浪漫的夢想 （二）雅典的早晨

雅典的早晨            雅典的清晨是靜謐的。我輕輕地拉開窗紗，透過大玻璃窗，朝外望去。東方的魚肚白仍被薄薄的雲煙遮著；大街上的路燈還在盡心盡責地散發出光亮；性急的星星們正在群樓上空眨著眼睛，準備向古都雅典問早上好。

    銀色的月光透過窗紗的縫隙，柔和地灑在潔白的床被上，灑在露著甜蜜的微笑、仍在睡夢中的太太白裏透紅的臉龐上。太太穿著幾近白色的粉紅睡衣，四肢舒展，在月光的純托下，猶如一尊臥躺在白雲中的天使雕像。我生怕驚動天使浪漫的夢想，躡手躡腳，側身擠出門縫。

    沿著大理石裝飾的走廊 ，我踱步下樓，進入高大寬敞的餐廳。餐廳內萬盞齊明、燈火輝煌。此時，廳內還無賓客光臨，隻有五、六位頭戴花冠、身穿紅色衣裙的服務小姐，笑容滿麵地站成一排。凹凸有致，亭亭玉立，恰似一道非常亮麗的風景線，令人賞心悅目。再朝前走，哇歐，用琳琅滿目形容自助早餐的花色品種，一點也不為過。飲料、水果應有盡有；糕點、菜肴精致無比。端著盤子，拿著刀叉，麵對上百種美味佳肴，不知何從下手。我暗自決定，每種食品少拿些，盡可能把美味都嚐試一番。 
    約是三十五分鍾後，我用餐巾擦擦嘴起身準備離席時，美麗的餐廳小姐柔聲地問道：“先生，您還滿意今天的早餐吧？”我連忙點頭說：“今天的早餐真是太棒了！”小姐的笑顏，給了我一個靈感。我趁機套近乎，奉承了她幾句。接著略帶遺憾地告訴小姐：“如果我太太因為睡懶覺，錯過今天的早餐，真是太可惜了。”小姐還是帶著微笑答道：“當然，我會在這兒隨時恭候您太太賞光。”

    得到餐廳小姐的特許，我以最快的速度，拾級衝上六樓，打開房門，催促太太快起床。如此這般地把豐盛的早餐描述了一番。饞得太太當機立斷，立即起身，決定應餐廳小姐之邀，欣然赴約賞光。

    順理成章，太太成了餐廳的座上賓。趁太太大快朵頤的時候，我漫步離開餐廳，觀賞雅典大街的早晨。

    我信步走出賓館大門，晨曦初露。大街上已有幾位長者在電線杆下吸煙閑聊；人行道上的書報亭正在被主人用各類報紙和雜誌布滿；旁邊是一座不知何方聖賢的青銅雕像，雕像前放置著一個正在靜靜地往外溢水的白玉水雕盆。

    大街對麵的廣場上，有一群鴿子在覓食；街上偶爾有駛過的車輛，也是無聲無息地悄然而過；南邊的那座可與中國大都市五星級賓館相媲美的某某大酒店，門口停放著兩、三輛大客車，導遊正在攙扶著旅客一個接一個地上車。男女老少魚貫而入，沒有喧嚷。大家好像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自覺地保持眾神居住的聖地的肅穆，不要驚動神仙們的美夢，讓他們睡一個舒舒坦坦的清晨回魂覺。

    一切都是那樣地自然，一切都是那樣地有條不紊，一切又都是那樣地安靜。這樣的氛圍，無時不刻地在提醒人們，這裏是神仙出沒的地方。

    太陽出來了。我身處高樓大廈包圍下的穀地，觀賞不到東方紅，太陽升的壯觀。曙光卻透過高樓大廈的間隙，讓金色的光芒毫無拘束地灑落在路邊的行道樹上，書報亭上，聖賢雕塑上，行人車輛上。當然，也灑落覓食的鴿群和廣場邊公共汽車站上。你會感覺到，雅典的朝氣已經伴隨著金色的曙光悄悄地來到了你的身旁。

    據賓館的服務員介紹，我們的賓館所處的方位還真不錯。距衛城兩英裏，離首屆現代奧林匹克體育場也是兩英裏，國會大廈和無名戰士紀念碑更是近在咫尺。

    早晨的空氣是清鮮的，濕潤的。我想，一定是晨風把愛琴海那邊的襲人心扉的新鮮氣流帶來了。於是，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地吸了一口來自愛琴海，這個巨大氧吧自然生成的空氣。吸進的新鮮空氣，在胸中回蕩，撥動了我的心弦。我頓時心曠神怡，感覺好極了。

    我陶醉在雅典的晨光之中，沒有察覺到太太已經挽住了我的手臂。太太輕輕地搖了搖我，好像在問：儂勒拉做啥啦？（滬語，意即：“你在幹嘛哪？”或者是“你發什麽呆啊？”）其實，太太也已被雅典的晨光所吸引，感覺到在大街上觀賞雅典的早晨，是品嚐賓館經典早餐的繼續。難怪太太一臉意猶未盡，滿嘴口齒留香，渾身活絡舒暢。

    太太挽著我，沿著大街信步向南走去。漫步繞過廣場，鴿群驀地騰空而起，空中飄落下幾片羽毛；經過大酒店旅遊大客車時，穿著色彩繽紛的老年遊客，安詳地用微笑向我們點頭問候早上好。過了一個街口，是一個類似於上海室內菜市場的大型農貿市場。密密麻麻的攤位，從室內一直延伸到室外的人行道上。攤位上布滿了新鮮的水果蔬菜、內類水產、幹貨蜜餞、茶點飲料、生活用品，應有盡有。人們遊走在攤位之間，挑選著自己滿意的產品。沒有肆意的喧鬧，更沒有麵紅耳赤的爭吵。大家都很紳士，大家都很淑女。偶爾聽到一聲清脆的攤主吆喝聲，倒是給中規中矩的市民交易，增添了濃重的生活氣息。我感到驚奇的是，太太居然在令人眼花繚亂的貨海中，尋覓到一種有助於睡眠的西班牙茶葉。真是太了不起了！這個與特異功能相差無幾的本事，也印證了太太幾十年來在市場淘貨，模滾爬打練就出來的真功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出得農貿市場，大街已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行人和車輛明顯增多，按照雅典人的生活節奏，人們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學習、遊樂和生活。

    雅典熱鬧起來了。

    拐過地鐵出入口電梯，我們來到了國會大廈廣場。大廈形狀簡樸，大廈前牆腳下是無名戰士紀念碑。紀念碑由橫臥在墓石上的希臘戰士大理石雕像為主體，巨大的幕牆上雕刻著紀念碑文。紀念為祖國、為人民、為爭取自由民主而光榮犧牲的曆代希臘戰士。碑前，由希臘政府軍儀仗隊守衛。兩名儀仗隊衛士頭戴黑色圓筒帽，帽頂吊著一縷紅色穗條，沿著無沿帽筒垂直而下；身著傳統黑色軍服，軍服齊膝，袖口和邊沿均縫有紅色嵌條；腳穿黑色大頭靴，靴頂頭固定著一個毛茸茸的紅繡球。紀念碑廣場上已經擁簇著好幾撥遊客，舉著照相機和攝像機，等待每十五分鍾的換崗儀式。  

    儀仗隊衛士身高馬大，容貌英俊，威猛中透出秀氣。他們像雕石一樣，紋絲不動，盡心盡責地守護在崗位上。趁換崗的間隙，我們向領班的軍官提出要求，希望和衛士照相，年輕的軍官爽快地應允了。於是，我們開始忙碌起來。我一會兒和東邊的衛士合影，一會

兒又忙著為太太和西麵的衛士合照；要不然就請素不相識的遊客，為太太、我和儀仗戰士照張集體相；接著又身背旅行背包，舉手敬禮，向衛士表達中國老兵的敬意，讓太太抓拍到這曆史的一瞬間。忙得不亦樂乎，哈哈。

   正當我們樂不可支的時候，一隊衛士肩扛長槍，邁著整齊的步伐，向紀念碑正步走來。 隊伍來到紀念碑正前方，衛士們麵對紀念碑一字排開。人們趕緊朝兩旁閃出一條寬敞的通道。衛士隊伍在遊客的夾道歡迎下，齊步走向紀念碑，立定持槍，向無名戰士致敬。此時，站崗的兩位衛士開始了單兵操練。他們動作相當緩慢，如同電影中的慢鏡頭。比如，他們要前進，就先把右腿慢慢地高高抬起，停頓幾秒鍾；接著右大腿帶動右小腿慢慢地向前伸出，在空中停頓幾秒鍾；然後上身保持垂直，整條右腿跨前一大步，整個右腳掌用力向地蹬踏，隻聽到“啪”的一聲，大頭靴沉重的鞋底著地，宣告向前行進的第一步勝利完成。接下來慢慢抬起左腿，開始了第二步的行走。在長官粗聲口令下，衛士們周而複始地慢動作行進。其間，伴隨著持槍、卸槍、轉槍、扛槍等等玩槍的動作。衛士們非常認真，一板一眼，一絲不苟地進行表演。太太激動得像個小女孩，在眾多的遊客中竄來竄去，舉著照相機到處搶鏡頭。

     很明顯，衛士的操練表演，含有古希臘王朝軍隊儀仗的韻味。衛士的換崗表演，已經被希臘政府定為主要的旅遊景觀之一。
（本文題頭照片選自Google搜索-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