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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故鄉小鎮

(2014-05-09 11:14:55) 下一個
幾星期前,亞特蘭大,男娃威利遭遇了綁架。


這個十來歲的孩子,
不知道唱《鴻雁》裏的酒喝幹再斟滿更不知道有首歌叫《情人還是老的好》。車上,教堂裏學的一首聖歌(Every Praise),他翻來複去地唱:所有的讚美都歸於神,向我們的神唱哈裏路。整整三小時,綁匪的耳朵終於給唱崩了,一腳把威利踢出了車門外。


聖歌非常抒情,節奏明快,
威利若唱龔琳娜的《忐忑》,綁匪估計十分鍾都扛不住,還得到貼五塊錢送個漢堡包。聖歌作者沃克(Hezekiah Walker)飛到亞特蘭大,擁抱了威利,哭了。


威利的故事,
應了那句話:有人唱歌要錢,有人唱歌要命,有人唱歌救命。
 

音樂這東西,可以如刀,可以如劍,可以狂風怒吼,
也可以水滴石穿,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


湖南
衡山派掌門人莫大,一曲《瀟湘夜雨》,琴中藏劍,劍發琴音笑傲江湖令狐衝喜歡的聖姑,琴韻高山流水,絲絲入扣,舉重若輕。花生屯的老陳,唱歌聲嘶力竭,脖子上的老筋暴似一根根幹豆角,好端端的浪漫情歌,他糟蹋成要報仇要伸冤身體虛者,不備點氧氣和急救藥,能躲他多遠就躲多遠。


<我是歌手>
第一季裏的黃綺珊,長得像心事重重的菜市場大媽,一開口,
天才的聲音,完全是上帝賜予的精神鴉片,摧毀性的力量,引人沉醉引人流淚。《我是歌手》第二季的鄧紫棋,把汪峰的《存在》詮釋得沉甸甸的深刻,二十來歲的孩子,到底受了多大的打擊,竟感悟出人到中年才有的痛楚和悲涼。



四月十五日,
美國交稅截止日。本應複如一夜春風來的天氣,偏偏是複如一夜冬風來,雨,雪,冰雹卯著勁地狂飆,隻好躲家裏上班。中午,煮了一鍋磨菇湯,順便把彭佳慧的《鹿港小鎮》聽了。這首歌適合療傷,沒聽過的朋友,聽聽吧,聽高興了,下次買單時別往廁所裏躲。



羅大佑的歌詞寫得真好:
假如你先生來自鹿港小鎮,請問你是否看見我的爹娘;我家就住在祖廟的後麵,賣著香火的那家小雜貨店;假如你先生來自鹿港小鎮請問你是否看見我的愛人;想當年我離家時她一十八,有一顆善良的心和一卷長發;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台灣的鹿港小鎮,讓老陳想起了童年呆過的草尾鎮。
始建於清鹹豐二年的草尾鎮, 幼年時去那裏,必須坐船。一兩百人擁擠在船艙裏,誇張點,就是當今的北京地鐵,懷孕的擠得流產,沒懷孕的擠成了懷孕。某次夜行,一睡得呼呼的女青年,用過於發育的身體靠著老陳的背。老陳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讓人占了便宜也隻好忍,總不能為這點小事,殺人放火,打家劫舍。那種怪怪的感覺,分不清到底是激動,衝動,騷動,還是驚動。



氣笛一聲,
船開始向向洞庭湖方向走,船上彌漫著很重的桐油味。老式的馬達突突突地響,河水衝擊著船板,嘩嘩嘩地,似長滿老繭的雙手,在一麵舊鼓上輕輕地,有節奏地拍。黃梅雨季,漁民們把成擔成擔的鮮魚活蝦擺在共和街上賣,魚太多,老陳有時順一條回家,沒人罵。發大水了,湖水可能衝進屋裏,魚也跟了進來。用棍子一攪,一兩尺長的青魚或鯉魚,說不準 就蹦起來。夏天的傍晚,老陳坐在草尾的碼頭上,把一雙腳放湖水裏甩來甩去,身前,夕陽唱晚,槳聲漁影,身後,炊煙嫋嫋,華燈初上。遠方的蘆葦蕩,槍聲一響,野鴨成群地竄起。夜裏,外公坐在屋外的竹板床上,悶悶地抽著一杆煙袋。煙鍋裏的火苗被風吹起,瑩火蟲樣地上竄下跳,也似焰火的尾巴,最後的掙紮。



共和街上,老陳摔斷了左腳,這為以後找媳婦,
添了許多麻煩。計劃回一趟草尾已很久很久,親人們反對,說已經破敗的草尾,看了難過。頑固的老陳執意要去,可能就安排在下次的回國了。



站在老舊的街角,
白發蒼蒼的老陳肯定沒人搭理;欺生的黃狗絕對對老陳滿懷敵意。可隻要在街上吃一碗故鄉的肉絲麵,隻要在共和街上走一截,聞一聞故土的芬芳,老陳已心懷感激如願以償。權當與深愛過的女人見最後 一麵分手告別,道聲珍重,轉身上路,念想和無奈,
伴隨行者浪跡於天涯。

 
愛你們的老陳於美國花生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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