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花樣年華》
一段音樂和二十三件旗袍貫穿了《花樣年華》。
《夢治的主題曲(Yumeji's Theme)》由日本電影配樂家梅林茂作曲。巴洛克弦樂優雅漸進,圓舞曲節奏緩慢悠長。每次音樂響起,銀幕上的人物的動作成為慢鏡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落寞和憂傷。時間如流水無聲流逝,世界在花樣年華中鏽蝕。
旗袍婉約地勾勒出女性的身體曲線,將含蓄與性感表達得淋漓盡致。美人似玉,旗袍如畫。但是美麗的下麵是如履薄冰的克製。優雅的代價是循規蹈矩的隱忍。曾經的動心和愛沉入黑暗,美如夜空的禮花,稍縱即逝。
《花樣年華》由9段《夢治的主題曲》連接而成,是一個關於難堪的相對,刻骨的相思,逝去時代的故事。
第1次
《夢治的主題曲》第一次出現是兩家初搬入住,慕雲和麗珍在房東的麻將桌上相遇。
麗珍緩步走進房間。她手裏正打開一包香煙。她體貼地把煙放在專注打牌的丈夫手邊,然後在邊上的凳子偏身坐下。她的身後,慕雲的妻子穿著性感的紅服款款走來。麗珍站起緊貼著牆,讓她入座替代慕雲。
慕雲離開,麗珍重新入座。她溫柔地摟著丈夫的肩膀,輕輕撫摸,不時愛慕地看著丈夫的側臉。享受著並不很多和丈夫在一起的幸福時光。
那天晚上,麗珍穿了一件淡紅黃紫色交織的旗袍。輕快的顏色和環繞的花紋表現出她輕鬆喜悅的心情。
第2次
《夢治的主題曲》第二次出現兩人是為緊鄰,過著平行無交集的生活。但是平靜的下麵,他們卻是同樣的孤單和寂寥。
麗珍的丈夫總是出差,她常常獨自在家。但是她從給鄰居們帶回緊俏物品而為丈夫自豪。慕雲的妻子在旅館工作,早出晚歸。盡管有時吵架,但是他為不久和妻子一起出去度假而做準備。
夜晚,慕雲獨自坐在街邊攤頭吃著餛飩,壓抑而苦悶。麗珍獨自拎著保溫桶去巷子口買麵。
她穿一件灰底暈染旗袍。暗淡的夜色襯托著深色的布料,暗紅棕藍的豎紋束縛著她的身體和靈魂。獨自走在黑暗的階梯上,在偶爾一現的燈光下,她臉上的寂寞和疲倦纖毫畢現。
兩人禮貌點頭,匆匆擦肩而過。
第3次
主題曲第三次出現是兩人同時發現各自的伴侶有了外遇。
又是夜晚,依然是兩人在去往小攤的狹窄石階上擦肩而過,然後走各自的路。一場雨留下了兩人的腳步。昏暗的燈光和淅瀝的雨聲中,麗珍坐在小攤的凳子上,臉上帶著無助和茫然的表情。雨水緩緩流過路燈下的地麵。另一端石梯的陰影中,躲雨的慕雲痛苦地抽著煙。
麗珍每次穿著一件黑白紋路的旗袍,總是遇到同樣孤單的慕雲。那一瞬間,他們的世界裏的所有色彩都被剝奪,隻留下黑和白的殘酷現實。
兩人一起無言地回到彼此的家門口。幾句簡單的問答,發現彼此的伴侶都已不再陪伴。
第4次
慕雲約了麗珍到了西餐廳。他說起了妻子的皮包,她問到了他的領帶。此時發現彼此的伴侶已出軌了對方的夫和妻。兩人默默走回家。
一個好奇而痛苦的問題圍繞在他們心裏。兩個羞澀而被動的人開始了一個痛苦而自虐的遊戲:猜測他們的伴侶是怎麽開始的。他們試圖說著他們可能說的話,吃著他們喜歡吃的菜。但是到頭來隻是更多的痛苦和傷害。
當慕雲的妻子在幽會的日本來信證實一切時,他們在旅館的2046房間見麵。
主題曲響起。兩個被遺棄的人在憂鬱的音樂中沉默,對伴侶背叛的報複和對自己掙紮中悲傷。
在旅館中,麗珍穿了一件鮮紅的高領旗袍,象征著複仇和情欲。
最後,兩人什麽也沒做,離開了旅館。慕雲體貼地先下車而避免街坊的冷眼和閑言。
第5次
麗珍無意中得知慕雲生病了,想吃芝麻糊。她體貼地做了一大鍋,給鄰居每個人和暮雲都一份。兩人開始聊他們各自的生活,他們對婚姻的期望,和彼此的嗜好。發現彼此都喜歡看武俠小說。為了逃避難熬的時光,暮雲建議兩人一起創作武俠小說。
深夜的主題音樂中,暮雲在獨自在辦公室裏抽煙寫小說。同時,麗珍也在家裏奮筆疾書。
此時麗珍穿了一件流光溢彩的旗袍,顏色會隨著光線而變化,象征著她感情的變化和心有靈犀的閃光。
第二天,他們在暮雲房中一起討論切磋小說。聊得精彩處,兩人臉上露出笑容。當他們被通宵打麻將的鄰居們堵在房間裏。兩人像一對偷情的男女不敢出門,生怕被人看見誤會……
那個晚上,麗珍穿了一件肉色紅紋旗袍。象征著親密和誘惑,伴隨著內心的不安和恐慌。
第6次
暮雲在旅館裏租了一間房間,邀請麗珍來和他一起寫小說。麗珍拒絕。但是她還是來到旅館看望暮雲。
暮雲讓她留下,她堅持要離開。“我們不會像他們那樣的。”她說。但是她內心是掙紮的,最後回到房間,留了下來。
主題曲再次響起。在無人打擾的深夜裏,在神奇的2046房間中,兩人麵對麵坐著寫故事,休息時吃著宵夜,彼此開心地聊天,聽著音樂唱著歌,心有靈犀,會心一笑……
麗珍所有的旗袍中,綠色方格白條紋和綠底粉紫花旗袍最為明亮鮮豔,彼此相互呼應,象征著快樂和幸福。它們一同出現在兩人二人情感的高潮,琴瑟和鳴、神仙眷屬的短暫美好時光裏。
第7次
鄰居的閑言碎語,讓麗珍感到委屈和恐懼。讓她在感情的洪水衝破堤壩前克製了自己。在理性和感性的鬥爭中,麗珍不再去2046房間了。她回家獨守空房,再次成為安分守己的太太。
音樂響起,她微笑地看著鄰居太太們打牌。但是她的心卻不在這裏。她拿著茶杯走到窗口,呆呆地看著窗外,心裏想著暮雲此時在幹什麽。
在繁忙辦公室裏,暮雲和同事們打趣開玩笑,但是轉過頭來,寂寥地看著窗外。心裏思念著麗珍此時身在何處。
兩人已暗生情愫,但在世俗的壓力下,在自己的軟弱中,兩人各自對窗不語。
麗珍穿著清新而雅致的綠葉黃花旗袍。春天開放的花草像麗珍心中滋生的情意。但是旗袍柔軟的質地象征著她的怯懦和脆弱。
第8次
下雨的夜晚。麗珍在小巷的拐角等著下班的暮雲。
暮雲說他想遠離這一切,要去新加坡工作。暮雲袒露了他對麗珍的感情。我知道你不會離開你的先生的。他說。所以他想離開。麗珍沉默。
就像他們以前扮演彼此伴侶出軌過程一樣,他們試演著冷靜而客氣的分別。但是音樂響起,麗珍突然抱住暮雲,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來……
在回家的計程車上,暮雲伸手拉著麗珍的手。麗珍這次沒有躲閃,也緊緊地回握著他的手。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她說道。
此時,兩人第一次感覺到了愛情,第一次知道了他們的丈夫和妻子是怎麽開始的。認識到他們其實和他們並沒什麽不同:愛情不知不覺就到來了。
那天晚上,麗珍唯一一次穿著她藍紫紅綠花旗袍。明豔絢麗,美不勝收,就像夜空中綻放的煙火,燦然後緩緩消失……
第9次
“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和我一起走?”暮雲問道。
電話的另一頭沒有回應。納京高(Nat King Cole)的歌聲響起:“也許,也許,也許。”
暮雲獨自去了新加坡。麗珍一個人默默地坐在2046房間裏,黯然銷魂,淚流滿麵。
一年後。麗珍來到新加坡。她來到暮雲的公寓中。她躺在他的床上,坐在他的椅子上,點起一支他的煙,留下口紅的印記。她給上班的他打了一個電話。聽了聽久違的聲音,她卻沒有說話。她帶著甜蜜和苦澀離開時,帶走了他一直珍藏的她的繡花拖鞋。
“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和我一起走?”她問他,但是一直沒有說出。
昏暗的房間裏,麗珍穿著藍底黃花旗袍。淒涼的底色,暗淡的花紋,就像這個故事開始和結局。
三年後。暮雲回到香港,舊地重遊,人物全非。兩人再次擦肩而過,咫尺天涯。
暮雲來到吳哥窟,把這段纏綿悱惻的愛情秘密永久地封藏在樹洞中。
當《夢治的主題曲》最後一次響起時,那些屬於那個時代的一切就消失了。
電影完全沒看明白
可惜了曾經拍出了《花樣年華》等等電影的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