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2009年初春到來的是全球經濟危機的進一步惡化,西方無論是金融還是實體經濟都受到重創和波及。美國金融帝國的象征、曾雄居全球上市公司市值首位的花旗銀行,股價居然跌破一美元,甚至被馬來西亞三大銀行的任何一家輕鬆超過。全球主要經濟體均是負增長。與此相對的,中國盡管也受到“殃及池魚”之災,但中國一方麵有著充足的資金,另一方麵受影響的僅是實體經濟,因此無需象西方一樣要靠發行國債籌資救市,更無需注資於金融業。尤其重要的是,中國是世界唯一的經濟仍然保持正增長的主要經濟體。因此,在這種局麵下,中國在全球的地位和作用徒然猛升。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幾個月來西方向中國發出前後矛盾、甚至混亂的信息,罕有如此的“手足無措”。
1月,溫家寶總理訪問歐洲並參加達沃斯經濟論壇。迎接中國總理的是空前的譽美之詞和高度的關注和隆重歡迎。盡管這是一場眾多全球VIP雲集的聚會,然而即使瑞士出租車司機也都知道溫總理的來訪。溫總舉行的見麵會,來自全球各地的記者峰湧而至,論壇主席甚至得到溫總的一個追加提問機會而受寵若驚。中國關於經濟危機的聲音則被極度放大和解讀,儼然被西方營造出世界新領主的氣氛。2月,美國新任國務卿希拉裏打破首次出訪必歐洲的傳統慣例,把亞洲做為出訪的第一站,並把中國做為第一次外交出行的壓軸之地。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希拉裏不僅公開呼籲中國繼續購買美國國債--這對全球唯一超級大國來講,放下架子和麵子向一個發展中國家求援是不容易的,更聲稱人權不應該成為解決經濟危機的障礙----這出自一向把人權視為核心價值的美國和希拉裏本人之口,對全球的震撼可見一斑。然而令人奇怪的是,3月中旬,歐洲議會和美國眾議院幾乎同時均通過了涉及中國核心利益西藏的議案,對中國進行攻擊和指手畫腳,施加壓力。特別是美國眾議院是選在中國外交部長訪問美國之際通過此決議,其針對性和挑釁性十分的濃厚。而此時,在南海中國,居然發生了中國與美間諜船“衝突”的“突發”事件。這不由得使人想起八年前,同樣是在南中國海,中國戰鬥機與美間諜機發生的“撞機”事件。這“迷人眼”的國際棋局背後,究竟有著什麽樣的玄機?
冷戰後,西方的“民主加市場經濟模式”成為全球主導性意識形態。西方也借此建立了幾乎無法撼動的話語權,成為統治全球和利益博弈的利器。這也是為什麽雖然美國引發全球經濟危機,但整個西方仍然巋然不動,仍然不受質疑和否定。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其他模式下,恐怕早就崩潰離析。然而,令西方感到寢食難安的是,中國以不同於西方的模式崛起,並在全球經濟危機下仍然表現的一枝獨秀:匯率堅挺、經濟繼續保持正增長、一向飽受西方指責的金融健康安全。無形中對西方構成了強有力的挑戰。正如香港末代總督彭定所說的:“我認為中國是在這樣的國際體係下表現好得叫人驚訝的一個例子,但它也同時在挑戰這體係的根基”。如果西方的話語權在中國挑戰下崩塌,西方距離走進曆史也就不遠了。在這種情況下,盡管西方迫切需要和熱烈歡迎中國的積極參與以擺脫百年一遇的經濟危機,但另一方麵也竭力捍衛自己的價值觀並以此做為外交工具對中國進行博弈。簡單說來即需要中國的支持,更要把這種支持的負麵影響降到最低。
其次,造成這種霧裏看花局麵的原因在於西方的三權分立製度。眾所周知,權和利是密切結合的,三權分立,必然造成三個不同的利益核心。這三個不同的利益核心既可以有共同的利益,也自然有利益爭奪和分歧。台灣“立法院”麵對兩岸關係迅速回暖的局麵,隻所以提出涉及兩岸的決議要通過“立法院”,背後的原因就是三者之間的利益爭奪。因此,從這個角度看歐洲議會和美國眾議院通過的“涉藏”決議,就會有豁然開朗之感。不管是出於利益爭奪向行政權施加壓力,還是出於雙方共同利益扮演黑臉,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都可從這個體製中得出答案。至於在中美國兩國首腦會晤前夕,發生間諜船“衝突”事件,更是美國軍方利益集團主導。中美兩國間諜和反間諜的遊戲幾十年間從未間斷,這一次也非特例。而之所以演變成兩國的外交事件,則是由於美國軍方有意的高調炒作。這一方麵對奧巴馬政府全球外交收縮戰略進行敲打,對希拉裏主張的“巧實力”說不,另一方麵還是要謀取軍方更大的發言權和利益。
最後,西方對中國的“手足無措”還在於中國崛起的模式前無古人,是西方從未遇到過的對手。過去無論是德國、日本還是蘇聯,強大之後立即向西方主導的“凡爾賽體係”或“華盛頓體係”進行挑戰,而且經濟也相對獨立和自成體係。麵對這樣的對手,西方可以毫無顧忌的放手打擊,甚至將之完全解體和催毀也絕不手軟。然而,中國的崛起卻是完全的例外。中國不僅不挑戰西方的規則,反而全身努力融入西方體係,不僅成為這種體係的受益者,更把整個西方捆綁在一起。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體。美國新任財長蓋特納一句指責中國操縱匯率的發言,未等中國做出反應,市場已經代為出手;大量拋售美國國債,國際金融市場大幅動蕩。給了美國新團隊一個下馬威,就是一例。麵對這種前所未有的崛起對手,西方相不手足無措也難。
西方對中國的“手足無措”,正是東西方複雜關係的寫照。應該說如何適應西方,中國三十年來做的相當成功,現在輪到西方認真思考如何適應崛起後的中國這一西方主導全球後前所未有的課題。也許西方應該參考,當北京第二次申辦奧運會時,得到西方一邊倒的支持從而於2008年結出中國把來自西方的奧運會演繹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雙贏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