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多倫多（八）

    Jingle Bell，Jingle Bell的歌聲到處在響，漂亮華麗的聖誕裝飾點綴著大街小巷，Mall裏麵商家們為了吸引顧客，在做最後的衝刺。在這個大陸新移民占多數的華人工廠，顯然，聖誕的氣氛要冷清不少。經過這麽多年代洗禮，中國人基本沒有什麽宗教，更談不上這洋人的聖誕。不過中國人也一直都有著入鄉隨俗的說法，信不信是一回事，過不過則是另外一回事。

"下個星期聖誕，工廠放假，元月二號回來上班"莎莎從外麵回來，通知全小組的人。

"Box Day和元旦之間那三天，發工錢嗎？"Lucy最關心的就是工錢。

"給你個頭啊，不上班，老板有那麽好，還發工錢"，對於明珠這種快人快語，大家早已習慣，不以為然。

"問我閨女，聖誕想要我們送點啥，你們猜，她想要什麽？Mac的化妝品，抽空去看過，價錢可真不含糊，幾百塊進去了，估計也就一個小袋子"Lucy手不停，嘴更忙。

"幾百塊錢的化妝品，真夠價錢的"莉惠插了句嘴。

"閨女想要，我這鐵公雞也得拔點毛。"

"閨女多大？"阿文問。

"十七"

"有婆家沒？"莊翔打趣說。

"狗嘴裏就沒出過象牙"還沒等Lucy說話，明珠接了茬。

"你們還別說，我還真和她爸說過這事，咱那閨女到時可別給找一個金鬃卷毛回來，那可就慘了"

"洋女婿不好嗎？"莊翔問。

"就這一個閨女，以後還想和閨女過呢。一個女婿半個兒，和人都說不到一塊，咋還半個兒。"Lucy說的是實話。

"十七，快上大學了，有什麽打算？"，莉惠兒子在多大，學的是計算機。

"現在在BayView中學，上IB班，不打算學計算機去，太費腦筋，女孩子家，還是學點別的好，想學金融。翔子，有什麽建議"

"滑鐵盧的精算不錯，不過一多半的中國孩子，發揮咱算術好的優勢嗎。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這裏的教育，就是對能力的培養，很多時候，還是和人在打交道，學習好，成績好，未必就能成功。"

"翔子說得沒錯，我一朋友說他們經理打電話，十分鍾的電話，九分半鍾談天氣，球賽，最後半分鍾談工作，搞定！"阿文也比較讚成莊翔說的。

"要不然，咱老中幹活，年輕的小白當經理呢。"莉惠接過話題。"莎莎，你兒子怎麽樣了？"莉惠問莎莎，剛才還滿麵陽光的莎莎，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學校和教育局給我們作了測試，在等。這沒什麽專門的學校，不過有不少輔佐機構，幫助有自閉症的孩子，政府可能會給孩子的家庭一些適當的經濟補助吧。"莎莎是為了她那自閉症的兒子，才移民加拿大。他們在網上研究過，在中國，有很多對自閉症兒童的研究，但過於學術氣，缺少愛心。而加拿大，對孩子的比較寬鬆，注重於孩子的心理成長，這對她兒子會有幫助。莎莎的兒子八歲了。不喜歡和人交流，有時自己在桌子底下開汽車，圍著桌子腿一圈又一圈地開，根本不理會別人的看法和眼光。莎莎和丈夫也曾想過，年齡也不算大，再生一個，但又怕分心不能很好地照顧好這個自閉症的兒子，呀呀牙，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孩子成為她最大的心病。

"哎，那天我坐汽車時，碰見一個穿得很整齊的白人小夥，國語說得真好，告訴我他叫彭長老，還給一個名片給我，說他們教堂有免費的英語培訓班。"明珠說道。

"我也碰見過，好像是個傳教士，想拉人入教"Lucy也有相同的經曆。

"我在網上查過，好像是什麽梭羅門教派的，這些年輕人被集中強化培訓一段時間漢語後，送到加拿大傳教。據說，傳教三年後，教會幫他們付他們上大學的所有費用。"其實莊翔在TTC Bus上也碰見過，那小夥還問他：打工苦不苦，要不要去他們教堂學英語。莊翔給回了句，你說英語我聽得懂。結果，那小夥就沒有再理他。

    嗞---，嗞---，中午吃飯的沉悶鈴聲響起，由於餐廳的座位有限，員工們錯開吃飯時間，這次是輪到他們吃飯了。餐廳的微波爐前圍的全是人，莊翔一直和這幾位女工坐在一起吃飯，有時他們也會互相品嚐各自的手藝。明珠這次帶的是燒鴨，滿滿一飯盒，每個人都分了分，給莊翔來了一大塊。

"我說明珠有點偏心，你看，給翔子那麽一大塊。"Lucy又開始逗樂了，說得明珠臉都有點紅。

"我和明珠那是什麽關係，對吧，明珠。"

"還堵不上你嘴。"明珠嬌嗔的說了句。

"行，吃人的嘴軟。還是唐人街好，不用做飯。"

"是，有時不想做了，就在唐人街上隨便買點燒臘，即便宜又省事。"

    莊翔三嘴兩嘴扒完飯，出來抽煙，門外大王，許亮幾位穿著單薄工作服，縮著脖子在抽煙。看見莊翔出來，大王遞了一支給莊翔，"我們家樓上全租出去了。"

"還真不錯，約克大學就是最好的租戶。"

"我說，哥倆考車沒？"大王看著莊翔和許亮問，"準備三月份花雪後考"莊翔吸了口煙，答道。

"其實在加拿大考車，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像什麽看盲點，把動作擺得越大越好，得讓考官看清楚。"大王邊說邊左右轉著那大肉腦袋。"還有，我第一次被廢掉，因為綠燈過十字路口，沒有左右看一看。"

"綠燈也要看？"許亮問。

"對，現在自己開車時間長了，發現過綠燈時也真要看一看，比較安全。"大王回答許亮。

"操，真冷"莊翔連吸了兩口，把香煙扔掉，幾個人相繼進了公司的側門。

    下午吃完飯的這一段時間，是最難熬的。胃裏消化著食物，大腦缺血，供氧不足，加上這單調的機器聲，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打完卡，換完衣服，逃也似地從工廠走了出來，室外清冷空氣立馬讓莊翔清醒不少。莊翔下了公共汽車，來到樓下。他一直都是從後門進大樓，一輛搬家的小卡車正好堵在小斜坡那裏，得繞道邊上的台階處，才能進來，的確給行人造成了不方便。這到了月底，搬家的人又多了起來，莊翔心裏在想，走進了大廳，就聽見有人在罵：Fucking Chinese。抬頭一看，一個應該是西裔的女人，嘴裏不幹不淨地在罵，旁邊站著的那位男人看見莊翔過來，趕緊對那女的說，過來了，別罵了。那女人聽完更起勁，繼續在罵。說實話，莊翔原本不想多事，但這個鳥女人也太他媽的過分了，莊翔也罵上了："What fucking  talking about? how did you know is Chinese? Don't like Chinese, fucking go back your own contry。剛罵完，那被預訂搬家用的電梯正好下來，從裏麵走出幾位拿著搬運工具黑人，那西裔女人也趕緊閉上了嘴。男的看見另一個電梯門也開了，一把拉過那女的進了電梯，關上門。莊翔在等下一趟電梯，心理想著，都他們媽的什麽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