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滇池衛士》—四十二至四十三

                        四十二 破鏡

在北京上學，史探幽每周都要到郵局寄信，每天都要到門房那裏查看信件。趙廷光的來信越來越稀疏，葉藍倒是每周給她來信報平安，叫她專心學習。

104 地點：火車南站 時間：黃昏 人物：史探幽 葉藍 趙靈兒

史探幽歸心似箭，好不容易到了暑假。火車進站時，已經是黃昏了。史探幽看見隻有葉藍牽著趙靈兒來接她。

趙靈兒（看見史探幽，飛奔過來）：媽媽，媽媽-----

史探幽（抱起趙靈兒，親了又親）：你爸爸呢？他怎麽沒來？

趙靈兒（哭起來）：爸爸不要我了，他把我送到幼兒園裏，晚上也不來接我回家。

史探幽（心神不安地問葉藍）：趙廷光，趙廷光怎麽了？

葉藍（將趙靈兒抱了放在地下）：靈兒你媽媽坐了幾天的火車，太累了。你下來自己走吧。

史探幽和葉藍牽著趙靈兒走，走進一間生意冷清的食品店。

葉藍要了三碗米粉，趙靈兒低頭吃米粉。

葉藍（低聲）：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挺住，趙廷光和周佳麗同居了。

史探幽聽了如一個悶雷轟頂，短暫地失去了知覺，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史探幽：周佳麗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葉藍：那小男朋友太嫩了，哪有趙廷光成熟，幹練，有魅力。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勾引了誰，但是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史探幽（連牙齒都顫抖起來，但又不敢哭）：我不能回去了，我不能回去了，我再也不能回去了-----

葉藍：所以今天我來接你，到五家堆師傅留下的屋子去住。你知道自從我生了小平後，我媽就過來幫我帶孩子，那裏一直空著。昨天我和邱永清請了一天假，將那裏清掃出來，你過去就可以住了。

葉藍陪著史探幽，直到她的情緒穩定下來，才帶著她回到五家堆。

 

105 地點：五家堆的小屋 時間：晚上 人物：史探幽 趙靈兒

葉藍將史探幽帶到五家堆，走進花草枯敗的小院，史探幽想起了第一次來師傅家的情景。那時真年輕，日子過得無憂無慮。如今再走進這個小院，恍如隔世，月光依舊，但當年的心情是再也尋不回來了。

趙靈兒（緊緊拉著史探幽）：媽媽這是什麽地方？

史探幽（忍住淚水）：靈兒這是我們的新家，媽媽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葉藍：探幽，這裏非常幽靜，是療傷的好地方。你想哭就哭吧，不要忍著，會忍出病來的。

史探幽：你放心，隻要有靈兒在，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當年師傅去世前曾說,不要將這裏的房子賣了，將來有用。我那時想著此事與我無關，想不到今日竟然用上了。

葉藍臨走前，史探幽吩咐她，不要將這裏的地址透露給趙廷光。葉藍走後，史探幽強忍悲痛牽著靈兒參觀她們的新居。

趙靈兒（看見書房桌子上的清朝小仙女，拿起來抱在懷裏不放）：媽媽，這小仙女叫什麽名字？

史探幽：她不知叫什麽名字，但她的小主人叫垃垃。

趙靈兒：那就叫她丫丫吧。

史探幽：好！從今天起，你就是她的小主人了。

 

靈兒睡著後，史探幽關上門，順著小路一直走到草海邊，身後的田裏一片蛙鳴蟲叫。她站在草海邊放聲痛哭，她從未像今夜這麽哭過，以後也再沒有像今夜這麽哭過了。

她流完一生的眼淚後，已經是月到中天月色寒了。史探幽回到屋裏，看見靈兒抱著丫丫睡的正香。

史探幽（跪在地上，抱住靈兒輕輕地）：靈兒你知道嗎？垃垃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才找到了媽媽，我絕不能讓你一天沒有媽媽。

史探幽走進書房打算寫離婚申請和辭職報告。她沒有開燈，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月色如冷霜塗抹在枯枝敗葉上。

史探幽（想）：當年師傅每周末坐在這裏，給在遙遠天際的丈夫寫信，傾述思念之情。如今我心中的愁苦又向誰傾述呢？

史探幽站起來，拉開燈，拿起筆在信簽紙上寫字。她寫的不是離婚申請，也不是辭職報告，而是《似夢非夢》—垃垃的故事。

 

                            四十三 又見滇池衛士

（畫外音：物換星移幾度秋，滄海變桑田。昆明已經變成了一個嘈雜的大都市，到處是鋼筋水泥。董孝鳳，張正祥，史探幽，葉藍都已兩鬢斑白了。）

 

106 地點：農家樂 時間：白天 人物：董孝鳳，梁百萬，小美女

三十年過去了，董孝鳳已經兩鬢斑白了。

“吃盡滇池魚”農家樂，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豪華。

朱曼和某富商在郊外的一棵大樹下行淫，被雷劈死，梁百萬再無什麽顧忌了。

農家樂裏，董孝鳳在廚房裏洗菜，梁百萬領著一個小美女進來。

梁百萬（拿出董永明的收據交給董孝鳳）：董孝鳳，你欠我的錢還完了，你可以回家了，這位是我的新太太。

董孝鳳（站起來，接過收據）：我走，我現在就走。

 

107 地點：西山上 時間：下午 人物：董孝鳳，年輕時候的史探幽，葉藍

董孝鳳提著自己的換洗衣服，慢慢地走在豹子箐的山路上。心裏五味雜陳，不知是喜，是憂，是委屈，自己的青春年華就這樣流失了。

一隻黑底紅花的大木蝴蝶在她身邊飛舞。

一個誘惑人的聲音在空氣中蕩漾：小鳳，你現在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你無家，無錢，無青春，連個當掛名夫妻的男人也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跟我走，我帶你回到老昆明城去，那裏有一望無際的滇池，還有滇池衛士----

董孝鳳跟著聲音一直走，走到懸崖邊，下麵果然是一望無際的滇池，董孝鳳正要跳下去，後麵傳來兩個女子熟悉的說笑聲。董孝鳳一驚，幻影消失，仔細一看，懸崖下亂石嶙嶙，董孝鳳嚇出一身冷汗。

董孝鳳回頭看見年輕時的史探幽和葉藍說笑而過的背影，趕快追上去。

董孝鳳：兩位姐姐等等我-----

年輕的史探幽和葉藍飄飄然走在前麵，董孝鳳緊緊追在後麵。

 

108 地點：董孝鳳家 時間 下午 人物：董孝鳳 張正祥

山路轉了個彎，史探幽和葉藍消失了，董孝鳳發現自己站在回家的石階前。

董孝鳳突然想起家中還有年邁的母親，自己怎能去自殺呢？

董孝鳳登上回家的石階，還未走到門前，她就看見頭發花白的張正祥坐在小院門前，他身邊堆放著一堆行李，董孝鳳呆呆站在石階下看著他。

張正祥（站起來）：你是小鳳嗎？我是富善村的張正祥，為了保護滇池現在已經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我守山的茅草屋也被人拆毀了，我沒有去處，想到幹娘這裏借住幾天。

董孝鳳（哭著衝上石階，掄起拳頭捶打張正祥）：這些年你跑到哪裏去了，你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麽現在才出現啊------

張正祥（摟住董孝鳳的肩膀）：小鳳，小鳳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