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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紅林 辛達海 長篇小說《射日》第二十章

(2013-10-04 13:54:06) 下一個
第二十章


劉鐵被一陣陣徹骨的山穀陰風吹醒,摸了摸頭,挪動了一下腿腳,伸了伸胳膊,見無大礙,才記得自己的重任,猛站起身把全身上下全錘了一遍,那軟疼不舒服的感覺才稍退了許多,決定朝心中的目標邁去。劉鐵急衝衝趕到地段醫院時,已是晚上9點30分了,他還沒推開門就大喊包瑜的名字。


“包瑜,包瑜——包瑜,你怎麽樣了!”


躺在病床上的包瑜,聽見喊聲忙踮起身體下床,現出疑惑的神色去仰望,借著昏黃的燈光,她看到撲進病房的人,滿腳、滿手盡是血口子的一位男子,驚嚇得連退幾步,不知所措地慌忙盯望,定神看清來人,驚訝地說:“你……,你是劉廠長,你這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你是不是跟他打……哎,你這是怎麽了,他比毒蛇還毒呢!”


“我是到你家了,可沒見到他麵,我這是不小心拌倒,讓路邊荊刺劃的。你現在咋樣?”劉鐵怕她擔心,急切地問。


“沒事了,已經第六天了。”包瑜忙推著他的身。“走,咱們去醫務室,先為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劉鐵攔住她。“我這是外傷,你不要亂動,要看重自己,等會我自己去看醫生。”


“那你先去處理傷,等會晚了醫生要休息的。”包瑜著急萬分地催促他。


“包瑜,下塬吧,咱們去市中心醫院,我要讓你得到最好的護理,—我明天一大早再上來辦理這裏的出院手續!”


“不!我已經沒事了。”包瑜的眼淚止不住涮涮地往下掉,垂著頭哀傷地說:“我原準備在醫院再呆兩三天,出院後去渭陽鎮找你的,沒想到你先來了,我不知道這叫不叫心靈感應,這幾天,我老是想著你,真想見你的麵,和你說上一天的話……”


劉鐵的眼眶也濕潤了,為了掩飾自己,忙回過臉去,“那我先去看醫生。”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和包瑜同病房的還有兩例產婦,一個挺著個大肚子待產,一個早上才生,嬰兒還在護士那裏。見剛才一幕都深受感動。


大肚子問:“哎,那人是你相好的?”


包瑜紅了臉說:“不——,他是劉廠長,我過去的領導。”


大肚子不以為然地說:“你騙不過我,我在城裏也跑了五六年,進過好幾個廠子,那個廠長不沾花惹草,你又長得那麽標致……。”


那個生了兒子,正沉浸在當母親的幸福之中的產婦,趁丈夫出去打水的空兒插話說:“沒關係,他今專程上塬來看你,剛才又是那麽激動、動情。”她看了一眼包瑜的表情,又接著說:“能有這樣癡情的男人疼著,也是一種幸福!”


大肚子又接著說:“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個重感情的人,又有男人味,氣質也好,是個幹大事的人。”


包瑜紅著臉,低著頭,也不想多解釋了。直到劉鐵處理完傷口重歸病房,她又仰起了頭,破啼為笑了。她也不管病友們的議論和看法了,指著床邊一個小方凳,說:“劉廠長,你把那方凳帶過來,讓我看看你頭上的傷。”


“沒事,隻是劃破了點皮。”劉鐵將方凳移到包瑜床頭坐下。


“還疼嗎?”包瑜雙手按著劉鐵的頭,仔細的瞧著,然後詳細的問。


“不,現在一點也感不到疼了。——你還看哲學書,——《西方哲學史》。”劉鐵看到包瑜床頭擺放的一本書驚奇地問。


“是對麵大嫂的,她弟是大學哲學係講師,大嫂帶來的,讓我拿了過來先睹為快。”包瑜解釋道。


劉鐵看了一眼這位大嫂:“你能看懂這本《西方哲學史》?”


這位大嫂說:“一知半解吧,看了它,那裏麵教給人許多道理,解答了我們平時想問的問題,裏麵有不一樣的想法。到是你女——女職工——包瑜人家有學問,看起來很輕鬆,這本書讓她重新振作了起來,這幾天和我們又說又笑,我們倆人還作學習交流呢!我覺得這本書,她是真看進去了。”


劉鐵聽了她們的話,感到特別吃驚,身處逆境的眼中人竟對哲學感興趣,而且還是西方哲學。


“包瑜還寫了一首長詩呢,那就是學習體會,你來之前還在給我們倆閱讀呢!”那位大肚子說。


“是嗎,包瑜,能不能讓我也分享分享,讓我這腦瓜也提升一個檔次?”劉鐵此時的精神比剛來明顯的好了。


包瑜猶豫著,終於從枕頭底下取出一本紅格子信紙,放在枕邊床沿。劉鐵伸手搶捏著,隻見那上麵密密麻麻,改來劃去的詩句,字體是那樣的熟悉而又親切。他認真地揣詳著,象當年在廠時,認真地閱讀包瑜那篇《關於醫用白護套線技改方案》,而眼下這首長詩分明是包瑜離開以來,思想飛躍的一道印痕,或軌道。讀著讀著,他似乎從中讀出了一個靈魂的無奈與爭執,亢奮與追求。


 


毒蛇與自由


 


活著,活著是上帝賜予人的權利,活著何其自由而痛苦,活著的權利,義務和責任,是每個人每日不可逃避,而又必須去完成的飲食,西西弗斯的神話總推不上山頂,而新的一個開端又何其隆重而壯烈。伴著太陽車的轟鳴,披著月亮河的柔光,那土崩石裂的飛落,鑄造著一曲英雄的悲歌。


 


雛嫩的蘑菇雲讓世界充滿了荒誕。人類把自己的根給絕掉了,摩天大樓把天磨的不再蔚藍不再透風,人造衛星在人們的上空瞪圓了眼睛,擁擠的人群找不到一點綠色。到時候想要看一片藍天,難道還須乘坐火箭;如果去踏青,難道還須萬裏長征。


 


歌德那會說話的蘆葦,重壓下,顯得多麽脆弱;還沒看見顏色便逝了過去,人生不願負擔自由的沉重;消費至上打倒了一代又一代男人和女人,錢令人們忘記了對自己生命本源的追求。熱起來的購物廣告,塞滿了信箱,塞滿了電視,塞滿了廣播,塞滿了瞳孔,塞滿了大腦,塞滿了每一個細胞;人們似乎滿足了,自由了。


 


當一位影視明星花去幾十萬美圓舉行婚禮,用直升機從空中向中央花園投擲玫瑰,是誰又看得到難民幹枯的黑手,炮火彈片樣遺棄的孩子;是誰又看到了亞馬遜河上正漂著一具一具死屍,戰爭是強者把弱者壓迫到精神病院。國葬雨果,薩特,有消息說:巨人死了!有消息說:一個時代死了!自在的存在是可以找到出路的,人的存在要委身於一個團體。


 


當我碰到我自己,我是誰,我為什麽要活著?人是他造成的那種人,人是他設計的那種人,墨水瓶一但成了墨水瓶,玻璃杯一但成了玻璃杯,人便把自己貼上去化作標簽。


 


我是什麽,我不是看著過去,我永遠看著未來,人有希望,烏托邦是人的希望之所在,是空,是虛無,不斷給我們的過去注入新的血液。


 


我是殘廢,我有資格接受憐憫和救濟,我的一切災難全是因為我的殘廢,殘廢在說謊。殘廢是事實性之一,殘廢的本質不是殘廢。


 


人這個自為的存在最大的特點是自由,自由是人的本質;可人不斷的逃避自由,自由女神睜大眼睛在看著你。


 


人是被天賜了自由這種刑罰的,逃避不了自由。自由是一條毒蛇,刷——刷——刷——,蜿蜒著淌過一堆亂石,頑石風化了,在此風的握送下,每一個粒子飛起來,變得無限自由;當把自己推委給上帝的時候,有人突然說:上帝死了!一下子將人拋入死海,那水的浮力還在,還不能使我們被淹沒。


 


自我設計:用人的本質去填缺,用人的本質擰一條登天的繩,讓人類選擇新的大陸;其實,不選者也是一種選擇。不得不選擇本質,上帝的地盤沒有了。


 


讓我們化一頭駱駝,把全人類的苦難一擔挑;圖書館裏一塌糊塗,這不能作為做不出學問的理由,老莊當年拿多少工資,孔老夫子拿多少工資?


 


在公園長椅上,一個人從我身邊走過,看了我一眼,我成了她的對象。她成了主體,我成了客體,消滅了我的主體性,我成了客體。


 


我要拯救我的主體性,也看她一眼,把她看成對象,把她也變成客體。自在的存在,永遠是威脅我存在的東西;他人是會爆炸的工具,我小心翼翼地掌握著,薩特說的:他人就是地獄!我們追求著不可能實現的理想,真正的寬容是沒有的。


 


所有的別人構成了一個社會,這個社會限製著你的自由,教育也是一種強迫,——主奴關係,——人己關係。


 


魯濱遜一個人在荒島,不必有價值,不必有說法。我們每個人都被拋入,從小就是生活在不自由的環境裏,紳士、淑女們為了讓自己的小孩吃飯不說話,不出聲,用了三四百年的時間。舉手投足之間,劃出一個個規則。


 


什麽是藝術,什麽是藝術家,什麽是人,什麽是真正的人,一次偶然的義演,被宣傳為愛國主義,可憐的炎黃子孫呀!這就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那麽《摩西世界》就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理想的價值法典,我們生活於一個價值已經規定好了的世界,我感到了困擾。


 


絕對的價值是自由,尊重別人就是把別人當目的,就是把別人的自由當目的,自己的自由係於別人的自由,別人的自由也係於自己的自由;最終的自由是全人類精神的解放和視野的打開。


 


自在的存在,它成了東西,成了物,虛無含著自由,是自為的存在……。


 


和宇宙共命運,是人類的良知,拒絕了魯迅而接受了金庸,讓我們的精神一次次滑坡;魯迅的全集在圖書館的最上方長了灰塵,金庸穿褲子的雲被讀者磨破了布料。


 


結核病防害生產,人完全成為機器,馬克思主義的空場,飄起存在主義的一塊飛地,誰會知道是悲是喜。


 


劉鐵看著這些不太懂的詩句,眼眶紅紅的,隻是有淚湧出,好些意象他也弄不清,但隱約覺出了一種壓抑,一種無奈,一種茫然,一種覺醒。


返回途中,劉鐵喉嚨裏似塞了一塊棉花,吐不出,咽不下,他萬沒想到當年站在包瑜身邊,彬彬有禮,氣度不凡的男子,原來是個衣冠禽獸;萬沒想到出類撥翠的包瑜婚後的處境會這樣悲慘,並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忍耐再忍耐;萬沒想到命運擠送她到這樣一個狹小空間裏,她仍不棄學業,苦心鑽研形而上的哲學命題,苦苦追問。


小車東搖西擺又開始一盤一盤下龍尾坡了,路旁崖畔,一樁樁柿樹,葉子似楓葉,那玲瓏剔透的柿子,在夕陽下更是透亮,劉鐵過去就形容包瑜的臉蛋象南塬紅透了的蛋柿,紅撲撲的,似絲綢燈籠,如今生活讓包瑜憔悴了許多,但非凡的氣質猶存,仍象眼前,夕陽下玲瓏剔透的紅柿子。


劉鐵回到廠子,躺在床上一個人發呆。他想這次上塬見包瑜,是偶發奇想,還是心靈感應,是巧遇包瑜出事,還是心有靈犀,他想想自己的生活經曆,想想包瑜的不幸,覺得好人似乎注定多災多難,那些無所事事碌碌無為,慢慢乎乎的人,似乎有天保佑,無災無險,平平安安,多少年過去了,雖沒大的變化,卻也活的自在滋潤。


劉鐵這樣想著想著,他越想越覺得包瑜的命運跟自己有關,若不是自己在渭陽湖畔鍛煉身體被蛇咬了,怎麽會認識鐵蛋那狗肏的呢?不認識鐵蛋,包瑜那麽好的姑娘,怎麽會嫁給他呢?隻怪自己沒看準,鬼迷心竅,聽信他的謊言,還一個勁地為他說好話;自己不說那些話。,包瑜怎麽會匆匆草率地答應那門親事,如果不是這樣,她的命運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景致。劉鐵想著,他覺的自己對包瑜應盡一點責任才是。一想到責任劉鐵似乎又欣慰起來,不覺得那是種負擔,倒覺得那是一種榮幸,一種榮譽,一種應盡的義務。


劉鐵想到這,似乎感到一種愉悅,一種興奮的愉悅,一種盼望已久的愉悅,一種無法名狀的愉悅。劉鐵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渭陽中學附近,渭陽湖畔,一片青春地蘆葦叢中有一個不小的空場地,包瑜身穿一件水紅色上衣,紮著一個小辮子,靚麗而青春,她手持一本英語書,哇哇朗讀著伴著校園裏傳來的讀書聲,迎著朝霞,格外迷人。


突然,從湖邊的蘆葦叢中竄出一條彩色的黃蛇來,彎彎斜行,眼看就到了包瑜的腳下。劉鐵奮力跑了過去,“蛇……”喊著,一把推開包瑜,自己卻被蘆葦根拌了一跤,正好撲扶在蛇的麵前,他急忙用手去撥蛇,不料卻被蛇纏住手臂,狠很地咬了一口。


“啊呀……蛇!”劉鐵一吃緊,醒了,方知原來是一個夢。


類似這樣的夢,這些年來劉鐵不知做過多少回了,每夢一次都讓記憶中包瑜的形象更清晰,更動心,更親切。而今天這一夢,卻象真遭蛇咬一樣,讓他驚心動魄,心中暗暗作痛。


劉鐵在被窩裏翻來覆去,滾動著身肢,伸曲了幾個來回,就是不敢閉上眼皮。看來是睡不著了,他索性坐起來,退靠在床頭,摸出支煙燃著。盯望著紅豔豔的煙頭,那慢慢暗淡的顏色使他不能不從包瑜聯想到自己生命中另一個女人——那人就是結發妻子——鳳仙。


他怎麽變得讓人那麽不可理喻呢?怎麽象餓狼樣變得如此貪婪?那份女性的柔情到哪裏去呢?……劉鐵感到妻子是個猜不透的謎疑,但那些與妻子的往事此時在他腦海裏翻騰,如果她對自己理解,能寬容大度地對待一切,自己怎麽會落下難言之隱毛病,有難以啟齒的痛苦埋藏在心底?那是一個男人——特別是一條漢子說不出口的悲哀之事。能對別人訴說呢?他想自己沒這個膽量,更沒這個能力,說出去別人就算相信,可自己還是男子漢嗎?……他猜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如此不能啟齒的病痛背上身,但他更想不透的是自己如此健壯的身體會對性活動產生恐懼感?而且這種恐懼沉澱在意識深處是後患無窮的後遺症,時常控製不住情緒地用拳頭發泄心中的抑悶,最終衝動地逃離家庭難道與恐懼得失去男人的尊嚴沒關係?……


劉鐵換上一支煙,長歎口氣,似乎把心底的鬱悶吐出,可那鬱悶的由來使他慢慢追憶……。


在創辦工廠的艱難過程中,他整天沉浸在怎麽運作的繁瑣事務裏。鳳仙對他還盡到了做妻子的責任,毫無怨言地默默支持,安頓好家庭生活,使他一門心思地投入到創業之中,對他沒什麽要求,順其自然地耐心等待。當工廠營運正常了,鳳仙的條件提高了,要他盡做丈夫的義務,抽時間回家陪伴家人,恢複到辦廠前的生活軌道上來,宣泄掉那份積壓在心理的焦慮——夫妻的性生活。可劉鐵能回到往日的生活中去嗎?不能!他每天戰戰兢兢地想著工廠的發展前程,根本沒心思,也沒精力滿足妻子的要求,但妻子不耐煩了,等不得地主動出擊,他感到驚異,經常不如意,因為他覺得
女人應該溫順被動,不應有如此淫蕩的衝擊性,所以,他在被迫接受的同時不自覺地對性產生厭惡感。麵對嗔怪自己的妻子,那種不言不語不挑明的情景使他有點怕,他在無計可施之中采取的手段是找借口拖延回家的時間。這樣的結果,是導致妻子更加不滿意,經常指桑罵槐挑起事端,無事生非地在他進門時耍態度發脾氣。他無法解釋,也不想講明,任憑妻子胡攪蠻纏,對性事更加心灰意冷,經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糊裏糊塗地使出本能的力,泄掉那份焦慮。這種行為有時也讓妻子滿意,他醒後掙開眼皮能看到妻子柔情似水的神色,那種不滿足的渴望使他明白,於是他用意念鼓勵自己再來一回,可惜那東西不象兄弟,萎縮軟弱如棉條。似乎不是自己的東西,使他有這個心而無這個力,隻好愧疚地穿衣逃離。


從此,他在妻子的抱怨聲中度日如年,懷著愧對妻子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硬著頭皮對應,不理睬妻子的刻薄與咒罵,隻是在家呆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無法溝通的關係使他麵對熟悉的妻子產生陌生感,時常懷疑自己是吃錯了藥,找了匹喂不飽的餓狼,明白自己沒能力喂飽這如此貪婪的餓狼,就放棄不管,也不去喂,任隨她發泄。


受到冷落的妻子更加怨氣衝天,認為丈夫不要自己,因為她覺得丈夫需要自己,就應主動地與自己發生肉欲關係,沒辦工廠以前,他幾乎次次主動,有時還死皮賴臉地哀求。所以,她現在象匹孤零的困獸樣衝出囚牢,在外四處打聽丈夫的言行,免不了有些流言蜚語灌入她耳裏,沉澱在心頭;發現丈夫跟別的女人有說有笑,輕鬆舒暢的模樣;她就受不了,但又沒勇氣當麵撕破臉,隻好滿懷失衡的心理回家生悶氣,耐心地等待丈夫歸來,見到丈夫沉悶呆板的神態,就忍不住脫口大罵,大吵大鬧借題發揮,直到心理感到平衡,才自找階梯閉上嘴巴,用茶水滋潤那幹裂的喉嚨。


劉鐵開始還能忍受,隻是在一旁冷漠地不聽她的咒罵聲,或拔腿離開家門。後來,他帶包瑜出差歸家,妻子罵人的內容就增加了新的東西,把包瑜扯進來,罵她是不要臉的小婊子。這下就使矛盾惡化了,劉鐵實在忍無可忍,衝動地揮起了手,情不自禁的不由自主揮拳猛打妻子。接下來的日子裏,夫妻雙方在好心人的勸慰下,都後悔自己的言行,畢竟是老夫老妻,沒有根本利害衝突,重歸於好。可惜,留下了後遺症,劉鐵在妻子的暗示下,也激動地鼓足勇氣提槍上陣,但槍頭觸摸到那片沼澤地就無意地投降了,槍管緩緩墜落,成了無用的東西。他隻好翻身下馬離開陣地,平息了欲念後,那杆槍又聳立,可是槍頭再次觸摸沼澤地,槍管無形地再次墜落……,他不服氣地試了多次,得到的結果是周而複始一樣的。過後他知道自己是患上了俗稱見花謝的毛病,就對沼澤地產生恐慌感,懼怕那種活動,每當想到性,那性的工具就本能的投降,放下武器,萎縮成砣流現怯意,他隻好恐懼地逃離,用自慰來解除原始的焦慮。就這樣,他落下了陽痿的病根,成了正常男子漢說不出口的隱痛,那種無言的悲哀使他悔恨自己,經常在夜深人靜的孤寂時忍不住流出酸楚的清淚。


此後,他回家的日子是越來越少了,尋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經常帶上包瑜,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多過家裏,麵對包瑜,他感覺到自己十分輕鬆,有股純純的情誼在心胸旋起,就把對女兒的思念和父愛傾注在包瑜身上,因為她是女兒銀鵲的同學加好友,在善待包瑜的同時他會產生自豪感,回蕩起男子漢頂天立地的氣概,有種揚眉吐氣的豪邁的感覺。不知不覺之中,包瑜成了他心中的一部分,有牽掛的情絲埋藏在心底。他也聽到過別人議論他與包瑜有不正常關係的謠言,他聞之總是哈哈一笑,不放在心裏也不作解釋,他在心裏承認自己喜歡包瑜,但那隻是父親對女兒的愛意,是不含雜質的純情。他苦笑著自嘲,別說沒那麽回事,就是有那種想法,也沒那個能力。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恐懼那沼澤地?沒由頭的原因使他坦蕩地麵對一切,因為深知自己無能為力。


他的這種無所畏懼的行為在人們看來不可思議,因為他陽痿的哀痛隻有他自己知道,沒人往他有病這上麵想,把他當成身心健康的男人,於是,都懷著好奇探窺的心理在背後議論紛紛,說話傳成約會,約會說成親吻,親吻變成擁抱,擁抱成了性交……。


這些謠言象一陣緊接一陣的狂風,無疑地會吹進鳳仙耳裏,陰暗的提示,使她妒火焚燒,丈夫一進家門,就抑製不住地,暴跳如雷罵聲脫口而出,扯上包瑜。劉鐵聽到包瑜二字,就感到心中在流血,辱罵誰也不能罵包瑜,平白無故使姑娘受冤屈,他是不願意的,這也是他的底線。因為包瑜是清白的,自己與她的關係是幹淨的,所以,妻子的咒罵他不放在心裏,左耳聽右耳出,不留痕跡,平靜冷漠地麵對;但扯上包瑜他就忍不住衝動,身不由己地揮拳猛擊妻子,象瘋子般傾瀉情緒,打得妻子癱倒在地,他才住手離開家門。


風仙用手抹著嘴角,瞄到腥紅的血跡殘留在手指,再抬頭注看著丈夫的背影,不得不產生想法,從血的教訓中得到啟示,今後再發泄時,盡量不扯上包瑜,找題發揮就是了。


此後的日子變得平靜了,她罵她的,他聽他的,冷漠地對峙著相安無事。但她沒想到,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在那個風雨夜,劉鐵象座火山樣爆發了威力,揮拳出氣並逃離這個家庭……


此時的劉鐵注視著臥室內朦朧的物景,舉頭從窗口發覺天空星光燦爛,感到有股說不出的酸痛在心胸湧動,產生內疚感,覺得今生今世最對不住的人是包瑜,讓她背黑鍋,受淩辱,落到被打得住院的慘景,於是,他牙一咬,扔掉手中的煙蒂,決定彌補自己的過失,盤算著天亮後將廠裏的大事料理一下,生產上的事托付給副廠長,就再上塬去,好好侍奉包瑜,直至她康複出院。


 


包瑜出院那天,天空陰沉沉的,但有一曙沒有射線的光芒呈現在東方,使人看到了希望,產生了萌動使心向往。劉鐵早早就趕到了醫院,交清了所有的費用,辦結了所有手續,陪包瑜打完最後一次吊瓶,把先一天在秦東市國際貿易大廈為包瑜精心選購的一套名牌內衣交於她。


“花這錢幹啥?”


“一點心意!”


“住院費總共是多少?”


“已經交清了。”


“這錢該我出!”包瑜從床頭櫃裏取自己的包裹。


“別這個那個的了,我是在贖我自己的罪,平衡我長久都積在心中的內疚。”劉鐵擋住包瑜。


包瑜穿上劉鐵為自己買的一身名牌內衣,在病房裏左顧右盼,來回兜了幾圈,問劉鐵:


“配這套衣服吧?”


“美人,應該讓你去作這名牌的模特!”


“是嗎?我看也差不厘。”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起來。


“包瑜,我認為你應該回到渭陽鎮去,在廠裏發揮自己的才能,離開他。”劉鐵關注地望著,嚴肅地說。


“不!絕不!對自己的事沒個了結,不搞斷,沒個交待,我哪裏也不去。”包瑜斬釘截鐵地說。


劉鐵知道她的性格,隻好歎口氣,說:“那好吧!包瑜,讓我送你一程,你總不會拒絕吧。”


“那能呢?劉廠長!”包瑜喜笑顏開地說:“我正發愁呢,求之不得。”


當劉鐵把包瑜送到上次他停車的地方停下車來。坡上各種野菊花香氣撲鼻,黃澄澄夾雜些白皚皚、紅豔豔的花色,真叫人提神,謂之心曠神怡。遠處高樹上的幾隻斑鳩鳥在不緊不慢地叫著“姑姑等—姑姑等。”


“怕是要下雨了,這種鳥是氣象專家。”


“下雨了,也好多休息幾天。”


“是啊,該休息了!”


劉鐵見包瑜打開車門,忙說:“包瑜: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可千萬別拒絕。”


包瑜不解地說:“啥問題,隻要我知道的,肯定回答。”


劉鐵盯了她一眼, 低頭沉思,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知道鐵蛋為啥總打你?”


包瑜聞之,臉色蒼白,呆若木雞;兩行清淚冒出眼眶,順著麵頰無言地流下。


劉鐵被驚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的不知何為才好,喃喃地說:“包瑜!別這樣,好不好?有啥委屈說出來,不就好受些。包瑜!”


包瑜能說嗎?那種痛苦怎能說得出口?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劉鐵的問題直刺她心底,痛恨得忍不住淚水淋漓。那新婚之夜,她從昏睡中醒來就是分水嶺。


那天在新婚之夜的床上,躺著一對新人,一切都是原始的。包瑜不習慣地息滅照明燈,羞怯地閉上眼睛,任隨鐵蛋在身體耕耘,開犁著那沒開封的處女地。那鐵蛋真是鐵打的,一遍又一遍地喘氣深耕,犁頭失靈了,他仍固執地前進隻到天明。她忍受著幹裂灼熾之痛,難言悲哀之苦,盡一位初為人妻的賢善責任。


那知,她睜開眼就發覺鐵蛋怒目圓瞪,用雙疑問無數的眼光盯注自己,臉色陰沉,尋找答案。她覺得自己已盡力盡心地配合,盡到了賢妻的義務,
沒有半點失誤;她在中途被鐵蛋弄得並不十分舒服,也沒要他停止,仍讓他發揮自如。他現在怎麽如此地不高興?包瑜問:“累了!還是……。”


鐵蛋不言語,仍板著臉,從她下身處扯出條白毛巾,掛在空中,摔在她眼裏,低沉地吼:“你自己看看,你是個啥東西?”


包瑜看到毛巾上除水汁槳印外,沒別的痕跡,似乎不明白地問:“你是啥意思?”


鐵蛋惱火了, 把毛巾摔在她臉上,狂叫:“你還有臉問,你跟外麵的男人幹都幹過,就把我蒙在鼓裏。”


包瑜伸出手, 對準他的臉就是一掌,說:“放你娘的屁!本姑娘行得正,站得穩,從沒讓男人近過身。”


鐵蛋手撫著火辣的半邊臉,說:“你還有臉不承認?那你說,新婚新婚,是以落紅為準。你出門去問, 誰家的新媳婦不落紅?那個象你以假當真。一晚上,把我搞得累死了,都沒見落紅,你還有臉說自己是真的?”


包瑜象被雷電擊中似的,頓時呆了,癡了,不動了,呈現木偶的模樣。她聽說過,女人的真假以落紅為準,有紅是真,
無紅二婚;但自己從沒讓男人接觸到身,守身如玉,怎麽就無紅可落與人不同呢?她隻好理不直,氣不壯地小氣:“我被你破身了, 你還不信?”


鐵蛋氣惱地說:“誰知是被那個狗肏的搞破了, 破得不能再破;賴到我頭上。”


包瑜爬起身,對準他就揮手打,苦笑著說:“被你這個狗肏的搞破了,你還不承認。”


鐵蛋怎麽也猜不透,想不明白,自從見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就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強烈地自我陶醉,在與包瑜熟悉到明確戀人關係的交往中,聽信了她的謊言:堅信她是純情的處女!其實,他在渭陽鎮耍蛇賣藝時,曾聽人議論起包瑜與劉鐵的關係是非常暖昧的,有好心人還勸他放棄娶包瑜的念頭。可他就是不相信,認為那些話是無中生有的無稽之談,是妒嫉自己的小人之見,因為他對自己的心魂失控了,此時已被包瑜那赤身裸體的光芒所籠罩,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行為舉止不受自己支配,那渴盼能被包瑜接受的意念日益膨脹,膨脹得他自覺自願地萎縮著萎縮,急切地希望萎縮進包瑜的胴體裏,滿腦盡是自己守護著耀眼的包瑜和她那動人心弦的潔淨身肢,幻想有一天與她融為一體。那次劉鐵被蛇咬了,給了他難得的機遇,他十分珍惜這來之意外的機會,便調動每一個細胞來創造條件,使出渾身解術,從物質到精神去感動包瑜。在接觸的過程中,他從包瑜的態度裏也深信她是堅守貞操的好女子,那上下求索不到的滋味使他隻好望梅止渴,促逼他更加努力地挖空心思討得她的歡喜。


最終,他苦苦追求的對象得到了,而且還反複嚐試,可惜,他說不出得到的滋味是鹹的還是淡的,隻是感覺到滿腹的苦澀,有種無法訴說的痛苦,於是他疑竇叢生,極不平衡。現在他猛然驚醒,似乎悟到了什麽,就覺得不劃算,化費了那麽多腦汁,使出了渾身力氣,用盡了各種手段,動用了無數關係,到頭來空喜一場。原以為是黃花一朵,香氣逼人,誰知,到手的卻是殘花敗柳,是個二婚。他記得兩人戀愛到自己發狂時,她確實不讓他的陰謀得逞,得到的隻有她肚臍以上的部位,他舔摸完她許可的開放地,仍不滿足地用手滑向她的臍下之處,她就惱怒地發火,說新婚的那夜任你耕耘,現在說不行就不行。鐵蛋凝望著她烈女般的神情,堅貞的拒絕,徹底地潰退了,記住她的承諾,決心在新婚使出能耐盡個性。那料到,鐵蛋使完全身力氣,經過摸爬滾打的鍛煉,借著窗外的光亮,起了疑心。


鐵蛋早有準備地把條新白毛巾趁她不注意,塞在她臀下,鋪開展平。他折騰得實在動彈不得了,就注視那白毛巾,第一眼發現沒有落紅,怨恨猜疑自然而升,強忍著想把原因弄清。現在見包瑜打過自己一掌後又撲打過來,他覺得她欺人太甚,是種騎在頭上拉屎的放肆行為,馬上有了反應,紅著一雙憤火的眼睛撲上去,騎在包瑜身上,坐在她的肚皮,把包瑜的雙手塞進跪著的小腿下壓實,雙手伸出揮動,對準包瑜的臉,左一下右一下地抽打,口裏還一個勁地罵道:“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跟外人搞得沒有紅,還不承認?是不是你們劉廠長,那個叫劉鐵的狗肏的。……”


包瑜被鐵蛋擦弄擠壓了一夜,睡而不眠,身體還沒有恢複,剛才覺得他冤枉自己,深感委屈,才不顧後果地伸出手為自己辯護,此時,被他壓迫得失去動彈的能力,隻好閉緊雙目不看他那張扭曲的臉,隨他為之,熱淚順著眼角不停地流淌,感到麵頰生疼生疼的,但很快地轉為麻麻木木,那與生俱來的落紅遺失在哪裏?又是什麽時候遺失的呢?包瑜久猜不透,看不到落紅就徹底地喪失了話語權,失去話語權的辯解就隻有閉上嘴巴,永無出聲。


包瑜被鐵蛋點中了死穴,隻剩挨打受罵的肉體,因為事實勝於雄辯,無論她怎麽表明心跡——跳水上吊喝農藥,失去了那唯一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落紅,沒有證據的辯解是蒼白無力的,是沒有依據的無稽之談,鐵蛋會相信嗎?灣裏人能相信嗎?世上的男人更不會相信
!她覺得自己用高壓水槍衝洗也洗不清,是黃泥掉進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既然越解釋越辯解越不清不明,不如就此投降放棄那不必要的努力。


此後,鐵蛋再想解決實際問題,觸摸她的肌體,她就不讓。鐵蛋就硬來亂搞用武力。她反抗得腳酸手軟失去抵抗力,便雙目緊閉隻好放棄,僵硬著身肢使他難以達到目的。鐵蛋耐何不得地提槍在外圍打遊擊,子彈放空後仍不滿意,就用口吮咬她的乳頭,用手揉搓她的下體,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才不願地歎口氣倒在一旁,等待天明。


鐵蛋有個習慣,在外行走江湖無論到手多少錢,隻要進家門,他都一五一十地掏出。開始,包瑜不接他的錢,認為接錢就是默認,後來,在鐵蛋的再三懇求下,才不情願地惱著臉收錢,管理家裏開支。


從此,包瑜隻要心裏不是特別難受,鐵蛋不提落紅之事和扯上劉鐵,也半推半就地讓他順利地施展功力,弛騁疆場,身肢也鬆柔下來,綿軟地應對,平靜地隨從,隻是眼睛緊閉,從頭到尾,漆黑一片。


可惜,鐵蛋記憶好忘性大,經常在喘著粗氣摩擦到火光猛閃,要泄未泄之時,不由自主地提出落紅,扯到劉鐵。包瑜聞之,眼角掉淚,雙腿一伸,兩腳並攏,身肢硬得發僵,頓失興趣地堅決拒絕。鐵蛋提槍衝刺正在興頭上,突然沒有靶心,那上膛的子彈已到槍口,他著急得使出本能,焦躁得揮手動腳,想強逼包瑜順服,包瑜見他不把自己當回事,便掙紮著活動全身,手舞足蹈地抗擊,使他的陽謀無法得逞。結果是扭打成團,她被鐵蛋打得臥床難起,無奈之中到醫院休息,因花苞在體內沒開放就飄落離棄,隻好住院才能治療意外有孕又意外流產的後遺症。


包瑜能把真實的原因告訴劉鐵嗎?不能!這種事誰會相信?包瑜敬重劉鐵,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慈父的關愛。但告訴於他,他會相信嗎?他能不掛念操心嗎?欠他的已經夠多了,再欠他的自己安心嗎?良心何在?……,包瑜抹幹淚水,苦笑著說:“隻怪我自己不是個好東西,惹他生氣。他一動粗,我就跟他對著打,總打不贏他,反而被他打得住醫院。”


“不可能吧?包瑜!”劉鐵搖著頭不相信地瞄著她說:“你是那麽知書達理的好姑娘,能跟他動粗?”


“你不相信就算了。隻怪我自己,不怪他,真的。”包瑜有苦難言地掩飾心痛,裝出輕鬆的樣子來自言自語,說:“我怎麽就跟別人不一樣,應該是一樣的呀!”


“我看沒兩樣,不聾不瞎不殘不缺的,有哪點不一樣?”劉鐵安慰她說:“我能幫你啥忙?包瑜!需不需要我出麵,去找他談談?”


“不要!不要!感謝你了,劉廠長!我自己的事,我自會處理好的,這點,你要相信我,劉廠長!”


包瑜取出包袱往胳臂上一挎,對劉鐵說:“分手吧,以後你不要再來了,把自己的事往好做往大做,當作一種事業去做,在那裏體現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兒女情長會誤大事的,有事我找你!”


劉鐵向她擺了擺手,無奈地苦笑著說:“慢走,一路走好!”


包瑜又踏上了那條熟悉而崎嶇的山路,隻能是悠悠地,搖擺著前行,倒是這山間野氣,清脆的鳥鳴,是別處花錢也買不到的。


劉鐵調轉車頭開始下坡,注視著眼裏充滿生命力的景致,但他怎麽也想不到包瑜這次出院竟沒能進門。


包瑜低頭走到院門前,門是嚴嚴實實關著的,敲無應答,喊無應答。她退回幾步,抬頭仰望,見院中樹上盡是各種各樣的蛇,纏繞著的,倒掛著的,盤棲著的,……神態各異。她繞上院西麵的土丘去瞧,那鐵蛋坐在院中作法,婆婆被蛇捆在一把竹椅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似乎死了。


“狗的,真瘋了!”包瑜狠狠的罵了一句。


包瑜下到土丘來,再沒去敲門。她知道那是無濟於事的。


她提著包袱又一步一步往外走,她說不清楚,她要去哪裏,她要去找誰。她退守地知道:活著就有希望!她步子邁得很慢,但很堅決。


 


“邱市長,你這官當的比克林頓還忙啊?”邱市長晚九點剛一踏進門,便招來夫人一陣嘲諷。“鳳仙托你給蘇蕊在城裏找份事幹,你知道那孩子的處境,讓人家在家裏等了這麽長時間,你是能辦還是不能辦?給個話”。


“夫人別發火,哎——蘇蕊人哪?”邱市長不慌不忙地問。


“到玉兔那邊去了,人家孩子都快成你家保姆了”。夫人怨氣十足地說。


“保姆——離了王姐,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再找保姆嗎。我看你也挺喜歡蘇蕊的,就讓她幫你幹幹家務活,不是挺好的嗎?”邱市長順著夫妻的話題試探著說。


“那孩子心靈手巧,又愛幹淨,倒是挺合適,可人家才二十多歲,能耐住性子麽?”


“王姐初來咱家不也二十多歲麽? ”邱市長反問。他接著說:“她喜歡唱歌,但畢竟沒受過專門訓練,不可能介紹到歌舞團去;去事業單位,她不懂電腦,也寫不了文章;去工廠吧,企業均不景氣……。”


邱市長與夫人談著,門鈴響了。夫人打開門,原來是蘇蕊。“我跟你姨夫正說著你呢!”


“姨夫回來了——你們說我什麽呢?”蘇蕊微笑著跟姨夫打了聲招呼,然後問。


“你姨媽怪我沒能及時為你找工作。”邱市長回答。


“沒關係。我覺得這些天在家做飯洗衣挺好的,你們工作都很忙,我就在家裏幫你們照看這個家好了。”


邱夫人一聽欣喜地說:“你願意幹保姆?”


“願意!隻要你們不嫌棄!”蘇蕊說。


“你心靈手巧愛幹淨,我們哪去找!做保姆,怕是委屈了你了,如果你願意,給別人一個月360元,給你500元,這個我說了算!”邱夫人試探地說著,開出了條件。


蘇蕊忙說:“不——過去你們給別人360元,我也就360元吧。我是——你們肯收留我,還認我這個親戚,是給了我一條生路,我那敢奢望。”


“看這孩子說的,這不是見外了。”邱市長忙說。


談笑間,就把複雜的事情安排了,都會意地一笑,各忙各的事,這樣,蘇蕊便正式在邱市長家做保姆了。


其實,蘇蕊決定在邱市長家做保姆已是她這回踏進邱市長家第三天就定了的。她被劉鐵開除後,在家無所事事,閑待無聊,家裏的那點家務有婆婆就夠了,也懶得插手,她男人又不爭氣,吃著閑飯,整天在街麵上蕩來蕩去,在娛樂場所惹事生非,經常有人找上門扯皮,導致夫妻間吵鬧到水火不相融的地步;最終是男人讓步,他等家人放鬆警惕後,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裏,聲不作、氣不吐地偷空存款,獨自去南方發展。這樣的結果,使她感到,在家一刻也呆不下去,把娃送到娘家,請守寡的媽照料那來之意外的娃,就硬著頭皮闖到邱市長家,無奈地決定聽從命運的安排。蘇蕊邁進姨父家門,發現玉兔早已被她丈夫接走了,但她聽從姨媽的安排,無事就到卜羿家去照料玉兔,陪她消磨時光。


劉鐵是渭陽鎮首富,家住三層小洋樓。蘇蕊結婚後,可謂享盡了榮華富貴,但每當她來到姨媽家,大概因姨夫的身份吧,那家裏的一切家什、那空間的氣體都讓她感到一種異樣的威嚴,異樣的迷戀,她曾不至一次的尋覓這種感覺,體味這種感覺,甚至開始向往這種感覺。時常自我陶醉,沉浸在幻覺的氛圍裏,樂不思蜀,開始被自己的意念所蠱惑,難以自拔。睜眼定神發覺一切都是虛幻的,她奈何不得地歎惜著歎惜,歎惜命運的差異。


這次蘇蕊是暫時安排在曾是玉兔的房間,那裏麵的裝飾,及牆上的布置,,均帶有童話色彩,是當時特為玉兔設計的。這間房子與邱市長夫婦的臥室緊挨著。這天,吃晚飯時,邱市長打回電話說,他有事晚點回來,說人民劇院今晚有台精采的文藝演出,說讓司機把票送回來,說讓姨媽帶上蘇蕊,卜羿和玉兔一起去觀看。吃罷飯,蘇蕊說她沒心情去,讓姨媽和女兒、女婿去。


邱夫人走後,蘇蕊就著剩菜品了點酒,宛若在自家似的,自我陶醉一番後,才收拾洗涮。完畢,她不自覺的脫了鞋走進了邱市長夫婦的臥室,她打開壁燈,踩在厚厚的絨絨的地毯上,走到床邊。水紅色的床罩,上有星羅旗布的大小白色斑點,讓她產生一種愉悅的溫馨的感覺。


她穿一身潔白色的連衣裙,圍繞床邊轉了好幾圈。然後,縱身一躍,斜躺在了床中心,迷迷糊糊地進入似睡非睡的狀態。


在隻看得清人影輪廓的時候,邱市長摸出鑰匙顫悠悠地擰開門鎖,感覺不對,有種混合的好嗅的味兒在空氣裏飄蕩回旋。他換上拖鞋,卻見臥室隱約亮著燈。他推門一看,蘇蕊在自己床上仙鵝般曲躺著,潔白的裙子,讓水紅色的床罩墊托得分外鮮豔。蘇蕊白皙的麵龐在燈光下紅撲撲,甜潤而嫵媚。他退步在大廳裏轉了一大圈,再回到臥室門口,喚幾聲夫人的名字
,發現蘇蕊紋絲未動。他徐緩地退至桌旁,從櫥櫃裏拿出泡製的藥酒,倒上那麽一杯,品上一口,接著又一口,直到杯幹,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睡以前喝上一杯滋陰壯陽。(這種習慣是在農村蹲點時一位老道中醫傳給他的,藥也是道醫定期送來。)他脫了鞋慢慢走近床邊,仔細地欣賞這一天然的傑作。


他拉過一條毛巾被為她披了半邊身子,她仍紋絲未動。他又將那條毛巾被曳到一邊,她那豐滿的胸部隨著均勻的呼吸,有節奏地一起一伏;那兩個輪廓明快的乳房,已有明顯的感受了,當他的目光移向裙擺下叉開的那兩條白潤而富有彈性的腿彎時,已無法抑製自己澎湃的波濤了,但他還是盡量地自控著,他緩緩地動手將她的裙擺慢慢揭起……。


他又看了看她的臉,心中歎了聲“典型的一個美少婦。”


他想,她為何會躺臥在自己的房間呢?她怎麽就沒去看晚會呢?她是不是在專門等待著我的歸來?


邱市長對蘇蕊嬌豔的容顏有所牽掛,是初次見到她本人就沉澱在心裏的迷疑,成了個結。當劉強第一次將做為未婚妻的蘇蕊領到家中時,他就被眼前姑娘玲瓏剔透和嬌羞怯意的神態所迷惑,止不住地多盯那姑娘好幾眼,想不透這麽美豔動人的姑娘怎麽會甘願跟劉強那樣的人?肯定是金錢的作用,看來錢真是個好東西,不然,她沒有理由找這種人……。劉強結婚那天,公務纏身的他完全可以推掉不去,
但懷著好奇的窺探想法,竟鬼使神差使他前往了,見到著上新娘妝的蘇蕊,讓他感到迷惑地猜不到謎底,想到如此嬌嫩的鮮花會在夜裏被那種人獨自享受,心裏不由自主地旋轉起一股怨恨之氣,免不了心旌搖晃,產生別樣的滋味。


那天夜裏,夫人留在渭陽鎮未歸。歸來正躺在床上的他感到心胸的那股不平之氣爆炸了,在體內追尋著出口,就煩躁不安地
下床活動肢體,不等女兒玉兔完全入睡,硬是將保姆王姐曳出玉兔的房間,拉進自己的臥室,將王姐衣服剝了個光,一夜裏折騰了好幾次。就是不盡興,讓王姐莫明其妙。


“你這是咋了,又不是第一次,這麽激動,這麽賣力?”


“這段玉兔她媽看得緊,沒有機會。我早想騎你了,現在總算辦到了。”邱善解釋著,卻沒有睜眼。他眼前出現幻影都是蘇蕊脫下婚紗後裸體的模樣,但模樣越想越難看清,隻好找王姐解決問題。


現在,邱市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蕊的身子呼吸愈來愈急促,甚至有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他迅速脫去了衣服,似乎膽子也一下子變大了,伸手就抹蘇蕊那褲頭。她哼了一聲,轉了一下身子,那屁股也隨之轉了過來,褲頭一下子抹了下來,那夢寐以求的日思夜想的部位猛地聳立在他的眼裏,閃現著飄忽不定的如夢似幻的茸茸柔光,他眨巴著眼皮,定了下神,猛吸一口浩然之氣,徐緩地將她的兩條腿往上依次抬了抬,褲頭便完全脫了下來。沒有了褲頭遮掩,他將她的身體向旁翻了翻,又將她的雙腿往開分了分;他不敢眨眼地凝注著眼前真真切切的實景,那棵棵茁壯有致的叢林是那樣的清晰而迷魂,曆曆可數之中飽含著煎熬欲滴,在那叢林的陰森處暗藏著更為神秘的向往之地——生命之門。他掌心托上去,在其位置輕柔地撫摸著撫摸,那被觸摸之處隨著撫摸而蠕動,緊接著從蠕動轉變為扭動;忽然,有粗壯的喘息聲時高時低地蕩起,彌漫在凝結的空氣裏,傳播著呢喃的嬌音:“你怎麽才回來呀,我想——我想——快上來摟我呀!”


邱市長兩手撐在床沿,瞬間就爬到了蘇蕊的身上,那根堅硬得抖動的生命之根也沒閑著,順著那毛茸茸的泛著光亮的地點探尋,在感到生命之根接觸到生命之門的那刹那,他不由自主地用了勁,非常合拍地絲毫不差地沾貼在一起。蘇蕊的身子顫抖一下,迎接著挑戰,起伏著身肢,扭挪著胯部,口裏隨之哼唷了一聲。接著邱市長便熟練而動情地將整個身體貼在了蘇蕊的身體上,歡快盡情的搖起來;隨著他動作幅度的逐漸增大,她哼唷,哼唷的呻吟聲也隨之增大了,象人類始祖勞作時簡單的歌謠,用本能之意,出本能之力,單純至極!


“用力、用力、用力呀、用力呀……”


蘇蕊喊著,忍不住地唱出欲望之心曲,甜美得沉醉不醒;漂亮的雙臂環繞著邱市長的脖子,而且越箍越緊。邱市長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給調動起來了,每一根血管裏熱血都開始澎湃了,每一個細胞都激活得爭先恐後地用力,蘇蕊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環著邱市長脖脛的臂膀鬆開,漸漸自上而下移動著,先是扳住邱市長的雙肩,接著摟住邱市長的腰肢,最後抱住了邱市長肥厚有勁溫愛多情之地。她的全身震顛得愈來愈厲害了,使勁往上提著提,擠壓得緊而又緊密不透風,沒有半點縫隙,空氣也插不進。突然邱市長腦子“翁”地一下,雙腿猛地僵直起來,象山洪暴發,大壩決堤,那劇烈的洪水般的衝擊使他痛快地咬牙仍不願放下武器,一點也不外露地傾注到那神秘得眩目耀眼的熾熱地。


強烈的衝擊力,使蘇蕊周身幸福得抖動起來,高聲而快樂的呻吟不止。這種情景足足延續了五分鍾,然後,才逐漸安定下來。


兩人都困倦極了,相互依偎著迷迷糊糊躺著,享受著那份甜蜜,沉浸在脫胎換骨的滋味裏,舒坦得上天入地。


“姨夫——你——你怎麽能,哎呀,這——”蘇蕊將邱市長邊推邊喊,坐起身,忙拉下裙子,去抓褲頭。


邱市長卻不慌不忙,起來穿衣。


“怎麽是你呀,你怎麽睡到這邊床上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姨媽呢!”邱市長明顯是在塘塞找借口。


當蘇蕊抓過褲頭,溜下床剛要走開時,邱市長猛地從後腰抱住了蘇蕊。“我就說那味道怎麽不對頭,越用力越美,簡直快把我的兩個蛋核都陷進你那塊濕地了”。


蘇蕊不言語了,身子也一動不動。


“我活這麽大年歲了,今天是時間最長,雄性最旺,感覺最好 ,是幸福得最滿足的一次,是真正的舒服!舒服,你呢,蘇蕊,感覺不錯吧?”


蘇蕊木木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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