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馬虎虎
三腳貓的回憶
19.
也許是內疚，也許是為了掩飾，那天晚上鐳對小雨十分溫柔體貼，很久沒有夫妻的親密，小雨居然享受到了小別重逢的欣喜，愛恨交加，她第一次放縱自己的身體。高潮過後，他們分別去洗漱，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背靠背入睡了。
飛機是周末上午的，鐳帶著立立送小雨和父母去機場，夫妻氣氛尷尬。
“回上海好好休息。“鐳真誠地對小雨的父母說。“這幾個月，你們辛苦了！”
“你們父子兩要當心啊！”小雨的父母關照道。
他們做了很多餃子和餛飩，還有包子，都分裝冰凍起來了；家裏能洗的都洗了一遍，能擦的都擦得幹幹淨淨。人心都是肉長的，鐳的眼睛有些濕潤，不敢正視他們。小雨在一邊緊咬著嘴唇，臉色蒼白，一言不發。鐳彎下身體，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兒：“你自己也要小心。”
小雨沒有看他：“你們快回去吧！”
望著父子離開的背影，小雨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和他們在科學館見麵的情景。那時候多麽輕鬆美好，一切看上去亮晶晶的。可現在，她的心被鐳掏空了，隻留著軀殼。她不敢告訴父母真實原因，隻推說自己水土不服，也想回老家看領養孩子的事情有沒有進展。
回上海後，小雨在娘家昏睡了好幾天，好像沒有動力回浦東或是小木橋的家。她不知道自己還回得去嗎？說到底，這都是鐳婚前的置業，就算分手，自己也沒有份兒。她的歸屬是陪父母養老送終嗎？
精神好些後，她決定回老家，小美的父母還在哪裏，她也正好去看看。雖然她即將失敗的婚姻是兩家老人安排的，她不怪他們，因為自己心裏還愛著鐳。女人就是那麽癡情，鐳的一切在小雨的都是完美的，即是他沒有愛過自己。
說走就走，小雨帶著簡單的行李就出發了。小雨回國後，鐳每天給她打電話，簡單問候，不談感情。她住好朋友的家，鐳的電話就往那裏打。
“你可以住美美家嗎? 我更放心。”他說。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就想換換氣。”她真的不想跟美美父母住，每天被追問。她回老家是對了，家鄉的一切那麽簡單純潔，就像她自己。
“好吧，隨你吧！”對方的事情都插不上嘴，夫妻形同陌路也不遠了吧。雖然小雨離開了，她並不是沒有期盼丈夫回頭。
“那個孩子的事情有眉目了。”她一天突然說。“是個兒超生的，如果是女孩子就歸我們。”
電話那頭沉默不語，小雨明白了。
“我一定要，一個人也會負責。”她第一次發現他怯弱，自己因為母愛前所未有地強大起來。“我父母和你的父母都支持我的！”
過了半晌，他說：“哪會讓你一個人呢？該做的就按計劃做吧，我同意你。下個月底我們就回上海了，到時候該怎樣就怎樣吧。”
小雨沒有聽明白他最後一句的意思，心裏卻陣陣發冷，看樣子他要分手，還是跟她日子過下去。 她沒有追問。“明天再說吧！”她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過了兩周，消息過來，超生的孩子是女嬰！小雨興奮極了，趕緊讓上海的父母匯款過來，說好要給女嬰的家庭一筆錢，一筆對於當地來說很可觀的錢。
一個月後，在朋友的幫助下，小雨完成了領養手續，怕好事多磨，先報進了當地鐳的父母的家的戶口，以後再想辦法轉上海。
小雨沒有跟鐳詳細說明所有細節，隻講說了個大概。
“跟你的姓。”小雨最後說。
“當然！”他說。”名字呢？“
“我想叫她珍貴兒。”
鐳放下電話，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出神，很快就要回國了，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混亂呢？他知道小雨在等他，隻要他放得下， 過太平的日子沒有問題。小雨是好妻子，好母親。
突然他不了解自己了，負心的丈夫還是專一的情人？人到中年，是想安逸，還是繼續折騰？
“你還好嗎？”大雲看他發愣問道。小雨走後不久，鐳就請大雲和寶寶來作客。 他們四個人有時候還一起出去玩。碰到沒有課的日子，立立就上大雲家，她父母照看。和小雨的無微不至不同，大雲對孩子另有一套。立立覺得她有趣，寬容，民主，甚至會跟他一起玩遊戲，還會做他喜歡的“美國餐”。
“還好，就是複雜得很。”他歎了口氣。
“我知道。”大雲說著，站到他身後，雙手輕輕按摸著他的太陽穴。“都會過去的，無論什麽決定，以後不後悔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