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西

人無法選擇自然的故鄉,但人可以選擇心靈的故鄉。
正文

晨跑 (原創小說,連載二十七)

(2012-01-21 14:19:11) 下一個

    

 

       往飯店外走的時候,氣氛開始緩解,她令他們嗤笑的拮據和窮讓他們找到了感覺。屠薇十分明顯地表現出一種施舍的姿態,她的熱情全帶上了那種味道。她又來和恩妮勾肩搭背,還說:我們有車,我們送你回去吧。

恩妮推脫了一陣推不掉,就說那就到共和廣場那兒把我扔下,已經到了市裏,我直接回家。

屠薇挽著恩妮的胳膊,在燈紅酒綠的街上親親熱熱地走,引來的回頭率讓恩妮厭煩,而屠薇卻明顯地飄飄然。

上了他們的奧迪車,車裏黑色的皮椅上鋪了厚厚的長毛仿羊皮。恩妮和屠薇倒在後座上,很享受地相視一笑。

   車上了路,在塞滿了小轎車的市中心商業街上慢慢挪,拐彎時恩妮感覺拐錯了,但江灣市大半個城市已經翻新,她不敢說認識路。

         屠薇象喝過酒似的話多得沒完,但他們沒喝酒,表哥叫了酒屠薇又給退了,她說今晚要開一個通宵的車,喝多了怕出交通事故。

        恩妮這是第一次看見屠薇關心一個男人。

         “你們別送了,這麽晚了,你們還要開一晚上的車。在這兒停下吧,我認識路”。恩妮看著窗外,表麵客氣內心擔憂地說。她記得到共和廣場是很近的,剛才吃飯的那個飯店是個老飯店,廣場也沒挪過地方,再怎麽走也不會這麽遠。當然,大半個城市都改造重建過了,她不敢保證自己認識路。

        “沒事,順道兒的。”屠薇很肯定地說。

        認識路就好。恩妮想著,放下心來,屠薇的絮絮叨叨也能聽進去些了。又走了一會兒,她看看窗外,怎麽到了溫州東路了?城市再怎麽翻新,溫州東路也不會搬到共和廣場附近來,這根本是二個方向。

          她著急地問屠薇:我們這是往哪兒開呀?會不會走錯了?

          前麵開著車的表哥忽然打開汽車音響,一曲“黃土高坡”轟然響起,響徹小小的車廂。屠薇向前傾過身子,拍了拍她表哥的肩,用家鄉話問了他一句。

          他們的家鄉話恩妮聽不懂,表哥說的話也淹沒在音樂裏,屠薇聽清楚了,回來對恩妮說,這是去加油站加油。三一大道拐角處有個加油站,油價全市最便宜,今晚要跨二個省呢,到那兒把油箱加滿了再走。

           恩妮趕緊說那我就在這兒下吧,真不好意思麻煩你們。

           “說什麽呢”。屠薇怪罪地說。

           車進了加油站,恩妮看了一下油價,比她早先瞄到的其他油站的價還高一些。她想今天運氣好像不太好。

           三一大道是條環城馬路,她看見前麵和三一大道相交的小馬路是湘江路,再怎麽說她也是江灣市人,這點常識還是有。三一大道和湘江路交界的地方已經是城郊結合部了,油價便宜些是可能的,但共和廣場根本是二個方向,值得繞這麽遠的路嗎?

            一種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他們會不會在耍我?……。她開始坐立不安,但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敢下車了。這是什麽破地方啊?黑燈瞎火,周圍都是低矮破舊的房子。

           車停下加油,引擎關閉音樂也沒了,乘著突然襲來的安靜,恩妮大著膽子對表哥說:哥,咱們是不是繞遠路了?共和廣場離這兒挺遠的。

         表哥說不遠,咱們走高架,上了一號公路斜插過去就到了。

         恩妮說哦。

         加完油,表哥回到駕駛座上,一切都很正常。車又緩緩開動,開進加油站旁邊一條小馬路,表哥說哎喲,剛才加油忘了讓他們往計分卡上計分了,薇兒咱還回不回去補計?

        屠薇說補吧,這不還沒走出幾步嗎?我正好想上個廁所,跟你一塊兒去。

        車在路邊停下,二邊破舊的房子裏燈光完全熄滅,黑乎乎一片。屠薇和表哥嘻嘻哈哈地下了車,隨口問一句:“恩妮你去嗎?”

        “我不去,你們去吧,快去快回。”恩妮說。

          隆冬半夜, 恩妮一個人坐在車裏,車裏有暖氣。他們走了,她想總算可以安靜一會兒,就舒舒服服地仰靠了,把眼睛閉上。

           十一點多了,平常這個時候她早就鑽進了熱被窩,可是今天搞到了這麽晚。她不是個習慣熬夜的人,一陣陣睏乏向她襲來。經曆了這累人的一天,她現在是真的非常疲倦了。

          她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睡了一會兒,總之突然感到非常的冷。她緊了緊身上的滑雪衫,看一眼窗外,漆黑一團,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們怎麽還不回來?幾點了?她沒戴表,她今天連手表都沒戴。 她掏出手機,手機一直是開著的,一翻開時間就出來了。一點十五分!

        天,這麽晚了?!她清楚地記得他們走的時候才十一點多,他們怎麽走了這麽久?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就這樣把我扔在這裏了?

         她的手開始發抖,恐懼感排山倒海而來,周圍烏黑死靜,目力所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她哆嗦著趕緊翻找屠薇的手機號,找到號碼立刻按下發送鍵。忽然,“老鼠愛大米”的曲調轟然大作,在靜謐的黑夜裏把她嚇得一哆嗦。

        屠薇的LV包就躺在她身旁,快樂地放送著這支恩妮已聽得爛熟的曲子。

        完了,她想,屠薇沒帶手機,表哥的手機號我根本不知道。她朝前座探了探頭,確定表哥什麽也沒拉下,手機肯定帶在身上。但,那又怎樣?

        她緊張地想著對策,她回想剛才駛離加油站不久就停下了,加油站肯定就在附近。她想該不該跑到加油站那兒去看看?

         可是,離開車後,這車鎖還是不鎖?不鎖不放心。要是鎖上了,萬一還得回到車上來怎麽辦?

         天啊。她開始害怕,房屋樹木在昏暗的路燈中變得不真實,鬼影憧憧;周圍一片死寂,靜寂中她仿佛聽見了血液在自己血管裏衝撞的聲音。

         他們,他們怎麽這樣!

        她緊緊捏著手機,現在唯一能給她壯膽的就是手機。她想這麽晚了,該往哪兒打電話?要不要報警?

        她提起雙肩包,到裏麵去找圍巾手套毛線帽,車裏是越來越冷了。她一邊打著哆嗦穿戴這些東西,一邊壓製著越來越強烈的恐懼。她說老天保佑,別讓我自己嚇自己;天,現在不能去管他們,要管我自己;天,老天,我該幹點什麽?

       報警!她決定了,報警要回答警察的問題,她必須記下地點,記下車牌。還有什麽?她慌亂地想,她想還要把家裏的地址電話告訴警察,萬一,萬一出什麽事........。對了,家,報完警立刻就打電話回家,上天保佑爸爸會起床接電話。

       她把圍巾拉起一點包住嘴,脫下二隻剛戴上去的手套。她的手要用來操作手機,她要下車去拍車牌和路牌,然後報警。

        外麵有一點什麽聲音,嚓嚓,嚓嚓,似有似無。她停下動作,很害怕地聽了聽,聲音又沒有了。她想我別是有幻覺了?她想不怕,下去拍個照馬上回車上來,當然拍路牌要跑到路口去,我快去快回,不怕。

        她把車門打開,凜凜寒氣猛地撲到臉上,好冷啊,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還真沒遇到過如此的透骨奇寒。她偏過一條腿,伸出車外,人也跟著出去,這時忽然有大團黑影在眼前一晃。

        她嚇得連滾帶爬往回縮,抓著車門的手本能地往回拉,尖叫聲在第一時間裏劃黑透黑透的夜空,響亮尖厲。

        一張臉鬼鬼祟祟地貼上窗玻璃,,一層霧氣蒙住那張臉,在黑天黑地裏,鬼影綽綽。恩妮嚇得拚命往後縮,感覺心快從胸膛裏跳出來了,隻聽旁邊嘩啦一響,一陣冷風嗖地灌進來。

      “咋了你?”表哥從駕駛座旁的門裏鑽進來,怪聲怪氣地問。

      “恩妮”。被她拉上的那扇門也開了,屠薇鑽了進來。

       媽呀,你們是鬼嗎?”她拉下臉來準備吵架了,而屠薇又返身出去,把因為臉貼得太近而哈到窗玻璃上的熱氣擦去一點。

         你們上哪兒去了?”她氣急敗壞地問。

         沒人理她。

         屠薇上車,帶進來一股寒氣,坐下一彎腰,從腳邊撿起一隻手機。恩妮一看,撲上去就搶。這是她的手機,掉在地上了居然沒察覺。她是真怕了,要是沒了手機,會不會就沒命了?

       “幹嗎呀你?”屠薇詫異地看著她,她那蠻勁兒大概和瘋子有一拚。

       “你幹嗎去了?還問我?”恩妮帶著哭腔嚷道,她顧不得許多了,她是真怕了。

       “喲,幹嗎呀?這不碰上了一個意外嗎。”屠薇輕描淡寫地說,那張表情古怪的臉怎麽看怎麽像在偷笑, “不巧遇上了點事,待會兒告訴你。這麽晚了,公交車大概都沒了,要不要直接送你回家?”

        “不要!去共和廣場!”恩妮歇斯底裏地叫道。

        表哥在前麵猛地一踩油門。

        車子很快上了高架,一上高架就飛馳起來。屠薇說恩妮你等急了吧?然後噗嗤一笑,背書似地說:“我們做好人好事去了。我們在加油站裏碰到一老美,正向營業員打聽路,那老美中文不會講,還想問路,這不是雞同鴨講嗎?哥一看就說咱幫幫他吧,誰讓我是學英文的呢?我說隻能這樣了,真的誰讓咱是學英文的呢?那老外要去拉薩路上的上一品小區,他手上的GPS  顯示已經到了,可是找不著地兒。我們上了他的車,一路替他問,上一品小區是個新建的小區,GPS 裏根本沒有。我們把他送到了,他說了聲謝謝就完了。你說怎麽有這種人?也不管咱們怎麽回來。虧得路不遠,我們倆一路走回來也沒花多長時間。真是鬧不明白外國人的腦袋怎麽長的,是不是都有點兒缺心眼兒?”

        編!恩妮在心裏憤憤地嘀咕一句,卻也無可奈何。這一去一二個小時,打個電話過來告訴一聲難道不行?但她懶怠說,她已經不信任他們了。隨她怎麽說,這已經無關緊要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趕快回到共和廣場。真的,公交車都快沒了,即使到了共和廣場也會有麻煩,但,管不了那麽多了。

        屠薇的精神勁兒好得讓她自卑,還在一個勁兒不停地絮絮叨叨。恩妮感覺眼皮子重得快抬不起來了,她想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然後,她相信自己小睡了一會兒。

        因為窗外的景色完全不對勁了,二旁都是大片的農田,黑暗中一團一團房屋房舍被大片平坦的土地隔開,象一群群神秘的偷窺者。萬籟俱寂,除了車輪摩擦地麵的沙沙聲,一切都在沉睡。

         她嚇得幾乎要叫,前排開著車的表哥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在這深更半夜裏,臉黑得象蠟人,臉上明一陣暗一陣;再看身邊的屠薇,仰頭靠在椅背上,死了似的,腦袋隨著車子的震動輕輕晃動。

        “完了”!她感到胸口壓住了,心跳到喉嚨口。這哪兒是去共和廣場呀?這分明已經出了城了。

         她推推身邊的屠薇,莫名其妙地擔心推不醒她。屠薇微微動了動,咂了咂嘴,舒舒服服地頭一偏,繼續睡。

         “屠薇”。她再推她搖她,心裏害怕,就怕她醒不過來。

         “讓她睡一會兒行不?!”前麵的表哥突然陰沉沉地發話了,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他的地方口音異常濃重,那“行不”二個字尾音上揚,完全是訓斥人的口氣。恩妮愣了一下,但沒功夫管他,好歹這前麵坐著的是個大活人,這讓她稍稍安心了點兒。

        “屠薇”。她又推了屠薇一把。

        “你安分點兒!”表哥含著怒火說。

          恩妮一下子感到怒火中燒,什麽意思啊你?一個晚上你都在耍我,你現在這是要開到哪兒去。“停車!”她突然大叫一聲,自己都被自己的狂暴聲音嚇了一跳。

         身邊的屠薇噢的一聲坐直了, 睡眼朦朧的她給嚇得不輕。表哥從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聲:“哼,毛病”。

         停車,你停車,我要下車”。她開始拍打表哥的椅背,她想要是再不聽我就站起來掐他脖子。屠薇已經完全嚇醒了,咕咕噥噥地說這是怎麽了?這是到哪兒了?

       “停車,你讓他停車,我要下車!”恩妮朝著她大叫。她心意已決,絕不在這輛車上坐下去,誰知道前麵等著她的是什麽?

        “下車?這兒?這是哪兒呀。”屠薇嘟嘟囔囔地說。

        “停車!”她不顧一切地大叫。

        表哥在看後視鏡,偏了偏身體好看清屠薇。忽然他就換了個口氣,說您這不是胡鬧嗎?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是下車的地方嗎?

         “關你什麽事!我要下車!!”

         “喲,已經到了這兒了?!”屠薇輕輕地自言自語,立即來安撫恩妮說,“這兒不能下,下車幹嗎呀?”

         “什麽不能下,我就是要下。屠薇,”她說著把雙肩包提了起來,威脅著說,“你讓他把車停下來,要不然我把這包往他頭上砸過去。”

        “怎麽了這是?!”屠薇也火了,口氣裏那份訝異沒逃過恩妮的耳朵。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她把雙肩包用雙手緊緊捧住。

         “行,行,你下你下!”表哥忽然把車開得遊泳似的,一個急衝又一個急刹,把恩妮包袱似的摔到屠薇身上,手上包包沒抱住,從腿上滾落下去。

          門開了,她連滾帶爬地下了車,頭一回,和屠薇極度擔憂和不解的眼神碰了一下。

           奧迪車一聲怒吼,嗖地一下絕塵而去。

       

         這是哪兒啊?恩妮擦掉流進嘴裏的鼻涕眼淚,顫抖著向周圍張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話一點都不假。她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把脖子縮進圍巾。她發現手套不見了,一定是掉在車裏了。

       一個人孤伶伶地在高速公路邊上站著,周圍是曠野,寒風呼呼地吹,附近連一棵像樣點的大樹都沒有。她往地裏看了看,天黑得地裏種的是什麽都看不清。她蹲下身子,等遠方高速公路上的一倆車子駛過來,借著車前燈,她看清地裏種的是包菜。

       她蹲著,忽然想到剛才那輛車過去的時候要是站著,是不是就被人看見了?她立刻警惕起來想可不能讓人看見,天亮以前一定不能讓人看見!半夜裏一個人在野地裏,碰上壞人的話一點辦法都沒有。

      遠處又過來一輛車,二個車前燈在漆黑的夜裏象二點鬼火。她害怕地蹲著,發現非常危險,周圍一點遮蔽都沒有,車上的人隻要眼力好一點,她就會被發現。  

       好歹要找個地方藏藏身。

      遠處有一座高架橋,她想高架橋下的橋墩應該是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她目測著,相信穿過這塊包菜地可以到達橋下,隻要中間沒有河流阻隔。

       她決定碰碰運氣。

       她磕磕碰碰地在包菜地裏走,高速公路上一有車過來她就蹲下。她摔了一跤,臉在冰凍的土地上磕得生疼,她跌跌憧憧地走了不知多久,終於確定可以走到高架橋下。

         到了橋下,她發現其實也沒地方坐,但橋墩好歹可以擋一擋身體。路就在頭上,總是安全些。她也不知道憑什麽這麽肯定。

         累得快垮了,她往橋墩上一靠,冷氣瞬間穿透衣服來招呼她的背脊,無奈,她隻好站直了,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一陣寒風,吹得她差點噎住,臉上的熱淚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她趕快擦了擦淚,拉起圍巾包住臉,隻讓眼睛露在外麵。人倒黴了,真是連哭都沒地方哭。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三點剛過。天,半夜三點一個人呆在野地裏。她想給爸爸打個電話,一撥打,“安徽移動歡迎您”,把她嚇了一跳。

        安徽?到了安徽了?

        她委屈得又忍不住掉淚,他們這是故意耍她,自己怎麽這麽笨呀?

        蠻好聽一聽羅九陽的,對他們提高警惕,羅九楊怎麽這麽聰明。

        她撥了家裏的座機,鈴聲響了很久沒人接。這也難怪,電話放在客廳裏,爸爸關著臥室的門睡覺,即使被電話鈴吵醒,這大半夜的也不會從熱被窩裏爬出來。

         她再撥打爸爸的手機,沒有懸念地聽到那句:“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天寒地凍,她的牙齒不聽使喚地打架,手腳凍得生疼,她想怎麽辦,怎麽辦呢?這深更半夜的,除了家裏,還能打誰的電話?她想不管它,再撥家裏的座機,讓它響,讓它響到把他們都吵醒。

        她再打家裏的座機,暗暗祈禱著爸爸起來接電話。 鈴聲十遍二十遍地響著,就是沒人接。她拚命跺著凍得生疼的腳,不禁悲從中來。她滿懷怨氣地在心裏哭喊:爸爸你怎麽能這樣!我在這裏都快凍死了呀!

        忽然,一個巨大的恐懼從心底裏鑽出,讓她差點站不穩。她忽然想到:手機會不會沒電?

        她趕快掛掉電話,看一看蓄電池顯示,媽呀,隻剩下一條粗線了。

        沒了手機是不是就死定了?

        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這半夜三更孤身一人舉目無親,這要是碰上色狼碰上謀財害命碰上人販子,我這輩子是不是就完了?不想,不要想那麽多,現在最迫切的問題是:該怎樣回家?

        寒風刺骨,人快凍僵了,腳已經麻木沒有感覺。為了美她早就不穿厚棉鞋,改穿襯了一層薄絨布的漂亮的皮鞋了。她哆哆嗦嗦地在原地跺腳轉圈子,默禱著天快亮天快亮啊,天一亮爸爸起床就有救了。

          忽然,又一個念頭從心裏鑽出來:手機不用也會跑電的,會不會天還沒亮電就跑完了?

        她牙齒打著顫,腦袋裏全是恐懼。這時她想到可以發個短信出去,群發,對,就用群發,然後靜等回電,不要再亂打電話浪費電了。

        她就盡量簡短地拚寫道:“SOS!我有大麻煩,請速回電!!”在按下群發以前,沒忘記把屠薇這個名字剔除出去。

         好了,她想,現在就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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