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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石頭麵對麵

(2011-09-12 11:29:11) 下一個


伊塞克湖南北兩側都是絲綢古道。它們在伊塞克湖西端合二為一,繼續向西麵延伸。在進入 Krasnyi Most路段的博姆峽口(Boom Gorge)時,左側的山壁突然陡峭起來,像一頭突然驚立的野馬。右側的楚河水在深穀中撞出眩目的浪花。這是絲綢之路中最危險的一段。古代商隊經常在這裏遭受洗劫。走過這驚心動魄的一段路程後,我們就進入了楚河平原,然後來到了托克馬克附近的巴拉薩更。



巴拉薩更是絲綢之路上的一個貿易中心,興起於 9 世紀末。如今隻剩下了一片土丘和半截磚塔。這片遺址以出生在附近的哲學家巴拉薩更命名。最顯著的遺址是一座古磚塔,塔身上壘砌出幾何圖案。它曾是穆斯林宣布祈禱時間的地方,同時具備觀敵了望的功能。該塔建於 11 世紀,高 45 米。地震使磚塔塌陷了一半,如今隻剩下了 24 · 5 米。塔中心有木梯旋轉著通向塔頂。在塔頂環顧四周,可以看到四周的土城牆遺跡。中心區的宮殿遺址和西南角落的土耳其浴室。古代商隊的駝鈴聲已經遠去,耳邊隻有風聲,讓人愴然。

公元七世紀時,這裏還是西突厥人的天下。玄奘來到這裏後,受到了西突厥王葉護可汗的關照。在西突厥王派人護送下,玄奘順利抵達了阿富汗,從而成就了一番大事業。我真想在西突厥王的陵墓前燒上一柱香,以感謝他對玄奘的關照。可惜找不到他的陵墓。突厥人有在墳墓前豎立石人的習俗。或許西突厥王陵墓前的石人還在,隻是無法辨認出是哪一尊罷了。突厥人十分重視喪葬。在人死後,家族親屬要將屍體放在氈帳裏,親屬們殺羊和馬作為祭祀品,然後騎著馬圍著停屍氈帳走七圈,最後選取適當的日子焚燒屍體,收集骨灰,擇時再葬。如果亡者是部落首領或屢建戰功的勇士,都要在墓地立有石人。

在巴拉薩更的遺址區內陳列著從不同地區搜集來的石人。他們的長相並非都是“深目多須髯”,而是具有蒙古人的某些特征。這種特征依然是當地人的突出特征之一。實際上,吉爾吉斯斯坦的民族形象與蒙古族十分接近。草原遊牧的“雜處共婚姻”融合過程中,民俗和血統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融合。成吉思汗及其後裔稱雄中亞時,常娶突厥部族女子為妻子,也對種族文化特征產生了很大影響。

我走在眾多石人中間,與他們麵對麵,就會發現它們都有性格上的差異。有的石頭人氣宇昂然,有的深沉老練,有的雍容大度。他們表情各異,或目視前方,或仰望星空,或低頭沉思,傳遞出了突厥人的精神空間和思考方式。石人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拿劍的姿勢。這正是突厥人崇尚的生活方式。這是一段珍貴的曆史。當伊斯蘭教主宰中亞之後,突厥人放棄了偶像崇拜的習俗。這種記錄曆史的方式也逐漸消失了。

巴拉薩更博物館中展覽著附近出土的文物,有佛教蓮花石座和中國古錢幣,印證了中國與中亞的曆史聯係,也許還隱藏著更深一層的文化交往和相互影響。比如,古代中國皇帝和貴族在墓前安放石人石獸的習俗,是否與突厥人的墓地石人有著一定聯係呢?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影響呢?這實在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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