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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城

(2011-04-15 00:50:56) 下一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話說那海內城池,大小方圓,千形萬狀,有依山而建,有傍水而居,有一馬平川,有海拔高原,有幽深峽穀,有峰巔高陽,江山城鎮之勝景,美不勝收。若生有閑暇,囊中不澀,弄上破車一輛,不急不緩,將那時間扔進沙丘、湖泊,隻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歇,將這種種樣樣的城鄉集鎮,各裏鄉情,看個不夠,此生此世,也算是正投其懷。至若遠離城鎮,偏行大荒,肩一隻布包,踏千裏草海沙浪,看不盡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就更是讓人鼓起那胸中大氣,一望遼闊,真有得體驗那漢唐馬踏飛燕,邊聲四起唱大風之豪氣!

第一回 虛幻地虛生虛幻境 落魄人初到文學城 
   
                

話說那西天大漠之中,風卷狂沙起,雲落鳥無蹤。隻道是似火驕陽,照千裏赤地,看不盡瀚海無際,映駝舟數點。趕路之人,都喜歡趕在太陽未升之時,趁著那夜來清涼未去之際,或趕在那大日漸落之際,抓緊向前,不去想那萬裏悲涼,隻看得那日升日落,眼前的腳下的天地無邊,美景無限!正是:

金烏未起,一片彤雲霞似火

吳鉤已升,遍地繁星射鬥寒

時有那東土而來的西行客,或三五成群,或單鵯一個,散散落落,寂寂寞寞,一路無語,隻道是那西極樂土,有那豐功偉業、黃金屋、顏如玉、高屋建瓴和勞斯萊斯,眼下必須要受得住這一路艱辛和寂寥。

如焚似煮之時,常常幻像迭出。又見那半空之中,碧波帆影,亭台樓閣,水鳥低飛,葦稍搖弋。一旦過了這太虛幻境,海市蜃樓,還是一片荒漠。

多年以前,有遠道而來之人,偶然尋到綠洲一片,水草豐萸,濃蔭蔽日。那班旅途之人,歇下一口氣,喝上幾口水,於那樹蔭之下,躺上兩個時辰,本當繼續前行,誰知這班旅人,明知這等去處,亦真亦幻,一陣風來就再也尋他不至,隻比那海市蜃樓稍稍有些分量,但實在貪圖短暫一刻的良辰美景,竟生出眷戀之情,不再奔向那似錦前程,而是在此擇地而棲,安營紮寨,落鍋起灶,不走了!

星轉鬥移,日月如梭。多少年過去,這小小地界竟變得人氣漸盛,鄰裏嘈雜。

東來西去之人,途經於此,驚歎這大漠之中的繁華之地,尋遍各種版本地圖,皆無此鎮,疑為鬼域,而城中那些本來落魄之人,萍水相逢,日久生情,竟然是古道心腸,嗬嗬哈哈,平日裏稱兄道弟、呼姐喊妹的,好不親熱。

今年初的幾場大雪,下得分外生猛!隻下得天地籠統,宇宙寂寥。昏昏輟輟之中,仍有那西行客,頂風冒雪而來,九死一生、筋疲力盡之際,天無絕人之路,竟然有一所城郭在此等候!乃爭先避入城中,尋一絲溫暖,求一餐熱飯。

這西行之人中,有姓查名立者,一路沉重,一路逍遙,跌跌撞撞而來。沿途艱辛,鍛造其誌堅如鐵,進到城中,見市井繁華,人聲鼎沸,車馬接踵,又正趕上元旦將至,少不了紅燈高懸,彩緞起落,火樹銀花,巨燭融融,查立想到一路蒼茫,單鴻孤鳥,加上饑腸轆轆,不覺悲從中起,長歎一聲,沒留神,將那心關震動,胸中剛烈誌氣吐盡,竟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倒於路旁。 

查立醒來時,覺得遍體積勞沉屙已消,竟是在一個診所之內,天花四壁一抹淡淡的青色,悠悠雅雅,屋外蒼鬆翠柏,罩盡一片大蔭涼,好一個令人神清氣爽的去處。這等診所,未及診脈,疾病已然好了三分!門上大書“青柏醫舍”字樣。原來有好心路人,見他衣衫襤褸人事不知,將他扶至此地。

查立起身,向那救命的青柏大夫作個揖,謝那相幫相救之恩,並借機向青柏打聽此地為何處。那青柏大夫更不做答,隻是說,兄先住下,養息一下身體,住久了自然知曉。

查立更覺奇怪,道:臨行之時,人皆言,這西方科技發達,人民自由,國家民主,自然環境美孚美奐,但我穿行至此,不外是黃沙大漠,飛沙走石之險惡地界,

不知這西方文明之地何時才到?青柏曰:這個地界乃虛擬世界,又稱虛地,與東方列國不同,你是哪行的人,所見就是什麽場景,這叫視野狹窄。你若是科學家,則處處可見現代高科技尖端,乘火箭坐衛星,若建築師來此,則此地處處摩天大廈、跨海大橋,若巨富商賈來此,則千萬豪宅比比皆是,又是高爾夫球場,又是湖畔大宅遊艇……青柏我乃一醫生,則如庖丁解牛一般,目無全人,隻是些腸肝肚肺、水腫癌瘤之類……直聽得查立寒從心頭起:如此說來,這一路我隻見黃沙滾滾,難道是我胸中空無一物所致?想當年,也曾刻苦攻讀,金榜題名,隻是命運作梗,天不助我,將我推向這西行絕地,一路走來,竟將那滿腹經綸完全拋撒忘卻,所以才隻見到眼前這千裏不毛之地!待到達那文明世界時,已然是一副空皮囊也!種種委屈,不禁將那不輕彈之男兒淚,稀裏嘩啦,灑了個滿地!

敢問青柏古大夫,沿途所見之沙漠,難道是國人所稱之“文化沙漠”?

正是。這才顯得這綠洲小鎮尤其可貴,讓人珍視。

難道這城池當真沒有名稱可叫麽?

那青柏大夫遙指遠處城樓之上一麵獵獵大旗幡:兄過去一看便知。

查立別過青柏大夫,踱出門外,往那麵大旗而去。剛走至大街,忽然背後嘈嘈雜雜,一片回避之聲!

查立連忙讓到街邊,一隊金甲武士列隊而來,鐵甲鏗鏘,嘩嘩而過,大路上被踏得黃煙滾滾,飛土揚塵!仔細一看,竟是那美軍別動隊的服裝,找旁人一打聽,原來是那大名鼎鼎之“十三隻猛鬼別動隊”正在巡邏!待那別動隊過後,查立走到那杆旗幡之下,見上麵大書“文學城”!

第二回   宿夜店博克分冷熱   逛虛城隱麵身無影


查立緩緩而行,要一望那文學城勝景。這虛地氣候一日數變,時當臘月,突然狂風驟起,飛沙走石!不一刻,卻又風平浪靜,風吹雲走,竟擁出一輪皎潔大月!

天色漸暗月正明,查立隻望那樓舍連片的地界去,尋個落腳之處了。過兩條橫街,陡見一碩大無比樓盤,人馬出入,熱鬧非凡!看清楚了,果然是家大旅店,隻是那店名來得有些古怪:“博克”!

那晚住店之人真是不少,查立登記時掃了一眼登記薄,差點叫出聲來:這登記簿上住店的人名簡直是古怪之極,聞所未聞:漢代蜜瓜、粗枝大葉、從前有個山、眼澀、勤快貓、花鼠、有人誇我是唐僧、廢話多多、撒開腿就跑、泥腿子、珍藏版鹹魚、玉米豬、前門野菜、小鼻子、大臉貓小丸子……透著查立的名字俗不可耐,已經有旁人說了,瞧新來這廝的名字!聽著像是犯了什麽事兒似的,又檢查又立案的意思。

他想,餘自幼喜讀雜書,竟是不夠用了,還是如此孤陋寡聞,尚不知這博克二字放在一起,是個什麽說法,費盡周折而無法拆解!而且這虛界之中,學問大了去,連老祖宗定下的百家姓都不夠用了,新的名字更是浩浩蕩蕩,而且既可先姓後名也可先名後姓,無名無姓最時髦!有個名字居然是“沒名”。

 查立登記時看走神兒,把那“博客”寫成了“薄刻”,引得那店主老大的不高興。原來這“薄”字,有薄情假意的意思。他剛要改一下,旁邊有人大聲叫好!

“精彩!一定要留下這篇‘薄刻’!這虛地與那實實在在的世界不同,很多錯字、 別字,到了這裏就成了別具一格,有意為之。你看看那電子廣告條屏上的廣告語就知道了!”

查立引目望去,一條廣告詞字幕正在從左向右而行:神馬都是浮雲!這虛擬世界大概鍵盤打錯的詞語都有了意義。

他想得頭大,幹脆不去想了,上得樓來,原來這樓上是一條走廊,兩邊全是博克房間。隻聽得有人竊竊私語:又有一個馬甲到了!

馬甲?查立埋頭低行,不敢斜視,不敢吭聲,進得房來,喘出一口大氣。心想這幫人也真是厲害,我的馬甲穿在厚厚的羽絨服下麵,竟然也被他們看破,如此一來,褲子也好似沒有穿一樣了?羞處也被看了?好像一生之中還不曾如此狼狽過。那女子豈不是更難堪,好似挺著兩隻光光奶子在街上走?這文學城中之人,好生厲害,竟能透視!可惜我查立,肉眼凡胎,看他們個個衣冠楚楚。真是不公平! 

想來思去的,沒有個結果,身體已然熬不住,倒下便睡了。

不想這後半夜,寒氣悠悠而入,查立夢中三個噴嚏打出來,人也就被震醒了。這博克房間怎麽會四處漏風、如此寒冷?他潛出房間,想到大堂那兒的博克管理處去抱怨一番,又忽然站住:明明有那麽幾間博克,那火熱氣浪竟在門外邊都能感覺到!更有幾間房門打開,裏麵暖融融的,賓客滿堂,竟然袒胸露膊,手持芭蕉扇,正在喝紮啤呢!看來這狀是告不成了。恨隻恨這博客旅館待人不公平,有冷有熱,隻好將隨身帶來的所有衣褲都穿了,再倒下睡去。

睜得眼時,已是近午。查立腹中空空,似那鴿子求愛一般,咕咕作響,起身盥洗,徑直朝街邊一食肆而去。進得門來,霍!裏邊居然人滿為患,連吃帶聊,爭先恐後,各有高論,真是百家爭鳴。

查立惶惶而視,不知如何是好。一眾人見他進來,齊聲發喊:新馬甲到了,願聽高論!查立饑腸轆轆,先點了早餐,墊了墊肚子才定下神來,人們非要他談談初來乍到的感受,查立曰,餘不善言,可否以筆代之?眾人唱道:隻要是有感而發,無妨!查乃索筆墨,就那食肆的粉牆之上,學那宋江題反詩一樣,寫下一首《七律》,要寫下那一路艱辛:

千裏狂沙日無光,

風吹月落野茫茫。

雪橫飛填溝壑,

簷下深冰倒懸梁。 
 
……

查立正在思那下四句詩,有人忽然大叫:且住!有了四句,已湊成七絕,不必再往下寫了!你這詩,讀是讀得,但甚是冷斃了,看得我等想要棉袍加身!若再往下寫,怕是要住進那冰櫃之中了!

那滿屋子的人也紛紛叫將起來:不錯!我們也是一路走來,怎麽沒看見什麽千裏狂沙?這文學城如今溫暖如春,你這廝自己冷就冷了,將這鳥詩寫在粉牆之上,難道讓大家心寒不成?

查立一聽,連忙扔了筆,道:言之有理!敢問這位兄弟是……

不才姓申名簷,見過兄長。

那申簷乃爽直之人,到此多年,將那文學城中的各個機關緩緩道來。原來這文學城,多年來在各路精英的精心打理之下,已是中國之外最熱鬧火爆的一個去處。

申簷告訴查立,出門直接往東而去,在城東北地界,有個去處,人稱“海外原創”,近日甚是火爆。他有事要先行一步,望查立隨後就到,定有好戲連台。

查立吃飽喝足了,出了食肆,有了精神,要將這文學城好好看上兩眼。不看則已,一看又看出名堂來了。這城中之人,原來雖然有名有姓,但麵目卻模糊得很,好像人人都戴著搶銀行用的麵罩一般,今日陽光熾烈,可是街上走動之人,竟沒有一條影子投下,真可謂“來無影,去無蹤”!查立方信,這“無影無蹤”一詞,以前隻當他是個形容詞,卻原來真有其事!

他見時間尚早,就在這文學城中走動起來,這才覺出這個城鎮的輪廓。這城內劃分為七十條街道,橫十豎七,一個街區為一壇,共七十壇,各壇皆是旌旗招展,亮明了本壇的特色,遠遠望去如軍營般齊整。文學城內沒有居民區,市民流動性很大,都在那一大片樓宇中的博克居住。

查立信步在各壇之中出入,世上話題,幾乎無所不包,文的武的,吃的喝的,玩的耍的,唱得跳的……看得眼花繚亂。他去到那“詩詞欣賞”中轉了一圈,有人古聲古氣地在找詩韻,新詩人正瘋瘋癲癲地啊個不停,查立素不喜看那些無病呻吟之輩,轉身就走,又進到那“文化走廊”,有人正在跟著卡拉OK光盤吊嗓子,查立幼曾受習京劇,聽出來那是齊派老生的名劇《追韓信》中老蕭何的那段著名的二黃碰板,剛想聽一下,旁邊又有人用小提琴在演奏《茉莉花》,立即壞了興致。他隻好走了出來,不留心撞進一壇,阿呀!裏邊全是交流烹調術的!胡椒粉三錢,料酒兩匙,蔥薑末少許……大盤小碗的,甚是撩人食欲!剛吃完飯,這肚子裏怎麽又汩汩作響。到了“網上談兵”這一壇口,剛欲進去一覽,見人群湧出,都說新近出爐的中國新戰機正在試飛,那超級發動機震耳欲聾,實在忍受不住!隻得順著人流走進大街,卻被一陣花花綠綠的各種怪異汽車流衝散,原來是那“愛車一族”正組織一次老爺車拉力賽呢。

查立在這城中迷了路,左右衝突,拉拉雜雜,倒也閑逛了不少壇口,“世界風情”也見了,“股市財經”也捉摸了,連那“星象卜卦”都去過了,獨不見那“海外原創”在何處。問了路人,隻是說盡管往那城西北角去即是。忽然間,隻見人群浪湧一般,潮潮汐汐奔那城北而去。這海外原創究竟在何處?下回分解。


第三回   懵懂懂藏龍臥虎地    瞎忽悠詩盲欲遁形

       上回說到,查立在那文學城中,被“愛車一族”的汽車拉力賽衝得迷了路,四處亂走,倒也去了不少地方,開了些眼界。好不容易街上的人散了不少,那邊又有大群人湧入一個地界!查抬頭一看,巧得很,這不就是“海外原創”嗎?進得院子裏,眼睛越發不夠用了!

  查立喜逛書攤,這個地界真是書山書海,寸步難行!那邊挑出大旗:有才女安琦在她的書攤兒上簽名賣書。查立不知這安琦何方神聖,擠進去一看,這安琦可真是高產,光是書目就已然寫滿了一塊大牌子!查立見一套《閑話北京》,引動鄉情無限,先一把抓了過來,一讀之下,方知北京已是今非昔比,滄海桑田。回頭又見一套《與誰共舞》,部頭太大,已經八十多集,尚言猶未盡,隻得放回去,抓起一本薄薄的新書《情竇初開》,文字抽絲一般細膩入微,將那歡男樂女的鶯燕之情和老爸老媽的關注窺視植入字裏行間,正待細讀,不防被一對鴛鴦男女一把抓去:叔叔輩了,還看這等書,看了是不是也要去監視那情竇初開的青春鴛鴦?!查立語塞!隻好由他們去了,轉身見一疊精裝冊子被人爭購,連忙抓過一本,卻是短小精幹的一本《避孕套》,查三眼兩眼掃完一遍,竟是一篇視角獨特下筆犀利剖析更年期女人心理世界的奇書!當即買下,留作老婆一讀,作為警世之言在先,免得日後發作起來,無所顧忌!再看那封底之內,竟有塑料袋一個,內有封裝避孕套兩隻!讀過那使用說明,便擊掌大笑起來!原來這避孕套樣品隻供那些老夫老妻吹氣玩耍,若是用於實戰,則一旦出現沙眼、令老婦懷孕生子,概不負責!

        借請安琦簽名之際,查立請教,為何這文學城中之人如此麵目不清,倒像是自己患了老花眼青光眼視網膜脫落一般!還有,這滿城之人,火辣陽光之下居然無影相隨,豈不咄咄怪事?那安琦不緊不慢地道來。

        原來這滿城之人都爭相發表高論,若是麵目清晰,自然落得個愛憎分明,傷了大家和氣。那青春帥哥、芙蓉美女出落得歡眉笑眼,又怕引來網釣之事,那醜男怪女倒也罷了,如若亮出本色,隻怕是嚇走眾人,不如大家裝扮起來,千人一麵,將那窮富美醜高低肥瘦男女老少都攪在一鍋,攤成一張大煎餅,大家都似那半瞎半盲之人,隻看那文章說話,若寫得一手桃花文章,自然是滿園春色,大家當然認定你是探花仙女,又置頂又精品間,至於顏麵如何,是男是女,已無人過問了。至於那滿街之人行而無影,更是這城中一大特色。這虛界之內,人人都想來無影去無蹤,當然嫉恨那多事之徒,動不動狗崽隊死纏爛打深挖內幕隱私曝光,穀歌百度人肉搜索,讓你變成一塊從超市裏買來的肉,割開塑料包裝,扔在光天化日下曬著。

       查立恍然大悟,原來這文學城中人人口無遮攔,話由心出,很是暢快淋漓,和那帶了麵具去搶銀行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別過安琦,一抬頭,見街對過設了一張大桌,上置筆墨卦紙簽筒等物,竟是一個卦攤。查立自言初來乍到,應該一問前麵的禍福運程。左等右等不見攤主回來,忽聽得頭頂上呼呼啦啦作響,抬頭一看,是一麵藍邊皂色大旗幡,迎風招展,上麵大書三個大字:“頂!頂!頂!”查立不知這“頂”又是個什麽物件兒,待問了高人才知道,就是“好”或者“支持”的意思。可這一來。這個卦攤兒就沒有什麽意思了,任憑你問他吉祥禍福升官發財喜慶婚姻宅基風水日月圓缺,他都是用這三個鬥大的“頂!頂!頂!”頂將過來。

        他走得累了,便坐於攤位之上。有過來算卦的,就依樣頂了過去,倒也是和氣生財!有那抽簽求解之人,他便將桌下一張萬能解釋胡亂道來,原來那簽上全是吉祥之言,任你抽到哪枝,都讓你興高采烈而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那申簷,原來此公今天設了一個書場,專講那和平時期槍支的功能,尤其是他的美國同事鮑勃用槍嚇唬女婿的事,引來愛槍一族和關注女兒前途的老媽老爸們,把書場圍得水泄不通。書場子當中還坐著一個紅臉關公模樣的老外,那就是現場說教的老槍鮑勃。那紅脖子老火雞別看在他的地盤上用槍嚇跑了女婿,今天見了這麽多的中國人卻很怯場。

        圍觀者中多有正在找尋女友談婚論嫁之輩,一聽竟要在槍口之下去見老嶽丈,怒火中燒,當下寫了請願書,征集簽名,要送到國會去,非要將那禁槍提案通過,沒想到的是,一場學術活動卻變成了風起雲湧的禁槍示威。

        查立本是槍迷,忍不住大叫了兩聲誰禁槍就跟誰玩命,但一看要禁槍的人多勢眾,不敢再說。

        那申簷兄弟急得站在桌子上,隻得說他也覺得禁槍不是壞事,不料竟有人跳上桌子,高高舉起一把王八盒子,說是從申簷的挎包中搜出,明明是剛才注冊了槍證!申簷高聲申辯隻是用於收藏,不敢用來教訓女婿,但此時風向再次逆轉,有人跳出來說,這王八盒子的學名是“南部十四式自動手槍”,是二戰中日軍的製式武器,小隊長以上的軍官人手一把,一定沾有中國人的血債!這一下鬧得群情激憤,紅脖子火雞老槍鮑勃早已逃之夭夭,反日鬥士們一擁而上,將那枝槍砸成了零件,扔得滿街都是。 

        查立再尋那申簷時,哪裏還有蹤影!

        這幾日高陽普照,竟是一個小陽春。文學城中,大小商家也蠢蠢欲動,要將那一冬天的窩囊與頹喪一揮而去。查立本是經商之人,做的隻是那針頭線腦的忽悠生意。見春將至,忍不住租了個忽悠攤子,挑了個不太熱鬧的地界,在陽光之下,懶懶洋洋。因為初來乍到,手中空空,隻得在這文學城中,挑了個老生常談的唐宋詩詞話題,來忽悠一下,胡亂換點盤纏。

        本來還見那眾人頻頻點頭,不想一句歪詩“大風吹屁股,尿滴茅坑深”引發眾怒,隻得撂下忽悠攤子,望那小巷中而走,見一氣宇軒昂之人迎麵而來,應是那擋得一麵之人,大叫:先生救我!那人扶住查立曰:老兄何事驚慌?在下牆根兒有禮了,且慢慢道來。查立遂將忽悠攤子的事兒說了出來,怕被詩詞高手追殺。

        那牆根兒哈哈大笑,說:你那歪詩寫得屎尿齊出,難怪惹得人恨!兄弟休得驚慌,想這海外原創中的人物,還不至於如此激烈。兄弟且坐,我這裏有一包椒鹽瓜子,咱們先吃了,再作打算如何?說著,掏出一袋鼓鼓囊囊的瓜子兒。一沒留神,將那發脆了的塑料袋扯得四分五裂,那瓜子如受了驚嚇一般,彈跳而出,撒得滿地都是!牆根兒在地上盤腿而坐,將那瓜子一粒粒拾起來,拍打一下,徑直扔進嘴裏去了!他邊吃邊說,好吃,好吃,原來不知道竟有如此神奇!以後再買瓜子,一定要挑那塑料袋發脆的買,然後撕爛了,把瓜子灑在地上,再一顆顆撿來吃,才是最高境界!你且去了,這邊我替老兄圓場。

        查立得了這一句,顧不上吃地上的瓜籽兒,大謝而去。

        那牆根兒倒是不食言,果真挺身而出,如那燕人張翼德一般,一騎金戈鐵馬,守住那當陽橋頭,大喝一聲,像那京劇裏唱的:當陽橋前一聲吼,喝斷了橋梁水倒流,擋住了曹操的大軍。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錯投胎曆盡千般苦   大地震惹出萬家言

        上回說到,那查立在海外原創擺了個忽悠攤子,因一句歪詩惹翻了聽客,棄攤而去,路遇牆根兒,當下指瓜子為盟,結為兄弟。

        他回到住處,已近黃昏。看看離吃晚飯的時間尚早,說是在那床榻上靠靠,看著那窗外金黃色一片斜陽,忽然間暖意融融。但見:

     彩雲托日,錦霞熳天。

七色霓虹出混沌,沙洲新月掛城邊。

虛幻城中,亮起棲不定的萬家燈火;

鄰裏人家,散出香不煞的嫋嫋炊煙。

博客中已是萬頭攢動野鳥歸巢,

論壇中卻是草莽英雄煮酒正歡。

        原來這博客中已不是前番那麽寒冷,舒舒服服,筋鬆骨散,心神恍惚。忽然有一青一藍兩個皂吏前來,一鏈子鎖了查立,不由分說,扯了就走。查立欲叫無聲,隻覺得速度快得腳不點地,耳邊呼呼風起,朝正東而去!查立想我費了這多周折,才從那東土而來,怎能這樣便回去了?剛想大呼一聲,不好!隻聽得一聲轟然巨響,黑沉沉中紅光一閃,從此人事不知……

        那川黔大山中一個窮得連屋頂都蓋不起的人家,連出奇事,先是一頭老母牛幹癟的奶子中牛奶如泉湧出,那邊的廂房連院牆忽然倒了一大片,門前老樹根那兒沉下一個臉盆大的洞,深不可測,數萬隻癩蛤蟆從洞中奔走而出,四散而去……

        一片亂像中,一個嬰兒呱呱墜地。

        大家認定這孩兒是妖物一個,隻是衣食伺候,不敢奢想。窮途潦倒中,這孩兒也長大成人。未曾讀書,字也不識一個,隻得跟了鄉中青壯,千裏進京做苦力了。

        那活路都是京城中無人願幹的苦差事,掙得的幾枚銀子,每年又花在回鄉過春節的路上。這幾年春運大潮越發擁擠,不可收拾,好似全國人民都上了火車飛機,火車被壓得嘎嘎作響,快要撐持不住,恨不能換成橡膠車廂,飛機也裝得快要掉下來了。京城火車一票難求,排隊二十個鍾頭也不一定能拿到一票,若中途離開隊列吃飯解手,再也無法回到隊中。孩兒見那些滿世界排隊之人,都手提兩個巨大旅行包,異而問之,方知一個包中裝滿大號嬰兒尿不濕,排隊尿急時偷偷換上,另一包專門裝上尿濕的家夥什!

        話說那孩兒排得天昏地暗,仍無一票。歸家不成,在那京城遊遊蕩蕩,心中隱隱覺得這京城總是似曾相識,仿佛上輩子的兒時世界一般。一日閑蕩到那天安門廣場,忽然有了主意。

        某日,一民工打扮之人,在毛主席像前頭纏白布,上有“上訪”二字,手中摯出一麵大牌子,上書“有冤!”那周遭的軍警便衣驚得毛發豎立,當即撲倒這廝,拖上警車,在路邊問明此人籍貫,直接送往那個省駐京的“本省上訪人員安置府”。原來這省官最怕自己的省民進京鬧市,弄不好烏紗帽去也!當下問明鄉籍,專車強行遣返!一路好吃好喝,循循而勸,有話好說,不要再來喊冤。那孩兒一番腦筋頗有所得,此番不用排隊,分文不出,徑自回家去了!

  歡喜宴也請了,禮物也發送過了,年關將至,正要喜氣洋洋地過年,忽地來了警察,說他欺騙國家,屬犯上作亂,罪不容恕,扭送官台,即刻劃了斬牌!孩兒見那刀斧手高舉大片刀,一聲風響,一聲呼嘯,不禁……

  查立大叫一聲,渾身盜汗濕透,從那床上跌落到地板上!人說,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查立在這文學城中三月有餘,若是將虛界陰曆算回陽曆,已離開陽界一萬五千年了。難怪投生回去,萬物不識也。查立忽然想到:此番投胎轉世而去,坐回嬰兒,再長大成人,已是二十年過去,但回到文學城中,竟然連吃飯的時間都還沒有到呢!又是那“一枕黃粱”了!這時差又該如何算?

  他剛從地板上站起身來,忽然間,這博客屋似乎有些站立不住,屋框嘎嘎作響,桌上所有雜物,晃蕩起來,滑向桌邊滾到地上!櫃櫥門也打開,裏邊的衣物都滾了出來,那盞燈晃了兩下,就熄滅了,窗外的夜空明亮起來。博客中人們潮湧而出,全跑到了大街上!不光是馬甲,連衣服都沒穿,驚恐萬狀,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這文學城虛擬世界,沒有了電,立時成了恐怖世界,與那地獄沒有兩樣。

        東方的天邊上不尋常地爆出猩紅色雲團,日本大地震!這一震,餘波震蕩全世界,也震進了文學城。人們吵吵嚷嚷,曆史驚人再現,蔣、汪、共三派人物竟然全震了出來!

        黑暗之中,夜空裏陣陣滾雷!有那一片悲鳴。

        這一邊,有人歎息,無辜日本百姓,命比紙薄,天災人禍,劫後餘生,卻有人幸災樂禍,說什麽此乃天意,真是天良喪盡!又有人開始長篇大論,開始曆數大和民族的優越性,罵盡旅日華人的種種劣跡。

        那一頭,黑洞洞的博客中,突然響起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亦有房中高燭亮如白晝,人們開瓶相慶,大談“天遣論”,說是日本的大限到了!雙方唾沫星子亂飛,各執一端,眼看就要動粗。

        查立禁不住跑到大街上,提議大家莫要衝動,中日雙方的國民性與數十年前相比,並無太大變化,若中日戰爭再起,南京大屠殺肯定還會有,漢奸人數更不會比以前少,有些大喊抗日之人也未必會在關鍵時刻以命相搏,隻有當年那些以身殉國的誌士,不管國軍共軍,都是真正的英雄。

        雙方爭得不可開交之時,夜空中突然想起了一陣高音喇叭,是那白不八廣播電台,要大家鎮靜,不要自相殘殺!查立嚇得一陣痙攣:兒童時代,曆曆在目!那大喇叭隻要一通知,查老爹就要戴好自己的名字被打了叉的大牌子,自己走去接受批鬥。他抬起頭,到處尋找那高音喇叭和電線杆子!黑暗中有人厲聲叫道:當今什麽都時髦無線,哪裏還有電線幹和高音喇叭?他一看,竟是那日曾見過一麵的梅蘭劍俠!查立低問梅蘭:大俠今晚是親日而來還是抗日而來?那梅蘭卻壓低聲音:什麽親日抗日,我此番是受那不周山冬冬舵主之托,要取那富甲一方的大財主白不八的浮財,散給窮人。查立大驚:那你豈不是共產黨嗎!梅蘭厲聲道:住口!你這廝!前番在大街上,胡亂忽悠宋詩,就想拿你是問,被你走脫。此番若是再胡謅,看我怎生消受你!

        電來了!街上眾人散去。爭相回屋,去看那電視中的日本的海嘯。那世界末日之場景實在是震懾!

        查立隔壁住進一個新人,幹筋筋瘦苛苛的,一雙蒼鷹一般的眼,爍爍逼人!他說一個人在屋中煩悶,有好酒一瓶,想找人消遣!查進到他房中,見靠牆處歇著一杆大旗,上書“滾刀老靳”!

        要知這滾刀老靳乃何方神聖,且聽下回。


第五回
   剃寵物小刃驚天地   滾刀客大意泄玄機

        說的是今日裏文學城中出現了一個新麵孔,在街市上豎起了一杆“滾刀老靳”的大旗幡,善使兩把滾刀,為人剃頭,此人打出大清朝祖傳的幌子,剃光頭尤其拿手。這剃頭挑子在市上擺了幾日,無人問津。原來這文學城中,年輕學生、俊男靚女居多,誰敢將那每次百多元做成的各種梨花發型,交給這人鼓搗!再說了,剃光頭誰不會,還用得著清代傳下來的招數?不要在此惹人笑話!

        那老靳身上的硬功夫無處施展,心下煩悶。一日,一對男女走上前來,懷中一隻名貴卷毛獅子犬,問道:“隻知師傅那滾刀,對付人頭十分得了,不知可否給我家乖乖滾上一遭?”

        老靳勃然大怒:“這滾刀絕技,是當年祖上伺候皇上的套路,流落民間,已是十分落泊,怎能再降尊失格,去剃那狗娘養的?”

        那對男女很是不快:“師傅!看你一把年紀,不剃也就罷了,怎能罵人?”

        老靳回過神來,覺得失態了,但嘴上的話卻轉過彎來:“老夫並未罵人,某所言者,狗也!這狗當然是狗娘所生,怎說我罵人呢?”那對男女背過一口氣去,竟不能言語。

        半晌,那女郎喘過一口氣來,說:“這狗是我在養,如此一來,我不是成了狗娘了?我們慕名而來,要將這狗剃出個花樣來,去參加比賽,不想無人能做,這才找到師傅。不想如此潑皮無賴,量你也是徒有虛名!還敢在這文學城中胡吹亂侃,先用那滾刀割掉舌頭!走走走!”

        這老靳最怕別人說他徒有虛名,一下子強脾氣上來,全身的血湧上頭頂!又想,適才態度惡劣,多有得罪,所以對著一對男女身鞠一躬:“方才是老夫的過錯,這剃狗之事,老夫應了!”

        老靳讓那狗娘抱穩了狗,對著那隻獅子狗略作思忖,然後一發勁一躬身,左手摟住狗頭,右手捉牢剃刀,運足腕力,沿著狗脖子邊沿下力走刀。隻聽得沙沙一陣微響,如風掃柳梢般輕飄,老靳圍著狗和狗娘轉了一圈,刀鋒緊貼小狗的身子,刷刷地走個不停,人走刀挪,刀隨人意,那小狗的毛發如疾風吹雪般滾滾而下,竟像是滾雪球一般,引來陣陣喝彩助威聲。老靳精神大振,腕力倍增,一把寒光閃閃的刀鋒逼退那層層狗毛。狗他娘閉住雙眼,隻覺得無數刀鋒在她的臉和狗之間幾寸的地方翻轉,那雪白的毛發均勻地鋪了一地。老靳爹圍著小狗轉了十來圈後,猛地抬手收刀,發一聲長嘯:“好了!”

        再看那獅子狗,頭上留了一簇長長的毛發,卷曲而下,稱作“秋菊吐瓣”,脖子上一層薄薄的卷發順勢而下,叫做“高山流水”,狗身子刮得青光閃亮,稱“寸草不生”,狗屁股四周留下了一圈長毛,叫“風吹草低”,那一蓬毛茸茸的尾巴算是全留下了,叫做“楊柳輕搖”!那對男女樂得嘴咧到了耳邊,再也回不去,扔下一大遝錢,說了聲:不數了,都是您的了!歡天喜地而去。

  老靳一把抓了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到祖上留下的手藝竟隻能拿來剃狗,換得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銀子,不禁長歎一聲,一汪渾濁的老淚爬出眼眶,撒落在滿臉的溝溝坎坎之間。

  不曾想第二天,滿街的養寵物的人,蜂擁而至,老靳的攤子被圍得水泄不通!一時間大街上的貓貓狗狗怪異之極,都是讓老靳剃的!到了傍晚時分,老靳累得癱瘓在一把椅子裏。

第三天老靳的生意越發火熱,查立終於湊上去,享受了一番滾刀的絕技。老靳見總算有人頭可剃了,精神大漲!走起八卦步,騰雲駕霧一般,捧著查立的那顆腦袋,在陽光下轉來轉去,兩手生風,剃刀飛轉,已然看不清,好似萬千把剃刀冷光四濺,滾蕩著查立那顆頭,已然辨不清,是刀是影。老靳若無旁人,全神貫注,如癡如醉。刀光劍影中,查立那顆光頭逐漸亮了起來,泛著青藍色的冷光,然後越發閃爍,好似另一個太陽從天上掉下來!看熱鬧的人們裏三層外三層,都被這流水疾風般的速度和亮得耀眼的一顆人頭晃得睜不開眼!隻見那老靳眼睛半閉半睜,早已神魂離殼,兩隻手車輪般飛轉,刀隨心走,心走刀隨!數分鍾後,慢慢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查立睜開眼,見無數麵孔睜大雙眼,正呆看著自己,如醉如癡。

“舒服哇——”查立這聲喊,像晴天霹靂一般痛快,霎時間,那些看熱鬧的人不分男女,大排長龍!老靳醒過神來,施展功夫,連人帶狗一起來,鬧得那街市之中放眼望去,男男女女,白花花一片冷光晃晃的,也不知是和尚廟還是尼姑庵,正是那雙珠連璧!查立在街上遇見那青柏安琦,皆行剃了,搖晃著兩顆亮亮的光頭,高高興興地沐浴在早春的料峭風中,大呼痛快!

查立回到博客樓中,眾人先是抱怨,那顆頭亮得讓人睜不開眼,後又抗議,說博客樓太過吝嗇用電,將那偌大的樓宇弄得昏昏暗暗!一眾人爭先恐後來到老靳房中,約了時間,要將頭發剃去!老靳見人來得越來越多,索性在房間裏耍起了滾刀!這博客樓中越剃越亮越亮越剃,從外麵遠遠望去,一片黑暗世界中,博客樓竟然像是一顆正在燃燒的行星,光焰萬丈,射衝北鬥! 

這滿街的亂象,驚動了一位大人物。

圍觀者之中,有個人一直冷眼作壁上觀,不動一絲聲色。此人便是那海外原創班主白不八。原來,江湖上詭秘失蹤的原蒼堂一班人正隱身在這原創壇中。大幫主聽得有人在街上剃貓刮狗,如探囊取物一般輕快,後來又旋風般滾蕩起了人頭,這等鬧法,成何體統!他今日帶了他的心腹十三隻猛鬼,要將此人轟出這文學城!

白幫主目光老辣,他擠在人群中,見那老靳正在剃一隻狗,隻見他手腕平端,刀鋒指處,寒光浸入肺腑!那手腕隻輕輕一抖,刀鋒離狗毛還有寸許,狗毛已然像被疾風勁吹,滾滾而去!他知道,隻有內力極大、內功登峰造極之人,方能將那萬鈞之力通過一隻手腕,聚於刀鋒之上!

這幹癟的糟老頭決不是個等閑人物!他是誰?那兩片飛薄冰冷的鋒刃,隻看了一眼,已然是寒光四起,如果用巨大的內功催動,真的飛將起來,那可是如流星似閃電飛刀取命如吹灰一般!白幫主給十三隻猛鬼使個眼色,一行人悄然而退。

  話說那滾刀老靳此番掙得杯滿盤滿,理應皆大歡喜,但回到房中卻喝起了悶酒!今日他正在運氣做功、發力於腕時,忽然覺得一陣陰冷,有他從沒有遇到過的強大氣場蔓延過來!誰?他尋跡偷眼往人群中望去,隱隱見到有人離去,那股強大的氣場也就隨之消失。

  老靳漂泊半生,指望著能有個清靜之地,安度餘生,這才千裏漂泊,跑到西天虛地來。如今生意開張,行情看好,可這神龍不見首尾的武林高人從何而來?他要幹什麽?

        要知這滾刀老靳究竟是何方神秘人物,就有點麻煩,求大夥人肉搜索一番,再求高人演繹一番了。至於白幫主又遇到了什麽麻煩,請看幻城之古龍版——白老板的煩惱》,陰雲密布的潛伏,詭秘陰毒的絕殺,都在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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