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色國度85-94

(2014-02-07 13:46:55) 下一個
第八十五章:4月28日a章

    結婚兩個月,新婚妻子長成了亡妻的模樣。

    這事不僅秦菜和談笑沒見過,恐怕放到新聞-聯-播裏也是聞所未聞。

    朱誌明讓吳嫂上了果盤,孩子還在睡覺。他的妻子叫朱蒂,這時候坐在朱誌明旁邊。也許是心理作用,秦菜看著那張臉都覺得鬼氣森森。

    朱誌明點燃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秦大師,隻要你能治好我老婆的病,多少價錢隨你開!!”

    秦菜不關心這個:“你說釋印和無迪子遭了毒手是什麽意思?”

    朱誌明吸了一陣煙,又歎了口氣:“我對兩位大師,也是隻知其名不知其實。所以這次請他們來……隻是想讓他們先看看小兒為什麽哭鬧不休。沒……”他也自知理虧,有些心虛,“沒提我亡妻的事……”

    秦菜顧不上跟他生氣:“看來事情出在你亡妻身上?繼續。”

    看來時間還久,談笑起身去廚房,親自給秦菜煮咖啡。朱誌明吞吞吐吐:“兩位大師……在儲物間……”

    秦菜跟他走過閣樓,這是棟複式別墅,裝潢十分雅致。牆上掛著精美的十字繡,手工製作的飾物、擺設很多,甚至連孩子的一些玩具也是親手製作的。

    秦菜出聲問:“這些東西,是你亡妻留下的吧?”朱誌明點頭,秦菜又想起來,“孩子呢?”

    朱誌明微愣:“孩子也是我亡妻留下的。”

    秦菜眉頭頓時皺緊:“你妻子生了孩子沒多久,就患了食道癌?”

    朱誌明眼中有藏不住的驚詫:“大師,你怎麽知道我老婆患了食道癌?”

    秦菜懶得跟他扯,朱誌明和他老婆將秦菜帶到儲物間,秦菜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釋印和無迪子是被鎖在裏麵的,這時候看見秦菜,立刻就叫喚起來:“師父!救命啊師父!!”

    他們看起來並沒有傷痕,但是他們的臉……赫然已經變成了朱誌明亡妻的臉!!

    秦菜怒視朱誌明:“你把他們鎖起來幹嘛?”

    朱誌明低垂著頭,有些不知所措:“大……大師,他們這麽出去,我我我……還不嚇到人嗎?”

    秦菜看著兩個人一模一樣的臉,也是默然。

    不過還好,人還活著就不算太糟糕。

    事到如今,她也就實話直說了:“先把他們放了,然後告訴我事情真相!”朱誌明吩咐吳嫂上去把繩子解開。剛要說話,秦菜又提醒他:“一定要照實說,不然你就另請高明。”

    朱誌明略微猶豫:“我的前妻前不久生完孩子之後,得了食道癌。雖然去通陽館找通陽子大師求醫了……但她還是死了。老天作證,她死之後,葬禮我可是給她辦得風風光光的!香蠟紙錢沒少燒哇,不想這個女人,還是不死心……”

    見秦菜和談笑都並不相信的模樣,他改了口:“好吧……她在世的時候,我確實尋花問柳……但是男人,生意場上逢場作戲不是很正常的麽?你說是吧?”

    秦菜想揍他,真的。

    他還委屈得不得了:“她就揪著這些事跟我吵架,天天吵。後來患了病……就說死也不會放過我!大師,如果她真的變成厲鬼,麻煩你一定要收了她為民除害啊!”

    談笑在看釋印和無迪子,那張臉實在是太詭異了,光是看著,就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來。

    秦菜也覺得事情非同小可,剛死之人的魂魄是生魂,要有多深的執意,才可能把一個活人的臉生生變成自己的樣子?

    而且如果她真的要取朱誌明性命的話,為什麽朱誌明還活著?

    秦菜在沙發上坐下來:“我入下定,不要打擾我。”

    朱誌明非常不安:“大師,你們不會也變成……他們這樣吧?”

    他指了指釋印和無迪子,釋印和無迪子恨不得打他一頓:“你早說清楚,我們就請師父了!把我們害成這樣,揍死你一百遍都不夠!”

    秦菜在沙發上坐下來,雙手交疊放在臍下,很快入定。

    入定之後,她果然看見朱誌明的宅子裏有一股黑色的怨氣,這種怨氣彌漫在整個宅子裏。然後她發現客廳裏剛進門的地方擺著一張神台,神台上請了一座觀音像。

    她衝著觀音像拜了一拜,心下了然,看來是這座觀音像鎮著宅子了。

    也可能就是因為觀音鎮宅,怨氣做不了惡,又散不去。時間久了,影響新女主人的樣貌。隻是釋印和無迪子怎麽也長成了那樣,怎麽恢複呢?

    她以出竅之體在朱誌明家裏逛來逛去,路過冰櫃的時候,突然聽到冰櫃裏有人哎喲了一聲。

    尼瑪!!

    秦菜當時精神本來就十分集中,這一聲頓時把她嚇醒!

    秦菜一身冷汗,談笑遞了濕巾給她,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是他也緊張:“怎麽了?”

    秦菜走到廚房門口,細細看那個冰櫃。裏麵分成兩格,放著許多冰淇淋、奶油、豬腿等零食和食材。她在裏麵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可疑的東西。

    朱誌明也在旁邊看:“秦大師,這裏有什麽不對嗎?”

    秦菜沒說,不想嚇著他。

    冰櫃裏麵一無所有,秦菜覺得不對,裏麵明明應該有東西啊!

    她指揮朱誌明和釋印、無迪子:“把冰櫃搬開。”

    朱誌明的臉色有些發青:“秦大師,這冰櫃下麵什麽都沒有,就不用搬開了吧?”

    秦菜還沒開口,談笑就說話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清楚?”

    朱誌明立刻分辯:“哪有!搬開吧。”

    四個男人動手,一個冰櫃很快就搬開了。下麵果然什麽都沒有。隻是精致的木地板有一點凹,像是重物擊砸所致。

    秦菜看了看,沒有別的發現。

    “奇怪。”她皺著眉,無迪子和釋印已經急壞了:“師父師父,你一定要救救徒兒啊,嗚嗚嗚……”

    “嗚尼妹啊!”秦菜喝了一聲,她一吼,釋印和無迪子都不敢再鬧。

    秦菜心裏有數——先前的女主人看得出來很愛護這個家,不可能容忍地板上居然有這麽一個影響美觀的坑。也就是說,這個坑應該是女主人死後留下的。

    自己在這裏聽到女主人呼痛的聲音,會不會和女主人的死有關?

    她始終覺得朱誌明有所隱瞞,當場就要求:“你夫人葬在哪裏?”

    朱誌明的答案讓她心裏一涼:“在三畫西郊公墓。”

    是用的火葬。

    秦菜決定嚇唬他:“我實話跟你說,你老婆不可能死於食道癌!”

    當時這個女人前來求醫的時候,她確實給她換過食道,按理是不會死的。但是朱誌明卻很快找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和屍檢報告:“秦大師,我老婆確實是死於食道癌。”

    喵了個咪的,秦菜想不明白了。

    她隻有先緩緩——回去睡一覺,仔細看看。釋印和無迪子當然是要跟著秦菜走了。朱誌明給他們一人找了一根頭巾,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

    送四人到門口,朱誌明還有些擔心:“秦大師,我……不會有事吧?”

    秦菜倒是不擔心:“這麽久不都沒事嗎?我明天再過來。”

    回到別墅,秦菜心情不好。她懂的畢竟還是太少,現在得先把天眼打開,不然真跟人家對上了,總不能大叫一聲“等我睡一覺再來”吧?

    她想打電話給白芨,又不確定白芨現在會不會幫忙。

    思來想去,她起身出門。時間已經比較晚了,談笑開車送她。

    秦菜突然說話:“談笑,明天開始你教我開車吧?”

    談笑淺笑:“你不學也沒關係。”他的聲音突然摻雜了纏綿,“我可以一直送你。”

    話落,他吻了吻秦菜的耳垂。

    秦菜轉過頭,回吻了他的臉頰。

    到白芨家的時候是淩晨近三點,白芨居然還沒睡。開門見到秦菜,他微怔,麵色仍不冷不熱,但至少他沒把秦菜關在門外。這已經算是個進步了。

    秦菜徑直走進去,直道來意:“師叔,幫我開天眼吧?”

    白芨看了看她兩眼之間:“你半夜三更來找我,就為了這事?”

    秦菜站在他麵前,閉上眼睛:“幫我開幫我開。”

    白芨懶懶散散:“10萬。”

    “喂……”

    “15萬!”

    “好吧好吧……10萬就10萬。”

    你這個渣師叔,你等著!!

    白芨的食指在秦菜兩眼中間輕輕一劃,有一種溫熱的奇異的感覺。

    “做功夫的時候,把精力集中到這裏。”他語聲很輕,秦菜根本沒進到客廳,就站在玄關處,慢慢地她就有了點感覺。

    天眼並不是真的多出一雙眼睛,而是除了視覺、聽覺、觸覺之外的另一個感覺。

    是用精神力去感知外物,原本是每一個人都存在的能力。隻是大多數人已經退化靈氣,失去了這種功能而已。

    天眼所見,並不是肉眼那樣清晰。它隻能分辯不同的信息顏色。

    一般天眼所見,最多的是陽氣。陽氣是活物的氣息,人、動物,凡是有生命的東西,都能看出來。

    另一種是陰氣,一般是魂魄、煞氣,時運低的人也會比較明顯。還有仙佛僧道各種顏都不相同。

    在天眼之中,這世界就是個調色盤。

    以秦菜現在的資質,開天眼是輕而易舉的。但秦菜很失望:“這個看不出來什麽東西嘛。”

    白芨拿了啤酒:“是啊,不如抹點牛眼淚。”

    秦菜挑眉:“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

    白芨睨她:“你問了嗎?”

    ……你這個渣渣,那你還騙了我10萬塊錢!!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白芨半點不以為恥:“這不還附送了一個方法嗎?”

    我了個擦!!!

    ……好吧,技不如人,被宰也是活該。

    秦菜還準備問他一個問題:“師叔,什麽樣的情況下,一個魂魄能把活人的臉,變成自己生前的臉呢?”

    白芨在看表:“你是打算按時間計費,還是按谘詢項目計?”

    ……

    “按時間計算怎麽著?”

    “按時間計,我們就從前秦時代開始,由靈神怪力一直講到能量守恒定律。按谘詢項目的話,算上剛才的,一共收你三十萬吧。”

    ……白、芨!!

第八十六章:4月29日a章

    秦菜沒從白芨那裏得到比較有用的信息——太貴了,問不起。

    回到別墅,秦菜倒在自己床上,二話不說就睡過去。

    她一睡著,就發現自己站在朱誌明家裏。客廳裏原來放冰櫃的地方站著一個人,小眼睛、塌鼻子——赫然就是朱誌明的老婆。秦菜分不清她是朱誌明的亡妻,還是長成了他亡妻模樣的那個老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突然,那個女人抬起頭:“不要管我家的事。”

    她是在對秦菜說話,秦菜就知道她是誰了:“你都已經死了,陰陽殊途,何必再纏著生人?”

    那個女人手裏拿著膠狀物,蹲在地上——她居然在修複木地板上那處裂痕:“也不要跟我講這些臭道理,你懂得什麽叫陰陽殊途?走吧。”

    秦菜覺得很奇怪,這個女人身上雖然也有怨氣,但不像是惡鬼。而且這時候說來,好像也並沒有害人的意思。

    她試探著問:“你是有什麽心願未了嗎?不如說出來,也許我能做點什麽。”

    那女人看看她,突然站起身上,臉上皮肉如同水煮一樣慢慢熟透、層層剝落。秦菜猝不及防,當場嚇醒。

    尼瑪!這些東西咋都這麽缺德啊,變臉也不說一聲!

    她正在罵人,轉頭一看,沒有發現談笑。

    奇怪,談笑還沒睡?

    秦菜開燈出門,整個別墅裏一片漆黑。她去到談笑的房間裏也不見人。突然背脊一陣涼,是陰氣!媽的,怎麽回事?!

    秦菜站在原地——關鍵時刻,還是隻有開個天眼保險。她閉目醞釀了一會兒,隻覺得額前突然一亮,周圍偶爾可見各種顏色的光點。

    有的是白色,有的是橘紅色,有的是淺灰色。

    真正的惡靈,是暗淡的紅色。秦菜手裏握著那把鐮刀,怕當然是怕,倒也不是怕鬼——撞上它並不可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撞上它才可怕。而且談笑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藍愁?”身後一個聲音叫她,秦菜頓時鬆了一口氣:“談笑,你跑到哪去了?為什麽不開燈?”

    談笑從樓梯上過來,秦菜正要迎上去,突然手裏的紙符鐮刀變成了真兵器。草!!

    她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讓談笑靠近。再次閉上眼睛,在天目裏,談笑背後還有一層極暗淡的紅光。秦菜不待它有所動作,立刻上前一步,一刀將紅光與談笑的生氣劃開。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慘叫一聲,那股入寒意突然消失了。談笑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見秦菜衝過來一刀就劃他背後,他也嚇了一跳:“幹嘛?”

    秦菜搖頭:“沒事,幫我準備朱砂、符紙,我畫幾道符給你們。”

    開了燈,整個別墅裏亮如白晝,秦菜心中稍定,隻還是不解。這東西,居然跑到她這裏來作怪了。

    她給談笑和釋印、無迪子各畫了十張護身符,又在門上貼了打鬼符。心中也是各種不解——如果先前那個女人是在朱誌明家裏,為什麽突然又會跑到自己這裏?

    釋印和無迪子這次是真的嚇破了膽,死也不肯自己在房間睡了,硬是擠到了秦菜房裏。

    談笑各種不滿,最後他和秦菜睡床、釋印和無迪子卷了被子打地鋪。沒有關燈,房間裏,釋印不時就要發出點聲音,生怕秦菜睡著。

    那一夜並不安寧,門外不時聽到各種響動,一會是高跟鞋的聲音,一會是敲門聲,最後果盤被摔在地上。

    秦菜一直都沒動,直到她聽見一個聲響——是電梯關門的聲音。那部電梯隻有在按動樓層的時候才會關門,這時候沒有其他人,為什麽它會關門?它要到哪去?

    秦菜心裏突地一跳——負一樓!如果那東西去了負一樓,裏麵全是魂魄和……身體!!

    這裏雖然地處城郊,卻是別墅區,入住率很高。萬一她放出魂魄,驚起身體,後果不堪設想!!

    秦菜是真的動了怒——媽蛋,你還真敢當老子死了?!

    她隨手操起房間裏果盤上的水果刀,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談笑一把抓住她:“別去了,明天花點錢,請白先生吧。”

    秦菜推開他:“談笑,事情恐怕有點嚴重。”

    她走出去,釋印和無迪子這會兒正巴著談笑:“笑哥,師父不會有事吧?”

    談笑二話不說,拿起手機就開始打電話:“白先生,請來天廬灣通爺別墅一趟……三十萬。”

    秦菜出去之後,所有的響動都停止了。民諺中有種說話叫鬼怕惡人,其實鬼怕的不是惡人,而是人身上的三把陽火。為什麽怒火也稱為火,就是因為人在憤怒之下,陽火也會大盛。

    而在受驚或者恐懼之時,魂魄易散,精神力不能集中,易被邪氣入侵。

    秦菜幹這一行久了,身上也帶著一股子煞氣。那東西即使成了些氣候,也並不敢真的接近她。所以即使進來也是翻來覆去地折騰別人,並不敢直麵她。

    秦菜站在電梯麵前,電梯果然停在了負一樓。

    說真的,她很害怕。

    負一樓那麽多身體,如果她一個人下去——麵對的將是什麽?

    可是這裏談笑和釋印、無迪子易受驚,下去也無濟於事。

    她喉頭微咽,右手使勁按下電梯按鈕——反正不能讓他們出來,絕對不能!電梯很快就上來,在她麵前打開。

    下去,還是不下去?

    秦菜沒有給自己猶豫的時間,也許多想一陣,就再沒有勇氣。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樓層——負一樓。

    談笑追出來的時候,秦菜已經下去了。當電梯停在負一樓的時候,突然顯示故障——秦菜走出電梯,隨手用水果刀切斷了電梯的電源線。

    談笑心急如焚,花園裏的桑骨泥人也被這邊響動驚醒,他走過來,先是看了看電梯,接著聽釋印和無迪子講了事情經過,然後他很不解。

    “負一樓有樓梯可以上來嗎?”

    談笑搖頭:“通爺也怕出現變故,所以負一樓除了電梯,沒有任何通道可以上來地麵。”

    桑骨泥人一臉不解:“那她為什麽不一直把電梯卡在這裏,等白先生過來?”

    ……

    談笑沉默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因為她蠢!”

    秦菜覺得自己確實很蠢,真的!

    負一樓的魂魄沒有被驚起,她卻見到了那個作怪的女人。這裏陰氣太重,她能夠現出實體。果然是朱誌明的前妻,可是她麵目猙獰,完全不似在屋子裏修補地板的模樣。

    秦菜不知道一個人怎麽會變化這麽大,但是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她發現屋子裏的魂魄和身體!

    她右腕上的鐮刀已經變成了兵器,膽子也肥了許多:“你有什麽冤屈,大可以說出來。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那個女人一看到她,居然怨氣更重!她衝著秦菜衝過來,似乎又畏懼她手裏的法器,不敢靠近。

    秦菜持刀上前,她卻從旁邊鐵門裏鑽了進去。

    秦菜暗呼不好,當下推開門!

    她果然發現了裏麵的魂魄,當下就吞了好些碎片。說來也奇怪,魂魄一入到她的嘴裏,她的實體就越來越清晰——她在吞食魂魄,也吸收他們的能量!

    秦菜揮刀上前,自然要阻止她。她拚命將所有鎖魂壇全部打碎,秦菜頓時覺得有什麽東西拚命向她身體裏擠,似乎整個人都快要炸開!

    她胸口的護心錢閃出金色的光,不少魂魄被灼成劫灰。但這裏不知道禁錮著多少亡魂,湧過來的不計其數。

    她立刻念咒退煞!

    “一退東方甲乙木,二退南方丙丁火,三退西方庚生金……”退煞咒一念退鬼神三百裏,但是這裏陰氣太重,又處於地下,明顯效果下降。

    隻是還好,魂魄碎片盡數遠離她的身體,再不敢靠近。

    而朱誌明的亡妻隻是不斷吞噬這些東西,她如今已經變成人類一樣的軀體,隻是唇是紫色,眼眶也是紫紅,臉卻白得可怕。

    她不會成魔了吧?

    尼瑪!秦菜淚流滿麵,蘑菇老祖們,拜托給我也開個掛啊啊啊!!!

    外麵,談笑不斷打電話催促白芨,最後白芨直接把他的手機號碼拉黑了。==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白芨悠然趕到,聽完秦菜同學的“壯舉”,他突然大發善心:“我收你十萬塊吧。”

    釋印和無迪子感動得淚流滿麵:“師叔公,你也被我們師父的高風亮節而感動了嗎?”

    白芨看了看電梯,突然歎了口氣。

    ——救一個蠢材,真的不值得花這麽多錢,就收你個出場費吧。

    ==

    談笑現在來不及管多少萬,他催促:“白先生,先救她出來吧。”

    白芨站在電梯門口:“……從哪裏下去?打電話叫電梯維修工啊!”

    大家都呆了,談笑發覺自己真的太過信賴白芨,忘了他也是凡人。桑骨泥人倒是厚道:“要不……咱們挖個地道下去?”

    ……

    離地十二米的地下,秦菜正淚流滿麵——朱誌明死去的老婆吞食的魂魄越來越多,開始她還有一戰之力,這時候已經覺得非常吃力了!

    這時候她發現對方脖子上有些腐敗的顏色,看來她確實是患了食道癌而死的。可是……剛剛在朱誌明家裏,並沒有看到她脖子上的病症呀。

    秦菜又撲上去,開始朱誌明的老婆還躲閃,現在直接一臂將她扇飛:“不自量力的東西。”

    她說話的聲音跟在朱誌明家也完全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喉嚨不好,尚帶著一絲沙啞。

    力量懸殊越來越大,秦菜持刀又和她拚了一回,被她一把掐住了喉嚨。秦菜的鐮刀割過她的脖子,她的頭差點被割掉,立刻一聲怒吼,另一隻手就去掏秦菜的心口。

    秦菜這時候一點也不怕,畢竟麵對麵地拚,總好過完全看不到對方在哪。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朱誌明老婆的胸口伸出了一隻手。秦菜吃了一驚,抬頭一看,才發現吳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女鬼身後。

    她抓住了女鬼的心!

    朱誌明老婆大吼一身,回身一把將她掃飛,她死也不肯放手,竟然將對方的心也掏了出來。朱誌明的老婆一聲哀嚎,就在這時候,上麵的地板透出一點燈光,她化作一道銀光,直衝光源而去。

    秦菜一抬頭就看到桑骨泥人那張臉。

    “英雄!果然是一身正氣,仰不愧天!你就是那正義的化身、是人民的守護神,我玄門的未來,就靠你了!!”桑古泥人一臉真誠。

    秦菜怒了:“老子還沒死呢,你就念悼詞!!”

    待到幾個人把她從地板裏拉上來,她突然想起什麽,看向桑骨泥人那張純真的臉:“喂,這話是不是葛玄當年對你說的?”

    桑骨泥人一臉驚疑:“你怎麽知道?”

    秦菜灰頭土臉:“說完之後他還交給了你一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對不對?”

    桑骨泥人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秦菜抹了一把臉上的灰:“於是你就在恒實磚廠旁邊鎮守了n年的陰魂對不對?”

    桑骨泥人震驚了:“高人!!”

    “高你妹啊!”秦菜淚流。

    尊敬的蘑菇老祖啊,這玄門還有一個靠譜的貨嗎……tat

第八十七章:4月29日b章

    不知道為什麽,秦菜總覺得白芨其實根本不想救她,也吝嗇於教她什麽。

    他對自己反倒不如對沙鷹。

    秦菜總覺得還是自己和他沒什麽交情的緣故,是以也並沒在意。但是今天她開始覺得有點奇怪,按理,她每天晚上幫助月莧美人養身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就算白芨對她完全無感,也總不至於希望她死才對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桑骨泥人把她拽出來的時候,白芨的神色,分明有點……好像買大開了小的感覺。

    秦菜想不通,當然目前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想通。

    白芨提著個黑色的小箱子,出門朝外麵去了,看樣子是去了朱誌明家的方向。秦菜趕忙跟上。談笑和釋印他們自然也跟在後麵——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殺個回馬槍呢。

    這時候正是大家都沉浸在夢鄉裏的時刻,但朱誌明的家裏明顯沒有。除了滿室俱亮的燈光,這時候隱隱還聽到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響。

    敲了一陣門,沒人來開。

    秦菜急了,直接用力撞在門上。

    電影裏看見破門而入總是十分威風,但臨到自己去撞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傻逼之處。這防盜門是憑自己的力量能夠撞開的麽?

    秦菜撞了兩下就再不願意去了——再撞她先睡在朱誌明門口了。

    等她撞完了,白芨過來了。他隨手從小箱子裏掏出一把萬能鑰匙,對應著門鎖調好形狀,隻用了四十秒,門就開了!

    秦菜想吐血:“師叔……下次你有比我更好的解決辦法的時候,能先開口告訴我一聲嗎?”

    白芨進了門,裏麵的東西被扔得亂七八糟,魚缸被打破,連觀音像也掉在地上,摔成幾塊。秦菜不由吃了一驚:“好厲害,連觀音像也不怕了!”

    白芨看了她一眼,真的怕她丟了自己的臉才說了一句:“觀音像沒開光。”

    “什麽?”秦菜撿起一個碎片,左右看,感覺不到靈力。這像真的沒有開光——那是什麽鎮著這個宅子?

    臥室裏傳來聲音,秦菜衝進去,發現吳嫂倒在地上。這是個嬰兒房,孩子還在嬰兒床上好好地睡著,這時候並沒有醒。

    秦菜摸摸吳嫂,發現隻是昏迷,也倒鬆了口氣。

    朱誌明就有點慘,他的左腿被什麽東西啃得血肉模糊,這時候他縮在牆角,雙眼直直地望著另一邊,褲子都濕了。秦菜不由問:“你老婆呢?”

    他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角在看屋子的另一角,秦菜順著他的目光,卻什麽也沒看見。正要問,他用沾了一點牛眼淚,抹在秦菜眼睛上。

    秦菜這才發現,牆角居然站著兩個女人,一個穿著死時殮葬時穿的壽衣,另一個穿著家常衣服。兩個女人的臉都是朱誌明所說的亡妻的臉,長得一模一樣。

    秦菜以為穿壽衣的是亡妻,隻是另一個女人她怎麽也看不到?難怪朱誌明現在娶的那個老婆也被害死了?

    白芨卻不管那多,他隨手在兩個女人扭打的地方畫了個圈兒,從箱子裏掏出兩個小瓶,準備將兩個女人各收進一個瓶子裏。

    穿壽衣的那個女人發現了他,還想衝過來和他拚命。他動也沒動——那個女人根本就衝不出那個圈。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降住了兩個女人,秦菜確實是汗顏——牛皮不是吹的呀。

    朱誌明還有些恍惚,突然床下一陣響動。秦菜低頭一看,發現床下還有一個女人。她毛骨悚然:“誰?出來!!”

    底下空間很小,那個女人爬出來,一身的灰塵。居然是朱誌明現在的老婆。秦菜就奇怪了:“師叔,你剛剛收的是兩個魂魄嗎?還是隻是碎片?”

    白芨不回答她,隻是伸出左手食指,按在朱誌明眉間。朱誌明很快就清醒過來,他先看了一眼白芨,這才看見秦菜:“秦……秦大師,沒事了嗎?”

    秦菜被這一聲大師臊得滿臉通紅,白芨卻開口了:“兩隻女鬼,一隻鬼二十萬,另一隻惡鬼八十萬。除靈之後作一場解怨化惡的法事,一百萬。一共兩百萬。有沒有問題?”

    “啊?”朱誌明垂死掙紮了一下,顫抖著道,“打……打個八折。”

    ==

    趁著兩個人談價,秦菜蹲在圈外:“奇怪,朱誌明怎麽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老婆?”

    圈子裏兩個女人還如仇人見麵一樣,格外眼紅。但是其中一個眼神狠戾,怨氣衝天,一看就知道是個惡鬼。另一個雖然也有怨氣,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惡鬼的殺氣。

    秦菜不懂:“你們倆誰是朱誌明的老婆,怎麽會長得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惡鬼一聲獰笑,她衝不出圈子,隻好又去扭打那個看上去和氣一點的女鬼。對方也不是麵團,當下又和她打在一起。

    秦菜都急了:“有事說事行不行?打毛啊!!”

    她拿出鎖魂壇,把兩個女鬼都收了進去。那邊白芨和朱誌明已經談好了價錢,白芨定了明天過來做法事,看看秦菜已經收了那兩個女鬼,也不再過問。

    他收拾好東西要走,朱誌明現任的老婆還有些不放心:“大大師……我的臉能變回來嗎?”

    白芨神態冷漠:“這要看你老公有多喜歡你了。”

    那女人一聽,立刻就撲到朱誌明身邊,狠狠扭了他一把:“死鬼,你倒是說話呀!!”

    朱誌明一咬牙:“十萬!”

    這話一出,女人立刻又死命擰了他一把:“我在你心裏隻值十萬?”

    朱誌明立刻就哄:“老婆老婆,你在我心裏怎麽可能隻值十萬,不過超過這個價,我們還可以整容整回來了,對不對?”

    白芨沒有回頭:“整容不承擔風險麽?二十萬。”

    朱誌明一看自己老婆的臉色,也沒辦法,隻得認了。

    秦菜覺得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左右一看,這才想起自己的兩個徒弟。這還有什麽可說的,又被白芨宰了一刀。

    這錢按理是應該朱誌明出的,但是朱誌明怎麽可能出?他眼一瞪:“秦大師,不是我說你,你們師徒三人過來我這兒,我還請你們喝了茶呢,可有什麽效果?當然是誰有效果就把錢給誰了!”

    他這會兒倒是巴結著白芨,對秦菜等人半點尊重也無了。

    談笑本來還想找他理論,秦菜拉住他:“算了。”

    幾個人剛剛走到門口,突然一輛銀色卡宴開了過來,停在停車位上。一個人從車上下來,他身材瘦長,穿著黃色風衣,見到秦菜就打了個招呼:“藍小姐,接到兄弟們的信息,說這裏發生了狗血八卦,瓜哥派我來采集一下。”

    ……

    秦菜也正好滿頭霧水:“希望你能搞清楚怎麽回事兒。”

    這貨肯定是條黃瓜,他跟到秦菜的別墅裏,從一個黃色的箱子裏拿出一塊水晶球,然後又把一個女人的魂魄從鎖魂壇倒進了一個榨汁機一樣的東西裏。

    不一會兒,水晶球上就出現了畫麵。

    畫質很清晰,場地是在朱誌明家裏的客廳。亮著燈,可以看出環境是晚上。

    朱誌明領著這個女人開門進來,在沙發上就開始了偉大的“造人”運動。

    尼瑪!!秦菜等人是坐在沙發上的,水晶球放在麵前的茶幾上。她左邊站著白芨,右邊擠著釋印、無迪子,小黃瓜站在水晶球另一麵,談笑就站在她身後。

    那可惡的黃瓜真是太重要了,場景不快進也就算了,尼瑪他居然不打馬賽克!!

    為了保證導出畫麵高清,那個水晶球隻有十七寸的電腦屏幕那麽大,這尼瑪的!!秦菜看著畫麵中的人衣服一件一件地減少,最後恨不得連皮也剝掉的樣子。

    幾個男人一聲沒吭,白芨右手握拳,放在鼻子麵前,不時咳嗽兩聲。那黃瓜尼瑪沒有半點眼色,於是幾個人沉默著看了半個小時的xxoo。

    秦菜一臉鮮血。

    偏生那根黃瓜一臉坦然:“噢噢,這動作不錯,就是女人的表情太假……”

    我艸……

    過了約摸半個小時,秦菜真是生不如死,她紅著臉沒看周圍幾個人的表情,倒是談笑有什麽東西已經不老實了!秦菜感覺到抵在背上的東西,恨不能轉身把它豎著切成條狀!!

    這個女人也真是,你說你記得其他的不就行了嘛,把這玩意記那麽清晰幹啥!我了個擦!!

    雖然正對著水晶球,但秦菜是真不忍直視啊尼瑪!!她隻有四處觀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白芨臉上居然也現出了一絲可疑的緋紅。

    猛然之間,腦子裏閃過一道驚雷——秦菜突然想起上次那條黃瓜麵膜拍的她和談笑照片和視頻……

    尼瑪不會也是這麽赤-裸-裸,無刪節、高清無-碼吧?!

    秦菜瞬間……哭了。

    對麵的小黃瓜明顯看到秦菜的表情,因為他正在感歎:“這種片子都能看哭……藍小姐你實在是……太感性了……”

    我%#¥#¥#……

第八十八章:4月30日A章

    過了二十八分鍾後,那段該死的視頻終於出現了轉機。

    一陣腳步聲救命一般地響起,秦菜大大放了一口氣。樓梯上,朱誌明的前妻走過來,她當時挺著肚子,眼見已經快生了的樣子。

    慣常的爭吵聲響起,聲音有些尖銳,幾個人都長籲了一口氣——尼瑪小黃片什麽的,大庭廣眾之下真的壓力很大。

    畫麵有點抖動,朱誌明大著肚子的老婆猛然抓住入室小三的長發,毆打中,小三突然抓住了旁邊的燈架。她握著樹狀的燈架用力砍過去,朱誌明的老婆當場倒地。

    一陣安靜,本來還坐在沙發上抽煙、冷眼看兩個女人打鬧的朱誌明也呆了。他搶步上前,地板上血越流越多。

    秦菜這才覺得不對:“朱誌明不是說他老婆是得食道癌病死的嗎?”

    幾個人沒有說話,水晶球上的視頻裏,朱誌明搖晃著他帶回家xxoo的女人:“你瘋了?你殺了她!!”

    那個女人也有些手忙腳亂,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她都已經死了,你現在嚷有什麽用?”

    兩個人對望半晌,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嘹亮尖銳,朱誌明和那女人都被嚇得一抖,轉頭看過去——朱誌明的老婆居然就在這時候生了。

    那個孩子,就這麽出世了。

    朱誌明將嬰兒抱起來,脫了外套裹住。他的目光又恐懼又絕望:“她爸爸是瀝泉集團的董事長,她死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蠢女人,一切都讓你毀了!!”

    那個女人卻顯得十分鎮定,她從朱誌明手上抱過那個嬰兒,突然笑了:“所以你現在要聽我的。”

    接下來,他們做了一件讓水晶球前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他們把死者分屍處理,而那個女人,整容成了朱誌明老婆的樣子!!

    秦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自己看到的修補地板的那個女人,應該是被朱誌明和小三殺死的女主人了。

    隻是這個小三,因為頂著朱誌明老婆的臉,又剛剛生產,她不出去走動,於是娘家的人居然也沒發現異常。

    後來的日子,她越來越恐懼見到那個嬰兒,總覺得孩子的笑陰森恐怖,曾經幾次想除掉那個孩子。但關鍵時刻,總是有傭人或者朱誌明及時出現。

    而她那一張臉,也漸漸成了她和朱誌明的惡夢。

    兩個人的關係開始惡化,她無數次威脅要告發朱誌明殺人,後來她就患了食道癌,並且找過通爺。那個時候的通爺已經是秦菜了,秦菜給她換了食道,她病好了不過一周,癌症突然複發,死亡。

    秦菜還是不懂:“為什麽換了食道,她還是死了?”

    白芨瞟了她一眼,半天才開口:“朱誌明怕她老婆扯出這事,找到了我。她傷人性命,陽壽本就折得所剩無幾。”

    秦菜傻了:“所以你讓她患了食道癌?”

    白芨不言語,秦菜算是明白了:“所以我給她治好之後,你又換了一條壞的食道給她?!”

    草,這算什麽事啊!

    秦菜站起身來,義正辭嚴:“我要告發朱誌明!”

    白芨表情冷淡:“保護雇主人生安全、*安全,是這一行的行規。”

    秦菜第一次和他起爭執:“但是他害死了兩個女人,憑什麽還能好好活著?!”

    白芨直視她的眼睛:“他是我的雇主。”

    秦菜莫名其妙地總是有點怕他,但這次她很堅決:“我一定要將這個畜牲繩之於法的!”

    這時候,鎖魂壇裏傳來極為微弱的聲音:“秦大師。”秦菜低頭看過去,是朱誌明懷胎十月卻慘被害死的老婆,她的語聲雖然陰冷,卻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平和,“請……不要告發他。”

    秦菜不敢相信:“他把你害這麽慘,你難道就不恨他嗎?”

    鎖魂壇裏,女人笑聲悲涼:“怎麽可能不恨他?我恨不得將他寸寸淩遲,片片刀割!”秦菜不懂,她卻突然又低聲道:“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的孩子還不滿半歲。如果他去坐牢了,我的孩子怎麽辦呢?”

    秦菜心裏像被針紮了一下,也有些茫然了。怪不得那尊沒開光的觀音像,為什麽可以鎮住朱誌明家裏的怨氣。原來是這個女人,雖然慘死,卻一直在守護著她的家,她的孩子。

    她雖然死於非命,但卻未化厲鬼,隻是因為她心中的愛壓製了恨。

    秦菜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個女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秦大師……我還可以繼續留在我孩子身邊嗎?”

    她本不認識秦菜,隻是聽朱誌明他們這樣稱呼。而且這時候對秦菜也比較有好感,這才試探著求她。

    秦菜搖頭,這個她還是懂的:“你陰氣太重,孩子日夜不安,就是因為你們在他身邊。如果時間久了,他會死的。”

    女人沒有再說話,小黃瓜把視頻看得差不多了,就把水晶球收進箱子裏:“藍小姐,我先走了。瓜哥說給你們免兩次快遞費,當作酬謝了。”

    他遞過來兩張卡片,上麵寫著“一動不動快遞公司抵用券”。

    秦菜接在手裏,事情的真相讓她不好受。就算最後真相大白又怎麽樣?受到傷害的人已經永遠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而凶手依然逍遙法外。

    那些所謂的邪不勝正呢?

    真的很不喜歡邪不勝正的故事,因為故事裏,總是好人受盡傷害,而壞人隻有在大結局的時候才會受到製裁。如果這就是正氣永存,那麽前麵那麽多章節的苦難,那些受過的冤屈,流過的血淚,又算什麽呢?

    如果這就是報應,那麽為什麽要作好人?如果真要選擇,恐怕我更寧願作三十九集的壞人,承受最後一集的苦難。

    秦菜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這世間留給人的困惑太多,她看不透。

    那個黃瓜卻將瓶子裏的女人又裝進鎖魂壇裏,交給了秦菜。他轉身出了門,白芨也準備回去了。

    談笑拉著秦菜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今晚……我想。”

    秦菜還沒答應,那邊白芨突然開口:“我可以幫負一樓你的朋友續命。”

    秦菜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白芨望定她:“你那個身懷有孕的朋友。”

    秦菜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要多少錢?”

    白芨轉頭往門外走:“回去談。”

    坐到白芨的車上,秦菜明顯有些不安——他不會又開個天價吧?通陽館的生意一直靠通陽子的收入支持,如今她外出接活,就沒有做過一件不賠本的買賣。

    而且是越賠越多。

    可通陽館人工、房租、水電,還有看不見的“孝敬費”等等,哪裏都是要錢的。再加上通陽子這棟別墅,一個月光物業費就是五千。談笑一直在努力周轉,但是照她這樣下去,真的很容易入不敷出。

    白芨卻沒有說話,城郊的夜格外安靜,一路月光。

    白芨的臉隱沒在月色裏,那樣熟悉的輪廓,秦菜突然想到師父白河,上次去鎮上的時候,白河紙燭店的門鎖著。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兒,約定之期還有三年。

    三年之後,是否真的能夠見到他?

    是否真的能夠再見涼薄?

    車悄無聲息地穿棱在銀色的公路上,很快到了小區。秦菜下車,默默地跟在白芨身後。

    上得樓來,剛剛進門,她還沒開口,白芨已經出聲:“把身體換過來。”

    秦菜一怔,突然明白過來——媽蛋,剛才那段視頻,他果然也看得蕩漾了吧?!

    ==

    秦菜沒帶衣服,隻好睡到美人床邊,把身體也放到她的被窩裏。不一會兒,她穿著美人的身體出來。但話還是要問清楚的:“你真的能幫吳皙續命?”

    白芨伸手關了客廳的燈,黑暗侵襲了視線,他攬著秦菜的腰——準確地說是攬著月莧的腰,就這樣靜靜地擁抱她。

    秦菜很配合,一動不動。

    半晌,白芨解開她桑蠶絲的睡衣,裏麵是同款的白色吊帶裙。他的吻落在額頭,秦菜能夠感覺到他下巴上的胡茬。心裏有些緊張,他的氣場比談笑強很多,秦菜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白芨將她抱到沙發上,他並不急,仿佛品嚐美味佳肴一樣細細吻過她的脖子、肩膀。

    那感覺實在太真切,秦菜都快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身體了。她努力讓自己不抗拒,這本來就是最初的打算。如果隻是這樣可以幫吳皙續命,那自己可就賺了。

    白芨引了她的手過去解自己襯衣的鈕扣,秦菜默默地從了。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秦菜的順從,直接撩開了她睡裙的下擺。秦菜兩條腿下意識地絞緊,他輕輕伸手進去:“放鬆。”

    秦菜利用月莧這個輕柔的嗓音趁火打劫:“你把續命的法子教我吧?”

    白芨已經蓄勢待發:“可以。”

    秦菜想不到他這麽爽快,白芨已經破門而入了,她低叫了一聲,白芨已經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動作狂野而劇烈,秦菜有些受不住,無奈說不出話。兩個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黑暗裏隻聽見她模糊的聲音和白芨粗重的喘息。

    今夜的戰鬥時間特別久,後來秦菜就撐不住了,她用力想推開白芨——這個渣師叔,他這是好不容易出了回血,就死命地想撈回本啊!!

    白芨不接受她的投降,他吻如雨落,燙在秦菜臉頰、額頭。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從心頭升起,秦菜覺得有點恐懼,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白芨奮力衝刺博殺,戰況正激烈的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敲門。

    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白先生?”

    是沙鷹!

    秦菜猛然一驚,就要翻身坐起,白芨卻並不放手,隻是伸手捂住秦菜的嘴。沙鷹敲了幾次門,終於離開了。白芨摁住秦菜,一陣猛烈地進出,最後終於將雨露布給了她。

    秦菜剛剛升起的那一點感覺被沙鷹驚散,這時候心裏還砰砰直跳。白芨將她攬在胸口,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間透進來,灑在木地板上,涼膩如水。

    秦菜推開他,前往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見到白芨躺在月莧的床上,旁邊放著秦菜的身體。秦菜慶幸他沒有將自己的身體掀在地上。

    她把月莧的身體放回床上,不一會兒就回到自己的身體。她抖抖索索地起身——忘帶雞血了,身上冷得可怕。

    白芨卻突然伸出左手食指,在她眉間輕輕一按,然後不緊不慢地念口訣。不過四句口訣,借東南方桃木陽氣,化解陰氣帶來的寒涼,和雞血效果差不多。

    秦菜不免又有些氣惱——這個師叔,明明有用的東西也不教,害我喝了這麽久的生雞血!!擦,有朝一日你自己嚐一下就知道那味道有多惡心了!

    她記了那個口訣,轉身要走的時候,看見白芨仍舊躺在那裏,懷裏攬著月莧毫無知覺的身體。

    不,不應該走。

    如果是以往,秦菜或許會覺得這個人很可憐。但現在,她的想法迥然不同——他難得寂寞空虛冷,自己當然應該多陪一會兒增進感情。

    她又走回去,重新鑽進月莧的身體裏。白芨依然不說話,靜默地攬她在懷裏。


第八十九章:5月01日A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秦菜還在月莧的身體裏。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透過窗簾的縫隙看過去,天已大亮。

    她還躺在白芨懷裏,腦袋枕著白芨的胳膊。白芨倒是醒了,靠在床前抽煙。秦菜起身去做早餐,突然想起這具身體——白芨可是舍不得她沾半點煙火氣的。

    她換回自己的身體,她魂魄離體一晚,身體本來就很涼,這時候魂魄再帶著月莧的陰氣進去,登時有些承受不住。

    好在白芨那個口訣不是白教的,她中指摁在自己眉心,默默地念了兩遍,寒意總算是退去了好些。

    白芨的早餐習慣秦菜不知道,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在早上碰麵吧?

    但是一定要做,這是博他好感的良機。

    秦菜做早餐是真不大擅長,以前在家裏,早餐要麽是下麵條,要麽是稀飯配鹹菜什麽的。跟了白河之後更不用說了——就是喂他一把草,他也不會說什麽。

    可是白芨就不大一樣了。

    秦菜在冰箱裏麵找了找,裏麵有昨晚剩的生菜、幾個紅紅的西紅柿什麽的。秦菜一咬牙,就把這幾樣菜用溫開水洗了,亂七八糟一切,裝成一盤,然後往上麵澆沙拉醬!

    最後煎兩個雞蛋,配一大杯酸奶、外加幾塊餅幹!

    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她自己都忍不住感歎——我特麽的真是個天才!

    白芨毫不客氣,也沒有對這次的早餐發表任何評價。隻是他吃完飯便開始寫了一長串單子:“把這些東西買好,去朱誌明家裏等我。”

    秦菜接過來,全是些朱砂、桃木之類作法事要用的東西。

    她收拾完碗筷剛要出去,白芨又開口了:“開發票找朱誌明報銷,別傻不兮兮的。”

    秦菜哦了一聲,暗道我才不傻呢,哼!

    而到買這些東西的時候,秦菜終於知道這到底多不是人幹的活兒了。普通的紙燭店能買到的東西有限。她腿都快跑斷了也沒買齊,最後白芨都忍不住打電話來催了,她一時急了,隻有找青瞎子。

    要說青瞎子這個家夥,最近被人追債追得跟過待老鼠似的。但是買這些東西他能找地方。

    他二話不說就帶秦菜去了一個巷子,裏麵有家模樣很是古怪的店麵,不一會兒就把這些東西給找齊了。

    白芨開的東西從來不便宜,一趟買下來就是近八萬。

    青瞎子得了一筆不菲的介紹費,連眼睛都笑彎了:“藍姐,您看您這出手……給小弟謀個差事唄?”

    秦菜任他幫忙拎東西,兩個人打車回天廬灣:“什麽差事?”

    青瞎子可是早就想好了:“藍姐,你看通陽館那邊,香蠟紙燭您會經常用到對吧?不如我就開個香蠟紙燭店,以後要有用得著的,您多照顧著小弟。東西我親自給您送上門,我隻賺中間兩成,你覺得如何?”

    秦菜想想也不錯,青瞎子雖然貪材,但他還是幫了自己一些忙:“需要多少本錢?”

    青瞎子頓時大樂:“藍姐您果然是豪氣驚人、義薄雲天……”

    秦菜是想到別的事兒:“我有兩個徒弟,平時也是東家混一口西家混一口的,不如給你們在通陽館下麵弄個門麵,相命、看風水什麽的,你們能弄就弄一些。你認識的人多,平時給帶一帶。”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青瞎子拍著胸脯應下了。

    兩個人回到天廬灣,白芨已經十分不耐煩了:“就買點材料,你要用一年嗎?”他批評人可毫不給麵子,“你是幼兒園小朋友?什麽事都還要老師手把手地教嗎?”

    秦菜沒有分辯這些東西有多難弄,她隻是等白芨訓完了才開口:“對不起師叔,下次不會了。”

    好在白芨的時間寶貴,也不想過多地浪費在她身上。這時候他開始布陣。

    秦菜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布陣之法,他將一個貢案放在客廳中間,將四周其他物件都掃到一邊,空出一大塊地方。

    隨後將一塊黃布鋪在貢桌上,又擺上香爐、貢果等。麵前用缽盛了一缽菜油。

    隨後他拿出黃紙剪了一些紙人,有點類似於天兵天戰之類。有的手上還隱約可見拿著武器。

    他取出桃木枝,輕聲念咒,隨後看似無意地散無於四周。

    秦菜竟然能聽得清他的咒語,她精神一振,頓時明白白芨確實是在教她布陣了。她知道白芨耐性有限,趕緊用手機開始錄像——下次得讓談笑給買個dv才成。

    白芨發現了,但也沒管她。

    每條桃木枝的咒語都一模一樣,秦菜很快記了下來,又看方位。最後白芨把一枚銅錢放在正中,秦菜知道那就是陣眼了。

    布好陣,白芨站在貢桌前,他沒有學別的方士舞劍的那一套,隻是將四個紙剪的符人兒放在東南西北四角,口中念念有辭。這次秦菜知道了,這是請陣帥。

    也就是俗稱的請神。結陣時候是十分危險的,如有其他危險入侵搗亂,後果不堪設想。所以結陣的時候要請陣帥幫忙鎮守。

    白芨將東南西北中五位陣帥請好,自己站在貢台前上香。他點香也不用打火機之類,單是微微一揚,香燭無火自燃。

    旁邊朱誌明忍不住讚歎了一聲:“白大師太帥了!!”

    秦菜示意他不要開口——結陣之時全憑精氣神高度凝結,如泄了一口氣,其陣自破。白芨閉目凝神,隨後雙目猛睜,左手掐訣。

    他五指雖然明顯放慢了速度,但變化仍十分迅速,秦菜一時記不下來,好在手機有錄像,她也不著急。

    待手印結成之後,白芨開始踏著奇怪的步伐,隨後他再度念咒,咒語雖快,仍可以讓秦菜聽清。

    周圍有一陣冷風慢慢聚集,秦菜恍惚中看見散落的桃樹枝開始瘋長,最後長成一株株茂盛的桃花!而中間的銅錢發現刺眼的光芒,如日當空。

    周圍黑色的氣體慢慢繞進桃樹裏,但很快被金光化開,最後又被桃樹吸收。

    這景象十分奇異,秦菜吃了一驚,頓時回過神來。卻見桃枝還是桃枝,哪來的金光濃樹?!

    白芨卻緩緩收式:“三天之內,把錢打到我賬上。”

    朱誌明這會兒哪有話說,當場就連連點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白芨做完就去了廚房洗手。秦菜自然要去找朱誌明報賬。一看賬單朱誌明不樂意了:“秦小姐,不是我朱誌明舍不得這點小錢,隻是你什麽都沒做,就知道收錢,不好吧?”

    秦菜氣得火冒三丈:“你兩百萬都出了,還舍不得這一點小錢嗎?”

    朱誌明得意洋洋:“該出的錢我當然要出,不該出的錢一分也不出!”

    “你……”秦菜是真拿這種無賴沒辦法——總不能把他家裏值錢的東西拿去抵賬吧?

    這筆錢又白出了,擦!

    她正鬱悶,那邊白芨洗完手出來:“現在室內陽氣低迷,東方屬木、南方屬火,木生火,有助於提升陽氣。你要在這裏放一盆桃樹盆栽,到時候我會替你開光。”

    朱誌明一聽,趕緊點頭:“都由白大師說了算!您是高人,真正的高人!”

    白芨毫不理會他的馬屁:“十五萬。”

    聽到價格,朱誌明愣了一下,但他也沒辦法:“就……依著大師的意思吧。”

    出了朱誌明的家,秦菜還多有不解:“師叔,你指的那個方位是東南方不假,但是那小桃樹盆栽也不能搬動,沒有光,他也養不了多久就得死呀!”

    白芨轉過頭,用看一頭蠢驢的目光打量她。很久才問:“樹養死了他會怎麽辦?”

    秦菜皺眉:“恐怕還得來找您……”

    話落,她不由吐血:“師叔,你……”

    你又留尾巴……

    最後小桃樹盆景還是由秦菜去買的,市價一百八,秦菜有點良心,給換了個漂亮的花盆,一共兩百八——包送。

    送到朱誌明家裏時,收了十五萬。

    秦菜沒給白芨,白芨也沒問。她買材料這事,總算是沒虧本。

    t_t

    後來,朱誌明也不知道聽誰說自己老婆的魂魄在秦菜這裏,他死纏著秦菜,想見他老婆最後一麵。

    開始秦菜忙著學這個桃花枝的陣法,沒理他。後來禁不住他死纏爛打,而且他也說得可憐:“秦大師……(有事相求的時候又成大師了),我還是想見我老婆最後一麵,我確實有非常重要的話要問她。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我想讓孩子也見她一麵,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秦菜想著孩子確實無辜,這才答應了。

    人鬼相見不易,她剪了個紙人兒,又作了法,讓朱誌明的老婆附在紙人上與他說話。朱誌明果然抱著兒子來見她,紙人上她泣不成聲。

    談話到最後,朱誌明終於問出了他最重要的一句話:“我們臥室那個保險箱的密碼到底是多少……”

    朱誌明是被秦菜打出門去的,秦菜氣得渾身發抖——媽的,這種人怎麽會還活著,他
就應該千刀萬刮!

    人可以不要臉,但是怎麽可以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啊尼瑪!!


第九十章:5月01日B章

    第三天,白芨果然開始替吳皙改命。

    命說是改,其實就是把別人的壽命轉接到這個人身上,並且騙過天道。在現在有一種比較科學的說法,就是能量守衡定律。

    根據能量守衡定律,一種能量不會徹底消失,它隻會轉換成另一種能量以其他的方式繼續存在。不管能量如何變化,能量的總值不變。

    所以不管人類的壽命如何變化,總壽數是不會變的。於是才有人不斷地截取其他人的福祿壽數,希望可以為自己所用。

    那時候談笑已經給秦菜買了一台小dv,方便她偷師。白芨也沒有說什麽,他先查了吳皙的八字,然後眉頭就皺得起褶子:“你幫她擋過一劫?她的陽壽早就盡了。”

    秦菜這才想到那個黃鱔精的事,正好請教:“我幫她弄走過一個黃鱔精……”她可不敢說這個黃鱔精把通陽子給害了,隻得含糊帶過,隻把黃鱔精和吳皙的事講了一遍。

    白芨就皺了眉頭:“那不是什麽黃鱔精,很可能是她前世的冤孽。命象看來,她前世當是以殺生討生活的人,如果怨氣現形是黃鱔,那可能是殺鱔魚之類為生。你用陰眼不可以直接接觸它,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很久以前的東西,隻存在於過去。留下來的隻是怨氣。”

    秦菜瞪了眼睛:“前世的冤孽?可是師叔,它被我用離魂咒分離出來了。”

    白芨在推演吳皙的命數:“你離開的不是它的魂魄,冤孽是所有劫數中最難避開的,你抽走的不過是它的執念。雖然跟三魂七魄極為相似,但絕對不是魂魄。妖是活物開啟靈智方稱為妖,活物之魂稱為魂魄。而它既無實體,也非死去。隻是一種怨氣。”

    秦菜如夢初醒——她和通陽子都把那東西當成了魂魄,通陽子肯定也是以魂魄的方式去融合它,這才出了事!

    她試探著問:“師叔……如果……我是說如果,錯把冤孽當成魂魄補到自己的魂魄裏……會怎麽樣?”

    白芨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融合了?”

    秦菜急忙搖頭:“我就問問。”

    白芨冷哼:“不要幹這種蠢事,能成冤孽的都是天地尚不能化解的怨氣和執念。人的意識魂魄根本不可能壓製得住。”

    ……通陽子……就是幹了這種蠢事吧?阿彌陀佛。

    最後白芨推到吳皙前世,突然又搖頭,這次是問吳皙:“你確定要改命嗎?”

    吳皙當然確定:“白大師……我想活下去。”

    改命本就是逆天之事,白芨看了她的前情後事,隨手取了六枚銅錢,念念有辭許久,將六枚銅錢隨手擲於桌上。

    秦菜和吳皙都伸頭過去看,白芨神情漠然:“是水山蹇卦,雨雪滿途之象。”

    秦菜和呂涼薄在一起的時候,也看過文王八卦的一些卦象。對水山蹇封有些印象,卦辭應該是:大雪傾地雪滿天,路上行人苦又難,拖泥帶水費盡事,事不遂心且耐煩。

    秦菜心裏一沉,低聲問白芨:“改不了嗎?”

    白芨沉吟:“改是能改,不過改也白改。”

    秦菜不信——憑什麽六個銅錢一個卦象,就能決定一個人是死還是繼續活下去?

    “改吧,師叔。”她把聲音放得很柔,有點月莧美人那種軟軟的、撒嬌的意味。白芨沒說什麽,卻開始準備工具。

    逆天改命,各家都有不同的法門。白芨這最直接——人死之後,天魂歸天,意在向天證明此人已死亡。地魂歸地,向地府證明此人已死亡,剩於七魄一魂各歸三界五行,證明此人已死亡。

    他把吳皙的魂魄各抽出一個小碎片,用別的魂魄組成新的一魄,然後把別的小碎片抽出來,補在吳皙的魂魄上。

    因為取出的碎片很小,對吳皙影響不大。但是經過施咒之後如同替身,可以瞞過天地、三界五行的靈覺——魂魄太多了,他們也沒空去管細節。

    等到輪回之期一滿,替身會輪回,而被改命的人還可以活下來。

    隻是天道六十年一個甲子會自動清算,秩序有時候也會幫助清算,能不能被發現嘛……就自求多福了。

    白芨向吳皙重複事情的後果,吳皙摸摸自己的肚子:“白大師,我的孩子也可以活下來嗎?”

    白芨點頭:“但是你是死後才改命,以後……就不在三界五行中了。非人非鬼非妖。”

    吳皙咬牙:“我丈夫一直希望我們能有一個孩子……隻要能和他們在一起,我不怕。”

    白芨又問秦菜要了她的人間會員卡。秦菜不明白:“這個……有用?”

    白芨冷哂:“人間的會員每個月會有一定的福祿壽數返還,信息全部在卡裏,你不知道?”

    秦菜無語:“從來沒人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

    白芨用秦菜的會員卡查詢了這些尚未動用的壽數和福祿,裏麵記載被截福截壽之人的生辰八字,他直接就把壽數截過來,重新接在吳皙的生命線上。

    吳皙的掌紋,很奇怪的改變了。她的生命線有一截斷裂。

    忙完吳皙的事,已經是下午了,白芨要回去,他人間的事務也是很忙的。秦菜想去一趟廟裏——請和尚把朱誌明的老婆給超度了。

    至於那隻不知悔改的惡鬼嘛,留在負一樓以待研究。看看她為什麽可以吞食魂魄。雖然秦菜更想放她出去把朱誌明吃掉。

    得知秦菜的想法,白芨隻是作了二字評價——聖母。

    談笑則是忙著讓電梯維修工把電梯修好,並且讓桑骨泥人把地板複原——桑骨泥人有個有錢的兄弟,人家隨便派個小弟出來都開卡宴。說起來真是讓自稱萬靈之主的人類羞愧到死。

    等忙完了這些事,秦菜覺得自己真的應該休息一下——她有必要停下來,這些天忙得跟陀螺一樣,就沒有片刻清閑。

    至於青瞎子和釋印、無迪子在通陽館那棟樓開店的事,秦菜交待給了談笑。談笑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在旁邊盤下一個原先作麻將館的小店。

    裝修什麽的都是他在督促,辦公用品采購是談海在跑。青瞎子忙著進貨,釋印和無迪子忙著惡補相書、風水知識什麽的——有了固定店麵,純粹靠騙人可不行。

    秦菜在家裏歇了一天,除了定時去伺候月莧美人,她哪也沒去,就在別墅裏悶頭睡覺。

    醒來之後時間還早,秦菜去到負一樓。

    那裏的魂魄被吞噬了許多,但還好逮住了偷吃的家夥。

    秦菜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她可以把其他的魂魄轉換為自己的力量。她把那個厲鬼的三魂七魄全都分開,發現她每一片魂魄的能量都比普通魂魄強上很多。

    秦菜怕這個厲鬼再作怪,又把她的天魂分成十個小碎片,然後用別的魂魄碎片靠近她。最後發現別的小碎片果然被她的力量同化,變成了同一種能量。

    秦菜突發奇想——如果我也把這些魂魄同化成自己魂魄的力量,不知道會怎麽樣。

    這想法出來的時候她也冒了一身汗,別步了通陽子的後塵才好。

    再細細分離下去,她發現怨氣和所謂的冤孽一樣,而冤孽就是不能化解的怨氣。她用黃鱔精的一個小碎片和這個女人的一魄一接觸,黃鱔精的小碎片就像遇到美食一樣吞噬了這一魄。

    而秦菜……發現了冤孽的組成結構和魂魄不一樣,它的魄比魂多,整個組成裏麵隻有一魂,九魄。

    也就是說,它沒有什麽喜樂愛好,沒有什麽性格習慣,它的存在就是為了一魂裏麵的仇恨。

    秦菜鬥膽拆分了其他魂魄,用一魂九魄,組成了另一個冤孽。

    隻是那一魂必須具有強烈的怨氣和執念。冤孽本就是違背陰陽的存在,它必須一直重複自己承受過的痛苦,才能維係自己的執念和仇恨。如果怨氣不重,承受不了這種無止境的痛苦,它就控製不了其餘九魄,會散。

    真是太神奇了!

    秦菜很興奮,這算是她的第一個成果,雖然很可怕,但也算是一個進步麽。而且人造的冤孽如果吞噬更多的怨氣和魂魄,就會越來越強大。最強大的冤孽會怎麽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正在得意,突然談笑找了下來。他看著秦菜,幾次欲言又止:“上來,看樣東西。”

    秦菜絕沒想到會看見什麽。

    那是談笑錄下來的一條新聞——本市一女子於昨夜淩晨墜樓身亡,當時已身懷有孕。警方堪測現場,稱可能因為丈夫外遇而自殺。

    旁邊還有一張照片。

    是吳皙,為什麽吳皙會自殺?!不可能!

    秦菜死死盯著電視機屏幕:“幫我打電話找左力魁。”

    左力魁的電話很快接通了,聽到是秦菜,他反倒是鬆了口氣:“我一直在找你呢,你電話怎麽也不通。”

    秦菜知道——逃走的時候她把通爺的電話扔出租車上了。回來後換了號碼,一直也沒顧得上聯係左力魁。

    現在她也不跟左力魁客氣:“我看到市中心的商業街發生了命案?女死者身懷有孕的那個。”

    左力魁很快找到了資料:“先前我找你也是因為這事,據說有點不對勁兒。不過現在我們特殊事件調查組的同事已經過去了,你……”

    秦菜不想聽下去:“我要見一下死者的屍體。”

第九十一章:5月02日A章

    屍體已經到了市局的驗屍房,秦菜從公交車上下來,剛剛要走進去的時候,突然被人捂住嘴,拖進了旁邊的小巷子。

    秦菜心中一驚,下意識一個肘擊。身後的人早有防備,往旁邊側身避開。秦菜就咬住了他捂著自己嘴的手。她老是玩這種虛晃一槍的小聰明。

    身後的人悶哼一聲,終於出聲:“鬆口!你屬狗嗎!”

    秦菜轉頭就看見了沙鷹,她頓時鬆了口氣:“幹什麽突然跳出來,有事說話呀!”

    沙鷹右手被她咬得都見了血,他也明白了:“有點本事嘛,狗咬呂洞賓就是指的你吧?”

    ==

    秦菜心情不好:“幹嘛在這等我?”

    沙鷹領著她上樓,樓上是一間招待所,他掏出身份證開了個房間。他長得本就高大英俊,帶著小妹妹開房,實在是很惹人注目。負責登記的老板娘禁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秦菜莫名其妙:“你幹什麽?”

    沙鷹拉著她上樓:“總不至於特地開個房間非禮你吧?”

    秦菜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沙鷹不放手,直接將她拉進房間。招待所的房間比起火車站一帶稍微好點。裏麵是雙人床,被單什麽的還算幹淨。

    旁邊有窗戶,沙鷹把窗簾撩起一個角,一手將秦菜拎過去,摁在窗台上。

    秦菜張牙舞爪:“你有事說事好不好!動手動腳幹什麽……”

    話落,她聲音突然頓住——透過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市公-安局大樓。幾個人從樓裏走出來。秦菜突然僵住,沙鷹半壓著她:“是秩序的人,而且應該是高層。白先生也看到那條新聞,讓我在這裏等你。”

    秦菜有些微微發抖,她知道那個人是誰——呂涼薄。隔得太遠,她依然一眼認出了他。

    沙鷹語氣凝重:“秩序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他們好像有意誘誰過去,但願不是你。”

    秦菜望定呂涼薄,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方回身坐在床上。

    她心裏隱隱有數——上次兩個秩序稽查、一個協管的死,表麵上看完結了,事實上秩序一直沒有放棄追查。

    那個胖子可能是發現了自己是秩序通輯的逃犯,這才重新抓她換賞金。而秩序會不會也查到了那個協管是因為吳皙的死而被殺。於是重新找上了吳皙?

    然後是不是發現了吳皙逆天改命,所以殺了她?現在又用吳皙的屍首引她上鉤?

    那麽呂涼薄為什麽在這裏出現呢?

    秦菜出神——難道他是有意告訴自己這是個陷井嗎?

    問題太多,但是今天肯定見不到吳皙的屍體了。秦菜很沮喪,坐在床邊一句話都不想說。

    沙鷹摸摸她的頭:“以後你自己的身體,盡量少用。他們可能查到了什麽。”

    秦菜將頭靠在他腰間,很久才說話:“沙鷹,我隻是不想她死而已,她是個很好的姑娘,為什麽好不容易能夠活下去,最後還是功敗垂成呢?”

    沙鷹沒有回答她:“下午中心和上麵的人會有一場對抗演習,我沒時間哄你。回去讓談笑哄哄,走吧。”

    秦菜也不好耽擱他的時間,以前兩個人是搭檔的時候,可以說是有些曖昧的。可今天兩個人各處一方,那種朦朧似乎也不見了。她點點頭站起來,沙鷹又壓住她的肩:“我說,你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麵子?”

    秦菜莫名其妙:“幹嘛?”

    沙鷹歎了口氣:“你看剛剛老板娘的那種眼神,對我何其崇拜。如果這時候幾分鍾就出去,豈不毀了我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秦菜真的沒有心情開玩笑,沙鷹又靠近她,拉著她的雙手環在自己腰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要麽……幫我擼擼?”

    有在這時候讓人擼管的麽?秦菜終於跳將起來,一大腳踹過去:“滾!!”

    她怒氣衝衝地出了房間,沙鷹摸摸鼻子,下去退房。老板娘不著痕跡地拋了個媚眼:“把妹妹惹毛了?我看見她很生氣地走了。”

    沙鷹從她手裏接過簽字筆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塗著丹蔻的玉手:“生氣好啊,生氣總好過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老板娘眼睛都快滴出水來:“那你這房……不是白開了?”

    沙鷹揚眉:“難道美人有更好的建議?”

    老板娘淺笑如花:“我那兒有一瓶85年的拉菲……”

    沙鷹便收了簽到一半的退房單:“好主意。”

    兩個人一前一後,又回了先前的房間。

    這回沒有浪費,兩個小時後,老板娘親自把他送到門口:“給你辦一張鑽石vip卡,以後到這裏可以打五折。”

    ==

    秦菜回到別墅,左力魁就打來電話:“你在哪呢?”

    秦菜找個借口給回了:“我今天來不了,過幾天再說吧。多謝。”

    左力魁也沒深究:“下次換號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什麽時候有空,出來吃飯。”

    秦菜沒心情,也給推掉了。

    下午一直在家裏睡覺,哪也不想去。到五點多鍾的時候談笑回來,看見房間裏幾乎睡死過去的秦菜,他歎了口氣:“晚上想吃什麽?給你做。”

    秦菜搖頭:“不吃,什麽也不吃!”

    談笑也沒辦法哄她,他轉身出去,叫桑骨泥人:“不管用什麽辦法,給我把她弄下來吃飯!!”

    桑骨泥人很有骨氣:“我又不是小醜,專門負責哄人的?滾!”

    談笑麵不改色:“兩包花肥!!”

    桑骨泥人瞪眼:“你以為兩包花肥都可以收買一棵桑樹的尊嚴嗎?!起碼三包!!”

    ……

    秦菜用被子蒙住頭,桑骨泥人在床邊坐下來:“你幹嘛裝死啊?別難過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菜不理它,它自言自語:“以前我旁邊有棵柏樹,第一個修煉人身,走到街上,那回頭率真是,百分之一百啊!我們十裏八村的妖怪裏,他的回頭率是最高的!!接連三十年被評為我們村兒最帥的妖怪。”

    談笑站在門口,雙手抱胸:“三十年之後就有另一個帥妖出現了?”

    桑骨泥人搖頭:“三十年之後我們才知道,原來人類是要穿褲子的!!”

    ……

    秦菜把頭埋進被窩裏,死死捂住耳朵。桑骨泥人將一根頭發塞進被子裏,繼續講:“後來呀,柏樹老弟穿上了褲子,它……”

    正要往下講,突然窗外隱蔽在牆縫裏的黃瓜藤伸進來,暴跳如雷:“俗!俗不可耐!講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都不萌,難怪人家不理你!走開,我來!”

    時值十月下旬,黃瓜藤都已經快枯萎了,但上麵還掛著一條堅持八卦不動搖的黃瓜!

    它把藤尖伸進被子裏:“妹紙呀,我來給你講一個呂布、關羽不得不說的故事吧。”秦菜先前一直都忍著,直到她聽到下麵這一句,“這事呢,和曹操也有些關係,但主要還是得先從我們的另一個主角——赤兔馬說起……”

    “尼妹啊!!”秦菜拍床跳起,恨不得糊它一臉大姨媽,“滾!滾蛋啊!!”

    這一受刺激,秦菜胸口的鬱悶都被怒火燃盡了,談笑給了桑樹精三包花肥,這才坐到秦菜床邊::“民間有一句俗話,叫做盡人事,聽天命。你人事已盡,剩下的事憂心也無用。”

    秦菜其實也知道,隻是心裏還是不是滋味:“她是個好姑娘,隻是想活著而已。為什麽天道廖廖幾筆都可以定生死?為什麽上輩子一個惡人欠下來的罪孽,要由來生一個全然不知由來的人來償還呢?”

    談笑將她摟在懷裏,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不想了,吃東西了啊。”

    待到填飽肚子之後,秦菜情緒略微好轉,晚上也不想去白芨家,隻是在床上把通陽館的幾個客人的器官源解決掉。十點多鍾白芨打電話過來,談笑把手機給秦菜貼在耳邊,秦菜隻推說生病,又模模糊糊地睡過去。

    談笑被吵醒,卻是睡不著了。

    秦菜很快就感覺到談笑那個不老實的地方,心裏突然有一點柔軟——這些天自己隻顧著別的事,通陽館和青瞎子紙燭店的事都是談笑在奔波。

    倒是有幾天沒顧得上他了。她伸手摸摸談笑的臉,談笑本就沒有睡著,這時候就用腿輕輕磨擦她的腰:“不睡了?”

    秦菜略略搖頭,轉而起身,去負一樓穿“談笑一號”。

    談笑跟了下去,他是真有些想了,在電梯裏就沒忍住。秦菜任他摸摸捏捏也就算了,尺度太大還是不太能接受:“先回房!”

    談笑把秦菜的身體靠著電梯放好,攬著她就是一陣激吻。秦菜微微喘息,不由也展臂攬住了他的腰。

    兩個人正在纏綿,突然門鈴響了。談笑不耐之至,手還伸在這具身體的小褲褲裏,秦菜推開他:“看看是誰。”

    門鈴一直不停,談笑沒法,隻好開門。

    這具身體還穿著三點式,負一樓沒有別的衣服。秦菜將這具身體的胸衣扣好,彎腰抱了自己的身體回房。來的赫然是沙鷹,看見談笑臉上未褪的紅霞,他明顯有些好奇,但問得還是正經:“她人呢?”

    談笑明擺著不歡迎他:“這麽晚過來有事?”

    沙鷹將外套隨手放在沙發上,上樓去了秦菜的房間,連走邊答:“別提了,對抗賽現在才結束。我晚飯都沒吃!”

    談笑跟在後麵,十分警惕:“她說過請客了嗎?”

    沙鷹推開秦菜的房門,秦菜往“談笑一號”身上套了件很寬大的白襯衣,這會兒正在扣扣子。見他進來才皺了眉:“怎麽不敲門?”

    沙鷹頗為意外——這是在她家裏,她穿別的身體……幹嘛?

    這麽一想,再想起剛剛談笑的臉色,他突然明白過來:“還有這玩法?”

    秦菜知道這個被鹽醃過的腦子在想什麽。她紅著臉趕人:“都出去!”

    談笑可不願沙鷹打擾兩個人的興致:“沙教官,人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沙鷹臉皮厚比城牆:“我還沒吃飯呢。”

    談笑怒:“關我什麽事?!”

    沙鷹把談笑趕出房間:“幫我做點。”

    談笑肯定不會走了:“休想,出去!”

    沙鷹下一句話秦菜就囧了,他對秦菜說:“這個有趣,我也要選一個!”

第九十二章:5月04日A章

    秦菜又羞又氣——這沙鷹,這麽無恥的話他居然毫不要臉地就說出來了。

    談笑也氣得不輕:“沙鷹,你要點臉好吧?出去!”

    沙鷹全不在意——就算這兩個人都存了心思想趕他走,也未必真能趕得動。談笑和秦菜都打不過他。

    秦菜也知道,所以她急忙換回自己的身體:“我去師叔家了,你們慢慢吵吧。”

    一提起白芨,兩個人還是很自覺,不敢阻攔。

    秦菜換完衣服出門打車,時間還早,談笑隻是給她備了一件大衣:“晚點我過來接你。”

    秦菜嗯了一聲,匆匆走了。

    談笑看著還賴在房裏不走的沙鷹:“你還在等什麽?”

    沙鷹在看“談笑一號”:“嘖嘖,談笑,你老實說,”談笑還以為沙鷹要問什麽正經話,不料沙鷹下一句就把他氣吐血了,“你以前是不是也鑽裏麵伺候通爺呢?”

    無視談笑臉色,沙鷹還在摸摸捏捏“談笑一號”:“如果是的話,不如你鑽進去讓我試試?我覺得我的技術肯定比通爺好……”

    談笑一大腳踹過去:“沙鷹!你給我滾出去,以後這裏不歡迎你!”

    沙鷹不走:“我還沒吃晚飯呢!!”

    ……反正那天晚上,談笑想毒死他的心都有!

    ==

    談笑做了兩菜一湯——那有什麽辦法,這不要臉的,趕也趕不走,打又打不過。沙鷹吃完,這才心滿意足:“白先生讓我過來的。”

    談笑收碗筷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我想他總至於半夜讓我過來吃飯吧?”談笑背脊一僵,沙鷹已經起身洗漱了,“他的性格,你就算沒見過至少也聽過。藍愁跟他說生病了,卻在家裏陪你。萬一要是傳到他耳朵裏……”

    談笑神色也嚴肅起來:“可是他對藍愁,總不可能還會摻點真心吧?會吃這種醋?”

    沙鷹微揚濃眉:“真心呢,肯定是有也不多。不過你最好不要去擄他的虎須,”他靠近談笑,語聲詭異,“他取你性命,難度也就是捏死一隻螞蟻。”

    談笑皺眉不語,沙鷹起身去洗澡:“今晚我不走了,幫我準備房間。”

    談笑冷哼:“沒有!”

    沙鷹哼著小曲:“那正好,我和藍愁一起睡。”

    “……”

    秦菜打車到了白芨那兒,見她過來,白芨什麽也沒說,隻是開門讓她進去。秦菜看廚房裏還是自己上次收拾的模樣,不免多了一句嘴:“沒吃晚飯?”

    白芨轉身回房:“下午對抗賽。換月莧的身體,出去吃。”

    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秦菜無語——這麽晚出去吃飯?

    小區外麵有條小吃街,這時候正是燒烤、麻辣燙、烤魚等小店猖狂的時候。秦菜走在白芨後麵,月莧的身體穿了白色的上衣,玫紅色的半身裙。本來是很低調的衣著,但那種回頭率,秦菜這輩子都沒感受過。

    白芨帶秦菜在一家烤肉店裏坐下來,老板拿著菜單上來招呼,一雙眼睛有意無意打量秦菜。後來連老板娘都看不過去,拎著他的耳朵將他趕回了燒架前。

    而更讓秦菜氣憤的是,白芨點了一桌子菜,烤魚什麽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最後他對秦菜說:“月莧不吃這些,給你來杯花生奶吧。”

    尼瑪!!

    看著那條鮮香的烤魚,就算不是自己的身體,這會兒肚子裏也咕咕直叫了。

    她喝著花生奶,越喝越餓,本來已經努力不看鐵盤裏的烤魚了,嗚嗚,還是忍不住咽口水。

    古今酷刑,最毒的就是看得著吃不著了。==

    白芨要了啤酒,一直吃了四十幾分鍾,終於扯了紙巾擦嘴:“好了,走吧。”

    秦菜淚流——好想把骨頭打包啊尼瑪!!

    走出烤魚店,外麵有賣水煮蝦的,秦菜趕緊提議:“水煮蝦比較清淡,我覺得月莧肯定喜歡吃。”

    白芨瞄了她一眼:“你不是生病了嗎,吃蝦不好。”

    秦菜怒了:“我高興!”白芨聳肩:“隨你,不過你帶錢了嗎?”

    尼瑪,換了身體忘了帶錢!!

    兩個人在街上逛了一個半小時,逛到小吃街收市,秦菜聞著食物的香味,這身體是真餓了。白芨就給買封裝的花生奶,越喝聞著那燒烤的味道越流口水。

    秦菜算是看出來了——白芨是有意餓她!

    哼,不吃就不吃,有什麽了不起!秦菜餓著肚子跟他回到家裏,剛換完衣服,電話就響了。秦菜接起來,是談笑。兩個小時到了,他過來接秦菜回去。

    秦菜自然就要走了:“師叔,我先回去了。”

    她把月莧清洗幹淨,準備去床上換身體,白芨洗漱之後也在月莧房間裏換衣服。街頭隱約的燈光裏,他解開上衣的扣子,身上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秦菜有些不自在,正在念咒,冷不防白芨覆身而上。

    如果是在以前,秦菜八成要狠狠反抗他一通——餓了自己半夜,憑什麽還要自己伺候。但現在她不反抗——白芨肯定有什麽地方不高興,這時候反抗他要吃苦頭。

    白芨寸寸剝開她的衣裳,下巴上剃須水帶著薄荷味道。

    秦菜不時用雙唇燙燙他還帶著葫茬的下巴,還算是配合。正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秦菜伸手去床頭櫃上摸索,白芨掀開她的裙子,一根手指伸過去,動作特別用力。

    秦菜不敢去接——這樣的情況下接電話,對方就算是傻瓜也肯定知道發生著什麽事吧?

    她不接,白芨可不客氣。他從床頭櫃上把手機摸過來,秦菜去搶,沒搶過來。白芨按了免提,將手機順手丟在秦菜枕邊。隨手他用力扯開這身體的小褲褲,一個挺身入到她體內。

    秦菜低哼一邊,手機傳來談笑的聲音:“藍愁?”

    秦菜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白芨動作的力度越來越大。秦菜心中怒火高漲,索性放聲叫-床,要多銷魂有多銷魂。然後她斷斷續續地喘息道:“我和……白先生,還有點遊戲沒玩完……等我一下。”

    談笑微怔,應了一下,掛了電話。

    白芨動作不停,發泄似地越來越用力。秦菜依然叫,叫得他最後都聽不下去,捂著她的嘴一陣猛入。

    待他滿足了,秦菜起身去清洗。回來後她聲音出奇的平靜:“師叔,我走了。”

    白芨靠在床前抽煙,表情冷淡。秦菜湊過去,趴在他胸口:“你又不送我,又不許別人接我,大晚上總不能讓我走回去吧?”

    白芨吐了個煙圈,許久才看她:“你算什麽東西?配讓我送你?”

    如果是以前,秦菜肯定會被打擊得魂飛魄散,但現在她還好好的,甚至連表情都沒變——跟他計較有什麽用呢?反正自己是占不了便宜。

    她隻是笑得雲淡風輕:“我當然不算什麽東西,可就算我什麽東西都不是,也得回去嘛。”

    白芨不再說話,秦菜還是怕他找談笑的麻煩,不由輕輕吻了吻他的臉。淡淡的煙味在鼻端繚繞,她的笑容隱在煙霧裏,看不到半點委屈:“不過一個司機而已,白先生在生氣什麽呢?”

    白芨又吐了一個煙圈:“滾!”

    秦菜換回身體,自己用口訣提升體內的陽氣,將陰氣壓下去。

    她出來,把垃圾什麽的都收到一起,隨手看見茶幾上放著一摞文件。上麵標著《判官內招指標》。秦菜有意瞄了幾眼,似乎上次人間和秩序有過交手,一名判官喪生。上頭想從內提判官上去。但是名額隻有一個。

    她走出來,談笑在樓下已經等了很久了,這時候見到秦菜,他有點尷尬。秦菜隻有厚起臉皮:“談笑,我想吃烤魚。”

    談笑點頭,其實就算白芨真的做什麽,他又能怎麽樣呢?

    人在江湖,誰也幫不了誰。他隻有先想烤魚:“這時候大多地方都已經關門了……”

    秦菜衝他撒嬌:“我就想吃烤魚……”

    談笑思考了一會兒:“嗯,家裏還有兩尾鮮魚,回去我烤給你吃。”

    秦菜攬住他的脖子誇他:“談笑你太偉大了!!”

    談笑摸摸她的頭,兩個人都不再去想剛才的事。

    回到別墅,沙鷹也被吵醒了,看見秦菜回來,他興致倒是不錯:“談笑,你為什麽隻烤了兩條魚?你自己不吃嗎?”

    談笑拿這個沒臉沒皮的是真沒辦法:“我是沒打算做給你吃!”

    沙鷹搖頭:“傻了不是,你肯定搶不過我啊。”

    ==

    最後果然是沙鷹吃了一條,談笑和秦菜分吃一條。他絲毫不以為恥:“不夠辣,還有下次多放點孜然。”

    秦菜卻正好有事要問他:“沙鷹,判官是什麽?”

    沙鷹微怔:“打聽上麵的事可不好啊。”

    秦菜冷哼:“不說算了。”

    沙鷹又笑了:“也是技術部的一個分支,比守望者高一層,負責人間執法、執行特殊任務。”

    秦菜湊過去:“有什麽好處?”

    沙鷹啃了一口魚:“有培訓唄,你打聽這些幹什麽?技術部比管理這邊苦多了。而且你身手也不行。”

    秦菜倒是有自己的想法:“我怕我留在這裏,早晚被秩序逮到。能動當然就動一下比較好。”

    沙鷹想了一下:“我可以幫你急訓幾天,不過……白先生的意思,是比較屬意黎明淵。”

    秦菜頓了一頓:“黎部?”

    沙鷹點頭:“他資曆高,而且不管是身手還是玄術都還行。”

    秦菜心下就有點猶豫——跟上司爭一個升遷位置,不是找死嘛?

    沙鷹當然知道她的想法,秦菜咬著唇想了一陣:“你先幫我集訓幾天吧。秩序的人在這邊布網,我最近也不大想出去。”

    沙鷹點頭:“明天來培訓中心找我。”他湊近秦菜,“保證讓你獲益良多。”

    秦菜正要點頭,他又接著說:“當然如果你幫我擼一下的話,明天你會獲益更多!!”

    秦菜悖然大怒:“你腦子是不是進了黃瓜,一天到晚都是這種念頭!”

    沙鷹朗聲大笑,轉而回了隔壁房間。秦菜和談笑睡一起,夜裏作夢,總夢見秩序的稽查。再進一步卻什麽也看不到了。

    她半夜醒來,心裏亂成了一團亂麻——秩序是不是真的發現了她?現在的秩序,除了她師父白河、燕重歡和呂裂石,還有誰能影響她的陰眼?

    她想了一陣,又閉目睡去。這次竟然夢到了吳皙的老公範誠!

    在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範誠一身報喜鳥西服,容光煥發:“長官,我的老婆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吧?”

    對麵有人冷漠地回答他:“我們辦事你放心,最近那個女孩有沒有再找過你?”

    範誠隻差沒有搖尾巴:“還沒有,但是我老婆和她關係不錯,她肯定會來問我情況的。早知道你們出這麽多錢找她,我就把她的住址問清楚了。你們說的一百萬是真的?”

    秦菜恍然大悟——難道是範誠向秩序舉報了吳皙逆天改命的事,他們收走了吳皙?現在又在吳皙的屍首和範誠這裏設網守株待兔?

    秦菜還沒想明白,那頭範誠的話又讓她心中一沉:“對了,我老婆有個閨密,叫韋佳,那個女孩就是她介紹給我老婆的,她一定能找到她!!”

    秦菜心中倏然一沉,瞬間驚醒。

第九十三章:5月04日B章
 
    驚醒之後,秦菜立刻就起床了。她不過才睡了兩個小時,談笑都替她累:“還早啊。”
 
    秦菜去隔壁敲沙鷹的門,沙鷹半天才起來,這時候赤著上身,頭發還亂蓬蓬的:“小姐,才六點多,你想幹什麽?”他扒了扒頭發,突然想明白了,“跟談笑睡不著?我這裏倒是歡迎之至。”
 
    秦菜沒功夫跟他扯:“送我去個地方。”
 
    她報了地址,沙鷹還不解:“小姐,當司機這種事,你應該叫你的助理啊。他明天還可以晚點去通陽館,我明天還答應幫你急訓呢.”
 
    秦菜不和他講理:“趕緊的。”
 
    等待沙鷹穿衣服的時候,她腦子清明了一些。
 
    如果陰眼沒看錯,明天範誠會帶秩序的人去找韋佳。如果是以前,秦菜堅信秩序的人不會亂來。但是經曆過吳皙的事之後,她不再信任了。
 
    即使師父、呂裂石他們是真的在守望天道,秩序的人,也絕不是人人都如他們一樣的。天亮之前,要想辦法……不讓他開口。
 
    思索良久,秦菜去往負一樓,不多時換了另一副漂亮女孩的身體,捧著一個鐵盒上來。沙鷹還打著哈欠,見到這副身體十分好奇,當時就伸手捏了捏:“這麽晚了,找誰幹嘛呢?”
 
    秦菜抱著盒子,想了很久:“小事而已。”
 
    車行至市中心,秦菜遠遠就讓沙鷹停在路邊。沙鷹自然是想跟過去看看。秦菜抱著鐵盒走在前麵。沙鷹不明所以:“說話!!”
 
    秦菜看了看手裏的鐵盒:“希望不是滅口。”
 
    快到樓下時,秦菜轉頭看沙鷹:“不要跟來了,我很快下來。”
 
    沙鷹還是有點擔心:“我和你一起上去吧?你要對付誰?”
 
    秦菜搖頭:“就算有秩序的人,也不可能認出我,放心吧。”
 
    那天晚上是十一月初,天氣已經偏冷了。她穿著假兩件套的織錦連衣裙,上身v字領,紫色碎花,□是包裙,襯得雙腿特別修長。
 
    她往前走,沒有一絲猶豫或不安。沙鷹覺得這個女孩,比起初到人間,對他產生依賴的那個小孩,已有很大不同。時至今日,她終於也學會自己麵對了吧?
 
    秦菜一步一步上樓,這裏她來過,幫吳皙對付那個黃鱔冤孽的時候。走到樓層,她輕輕敲門。裏麵好一陣才應答:“誰呀……這麽晚了……”
 
    秦菜把聲音放柔:“誠哥,是我。”
 
    開門的果然是範誠,見到門外換了身體的秦菜,他自然是完全不認識。但是這具身體的美貌還是很快吸引了他。
 
    他的一雙眼睛從秦菜的v字領一直看到修長的雙腿:“你是……”
 
    秦菜見過白露她們搭訕別的男人:“誠哥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請我進去喝一杯嗎?”
 
    範誠正要答話,房裏又一個聲音傳出來:“誰呀?”
 
    屋子裏還有一個女人!
 
    秦菜怕秩序的人監視,這時候隻是將範誠一撞,閃身進屋,然後關上房門。範誠覺得莫名其妙——他始終還是覺得一個美人,沒有什麽殺傷力:“你幹什麽?”
 
    秦菜在看屋裏,一個女人正在穿睡衣——那件睡衣居然都是吳皙的!
 
    秦菜心裏直冒火,難道新聞裏範誠有外遇是真的?!
 
    那女人也看見了秦菜,頓時一臉警惕:“你是誰?”
 
    秦菜走過去,這時候她對魂魄已經了如指掌,一伸手過去,就震暈了女人的天魂。女人當場暈倒在地。
 
    範誠這才臉色突變,轉身就想跑出去呼救。
 
    秦菜上前幾步,也一手敲暈了他的天魂。
 
    屋子裏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不知道吳皙的死因。秦菜找了被單,先把範誠裹起來,然後用屋子裏過長的網線死死捆住。最後她施了個安魂咒,範誠緩緩醒來。
 
    意識一恢複,他馬上發現自己的困境,再一看麵前的秦菜,他終於變了臉色:“救……”
 
    一聲呼救還沒出口,秦菜隨手抓起地上的拖鞋,照著他的嘴就摑了一記。
 
    不管吳皙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就衝吳皙屍骨未寒,他已然另結新歡,抽他這記就不算冤。
 
    這一下子果然讓範誠老實下來,他渾身發抖:“你是什麽人?想要什麽?”
 
    秦菜在他身前蹲了下來:“吳皙是怎麽死的?”
 
    範誠鬥然睜大眼睛:“你是誰……我老婆怎麽死的,關你什麽事?”
 
    秦菜毫不手軟,立刻又抽了他一記:“說!”
 
    那拖鞋質地較硬,範誠嘴邊已經淌了血。他立刻老實了許多:“她……她是鬼!她從小腦袋上就長黃鱔嘴,前幾天失蹤了,後來突然回來了,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我找法師來看,法師說她早就死了!!這才幫我收了她!她要不是變成了鬼,死了又怎麽會回來呢?”
 
    “哪一位法師收得她?現在怎麽處理了?”
 
    “哈哈,反正是一位道行很高的法師,這會兒隻怕那婆娘早就化成血水了!”
 
    秦菜左右開弓,又給了他兩記拖鞋:“她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想給你生孩子,想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生活。有什麽錯?”
 
    範誠眼裏的恐懼卻突然爆發起來,他尖聲道:“可是我不想跟她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頭上有多惡心?!跟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他媽的早就心理障礙了!她爸媽還一副老子高攀他們女兒的嘴臉!她本來死了就該安心地死,還回來幹什麽?!”
 
    秦菜緩緩起身:“也許,是因為她有眼無珠吧。”
 
    範誠瞪大雙眼:“你就是那個女人吧?你上了別人的身來找我索命嗎?”他望著秦菜,突然放聲大笑,“我他媽的就是討厭你,看著你那一張臉,都會惡心到想吐!”
 
    秦菜把鐵盒放在地上:“我來之時,準備了三種解決辦法。如果你和吳皙是誤會,那麽告訴我她的下落。”
 
    “第二種方法,吳皙也好,我也好,我們的事,不要牽扯韋佳。”
 
    範誠目露狐疑——他確實是剛剛想到韋佳的事:“你怎麽知道……”
 
    秦菜沒有讓他說下去:“第三種方法,如果吳皙的死和你有關,我會讓你嚐試她所受過的痛苦,或許你可以理解她。”
 
    範誠眼中漸漸生成一種恐懼,秦菜緩緩打開鐵盒。
 
    範誠開始是覺得頭上越來越癢,他開始用頭去蹭地板。秦菜站起身——她人為地製造了一個冤孽,這時候這東西已經長在了範誠身上。
 
    因為仇恨的長期壓抑,它很快就會吸幹範誠的精氣。
 
    秦菜緩緩退出門去,最後眼角的餘光中,範誠正蹭得一頭一臉的血。
 
    你可以不愛她,但是沒有資格再度害死她。她本已是個不幸之人,遇到你更是不幸之至.
 
    如今一命抵一命,公平吧?
 
    秦菜下來的時候,沙鷹在離車一百多米的地方等她。見她過來才遞給她一罐啤酒:“怎麽了?沒精打采的。”
 
    秦菜用力喝了一口,很久才說話:“也沒什麽,隻是覺得……有時候,睡在身邊的人好可怕。”
 
    沙鷹這個聯想豐富的家夥:“難道談笑變心了?你去處理小三了?”
 
    ……
 
    秦菜懶得理他,他卻又伸手去摸秦菜這具身體的胸:“以前通爺變來變去,大家背地裏都叫他變態。你這麽變來變去,看得倒是滿順眼的。嘿,讓我摸摸這裏是真的還是墊的……”
 
    秦菜用力打掉他的手:“開車啊!!”
 
    回來的時候,時間還早。
 
    秦菜要談笑給這具身體“充電”,沙鷹覺得更有意思了:“這是……補充陽氣?”
 
    談笑本來想吃點豆腐,和秦菜聯絡一下感情——上次他和秦菜剛剛才開了個頭,就被沙鷹這家夥不識相地攪散了。這會兒沙鷹卻一直坐在床邊,看秦菜呆在他懷裏,一臉興味:“太有意思了。難道以前你和通爺老動不動就摟摟抱抱,害得整個三線都以為你們攪基。”
 
    談笑麵色扭曲:“沙、鷹!!”
 
    好在沙鷹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好了好了,過來我抱抱。”
 
    秦菜不過去——這家夥就是個色/魔。
 
    沙鷹卻偎過來,兩個人將秦菜夾心餅幹一樣夾在中間。秦菜覺得舒適了些,他的賊手就伸過來亂摸。秦菜將他的手拍掉,往談笑懷裏拱拱。
 
    沙鷹倒是沒再跟進,半晌秦菜一轉頭,頓時氣岔了氣——床上還躺著秦菜的身體。這會兒沙鷹正在她身體上摸摸捏捏,還一臉感歎:“都是女人,差別怎麽就這麽大……”
 
    “你敢再碰一下它試試!!”
 
    趕不走沙鷹,但覺還是得睡。
 
    趁著沙鷹安份下來,秦菜眯著眼睛打了個盹。沙鷹睡覺還算是規矩,沒亂來。
 
    三個人一直睡到十點半,談笑做了早餐。沙鷹肯定是不會客氣的,第一個坐下來開動:“晚上我還過來啊。”
 
    談笑是真不歡迎他:“休想,沒人會給你開門的!”
 
    沙鷹滿不在乎:“那給我一把鑰匙。”
 
    ==
 
    兩個人去參加集訓,沙鷹還不忘叮囑談笑:“乖,這幾天沒事少出門,外麵壞人多。”
 
    談笑氣得七竅生煙:“滾!!”
 
    倒是秦菜察覺了什麽:“秩序的人,是不是開始留意這邊了?”
 
    沙鷹沉吟:“不知道,但是這次驚動了秩序的高層,當然還是小心一點好。我要是不住過來,秩序真派人到這裏抓人,就憑你和談笑?別丟人了。”
 
    秦菜開始有點擔心了:“要不要讓談笑轉移?”
 
    沙鷹搖頭:“暫時不用,秩序那邊要動手目標也不會是他。他們畢竟是打著懲惡揚善旗號做事的機構,不會亂來的。倒是你要小心,不要再穿著自己的身體招搖過市了。”
 
    秦菜是真不放心:“我得給桑骨泥人打個電話,它畢竟是妖,又有葛天師真傳,連塊極陰之地都鎮得住,護個宅應該沒問題吧。”
 
    沙鷹也不攔她。
 
    而秦菜打電話的時候,談笑在看電視。一則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淩晨時分,一名男子暴斃家中。警方屍檢時,發現他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不見腦髓,死狀可怖。

第九十四章:5月06日A章

    到達培訓中心的時候,正好十一點。

    沙鷹帶秦菜換了訓練服:“先熱個身。”

    秦菜還嘀咕:“我應該換回自己的身體的,這具身體力氣小。”

    沙鷹搖頭:“先用她試試吧。”

    這具身體力道是不怎麽大,沙鷹吩咐先來個熱身,跑了一萬米。秦菜用了三十四分鍾,如果是自己的身體,估計能更快些。

    到跑完之後,沙鷹將毛巾遞給她,語聲是讓秦菜肉麻的寵溺:“是想真的學點東西,還是隻要我陪你玩玩?”

    秦菜莫名其妙:“當然是學點真東西了,我好不容易來了。”

    沙鷹雙手攬著她的肩頭,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秦菜不明所以,又聽他柔聲道:“收到。”

    “2號試練場,基本格鬥數。”他的聲音又輕鬆又愉悅,秦菜還沒說話,就看見一個人死死盯著自己看。

    沙鷹還特別細心地幫秦菜塗了橄欖油:“乖,去吧。”

    進到試練台上,秦菜就把沙鷹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遍了——我擦,教官是顏月容!!

    尼瑪,這貨是沙鷹的n號暗戀者,死忠粉,沙鷹這貨哪裏是示好,純粹是要借刀殺人啊啊啊!

    顏月容雖然是培訓中心的講師,但是能做守望者講師的,手底下肯定是有兩把刷子了。開始秦菜和沙鷹進來的時候她就有留意。這時候秦菜入了她的場子,那還能討得了好?

    她當即脫了外衣,換訓練服:“沙教官親自帶的人過來,我自然會好好招待了。”

    秦菜淚流,沙鷹還拍著她的肩膀,一臉誠懇:“拜托拜托。”

    顏月容很快擺好了動作:“第一場近身格鬥術。格鬥最重要的是動靜有力,步法非常重要,比如弓步、馬步……”她不斷變化步法,秦菜看得專心,就沒留意到她的下一句話。

    “還有拳法……比如直拳!”她突然出拳,精準無比地揍在秦菜鼻子上!

    我草!!

    雖然這具身體隻有百分之八十的痛感,但是那已經很痛了好不好?秦菜鼻涕、眼淚和鼻血齊流,對麵顏月容表情嚴肅:“還有擺拳!!”

    她一拳打在秦菜右臉頰:“還有勾拳……”

    ……

    幾拳下去,秦菜就趴地上了,好不容易爬起來,顏月容並沒有打算就此結束“訓練”:“還有肘擊,比如橫肘擊……”

    “啊!!”

    “後肘擊。”

    “嗷!!”

    “還有鞭腿、側踹、正頂膝……”

    ……

    三個小時之後,沙鷹過來給秦菜“充了下電”,並當著顏月容的麵柔情萬種地給秦菜揉了揉肩。

    但那隻是表麵上,私底下他可規矩得很——秦菜被打得跟個豬頭一樣,他再重口也生不起別的心思。

    下午六點鍾,所有人都去吃飯了,秦菜趴在訓練場中間。沙鷹已經換好衣服,在外麵站了半天,甚至打了個電話給談笑報了晚餐的理想菜譜。這一番耗時其實甚長——雖然談笑隻回了一個“滾”。

    “喂……該回去了,地上躺著涼快嗎?”他撿了個小石子丟過去,秦菜怒罵了一聲:“沙鷹你根本就是故意整我!混蛋!!”

    秦菜是被沙鷹抱上車的,她呸了沙鷹一口,嘴裏全是血沫子。

    沙鷹拿濕巾擦了:“冤死了我,是你說要學點真東西的。”

    秦菜靠在車座上喘氣:“我不要這具身體了,痛死了。”

    沙鷹慢條斯理地開著車:“集訓的這幾天必須用。”

    秦菜根本不想甩他:“你去死吧!!”

    回到別墅,談笑都被唬了一跳:“……幹什麽了這是?”

    秦菜撲到他懷裏,哭都哭不出來:“談笑……嗚嗚嗚談笑……”

    談笑心疼得不得了,趕緊地抱回房裏:“好了好了,先把身體換過來。”

    秦菜一換完身體,就覺得不對——她右腕的鐮刀,變成了真正的兵器。

    沙鷹也發覺了,那感覺太奇怪,像是有怨氣,又不像純正的厲鬼帶來的陰森。

    他迅速上樓,和秦菜背抵背站在樓道上。談笑正在擺碗筷,見狀還一臉不解:“怎麽了?”

    秦菜麵色凝重:“別過來。”

    沙鷹開了天眼,頓時神色肅穆:“怨氣……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怨氣?”

    秦菜大驚失色:“難道是……它回來了?”沙鷹皺著眉頭,“什麽東西?”

    秦菜右手握著金色的鐮刀:“冤孽,我把它放出去滅口……”

    “該死!”沙鷹罵了一聲。冤孽這東西本就沒什麽記憶,它隻懂得用最惡毒的方式複仇。然而更可怕的是,不是每一段冤孽都知道自己應該向誰複仇的。

    所以它們很難消散。

    而秦菜人為製造的這段冤孽,除了秦菜要它殺死的人之外,它唯一記得的——就是秦菜。而最恨的,也是拘了它的魂魄,令它永生永世重複痛苦的秦菜。

    所以在吸幹那個家夥的精氣之後,它下一個要找的人,自然就是秦菜。

    秦菜也開了天眼,能夠看到它一個大概的影子。它漂浮在空中,泛出深綠色的光,美得像一串螢火。

    然而如果用陰眼的話,可以看到它體內湧動的怨氣和冤魂。

    秦菜不斷用鐮刀趕開它,然後回到房間裏,拿出一個鎖魂壇,輕輕念咒,將它收了進去。但她也沒敢告訴沙鷹這是她自己做的,隻說是從吳皙身上得來的。

    沙鷹也沒多問,隻是告訴她這東西太損陰德,盡量別用。

    晚餐十分豐盛,談笑雖然不歡迎沙鷹,但也趕不走他。隻好仍備了三人份。

    三個人同桌吃飯,秦菜和談笑這些日子本就十分親密,談笑會給她剝蝦殼、挑蟹黃。而沙鷹在看掛鍾:“趕緊吃,有人肯定也在看鍾了。”

    ==

    秦菜這才想起還得去照顧月莧。

    匆匆吃完晚餐,談笑本來要送,沙鷹將碗筷一推:“你還是洗碗比較實在。”

    秦菜也不願讓談笑送:“我打車,晚點過來接我就好。”

    談笑依然把厚棉衣給她準備好:“路上小心。”

    晚上七點半,車還很好打。

    秦菜給司機報了地址,這裏離白芨的住處如果不堵車的話,也就三十多分鍾車程。

    秦菜眯著眼睛打盹,今天挨了一天打,她很困了。沒過一會兒,司機突然說話了:“今天車況真好,一路上都沒見幾輛車。”

    秦菜接了一句:“車況好還不是好事嗎……”

    突然她睜開眼睛,出租車上的座套一周七換,現在的日期是星期天。外麵正是建設路,應該是本時最堵的時候。

    為什麽會不見幾輛車?

    “師傅,你先停一下。”

    司機不明所以,卻還是在路邊停下來。秦菜打開車門,赫然發現車外與車內所見全然不同——車外是一座高架橋,車正停在橋邊,看這方向,倒像是去三畫職業中學的路。

    司機探頭一看,更是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麽回事?我們撞邪了?”

    後麵有兩輛車,原本呈品字形將秦菜這輛出租車堵在中間。這時候出租車停在路邊,他們也沒有繼續向前。

    秦菜暗暗懊悔,不應該這時候停車,她迅速縮回車裏,二話不說給白芨打電話。

    對方或許也在請示,一直沒有動靜。但秦菜一打電話他們就發覺了,後麵一輛suv一頭撞了上來。秦菜拋下出租車司機——這時候拋下他,才是救他。

    她往人行道上跑,車行道和人行道之間隔著鐵護欄,後麵的人也下了車,翻過欄杆,追了過來。

    秦菜這具身體跑得還是很快——但對方的裝備比她牛叉。隻聽見一聲槍響,她腰間一麻,過了幾十秒才開始察覺到巨痛。

    對方明顯是警示,沒有擊她要害。

    血越流越多,秦菜跑不動了,對方也發現了,沒再開槍。他們緩步走近,這次來的稽查比前幾天所見的明顯正規一些。他們向秦菜出示一張秩序簽發的拘捕令:“人間 d級會員藍愁,你被指控涉嫌謀殺秩序兩名稽查、一名協管、一名普通人類,替人逆天改命等多項罪名。並另有秩序案底有待清查。跟我們回去吧。”

    他蹲下-身來,把秦菜用一條蛇形繩捆起來。

    秦菜知道這條繩子——上次那個稽查也用這條繩子捆過她,差點把她勒成粽子。

    這條繩子可以用手解開,用刀子劃斷,但是不可以使用任何與玄術有關的東西。它就像是物理,而玄術是化學。――

    一個稽查將秦菜拎起來,很是粗暴地塞進車裏。秦菜腰間一直在流血,心裏卻在想著別的事——她衣袋裏有個鎖魂壇,裏麵放著那隻回來找她報仇的冤孽。

    秦菜慢慢把衣袋裏的小瓶子抖出來,隨後雙足猛力一蹬,用力將瓶子踹破。一身極細微的聲響,前麵兩個稽查還是發現了。

    其中一個返身敲了敲秦菜的頭:“別耍花……”

    話未落,他突然發現了什麽東西不對,頓時尖聲提醒同伴:“小心!!”

    他同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見他頭上開始淌血,他從一開始的抓撓,慢慢變成磨蹭,最後猛力撞擊自己頭部。

    秦菜也覺得觸目驚心——那東西的力量,似乎增強了。

    車停了下來,另一個稽查拿了一根短撬棍,一棍子打在秦菜身上:“你對他做了什麽?!”

    秦菜擋過要害,副駕駛座的稽查頭皮開始脫落,幾縷頭發混著血水沾到她臉上。麵對他驚怖欲絕的眼神,秦菜也驚恐。

    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就好像處於萬丈懸崖之間,掉下去肯定會死,她隻有不停地往上爬,不停地爬。

    另一個稽查狠狠地打了秦菜幾棍子,秦菜吐了口血。副駕駛座上的那個稽查已經看不見臉了,他的腦袋被抓成了血肉模糊地一團。他還在看著秦菜,肉沫和著血不停地掉落在她臉上、頭發上。

    秦菜任另一個稽查打她——那個東西吃完了他的同伴,很快就會吃掉他。但是如果這根繩子真的能夠阻隔陰氣的話,被繩子捆住反而最安全。

    她隻是沙啞地跟這個毆打她的稽查說話:“用你的繩子把自己捆上。”

    那個稽查也是恐懼到了極點——畢竟同伴的異狀實在太慘烈。但他怎麽可能相信秦菜說的話,他的眼神也盡透著恐懼和絕望,手中短撬棍猛然一捅,用力捅進秦菜心髒。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