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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國度133-144

(2014-02-07 14:43:36) 下一個
第一百三十三章:6月12日B章

    月莧本來就在打量秦菜,這會兒秦菜進來,她立刻就起身,聲音輕柔得像是一片薄紗:“她傷得很嚴重。”白芨顯然不希望她看見這樣的秦菜,畢竟秦菜現在的這模樣,實在是影響食欲。他轉身取了DVD裏麵的碟子,裝好遞給月莧,語聲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回房裏去看,我馬上就過來。”

    秦菜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在陪著月莧看片,不過看月莧的模樣,肯定不會是成人小電影了。所以自己應該也不算打擾吧?!――

    她和白芨進了書房,四個分-身穿著秩序的人的身體,在外麵站成一排。白芨這書房明顯被人用心布置過,擺設簡單卻超乎想象的精致。綠色的長毛地毯,配白色的書桌,顯得特別幹淨清爽。

    秦菜在椅子上坐下來,白芨一關上門就變臉了:“我有讓你坐下嗎?”

    如果是以前,秦菜肯定立刻就跳起來了。但現在她端坐如山:“你也沒說讓我站著啊。”

    她居然學會了頂嘴!!

    白芨抽了根煙出來,想想又放了回去。看來是因為月莧不喜歡煙味。他在桌後坐下來,秦菜就坐在他對麵,他愣是一眼沒看:“繼續說。”

    秦菜可沒這麽乖,她是來談條件的:“帶我去見人間的頭頭,我是說最大的那個,保證我的生命安全,我繼續說。”

    白芨眉角微揚:“你確定不是來搞笑的?”

    秦菜與他對視,被燒得坑坑窪窪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師叔,秩序的先知死了,你忘了當初用我換秩序一千萬,是因為什麽了嗎?”

    白芨微怔,突然他的神色也變得十分嚴肅:“你……”

    當初他用秦菜勒索了秩序一千萬,自然是因為她預知未來的時候用的不是陰眼。這是秩序先知特有的力量,能夠查看天道。

    他不扣留她,是因為先知這玩意兒傳說中是秩序尊主的戀人。如今秩序的尊主雖然不理事了,自己冒冒然扣下她交給人間,兩者之間有可能會爆發一場你死我亡的爭鬥。

    但是現在……

    “秩序的先知死了,是什麽意思?”他早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秦菜既然被贖了回去,自然就是秩序的先知。但後來她從秩序逃了出來,還來人間走了一回。

    他自然也有不解,但他這樣的人,早已沒有了什麽好奇心。而且知道得太多,對他有什麽好處?

    是以他一直不想不問不管。

    但是現在不同了,難道她不是先知?她不是先知,卻擁有先知的力量。如果人間擁有了她,那麽人間將也能夠窺探天道。那麽從此以後,人間和秩序,還有什麽區別?

    不不,確實有區別,區別就是秩序的先知死了。==

    其實先知不先知的,也就是個名頭。天下多少事?憑一個先知又能預測到多少?但是名頭有多珍貴,古往今來那麽多曆史都已經道盡了。

    隻是人間的首腦,又豈是她說見就能見的?

    白芨靠在椅背,手裏拿了枝長長的簽字筆無意識地把玩。秦菜知道他在考慮,也不打擾他。隨手拿起他桌上的一張打印紙,發現上麵亂七八糟地畫著各種符咒,看起來像是隨手亂寫的。

    但她再仔細一看,就看出了門道——這是一張法陣的陣圖吧?

    看這樣的手跡,他應該是在創新法陣。

    秦菜一道一道堆疊的符咒,正推想著最後會有什麽效果,白芨突然說話了:“我怎麽相信你?”

    秦菜不懂,他又補充:“怎麽相信你真的擁有先知預知的能力?”

    這個秦菜還真沒想過,畢竟一些玄術師的陰眼也是能夠看到第二天將要發生的事的。白芨冷冷地丟出一句:“告訴我下一任國家X組織部部長是誰。”

    他沒有直接問主席,明顯是因為這種東西早有內定,沒準能蒙中。

    秦菜還是沒把握,她對自己有把握的時候真不多。

    白芨一說完就出去了,他隨手關上書房的門,就看見外麵四個人站成一排,這時候四個人都看著他,那感覺讓他寒毛直豎。

    真的是魂魄的分-身。他挨個兒細看,終於其中一個被他看得不自在了,那家夥穿著個男人的身體,還紅著臉:“師叔,你再看下去我都要以為你移情別戀了。”

    白芨哼了一聲,倒是回了房間。一回到房裏,他身上的戾氣就收了不少。月莧正靠在床頭繼續看片,白芨上床,將她攬在懷裏。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小燈,兩個人,輾轉經年終於聚在一起,每一刻彼此都很珍惜。

    秦菜獨自呆在書房裏,外麵雖然有四個伴,但她從不跟他們說話。一開口就覺得好像自己人格分裂了。

    她趴在書桌上,本來是靜下心來睡覺的,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那天夜裏白河說的話。

    金光刺目的法陣中央,他絞碎她魂魄的時候,聲音輕微若塵埃:“如果在秩序找不到你的路,不如去人間。”秦菜望向他,他握住她的手,聲音和手一樣沉穩:“找出人間的幕後首腦,當秩序消滅了人間,尊主的這筆賬,也總要清算。”

    那時候她怎麽問來著?對了,好像是說——“就憑我,怎麽可能見得到人間的首腦?我連師叔都不經常見到。”

    “以前當然不能,但是如果你擁有先知的力量……就大有可能!”

    “師父……”

    “小妹,其實這幾年,師父一直很後悔。”

    “我知道,我讓師父失望了。”

    “傻孩子,你從來沒有讓師父失望。其實……其實……”

    “師父?”

    “其實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師徒之緣。”

    “師父……你在說什麽?”

    那個時候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但她還記得白河的聲音,如同傷己自身一樣的痛苦:“真正和你有師徒之緣的是白芨。你看出梅花煞的時候,本是吉凶莫問之象,但是到你出現的時候……一個百分之百能夠看見未來的後人,數十年後,該是怎麽樣的光芒璀璨呢。為師也是動了貪念。我違了這天道收你為徒,隻是覺得無論如何秩序肯定會更適合你成長。而且白芨所修的,也是邪術居多,天道怎麽能誤此良材呢?但我沒想到……”

    “師父?”

    “我錯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錯了。最後該有的迷茫和痛苦,什麽都不會少。”

    我一直不敢教導你該走哪條路,因為連我自己都未能看清楚。他的手一點一點收緊,那璀璨金光墮入眼眸,竟然隱現淚光。

    “師父,我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找出人間的首腦。等人間瓦解之後,再揪出那個狗屁尊主,打死他之後我們就再找個小村莊。依然開紙燭店,雖然我紮紙人的技術還是那樣,但反正你也賣得出去。”

    “嗯。”

    “師父,不管再過多少年,身為白河的徒弟,一直以來就是我最榮耀的事。”

    砰地一聲脆響,眼前白河的臉在金光中化為千萬麵,最後消失在眼前——她的魂魄碎裂了。

    ——隻要我的魂魄中還有記憶,我就是你的徒弟。誰管那狗屁天道怎麽記載?


第一百三十四章:6月13日A章

    秦菜趴在書桌上,不一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X組織部部長,她念著這個職位,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她從來沒有看過國運,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但是念著念著,她忽然發現眼前全是雲霧。當雲分餾塔慢慢散開的時候,一道直上雲宵的白色階梯出現在麵前。她順著階梯往上去,突然發現身後跟了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

    這幾個男人也不說話,就一直跟著她走。

    爬了半天,終於麵前出現了一座宮殿,宮殿雖然華麗,卻連看門童子也沒有。秦菜走進去,裏麵一個老者,雖然幹瘦卻頗有些仙風道骨。秦菜站在一邊,身後跟她上來的六個男人站成一排。

    老者在六個男人之間看了又看,突然道:“你走、你走、你也走……”

    被他點到的人都走了,最後留下來一個中等個子,留著胡須、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就你吧。”

    兩個人就這麽走了,雲霧再度遮眼,秦菜醒了。

    她敲開白芨的房門,倒是答得幹淨利落:“應該最後有六個候選人,最後擔任的那個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戴著眼鏡兒,我叫不出名字,但如果看到照片我肯定能認出來。”

    白芨略略挑眉,看了一眼秦菜和隨她而來的四個人,突然出聲:“客臥在那邊,都過去。”

    秦菜在白芨這裏住了一個白天,白芨似乎特別不喜歡陌生人住在這裏。秦菜知道他是擔心影響到月莧。白天他要出門,對秦菜更是百般不放心——其實當初月莧沒醒的時候,他和秦菜的關係……也是他耿耿於懷的原因之一吧。

    月莧倒是無所謂,仍然送他出門:“她看起來不像壞人,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白芨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月莧對他而言有多重要,秦菜是見識過的。他徑自把秦菜叫起來:“打電話給你那個助理,半個小時之內讓他想辦法帶你回去。”

    秦菜看看窗外,這時候天已經亮了。三月初的天氣,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這時候讓她出門,純粹是不考慮她的死活的。她望定白芨,那目光沒有絲毫軟弱:“師叔,還記得你第一次把我掃地出門嗎?”

    白芨就變了臉色,秦菜甚至帶著微笑:“那個時候我是在哪裏惹您不高興來著……對了,好像是……”

    “閉嘴!”白芨明顯不悅,他是真的不喜被人威脅。若是以前,秦菜肯定不敢惹他。但現在她也是死過幾次的人了,逃出秩序的時候,她即使修成了分-身,也死掉了五個。

    她的魂魄變得強大了,似乎膽子也變得強壯了許多。

    白芨雖然不悅,卻沒有再說什麽。他顯然並不希望月莧知道,在她醒來之前,他做過些什麽事。月莧笑容清婉:“你又生氣了,”她輕輕握了握白芨的手,轉而望向秦菜,“他脾氣不好,別往心裏去。”

    她的笑容讓人覺得無比舒適,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人,居然不會讓人覺得做作。秦菜不由也對她笑了一下:“沒事,習慣了。”

    月莧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傳來沸油的滋滋聲,白芨趕緊跟進去:“別忙了,”他舍不得月莧做這些事,最後隻得道,“我來吧。”

    裏麵漸漸再沒有人說話,片刻之後月莧端了幾份早餐出來,還看了一眼客臥的方向:“叫你的朋友們出來吃飯吧。”

    她聲音溫柔,秦菜卻隻得謝絕了:“都不吃的,謝謝。”

    月莧隻以為他們還在生氣,也很無奈:“我……睡了很長時間,現在在這邊也沒有什麽朋友。如果你有空,希望可以經常過來玩。”

    她語氣很真誠,秦菜心中一軟,居然有點抱不平——那麽渣的師叔,怎麽配得上這麽溫柔的女人,哼!

    那邊白芨卻已經說話了:“這裏不歡迎你,以後有事沒事都不準再過來。”

    “白芨!”月莧略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他拍拍月莧的手背:“她是白河的徒弟,白河是秩序的人,不安全。”

    月莧一聽,望向秦菜的目光更為和善:“白河的徒弟都這麽大了呀?你師父還好嗎?”

    秦菜想起很久以前看地的黃瓜收集的視頻,明白她和自己師父至少也算是故人。月莧倒是絲毫未作隱瞞,秦菜隻得點頭:“他老人家很好。”

    月莧展顏一笑,秦菜發覺,原來傾國傾城一詞,絕非虛言。

    “他……他也不過比白芨大兩歲,竟然就是老人家了。”她邊笑邊給秦菜遞了早餐奶。秦菜接過,依然是不喝。

    吃過早餐,白芨是真的有事要出門。但他不可能把月莧單獨留下,想來想去,他隻有帶著月莧一起出門。臨走時候他冷哼了一聲:“晚八點之後,我不想在這裏再看到你。”

    他和月莧出了門,秦菜在心裏罵了他千百遍,這才打電話給談笑。談笑已經回來了,沙鷹倒還留在沙井村。阿蘭沒有出任何意外,陰氣有沒有被衝淡還看不出來,但至少沒有剛挖出來那股奇怪的感覺了。

    秦菜便放了心:“我在白芨家裏,你先過來接我。帶幾個鎖魂壇。”

    半個小時之後,談笑就過來了。

    他一直以來就是個很鎮定的人,但這會兒進門的時候看見秦菜,也被唬了一跳:“怎……怎麽傷成這樣?”

    他眼裏的震驚很快就化作了心疼。他就是這麽樣的一個人,不論什麽時候,隻要在他麵前,他就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哪怕是個路人甲,也會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主角,而且是唯一的。

    秦菜在白芨麵前被酸出的泡泡總算是平複了一些:“被秩序那幫家夥弄的,別嫌棄了,能活著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談笑觸摸她臉上的傷痕,半天歎了口氣,給她開了一包血。

    秦菜咕咕地吞飲著鮮血,他本想借這空當替她收拾東西,這時候一看,她根本就沒什麽東西。

    隻是外麵天光正盛,秦菜的真身還不能出去。

    談笑幫她洗頭發,把掉落的頭發全部收起來。他寸寸撫摸她身上斑駁的傷痕:“還疼嗎?”

    秦菜點頭,談笑低頭,居然吻了吻她。秦菜眼底有瞬間的迷惑,她也不知道談笑對她到底是什麽感情了。這種情況之下親吻,還沒吐出來,至少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秦菜很自覺地沒有回吻他,隻是任他梳理著所剩無幾的頭發:“不知道放回天廬灣別野還能不能再長好,僵屍的自愈能力很強,希望還能長回來吧。”

    談笑咬唇:“我讓人打聽一下,三畫市肯定還有別的僵屍,問問他們有沒有藥能醫治。”

    秦菜笑他:“僵屍裏難道還有醫生呀?”

    談笑卻很快替她吹好頭發,又從車裏拿了她的睡衣給她換上。最後又喂了她一包血,這才讓她漱了漱口:“先睡吧,天黑了我們就回家。”

    那句“我們就回家”讓秦菜很窩心,也不再說話,自去客臥重新睡了。

    剛剛躺下不久,她想起讓談笑在八點之前叫醒她。剛剛出門,聽見陽台上談笑正在小聲地打電話。秦菜的聽力已經非常靈敏,當下就聽見他在說:“上海市這麽大,怎麽可能找不到僵屍?我保證不獵殺,不透露消息……好吧,你幫我問問它們,如果受傷了有沒有什麽有效的醫療方法。不,一定要確定對方是僵屍,如果泄漏這件事,你恐怕就會變成僵屍了。”

    他果然是個很謹慎的人,知道秩序肯定在搜捕秦菜。問這些事也找了別的城市的朋友打聽。秦菜轉回房繼續睡了,他什麽時候叫自己就什麽時候醒吧,管它幾點呢。

    晚上八點半,秦菜穿著另一個女孩的身體再度回到天廬灣別墅。她自己的身體太嚇人,這會兒談笑用大衣裹著抱回來的。而那幾具秩序人的身體,秦菜還是放他們回去了。

    也許秩序的人有辦法保護他們的魂魄,那麽放回去他們應該還能活。反正這裏也不缺身體。

    走進別墅,秦菜竟然真的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她往沙發上一倒,談笑給了她血,又給她放好水,居然就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秦菜洗好澡,正在鏡子前看自己身體的臉,談笑又轉回來。他不知道從哪裏折了些老鴉樹的樹枝,這會兒用水泡了,許久之後給秦菜擦洗。

    這不知道是從哪隻僵屍那裏打聽來的偏方,秦菜倒是知道原理——老鴉樹陰氣重,水陰氣也重,泡在一起也就是會令僵屍覺得舒服些。

    大作用估計是沒有。

    但談笑的好意她也不能拒絕不是,當下也是乖乖地讓他擦。

    她全身都有傷,要脫掉衣服還是有點難為情。雖然和談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這個身體……

    如果是以往,談笑肯定不會迫她。因為以往肯定有吃豆腐的嫌疑。但今天不同,談笑很自然地脫掉了她的衣服,替她把身體擦了一遍。除了下麵最隱秘的地方,其餘地方都照顧到了。

    他神情專注,沒有嫌惡,也沒有同情。自然得好像隻是幫秦菜洗了把臉一樣。

    秦菜閉上眼睛,連日來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緊張,終於慢慢鬆懈下來。

    談笑替她擦洗完畢,就將她抱下了負一樓,照例放在靈氣最充足的地方。怕別的身體影響到她,不管再漂亮的、胸再大的,通通移到一邊。

    秦菜把自己的四個魂魄分-身全部弄下來,也都放在四個身體裏,讓它們分批修煉。談笑一直在旁邊陪她,雖然看不懂她在做什麽。

    不一會兒,秦菜忙完了。她拍拍手,突然問談笑:“談笑一號還好嗎?”

    談笑微怔,隨後淺笑:“要看看嗎?”

    雖然深得談笑喜歡,但談笑一號的地位並沒有特別超然。這就是談笑對工作的態度,他的個人感情,很少帶到公事裏麵去。秦菜不發話,他就不會擅自為談笑一號謀取什麽額外的利益。

    所以談笑一號現在仍是安靜地和幾個美人睡在一起,長長的睫毛蓋下來,洋娃娃一樣嬌美。

    秦菜鑽進去,不一會兒便起身坐起來。談笑抱著她上來,他是個很克製的人,但該熱情的時候可也從不含糊。

    秦菜與他在一起總是很放鬆,這會兒任他抱著上了樓。他這時候不急了,一舉一動特別地溫柔。

    兩個人正你儂我儂呢,外麵突然進來一個人。秦菜和談笑抬頭一看,都有些尷尬。

    秦菜身上還穿著談笑的白襯衣,襯衣有些大了,她也不知道那衣服是什麽牌子,直接就把下擺打了個結。談笑一號的身材本來就是萬裏挑一的,這時候在襯衫裏若隱若現,更現出曲線玲瓏。

    談笑剛剛運動完畢,這會兒襯衣隻扣了一顆扣子。秦菜要在沙發上看會電視,他給她拿了毯子,兩個人摟在一起,披著毯子看片——也不是小電影。

    談笑很體貼地給找了個僵屍電影大合集,也算是迎合秦菜身份了。

    結果秦菜看得鬱悶不已——喵了個咪的,為什麽所有的僵屍,最後都被殺死了呢?

    談笑吻吻她的耳垂:“你還是個玄術師嘛,你看,所有的玄術師到最後都贏了。”

    秦菜一臉糾結:“尼瑪,為什麽這麽一說,我會有種自攻自受的感覺……”

    白芨進來的時候,見昏暗燈光中相擁的兩個人,都有點走進了人家的二人世界的感覺。這個談笑,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邀寵獻媚倒是在行得很嘛。

    他冷哼。
第一百三十五章:6月13日B章
 
  白芨來得突然,談笑有些尷尬,趕忙起身倒水。他不習慣在人前衣衫不整,這會兒邊走邊扣扣子。秦菜倒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沒起來。
 
  白芨在她旁邊坐下來,直接把電視關掉:“三線線長是不是又落你手上了?”
 
  他開門見山,秦菜還想狡辯:“什麽三線線長?”
 
  白芨毫不客氣地打斷她:“閉嘴!你以為薄利明的那個助理真的就銷聲匿跡了?既然你那麽喜歡三線,就先在三線呆著吧。還有,讓沙鷹立刻回來報到!!”
 
  這回輪到秦菜莫名其妙了——怎麽,不見人間的頭頭了?
 
  白芨想了一陣,終於又道:“你的身體不要再用了。過一陣子我另有安排。”
 
  說罷他起身,看了一眼談笑,轉身走了。
 
  他上次雖然搬走了,鑰匙卻沒交出來。秦菜覺得他這樣來去自如太容易尷尬,但也不好意思直說讓他交鑰匙之類。
 
  談笑送走他,重新回來,仍舊把電視給秦菜打開,兩個人依偎著看片。秦菜的不滿對談笑倒是可以直說了:“他搬走的時候怎麽不交鑰匙啊!”
 
  談笑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他……職位畢竟很高,鑰匙這事,不好明說吧。”
 
  秦菜半撒嬌:“可是他這樣冒然進來,我們……一點都不方便。”
 
  談笑就無視白芨的職務了:“我明天把鎖換掉。”
 
  =v=
 
  電視看到一半,秦菜突然想起沙鷹,他還在那兒看著阿蘭?!這家夥的耐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秦菜吻吻談笑的下巴:“你怎麽說服沙鷹蹲守阿蘭這麽久的?”
 
  談笑回吻她,握了她的手伸進自己襯衣裏:“沒有說服啊,他自己留下來的。”
 
  秦菜狐疑:“他不會禍害人家村裏的小姑娘吧?!”
 
  談笑倒是搖了搖頭:“他好像立地成佛了,那麽多對他獻殷勤的姑娘,通通視若無物。”
 
  秦菜也覺得奇怪,但她突然想起一個事來。
 
  通陽子那樣的修為,主魂裏麵修出個記憶魄的碎片肯定有可能。而自己一直沒有在他的記憶魄裏麵讀到關於阿蘭的控製問題,會不會這東西存在他主魂的碎片裏?!
 
  想到這裏,她立馬起身:“談笑,上次去沙井村我讓你帶的鐵盒子呢?”
 
  談笑神色也不見絲毫變動:“在負一樓你房間的保險櫃裏。”
 
  秦菜匆匆趕下去,毫無疑問,又被通陽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秦菜才不在乎呢——反正你罵也不可能把我罵死。
 
  她把通陽子的主魂也分離開來,很快找到了那片小小的記憶魄碎片。
 
  隨後她取出一個分-身魂魄,放到主魂裏麵讀取。
 
  果然,這個記憶片雖然小,但絕對是個寶庫啊。裏麵對阿蘭的記憶,竟然不是個活體,她竟然隻是冶煉法寶的一種材料!
 
  試想,如果她成了一種法寶,這種法寶時時都可以吸引陰陽之氣相互轉化。它一直就可以自行修煉。而等它完全成為器靈之後,再讓它化為人身,披上人皮。人形兵器!絕世罕匹。
 
  當讀到這一段記憶的時候,要說一點都不動心,那肯定是假的。秦菜隻是個庸人,當一把絕世神兵可能就在你眼前的時候,你取是不取?
 
  而且對秦菜真正產生誘惑的,是一個大膽的設想。
 
  她左手腕上扣著一個催命符——那個冤孽,雖然目前虛弱不堪,但是它一直存在。並且在不羈閣吸引靈氣的時候,它明顯也得益匪淺,這時候已經有了漸漸複蘇的跡象。
 
  它醒來自然有好有壞,好處是可以指使它辦事,壞處是它的成長速度也十分驚人。
 
  而用阿蘭煉製的法寶,也是具有強大的怨恨之力的。一樣會不停地自己吸收陰陽之力成長。她的性質和冤孽的性質是一樣的,通陽子一直沒用,明顯也是忌憚最後的反噬。
 
  但對秦菜來說,一切又都不同了。她本來就有一個冤孽。如果再添一個,沒事就讓兩個冤孽相互鬥一鬥。兩個冤孽因為受主人操控,即使要吃她,也隻有鬥得隻剩下一個的時候才會再動手。
 
  整個玄術界也沒聽說冤孽會聯手這樣的事。
 
  它們的成長速度一樣,阿蘭在地下埋了幾十年,實力不凡。而秦菜的冤孽在三畫大江裏吸收了無數怨魂,也是絕品。兩者相鬥之後要再想反噬自己,怎麽著也不可能了吧?
 
  秦菜心動,真的是心動。一邊是絕世名兵,甚至可以救自己性命,一邊是將阿蘭超度,世上再多一個普通人。
 
  秦菜一夜未眠。
 
  第二天,秦菜穿了沙鷹一號的身體,坐飛機去了沙井村。
 
  一個小時後,沙鷹在機場接到了她。兩個人往沙井村趕,秦菜發現沙鷹瘦了好多。她摸摸他的臉,突然想起聊齋裏的故事:“沙、沙鷹,”她大驚失色,“你不是被阿蘭變的女鬼給迷惑了吧?!”
 
  沙鷹啼笑皆非:“別鬧了。”
 
  剛到沙井村,談笑就打了電話過來,還囑咐沙鷹別忘了給秦菜充電——秦菜可是附在沙鷹一號的身體裏的。
 
  這身體比談笑一號豐滿一些,隻是胸恐怕是D杯,秦菜走路似乎都忍不住往前倒。==
 
  沙鷹依然住在上次住的民房裏,這次依然是村長徐長貴親自接待。秦菜卻沒心思應付她——她急需沙鷹幫她拿主意。
 
  “沙鷹,你說我把她煉成法寶呢,還是超度她呢?”房間裏,秦菜萬分糾結,沙鷹聽完她的分析,過了一分鍾才開口:“煉化需要準備些什麽?”
 
  秦菜抬頭看他,他把她圈在懷裏,出乎意料的,那裏居然沒有反應。不僅沒反應,他的神色也是異常的鎮定,完全沒有毛手毛腳地吃豆腐之舉。
 
  秦菜猛然跳起,一個專破附體的返本朔源符咒打將過去:“何方妖孽,快快現形!!”
 
  沙鷹一把打開符咒:“別鬧,等你吸足陽氣我去準備煉化法寶的材料。”
 
  秦菜重新依進他懷裏,滿臉狐疑:“沙鷹,你到底怎麽了?”
 
  沙鷹握著她的小手,很久才道:“心理陰影了吧。”
 
  秦菜抬頭看他,他說得很輕鬆,但這麽多天以來,誰能理解他心裏的感受呢?
 
  這幾天,兩個人忙著準備煉化的材料,秦菜卻漸漸發現沙鷹的問題比她想象得嚴重。沙鷹他……不舉了。
 
  幾個夜裏兩個人都是一起睡的,但是沙鷹……秦菜偷偷地摸過,他連晨勃都沒有了。――
 
  秦菜心裏還是挺過意不去的,當初叫沙鷹過來,隻是因為他比談笑的戰鬥力強得多,能得個幫手。但完全沒有想到這事會帶給他的影響。
 
  得知從前日夜溫存、朝思暮想的人隻是一張皮,而且是一張從別人身上強行剝過來的皮,這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晚上,兩個人在埋阿蘭的地方起了一口大鍋。秦菜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不許村民過來看熱鬧。當晚居然有月亮。
 
  秦菜不知道多久沒有看見過月亮了,城市的夜晚燈火輝煌,繁華中也失去了最初的美感。秦菜伸出手,看月光從指縫間流淌而過。沙鷹卻沒有欣賞這月色,他把阿蘭的身體從棺材裏抱出來,清洗幹淨。扔進鍋裏。
 
  那口鍋確實很大,跟口缸一樣,像是工廠用的東西。
 
  而二人升的卻不是明火,而是用磷生火。磷本來是冷火,也是傳說中的鬼火——這把兵器果然是純陰之氣打造的。
 
  鍋蓋被蓋好,裏麵傳來一陣陣嘶啞的叫聲,不像是人,更像是野獸。秦菜退後一步,沙鷹接住她:“等吧。”
 
  大量的白磷被拉上來屯著,沙鷹日夜守在鍋前。磷的著火點很低,用來煉製法寶簡直不可思議。
 
  但事實上,通陽子的魂魄裏就是這麽記載的。
 
  秦菜心裏不是沒有過仿徨,雖然麻煩一點,但她覺得還是可以找到超度阿蘭的方式的。沙鷹似乎明白她搖擺不定的心思,第一時間就準備好材料,片刻不停就將阿蘭送去煉化了。
 
  可秦菜明白,她心裏其實也暗暗希望如此。腦子裏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這樣是不對的,阿蘭有活下去的權利。一個問這有什麽不對?她可以得到一把絕世名兵,完全控製手腕上等著啃她血肉的冤孽。
 
  秦菜也越來越不懂了,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人,能夠完全製住自己的愛恨貪癡,不生半點邪念?
 
  反正……至少……我是不能了。她望著那叢淡藍色的火焰,止不住地歎息。
 
  常言說功不能抵過,那麽十件功能不能抵一件過?一百件能不能抵?
 
  如果不能,那麽是不是隻要做過一件壞事,就永遠不能算一個好人?
 
  如果能,那麽是不是做足一萬件好事,就可以做一百件壞事,對不起一百個人?
 
  好人與壞人的界線到底是什麽?
 
  正邪的界線是什麽?
 
  如果我煉化了阿蘭,卻用她去救一百個一千個人,那麽我還算不算一個好人?!
 
  誰來解我之惑,令我不驚、不怖,不被紅塵障目?
第一百三十六章:6月14日A章

    煉化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但秦菜和沙鷹都沒辦法在這裏呆這麽久。好在秦菜有人,她一個電話打給無迪子。無迪子這個家夥,雖然是混飯吃的,但是煉製法寶這種事,理論知識他還是有的。

    畢竟有時候忽悠別人煉個金銀、丹藥什麽的還得用呢,也算是吃飯的家夥了。==

    這時候聽說秦菜把煉製法寶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他,他當然樂意至極,當天就坐了飛機過來。還帶了一套行當。他現在經營紙燭店,腰包裏也小有倆錢,論他那套行頭,可比秦菜隨便在山上掏個洞專業多了。

    可惜秦菜交給他的任務,隻是要他看著火。

    回到三畫市,沙鷹沒有去上班。

    連遲鈍的桑古泥人都從花園的泥土裏把自己拔了出來,它一直在安慰沙鷹:“不能人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嘛,有啥了不起啊。大不了我讓我黃瓜兄弟送你一根黃瓜,不不,送你一車黃瓜,你以後照樣走遍天下,對吧對吧?”

    沙鷹揍了它一頓。

    第二天,桑古泥人拿著一包花肥又過來了,沙鷹本來是咬緊牙關,下定決心誓死不再和它說一個字的。而桑古泥人坐下來之後,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花肥,喂到他嘴邊,說了句:“這東西味道很不錯的,你來點?!”

    沙鷹:“……!!”

    第三天桑骨泥人又換了戰術:“其實嘛,繁殖的方法是很多的。你要是不用用人類的繁殖方式了,不妨試試我們植物的?你可以先剪下個樹枝……呃好吧,我們才剪樹枝,你可以剪個四肢,埋在土裏,讓它自己發芽生根什麽的……”

    在它這樣契而不舍的安慰下,第一天沙鷹還隻是不想去上班,第二天發呆的次數就有點多,第三天,就產生了自殺趨向。

    ……

    對此秦菜還是十分厚道,她拍著桑古泥人的肩:“你還是去花園裏站著吧。”

    桑古泥人哼氣兒:“怎麽可以這麽不識好歹,我在安慰他哎!”

    一直沒有反應的沙鷹緩緩抬頭看它,半晌才說話:“哦,謝謝啊。”

    ==

    秦菜還是想著治本先治標,讓沙鷹把心理障礙克服了先。這真是……他亂下酒的時候,揪心,現在他戒酒了,更揪心。

    秦菜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提著酒壺跪在他麵前,涕淚橫流地勸……喔,不是,是求:“沙大爺,求求您喝點吧……”

    可是沙鷹這回是真的十分嚴重,他聞不了口紅的味道,還有紅姐經常用的那款香水。聞到就吐。

    不過好在他隻是內傷,本來早就能上班了的,不幸的是被桑古泥人給勸了三天……

    而秦菜終於也去了一趟三線。三線的人這時候已經歇了將近一個月了。但是其餘幾個線的人都犧牲了,他們可不敢抱怨什麽。

    活著還有什麽可抱怨的呢?

    而兩天後,白芨終於下了調令——調秦菜擔任六線部長。並且立刻重組三畫市其餘五個線。

    人間的會員證上,藍愁的職務再度改變。秦菜卻愁得頭都要大了——這樣的關頭,白芨把熱山芋丟給了她。

    難道白芨發現了她臥底的身份?

    但也不可能啊,白芨的個性,一旦發現哪還有她的好果子吃。也許是有點猜忌?

    但這時候了,總不能再灰溜溜地回去找白河吧?

    秦菜咬牙,這是她能夠和白河並肩戰鬥的機會,不盡最大努力,如何敢奢求成功?她拿著任命書沉思了片刻,驀地將那一頁紙狠狠拍在辦公室桌上——幹就幹吧。

    組員很好招,但是組長和守望者的配置卻沒有這麽快到齊。

    沙鷹那邊自然是會第一時間滿足她這邊的需求,但是守望者培訓中心在上次一戰中損傷嚴重。之後沙鷹又一直曬網,一時也來不及補充。

    白芨給了她三個月時間籌備,三個月之後守望者也能到位了。秦菜隻得任人四處收羅人才。

    這也非是一日之功,大家都急不來。

    升至部長之後,就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了。偶爾對下聚會什麽的,也多是在風月場所,臨時挑的時間或者地點。秦菜終於發現人間開始謹慎的地方了。

    而上麵肯定還是有固定辦公場所的,不然四處打遊擊,支持不起一個龐大的組織。

    晚上,白芨帶秦菜去了一個地方,秦菜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音樂震耳欲聾,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甜香。除了酒更好一點,美人更美一點,這與她去過的所有風月場所都沒區別。

    隻是越往裏走,秦菜就越覺得不對——這裏有一個空間陣法,接引著另一個空間。這不得不讓她想到另一個地方。

    秩序的不羈閣,不也是一座接引陣法嗎?

    但走到法陣入口的時候,上麵有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逍遙閣。

    秦菜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麽個地方,第一次以通陽子的身份出席線長大會的時候,談笑曾經說過,那個陪客的美人就來自逍遙閣。

    門口有兩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如果戴倆墨鏡,他們隨隨便便就可以拍黑客帝國X。

    白芨拿出自己的會員卡,隨手一刷,兩個守門的家夥立刻深鞠一躬,替他推開前麵的玻璃門。

    秦菜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攔住她,看在是和白芨一起進來的,態度很客氣:“請刷卡。”

    秦菜東摸西摸,半天才摸出自己的會員卡,也照著一刷。上麵出現職位和編號,兩個人再度鞠躬,放她進去了。

    走道越走越深,周圍光線依舊很暗,有什麽白色的東西在暗處湧動。待看清眼前的場景時,秦菜瞬間張大嘴巴——這裏簡直就是個青樓!不不,說是青樓真是太特麽的高雅,太特麽的含蓄,太特麽的謙卑了!!

    這裏簡直就是個淫-窩!!

    尼瑪,這些人全是變態嗎,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居然就這樣很直接地做起了造人運動!

    秦菜所受的衝擊力可以想象,連白芨都覺得還在意料之中。她沒有掉頭跑掉已經算是不錯的反應了。

    秦菜一進來,立刻就引起了幾個人的注意。她自己的身體壞得實在是不能看,這會兒正在休養。今天她穿的是另一個美人的身體。

    這個美人身高一米七,體重100斤,三圍都是黃金比例。這倒不是她虛榮,而是談笑覺得她穿男人身體有點縮頭縮尾,還不如直接穿個美人身體,她自己也會自信一些。

    可秦菜哪裏知道她要來的是這麽一個破地方!

    她頓時一臉血,尼瑪這就是秩序和人間的區別啊。秩序的總部建在學校裏,多特麽的純潔向上啊,人間這群貨……

    這就是叫個瞎子來看,也會覺得秩序才是正義的象征,而人間純粹就是邪惡的代表吧!!

    “喲,新來的美人?判官長什麽時候下手這麽快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上得前來,臉上泛著酒後的紅光。他本來是準備將手搭在白芨肩上,白芨微側開身子,他也就很識趣地收百度搜索“小說領域”看最新章節回了。

    隻是一雙眼睛仍然色眯眯地打量秦菜。

    在那隻鹹豬手再伸出來的時候,白芨聲音冷淡:“資源部新來的部長,藍愁。”

    秦菜這才自己,原來自己所在的部門竟然是資源部,這個應該還比較好理解,那些福壽應該就是所謂的資源了。隻是這些東西到底用來幹什麽呢?

    男人一聽這話,笑容仍然淫邪,手卻沒再伸過來:“嘖嘖,歡迎歡迎。銷售部部長——陳科。”

    秦菜對他沒什麽好感,但是銷售部又是什麽部門?

    她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謝謝。”

    這陳科還在嘀咕:“還是個冷美人。”

    秦菜從來都不是美人,打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人因為她的臉而多看她一臉。在朱陽鎮那段成長的日子,從來沒有男生會因為容貌而多照顧她一點。所以在她身上,其實沒有美人那種驕傲或者說……優越感。

    她隻是單純不喜歡這個陳科而已。

    往前走,是一座巨大的藍色水池,水池中央有座圓形的表演台。柔和的光線打在舞台上,襯得整個台子水晶一樣奢豪。

    這時候沒有人表演節目,舞台中央空無一人。秦菜和白芨繞過舞台,各種麗人來回穿梭其中,扶疏花木中,時不時可見偷歡的人群。

    像天堂,也像地獄。

    走了大約十多分鍾,秦菜就看見了幾對正在玩NP,還有個看上去挺斯文的眼鏡男,正被一個穿女王裝的女人用鞭子一頓狠抽。秦菜無語凝噎。

    最後停在一棟小樓前的時候,秦菜覺得自己肯定要得針眼了。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迎過來,先是向白芨點了點頭。白芨略作回應,他的目光就已經轉到了秦菜身上。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秦菜,估計被他目光這麽一瞪,肯定就已經一動也不能動了。好強大的精神壓製!他的魂魄一定修得非常強韌,能夠隨便釋放這樣的氣場。

    但這時候的秦菜可也不弱了——她既然在外麵玩,家裏還有四千個魂魄碎片正在努力修煉呢!

    當然,也幸好秦菜把別的分裂出來了,如果她裂出□,十合一的魂魄與這老頭一對眼,老頭恐怕當場就要跪舔。

    所以四目一對,這個枯柴也愣了一下。半晌眼中居然收了那種視萬物如空氣的倨傲,低聲說了句:“二爺在裏麵,請吧。”

    二爺?

    是人間的首腦嗎?

    秦菜跟在白芨後麵走進去,怕這些古怪的家夥擁有讀心什麽的技能,她一直沒敢胡思亂想。魂魄可以說是一直很集中,就怕被人趁虛而入。

    從外麵帶來的震撼還沒有消散,秦菜一聽這是至少比白芨更高級的家夥,立刻就作好了心理準備。她發誓,哪怕她在這個房間裏看到奧巴馬光著身子喊壓滅爹也絕不會意外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裏麵竟然格外安靜。

    深紅色的手工繡花地毯上鋪延開來,旁邊是沙發,沙發圍繞著一張圓形的水晶桌,上麵擺著一束玫瑰。奶白色的光溫柔地打落下來,安靜也典雅。

    屋子中央擺著一架白色的鋼琴,一個穿著休閑隨意的男子坐在旁邊,正彈著鋼琴。他年齡不會很大,這時候半閉著眼睛,眉目之間恬淡放鬆。

    音樂舒緩優揚,秦菜放鬆地喝著酒,聽了半天,突然問:“那個二爺還沒來?”

    侍者過來倒了酒,白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十分鍾後,二爺還沒來。秦菜就先撥了撥桌上的玫瑰花,然後她起身,走到鋼琴麵前,拍了拍彈琴的家夥的肩膀,說話了:“喂,你都彈了這麽久了,不累啊?反正二爺還沒來,歇會吧。”

    少年抬頭看了她一眼,秦菜近看他,才發現他居然也長得不錯。

    “你不喜歡聽?”少年用旁邊的絲絹擦了擦手,這習慣倒跟談笑差不多。秦菜有些尷尬:“也不是……我對音樂方麵,咳咳,沒有什麽造旨。”

    “欣賞音樂,不需要有什麽造旨。有耳朵就行,貝多芬沒有耳朵,甚至也行。”少年的聲音居然也很好聽,秦菜很感動:“你說得對。”她就不掩飾了,“其實你這風琴彈得比我們中學的音樂老師還是好多了。”

    風……風、琴?!

    見少年目光有異,秦菜趕忙掏了兩百塊錢遞過去,塞在少年休閑西裝的裝飾口袋裏——這眼神,是要小費吧?

    少年的目光移向沙發上穩坐如山的白芨,白芨的表情讓秦菜懷疑服務生開的那杯八二年的葡萄酒是假的。

    冷場,將近兩分鍾的冷場。

    少年終於將秦菜給的兩百塊收起來:“謝謝。”

    秦菜拍拍他的肩膀:“不謝不謝,你們賣藝的也不容易。”

    白芨終於起身走過來:“不彈了?”

    鋼琴麵前的少年無力的揮手:“說。”

    秦菜的臉色就變了——這氣度,怎麽也不像是個彈風琴賺小費的吧?

    果然下一秒,白芨就介紹:“二爺。藍愁。”

    秦菜的表情,裂了。

    後來再見到等在逍遙閣外麵的談笑時,秦菜就跳腳了:“可惡,白芨怎麽不告訴我那個彈風琴的就是二爺?!他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談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至少他也知道一點情況:“二爺彈琴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

    “天啊!!”秦菜雙手捂臉,她不僅打擾了,還給了人家兩百塊錢的小費。

    “還有啊,我覺得吧……”談笑猶豫了一陣,還是很小心地措詞,“二爺他彈的……應該不會是風琴。”

    “嗯?不可能吧?我都看見琴鍵了!”

    “有琴鍵的東西,不一定是風琴。它還有可能是……鋼琴,對吧?”

    “有區別嗎?”

    “區別嘛……估計在你聽來是完全沒有。不過十幾萬甚至可能是幾十萬的東西和幾百塊錢的東西,總還是得有點不同吧……”

    我們不得不說,談笑的說話水平實在是太高超、太含蓄了,以致於秦菜居然沒有任何羞愧之色。

    而這時候,逍遙閣。

    二爺還在擦手,白芨仍然端著高腳杯,兩個人沉默了半晌,他終於說話了:“我覺得我們的員工素質亟需提高。”

    是很公事公辦的語氣。白芨用鼻音發聲:“嗯。”

    又是一陣沉默,這位二爺終於站起身來,手裏還握著那兩百塊錢:“白芨……你說實話,我這架鋼琴……真的長得像風琴嗎?”

    白芨品了一口酒,也學著秦菜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這和你的審美品味什麽的真的沒有關係。”


第一百三十七章:6月14日B章

    第二天,逍遙閣的負責人,一個自稱桃娘的女人給秦菜講解了逍遙閣的規矩。她領著秦菜熟悉環境:“逍遙閣如今共有常駐公主六百七十二名,常駐少爺五百名,流動公主、少爺每天大約三百到七百人不等。常駐的公主和少爺都有編號和名牌,價格表可以在前台服務處領取,也可以當麵資詢。”

    秦菜瀑布汗:“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桃娘卻聽若未聞:“整個逍遙的公主、少爺都可以包夜,可以接受各種情趣要求,但不能帶出逍遙閣範圍,任何人都不能。”

    “這邊每晚八點開始表演,”桃娘指指水池中央的舞台,“表演任會員卡免費觀賞,酒水有贈送,超過贈送量按實際消費收取,也可以用卡裏的積分抵消。”

    秦菜知道所謂的積分,其實就是那些截來的福壽了。她也沒說話,桃娘帶著她前走:“這裏是房間,用途你懂的。按小時計費,不含公主、少爺的出台費。不方便的話你也可以在前廳,在草叢,在任何地方,但不能超出逍遙閣範圍。”

    秦菜真的是服了——我到底是任職人間的部長還是任職嫖客了啊?!

    可桃娘的話還沒說完:“所有的常駐公主、少爺可以接受情趣玩法,但是不能致殘、致死,違反規定者殺。”

    “……”

    “二樓有賭場,每個會員會有一定的贈送籌碼。逍遙閣會員生日免費消費一天,法定節日免費消費一天。完成逍遙閣發布的任務,也可獲得不同程度的消費券,任務發布可以查看前台電子顯示屏。”

    ==

    一切介紹完畢,秦菜隻有一句話形容——實在是太黃太暴力了!!

    晚上回到家裏,一身的胭脂味。那些公主、少爺什麽的她自然是連根頭發也沒敢碰。沙鷹這幾天回來得都比較早,三個人又聚到一起,屋子裏仿佛才有了些人氣。

    連桑骨泥人興致都高了很多——它每次回來都帶回來許多鮮嫩的菜尖尖給談笑做飯。

    家裏的疏菜一直就沒買過。

    晚上,秦菜在看電視的時候,它鬼鬼祟祟地把談笑拉到一邊,低聲問:“她不會再走了吧?”

    秦菜的聽力又豈能聽不到它的話,心裏一暖,又有些微酸。這棵桑樹啊,呆在一個地方,就把這個地方當作自己的家。它其實才是最經不得別離的吧?

    想到這裏,秦菜突然叫它:“桑骨泥人,把你的鏡子拿過來。”

    桑骨泥人頓時精神一振:“你能叫醒它了?!”

    秦菜隻是揮手:“拿過來,別那麽多話。”

    不一會兒,那麵山寨的昆侖鏡被遞了過來。鏡身被擦得鋥亮,GX兩個字母還安靜地縮在角落裏,毫不起眼。秦菜拿在手裏去了負一樓。

    通陽子既然能找到阿蘭這種煉製法寶的材料,那麽至少可以說明,他對法寶的煉製是很精通的。既然懂得煉,肯定知道怎麽修複。

    白芨隻是潑了這鏡子一管狗血,應該不至於傷得太徹底才對。

    秦菜重讀通陽子的“內存”魂魄,很快找出了對被穢氣汙染的魂魄重新開光的方法。她按照通陽子的記憶畫好符,把法咒打進符裏。

    這些都沒問題,關鍵是要用法師的血替法器重新開光。可秦菜的本尊身體沒有血啊。

    她在負一樓想了一個小時,這鏡子對桑古泥人的意義遠比她想象得重要得多。這是朋友,是夥伴,絕不止是法器。

    桑古泥人來這裏這麽久,幾乎整天都呆在後花園裏,也沒有誰有多少時間陪它說話。秦菜一咬牙,穿了身體上來,讓談笑去找一根長針,最好細一點。

    談笑莫名其妙,但還是去找了。片刻後他回來,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根針灸用的銀針。

    秦菜把針接過來,解開胸口的衣扣,也不解內衣了,直接用針往裏紮。談笑色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自盡啊!”

    秦菜沒好氣:“要自盡我直接用桃木劍了,我要取自己一滴血。”

    談笑不讓她動手,徑自叫沙鷹。

    沙鷹穿著睡衣下來,聽了秦菜的話,二話不說,拿過秦菜手裏的銀針,半揉半插地刺進她的胸口。

    大多數書藉上記載,殺死吸血鬼要刺它心髒。其實吸血鬼和僵屍理都差不多,它們是沒有心髒的。心髒在變成僵屍的時候會轉變為一個核。這個核能夠過濾鮮血。

    血液五行屬水,而紅色五行屬火。水裏混著火,這種屬性是極難得的。所以血液其實是中和陰氣和陽氣的好東西,對僵屍來說就是大補之物了。

    它補的不是靈氣,而是把僵屍體內無意間吸進去的陽氣與陰氣中合,再由核吸收。夜間也是有陽氣的,血液負責中和的就是這部分被動吸引進去的陽氣。

    換句話說,沒有靈氣,僵屍頂多就是修為停滯不前罷了。但是如果沒有血,僵屍即使不暴露在陽光之下,也會因為陽氣不能與陰氣中合,而被體內積累的陽氣暴體而亡。

    所以僵屍的核,可以說是它們的最重要的物件了。

    沙鷹一舉一動都十分小心,取秦菜自己的血,就要取核過濾好的。否則冒冒失失一針紮過去,恐怕明天三畫市的報紙就熱鬧了。

    針一紮進胸口,開始還不覺得,當剛剛觸及內核的時候,秦菜一把握住沙鷹的手。沙鷹都被驚了一下:“別動!!”

    談笑立刻就把秦菜抱過來:“疼嗎?別取了吧,反正那麵鏡子也沒什麽大用。”

    沙鷹也沒敢動,自然是征求秦菜的意見。秦菜深吸了一口氣,半晌還是開口:“取吧,沒事。”

    沙鷹還是有些後怕:“你先出來,可不敢再動了。”

    秦菜從身體裏鑽出來,沙鷹刺入她的內核,取了一滴血。好在針很細,沒造成什麽影響。秦菜這才重又鑽進去。

    談笑和沙鷹都跟她去了負一樓,她作法沒有那麽多花招,把血一滴,符一燒,再用符化水一洗。那麵灰撲撲的鏡子慢慢就光亮起來。

    秦菜把它放在靈氣最足的地方,不一會兒,它已經立在台上,左轉轉,右轉轉。最後它終於照見了秦菜,當下一聲大喝:“壞人!!”

    秦菜覺得這家夥差不多了,也就拎起它去了後花園。那鏡子在她手上掙紮得厲害,一邊掙紮還一邊破口大罵:“你是壞人,竟然敢騙我鏡子!我主人一定會把你殺了,砍了,剁了!!”

    它的聲音傳出老遠,桑古泥人立刻叫了一聲:“鏡子?!”

    那鏡子突然又轉了轉,狐疑地叫了聲:“主人?”

    桑古泥人跑過來,美滋滋地接過它:“你睡了這麽久,可算是醒了!!”

    鏡子迷惑地看它:“聽聲音倒是很像……”它再一照四周,頓時大驚失色,“主人?!你被那個妖女囚禁在這裏了?!”

    最情它是認出了這裏是秦菜的地方,它過來偷人皮的時候見過。這時候它哇地一聲就哭出來:“那個妖女打你罵你了沒有?給你吃的了沒有?□你了沒有?瓜哥說人類隻要一被關押,一個叫作菊花的東西就會不保,主人你的菊花還在不在……哇……不在了也不要傷心,鏡子明天就再給你種……”

    “……”

    秦菜無語向天——在這神展開的想象力麵前,我還能說神馬?!

    而沙鷹今天明顯有話要說,他幾度查看秦菜的身體,確定取那一滴血確實沒留下別的後遺症,他的麵色就嚴肅了:“你知道我今天聽說了什麽嗎?”

    秦菜換了身體在沙發上坐下來:“聽說了什麽?”

    沙鷹直視她:“我聽說有人給了二爺兩百塊錢小費。”

    秦菜怒了:“談笑,是不是你說的?!”

    談笑無奈地歎氣:“小姐,這話一聽就知道是二爺的侍者們八卦出來的吧。”

    秦菜臉一陣發燙,但沙鷹主要不是說這個:“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身為人間資源部的部長,下不了廚房沒關係,但必須上得了廳堂。”

    秦菜臉蛋發燒:“那……那我從小就……”

    沙鷹很堅決:“所以要學。”他轉頭跟談笑說話,“她卡上的錢花過嗎?”

    談笑比秦菜都清楚她有多少資產:“沒有,她上個月卡上一共餘額三百零六萬七千八百九十二塊,這個月她沒怎麽接待客戶,隻有三十五萬的進賬。趙安雅的生活費兩萬,薄利明的信用卡,還了二十七萬六千七百零二塊,外加薄利明家的水電、物業費什麽的,算下來三十萬整。現在卡上是三百一十一萬七千八百八十二塊……唔,銀行扣了十塊錢年費。”

    ==

    秦菜瀑布汗。

    沙鷹很快列了單子:“從明天開始,教她點音樂常識。每個星期必須聽一次音樂會,看一次話劇。回來後必須寫聽後感。每周去三次西餐廳,不許幫她點菜。學著品酒,她的衣服以後也不要幫她買了,讓定製店上門供她選。”

    談笑很快在筆記本上記下來:“嗯,我會安排。”

    秦菜當時就一臉血了:“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這些年我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沙鷹不說話,談笑居然也不響應。秦菜頓時哀號:“你們不能這樣!!”

    談笑將她攬到懷裏,很久才說話:“他說的對,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一樣,應該學著花錢,學著融入這個圈子。”

    秦菜一臉可憐:“談笑,我不喜歡紅酒,我覺得那還不如白開水兌勺白糖。”

    “滾!!!”


第一百三十八章:6月15日A章
 
  第二天,秦菜請青瞎子等人吃飯。如果是以往,肯定直接找個大排檔對付了得了。但現在談笑直接給訂了三畫市一家名叫東籬下的個人會館,當場就給秦菜辦了會員卡。
 
  當秦菜知道這卡一個月的最低消費是十八萬的時候,不由咂了咂嘴。
 
  但是這種地方自然也是大排檔不能比的,這裏每個會員都有專門的客戶經理。隻要一個電話,對方全程作陪。現在的行業,賣的產品是一回事,最重要的還是賣服務。
 
  秦菜對別人過份的殷勤實在是不自在,但沙鷹和談笑這次都沒有幫她應付。就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那個孫經理的熱情給弄了個手足無措。
 
  好在秦菜也是見麵一點世麵的人,她雖然不自在,還是沒出什麽醜。隻是很想把這個孫經理趕走罷了。
 
  新會員第一次消費有優惠,不過來這兒吃飯的也絕計不會在乎幾個錢。孫經理連優惠套餐都沒介紹,直接就給秦菜介紹菜色。
 
  這些以前都是談笑做的,秦菜哪知道吃什麽。當場就問有沒有火鍋。
 
  這句火鍋把孫經理給問得愣了一下,秦菜還不解——有什麽不對嗎?沙鷹和談笑相互看了一眼,就是不說話。孫經理一看,得,這位沒什麽經驗。但他眼光多毒啊,光憑青瞎子和釋印對秦菜的恭敬勁兒,就知道這裏麵付錢的人是誰。當下就按著人頭給秦菜推薦了女體盛。
 
  秦菜這次帶過來的人,除了青瞎子、釋印以外,還有三線的五個組長和五個守望者,加起來也有十四個人呢。
 
  孫經理給上了兩個女體盛。
 
  還好考慮著秦菜,兩點都用奶油雕花裝飾了起來。陰-部更是用赤金色的君子蘭遮擋,花朵上還沾著清亮的露水,顯得十分幹淨鮮豔。
 
  孫經理就坐在秦菜旁邊,給她介紹哪種壽司有什麽滋補作用,那體貼勁兒,就差沒幫秦菜吃了。秦菜這具身體吃不了東西,也就隻能看看,過過幹癮了。先前還百般不自在,不一會兒也就視他如無物了。
 
  吃女體盛最重要的不在吃上,主要還是欣賞容器。少女的肌膚細嫩幹淨,確實是讓人很有食欲。但秦菜家裏美人身體無數,她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吃完飯,秦菜已經很想回家了,卻又被孫經理帶去了高爾夫球場。三線的人都在,秦菜也不能拉著談笑撒潑耍賴,隻得又去打高爾夫球。
 
  孫經理這時候已經看出她的斤兩了,但這沒關係——她付錢了。
 
  他細心地給秦菜介紹長、中、短球洞,講18洞72杆。秦菜也是很聰明的,對規矩熟悉得還算是快。
 
  談笑和沙鷹端著酒杯站在遠處看,談笑還有些不自在:“那家夥好像把我的工作給搶了。”
 
  沙鷹笑了一聲:“放你半天假還不好?”
 
  不一會兒,看著秦菜舉著球杆亂揮,他把酒杯遞給侍者,自己拿了球杆過去。
 
  秦菜一邊數著進洞幾杆,時間也就這麽過去了。
 
  晚上回到家裏,談笑訂的鋼琴被送了過來。140CM的立式鋼琴,就這麽被擺在客廳右手邊,還送了好些個經典的鋼琴譜。秦菜真的是無語凝噎。
 
  “給你請了個家教,周一、三、五晚上會過來,每天上課一小時。”談笑指著自己的記事本上念,“初步時間定在七點半到八點半。”
 
  秦菜不說話,談笑和沙鷹又對望了一眼,沒理她。
 
  這幾天秦菜就一邊上課、一邊裝貴族,一邊招線長。
 
  玄術師這玩意不比技工,直接往學校一跑怎麽著也能找到懂行的。這一塊會吹的人是不少,真正有本事的很難找的。名門正派的不願進人間這樣的邪道組織,下三濫的秦菜又看不上眼。
 
  她真是忙了個焦頭爛額。
 
  而當天中午,秦菜覺得氣氛不對。
 
  人間大量派出人手,而且出動的都是判官。這、這不是要逆襲秩序吧?秦菜得找個人問問,她也有人可以問——黎明淵。
 
  她查到了黎明淵的電話,直接就問:“今天出動這麽多判官,發生了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那頭黎明淵似乎很忙,但對秦菜的救命之恩,他還是感激的——更重要的是秦菜救了他兒子。
 
  “是出了不得了的事,白先生不開口你就先別管了。”
 
  秦菜卻又哪裏能不管:“什麽事?”
 
  黎明淵猶豫了一下,秦菜隻得出言讓他寬心:“我你還信不過嗎?”
 
  黎明淵最後終於道:“月莧小姐不見了。”
 
  秦菜這才明白事情始末,就是早上,二爺夫人舊疾發作,陪護趕緊打電話給白芨。而白芨正帶了月莧出去逛街,這會兒也隻得將月莧一起帶過去。
 
  卻又擔心二爺夫人過了病氣給月莧,讓她在車裏等。
 
  結果等他穩住夫人的病情之後,月莧不見了。
 
  秦菜心裏也是一沉,不好再耽誤黎明淵的時間,隻是問了失蹤時間和路段就掛了電話。掛電話前黎明淵還反複叮囑她:“不知道是不是被秩序帶走了,千萬不能聲張。”
 
  秦菜擔心的也正是這個——月莧那樣的美貌,如果是被秩序高管帶走還好,如果是被秩序的協管帶走,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想到白河和月莧可能是故人,秦菜找了電話悄悄打給白河。白河很快就接了,聲音中有著疲憊,看來最近秩序那邊也是內患頗多。
 
  秦菜從來不跟他繞彎的,直接就問:“師父,一個叫月莧的美人你認識嗎?”
 
  電話那頭,白河居然靜默了一下,秦菜大奇:“師父?”
 
  白河聲音聽不出異樣:“是個故人,怎麽突然問起她?”
 
  秦菜就知道兩個人的關係恐怕不止是故人,因為白河居然在故作平靜!!
 
  “師父,她今天早上突然失蹤了,師叔已經出動了所有的判官去找了。她失蹤的時間和路段,我懷疑很可能是遇到了秩序的稽查。”那頭久無反應,秦菜再一看,白河居然掛了電話。
 
  約三分鍾之後,白河又打了過來:“洪湖路七號。”
 
  秦菜心中一跳——那是秩序一個稽查分部,月莧在那裏?可是秩序既然抓她,明顯就是知道她和白芨的關係。
 
  師父居然把她的關押地點透露給自己,這是什麽意思?
 
  那邊白河沉默了一陣,突然又說了聲:“洪湖辦事處晚上十二點交班。告訴他。”
 
  秦菜算是徹底明白了,師父這是要白芨去救人。不過月莧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他可一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處處以秩序的利益當先。而今如果手握月莧,難道不是正好可以威脅白芨嗎?
 
  秦菜的好奇心,可算是給勾了起來。
 
  既然都是要救人的,白芨去恐怕會有死傷,還不如自己去。秦菜自忖闖個交班中的稽查部還是很容易的。
 
  當天晚上,秦菜看看自己的本體。這些天靈氣充足,它的複原速度也還可以。傷疤什麽的已經長好了。她穿起身體,跑了十多分鍾就到了洪湖路秩序的稽查部分部。
 
  她還怕是白河設陷井等白芨,這會兒卻發現這裏確實在交班。
 
  可其實上,對於秦菜來說,他們交不交班根本就沒有區別。她走進去,很快敲暈了裏麵六個人的主魂。連鑰匙也沒用,就找到了拘留室。
 
  從門上的小孔看進去,月莧果然在裏麵,而且桌上還泡著她最喜歡的花茶。秦菜覺得美人就是美人呀,在哪裏都受優待。
 
  她一手握住鐵門,右手成拳,一拳過去,門鎖一聲響,就這麽開了。裏麵月莧明顯被嚇了一跳,看見秦菜,她又緩過神來:“是你。”
 
  秦菜衝她伸出手:“走吧。”
 
  月莧毫不猶豫就伸手過來,她走不快,秦菜隻得抱著。但還沒走出稽查部,她臉色立馬就變了——有人靠近了,是秩序的人!
 
  難道師父真的在這裏設陷井釣白芨?!
 
  是了,抓住了月莧,而月莧跟白芨的關係秩序肯定知道。這種情況之下還把她放在洪路這個分部不作轉移,肯定是有陷井了。
 
  師父呀師父,你咋不告訴我呢!
 
  時間緊迫,秦菜把自己的覺魂分出來,放進月莧體內——她魂魄不全,且又是剛剛蘇醒,受到驚嚇很容易渙散。她把月莧放下來,很快和她對換了外套,輕輕拍拍她的肩:“你先出門往左邊走,三百米開外那裏是個崗亭。去借電話打給師叔,先回家。”
 
  月莧麵色發白:“你呢?”
 
  秦菜拍拍她的背:“我很快就來,走吧。”
 
  月莧也知道自己留下來隻能添堵,她轉身往外麵跑。
 
  秦菜的外套是黑色的,在夜色裏毫不顯眼,月莧的外套卻是白色的皮草,這簡直就是個移動靶子。
 
  她用圍巾蒙了臉,火光下,走過來的赫然是呂裂石。秦菜覺得要從這裏衝出去不難,但令她意外的是另一邊——她的覺魂在月莧身上。月莧剛一出門,走出不到一百米,就被一個人截住。
 
  秦菜的覺魂現在已經相當強大,起碼月莧的主魂是完全鎮不住它的。這也是她把這東西放在月莧身上的原因。這會兒月莧被製,她立刻就讓月莧右手掐訣,一個金光咒打出去。
 
  她這隻是一個覺魂,記憶魄還很小,法詛威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但對方仍是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月莧一直在往前跑,秦菜的覺魂隻是用安魂咒安她魂魄。沒跑多久,後麵突然一隻手拉住了她:“這邊。”
 
  秦菜的覺魂立刻認出了這個聲音——是白河。
 
  白河帶著月莧拐進一個小巷子,月莧是走不了多遠的。他似乎也知道,所以巷子裏居然等著一輛出租車!
 
  秦菜覺得太驚奇了——自家師父有多小氣,她可是再清楚不過的。這時候居然打車!!
 
  她本體衝出重圍跑掉了,覺魂卻一直附在月莧身上。月莧魂魄不齊,她的覺魂也沒有奪舍的趨向,白河的異眼居然也沒發現月美人的身體裏潛伏著一個八卦黨。
 
  白河帶著月莧去了三畫大酒店,裏麵開著一個套間。秦菜更是驚得無言以對了——師父發財啦?!
 
  “想不到這麽多年,你還記得我喜歡紫羅蘭花茶。”月美人在小圓桌前坐下來,白河就是怕她受到驚嚇,一路以安魂咒安她魂魄。這時候見她沒事,不由也鬆了口氣。
 
  他在月莧對麵坐下來,手放開杯子,秦菜卻注意到一個細節——白河的手上,居然滲出了汗水。
 
  麵對月美人,這位秩序宗師級的人物,居然緊張。
 
  嗷嗷,我好像看見了了不得的事啊啊!!秦菜覺得如果是在自己體內,她這時候的表情一定很猥瑣——難道師父……喜歡月莧?!
 
  我了個擦,不會吧?!
 
  看著對麵正坐危襟,卻一眼都不敢往這邊看的師父,秦菜差點笑破了肚皮——要不要……調戲一下他?!

第一百三十九章:6月15日B章

    長輩的八卦,一向是晚輩最喜歡扒的題材之一。

    何況是白河這種八卦簡直趨近於零的人物。

    月莧捧著隔熱的玻璃杯,杯裏紫羅蘭在水中搖搖曳曳,連秦菜這種遲鈍的家夥都覺得美。而她捧杯的姿勢更美,不帶半分刻意。優雅、恬淡就那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玻璃杯映襯著她修長潔白的五指,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道盡了賞心悅目。

    白河起身替她添水,她淺笑著道了一聲謝,隨後將杯子遞過去,白河竟然就這麽紅了臉。

    秦菜大開眼界——她以為這種表情隻會在呂涼薄身上出現呢。

    “很快會有人過來接你,我……我先走了。”白河站起身,秦菜都替他著急——好不容易美人在側,喜歡就趕緊獻殷勤啊,走了算怎麽回事?!

    白河卻真的起身,準備走了。秦菜現在是偽裝成月莧的覺魂的,這個魂魄代表一個人的喜怒性格,更重要的是生物性格特征的控製。

    比如她以前用過一個狗的覺魂,就會下意識地喜歡啃骨頭,並且對便便產生的悲慘的興趣。

    而如果用一隻貓的覺魂,毫無疑問,會對老鼠和魚之類產生濃厚興趣。她太了解魂魄,這時候隻微微搞了點小動作,月美人就覺得很不安。

    白河發現了,輕聲安慰她:“我會守在外麵,他來了再走。”

    月莧居然壓製住了不安,沒有開口挽留。秦菜急了——師父啊,你這麽老實,難怪美人最後花落師叔家了!!

    她加重了對月美人情緒的影響,但也不敢太過分,如果白河發現就慘了。當然如果發現的人是白芨,她估計就更慘了。

    月莧的魂魄確實沒有補齊,隻有記憶魄和主魂還算是齊全,其他的還都是殘魂。也難怪白芨一直這麽小心翼翼了。

    這會兒秦菜一加重影響,她纖細修長的五指立刻就緊握成拳,貝齒咬了咬唇。

    白河隻得又回到桌前坐下:“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月莧坐姿端方,她倒是很隨意,或許是沒發現白河的心思。也或者……她習慣了男人在她麵前局促吧?

    這種心情秦菜是不能理解的,畢竟女神和吊絲之間的差距,是不能想象的。

    “有一陣了,不過他一直不許我走動。”提到白芨的時候,她心裏泛起微微的甜,春風一遍撫過每一個魂魄碎片。連秦菜都有點恍神,看來她是真的愛著白芨的,隻是那個渣渣有什麽值得愛的?

    我師父多好哇,那渣渣能比嗎?

    對麵的白河也注意到她臉上微甜的笑意,他走神了。很久之後,他突然輕聲道:“月莧,當年的事……對不起。”

    月莧唇角微揚,眉眼彎彎:“那也不能怪你,其實我理解的。隻是這些年……他一定很辛苦。雖然我知道逆天改命乃為天地所不容之事,但是我隻是個凡人,如果有機會,我真的希望能夠陪在他身邊。路有多遠,就走多遠。”

    白河眼裏有一瞬間的矛盾,月莧也覺得不對——今天的白河看上去特別親切,很多話她都能對他直言。

    她當然不會想到是秦菜偽裝成了她的覺魂在作怪。隻是很放鬆地跟白河打開心扉:“他對我很好,一直就很好。現在我們都很幸福,以前的事……就放下吧。”

    秦菜倒是隱約聽懂了什麽,好像師父以前做過對不起月莧的事?

    不對呀,師父這樣的人,會對月莧做什麽事呢?

    難道情不自禁……==

    她不敢讀月莧的魂魄,她太虛弱了,稍不注意再渙散就麻煩了。白河微微歎了一口氣,隨手找了床上的薄毯披在她身上:“我得去看看小菜怎麽樣了,你在這裏休息,不會有事的。”

    月莧點點頭,秦菜卻冷哼——搞什麽嘛,這時候才想起我來!

    壞師父,枉我在拚命加固你的形象呢。

    她把自己對白河的親切和依戀以極慢的速度傳輸過月莧的記憶魄。月莧隻覺得今晚的自己有點古怪,隻是麵上還是沒表現出什麽。

    白河出來就跟白芨打了電話,隨後他趕到洪湖路的稽查部。很快的,在月莧麵前的緊張俱都散盡了。

    呂裂石也正懊惱呢,他本是接到消息稱月莧被關在這裏。對於當年白河、月莧、白芨的事,他是清楚的。這會兒月莧在手,白芨怎麽著也必然投鼠忌器。

    他自然如獲至寶,匆匆趕來準備帶走月莧。誰知道被秦菜搶了個先。如今以秦菜的本事,打他估計是打不過,但是要跑他可也是攔不住的。

    故而竟然就眼睜睜地看著秦菜跑了,最後也沒查到月莧的去向。

    大約十分鍾之後,白芨趕過來。月莧開門看見她,秦菜刻意營造出的不安和恐懼都在瞬間消散了。她雙手攬住白芨的脖子,微紅著臉在他臉頰親了一記。

    白芨摸摸她一身上下,見並沒有受傷的跡象,這才鬆了口氣。而秦菜就覺得古怪了,那手好像摸在她身上一樣。

    她望著白芨更是怎麽看怎麽不平——我師父要是敢這麽摸,月莧說不定就是我師娘了!

    難道美人真的都喜歡流氓?!

    正這樣想著,白芨卻俯身親吻了她一記。秦菜一陣嫌惡,月莧笑意微斂——怎麽回事?竟然有點不喜歡他的親吻呢。

    她心裏一怔,秦菜還是不敢表現得太明顯,閉上眼睛讓她調整過來。

    擔心月莧來回勞頓,白芨並沒有直接帶她回家。兩個人去了三畫大酒店,他不可能帶月莧開套間,肯定是豪華套間。

    一進到房間,月莧就先去洗澡。白芨叫客房服務部去買她常穿的那一款睡衣,然後叫了晚餐,實在是體貼入微。

    秦菜酸溜溜的,不是替她自己,而是替白河。就好像看見自己媽媽被另一個男人寵如至寶,而爸爸像個叫化子一樣被拋棄在路邊一樣。

    她還是個孩子,好的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己最喜歡的人。而且看得出來白河對月莧是真的放在心上的——他雖然也疼秦菜,可帶她出門可從來沒打過車。更別說開房了!

    嗯?不過想想他帶自己開房那才有鬼吧?!==

    那件睡衣確實柔軟輕盈,秦菜跟著月美人又享受了一回。終於白芨去洗澡了,她可沒心思再呆下去——洗完澡該幹什麽?白芨肯定不會跟月美人在床上玩石頭剪刀布吧?

    她想走,但是剛剛要脫離出來,那邊白芨就拉了月美人——他估計是擔心她一個人呆在外麵害怕。

    結果秦菜就連著月美人一起被拉進去幫他洗了澡。那柔軟的小手在他背上輕捏柔搓,他竟然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

    秦菜大奇——她以前附在月美人體內的時候,白芨可沒有這麽克製的。特別是教訓她的那晚。

    而這時候,白芨隻是靜靜地任月莧替他洗完澡,秦菜以為他在浴室就要戰個三百回合呢。他卻仍將月莧帶回了房間。

    那一晚兩個人確實是做了,但是白芨特別特別溫柔,溫柔得沒有半點激情。這實在是……不是他的風格啊。

    更令秦菜麵紅耳赤的是,她如今其實也算是有點“經驗”了。她不需多看就知道白芨沒有盡興,連最後他也是自己動手才勉強發了出來。

    或許是月莧太虛弱,而他對她太珍愛,有些過於的憐惜了。

    以往他完事之後多少會睡上一會兒,這時候卻完全沒有睡意。這明顯是體力仍然充沛。但月莧卻不行了,她的主魂很快就睡著了。

    白芨替她掖好被子,有心抽根煙,最後看看她,又將煙放回了盒子裏。屋子裏很靜,隻開著一盞奶白色的床頭燈。他俯身吻了吻月莧的臉,半晌很克製地收回了手。秦菜都已經感覺到他重新抬頭的巨物了。

    那感覺令她麵紅耳赤——尼瑪,自己這趟可虧慘了。

    片刻之後,白芨去了洗手間,似乎是要自己解決了。秦菜趕緊趁著這個空當脫身出來,飛一般地離了房間,趁著夜晚的陰氣跑回自己的身體。

    這時候白河在給她打電話,卻明顯心不在焉,隻是叮囑了她小心。秦菜很想問他跟月莧的事,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

    白河的個性,死也不會坦露自己的感情吧?

    這就是他這種人的壞處了,恐怕月莧就算是不喜歡白芨,就站在他麵前,他也隻有苦苦暗戀。

    秦菜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大膽到恐怕連呂裂石、燕重歡聽了都要大吃一驚的想法。

    回到天廬戀別墅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半了,秦菜溜進沙鷹房裏,把沙鷹搖起來。沙鷹伸手把她攬進懷裏,使勁揉了揉,聲音還帶著朦朧睡意:“別鬧。”

    秦菜卻正色道:“沙鷹,教我怎麽把師叔弄到手。”

    沙鷹微怔,然後掏了掏耳朵,重新問了一句:“什麽?”


第一百四十章:窮鬼的待遇

    秦菜枕著沙鷹的手臂,沙鷹又問了一遍,隨後他重新閉上眼睛睡覺,還喃喃道:“難道是我睡覺的姿勢不對?!”

    秦菜又好氣又好笑,也沒再說話,就枕著他的手臂想事。沙鷹規矩得很,最近也總是下班就回家,簡直像是從良了一樣。秦菜又伸手摸摸他下麵,說來奇怪,她在沙鷹麵前現在已經想不到羞恥兩個字了。

    沙鷹那裏依然睡得香甜,對她的碰觸半點不給反應。倒是沙鷹握了她的手擱在自己胸口,不讓她亂摸。

    秦菜突然輕聲道:“沙鷹,我看看你的魂魄吧?”

    沙鷹微怔,魂魄的機密性對於玄術師來說不言而喻。你可以想象,有個人可以進入你思維的任何一個地方,能夠知道你的想法,讀取你的記憶,甚至更改你的性格、健康狀況,壽命,一切的一切。

    秦菜也知道這要求有點不靠譜,沙鷹將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來啊。”

    秦菜翻身趴在他胸口,集中精神開始梳順他的魂魄。沙鷹的魂魄比通爺要堅韌得多,秦菜很快就察覺他主魂裏那枚小小的記憶碎片有外溢趨向。

    這倒不是因為裝的東西太多,純粹隻是因為不停地大量讀取固定信息,讓記憶外溢影響了覺魂。秦菜輕觸那枚小小的碎片,沙鷹當然發覺了。一個優秀的玄術師,最重要的就是保護自己的魂魄。

    但他沒有動,懶洋洋地任秦菜撥弄。

    秦菜將那枚小小的記憶碎片取出來,借五行之潤下之水的力量,重新清洗沙鷹的覺魂。但麻煩的是,這枚小小的記憶碎片如果裝上去,主魂還是會讀取。

    這就好像一種病毒,除非將它徹底殺除,否則即使你把它感染的地區清理幹淨,它也依然會再度感染。

    秦菜把碎片重新裝上去,沙鷹也沒在意,隻是輕輕拍著她的背。

    倒是外麵一陣腳步聲,談笑突然走了進來,他估計是等秦菜等得睡著了,這會兒走進來,也不吭聲,就把秦菜往自己房間裏抱。

    沙鷹當然不放手了:“你當我死的啊?”

    談笑搶不過他,他剪了一包血遞給秦菜,又瞟了一眼沙鷹:“沙公公,以你如今的情況,就不要浪費資源了好吧?”

    ==

    沙鷹瞬間暴走:“談笑你找死啊!!”他揪住談笑,用力過猛,將談笑睡衣的扣子拉掉了一顆。沙鷹往談笑胸口一瞟,笑容突然就變得古怪:“說起來,也許我應該換個口味試試。”

    談笑瞬間惡寒,他拍掉沙鷹的手掙脫出來:“你變態啊!”

    沙鷹不說話,隻是背靠著牆,用看一個F罩杯辣妹的眼神靜靜凝視他。談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但是真要動手可能又打不過他,隻得悻悻然收拾了秦菜喝完的血袋,冷哼一聲走了。

    這倆打打鬧鬧秦菜都習慣了,也不理他們,喝完血去房間的洗手間漱了口,又去了負一樓——要洗記憶魄,凡間的東西少得很。真正有效又沒有副作用的,恐怕得是地府的孟婆湯了吧?

    隻是這東西,餐廳也沒得賣啊。

    如果真的需要,法子當然也有。

    她在椅子上坐好,先用陰眼看了一下哪裏有人死亡。人死之後,有頭七之說。因為天幹地支之中,天幹逢七為煞,地支逢七為衝。在人死七天之後,魂魄被煞氣一衝,就會離體。

    也就是人死亡之後的七天裏,魂魄依舊在身體之內,且如同昏迷,一般沒有任何意識。

    但是七天之後,魂魄被激離開身體之後,就開始恢複意識,這時候也就知道自己死了。

    而這時候陰差會押著亡魂前往陰司,如果這時候用覺魂附予魂魄之上,在喝孟婆湯的時候弄一碗……

    堂堂一個三畫市,隨時隨地都在死人。秦菜很快找到一個死亡六天的老婆婆,依然把自己的覺魂抽出來,悄悄地替換其中。

    地府和異眼畢竟是不同的,可以這麽說,對於魂魄,異眼是個識別高手。而地府就是製造產商。雖然因為數量眾多,他們可能也不會細細查看,但太山寨了肯定還是會被發現。

    所以秦菜也就把覺魂的一個碎片放進了老太太的覺魂裏。老太太隻是個凡人,她一個碎片也能控製了。

    第二天,白芨居然帶著月莧過來了。

    雖然秦菜很不喜白芨,但談笑還是不大好駁這位判官長的麵子。晚餐他準備得十分豐盛。他實在是個細心的人,把月莧的口味都打探了個□不離十。

    月莧其實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但她自然是半點印象沒有。這時候到這裏十分好奇,一路四處打量。

    女神氣場十分強大,談笑和沙鷹都斯文了不少,一直沒有打鬧。連桑古泥人都沒有把花肥帶到桌上來。一桌六個人,氣氛倒還算是融洽。隻有桑古泥人那麵鏡子不停地換著方位照來照去,雖然離得遠,卻一直照著白芨的臉。

    秦菜自然不解,私下問它:“你老照著他幹嘛?”

    鏡子想必已經聽桑古泥人說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它理直氣壯地說:“我要讓他看看自己的嘴臉!!”

    “……”秦菜沉默半晌,“幹得好,繼續照。”

    月莧很快就發現了這麵跳來跳去的鏡子,她跟著白芨,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見得多了。這時候很好奇,拿在手裏照來照去。那麵鏡子痛恨白芨,對她倒還友好。見她的臉龐照進來,還給她打了束光。

    月莧被逗得咯咯直笑,愛不釋手的模樣。她喜歡的東西,白芨自然想要帶走。知道這麵鏡子的主人是桑骨泥人,他跟桑古泥人提出來要求等價交換,用其它法寶換這麵鏡子。

    鏡子一聽,立刻就跳回桑古泥人懷裏:“你這個壞蛋,休想打我鏡子的主意!”

    桑骨泥人沒說話,它明顯有點為難,白芨雖然差點殺了它,但總算也救了它。如果是一般的法寶,它肯定也就無所謂了。但是這麵鏡子……

    它還沒說話,秦菜先開口了:“這鏡子是它朋友,不能換的。”

    白芨看過來,月莧扯了扯他的袖角,笑容溫婉:“你又來了,我隻是看看罷了。”她衝桑骨泥人露了個調皮的笑臉,“你的鏡子很可愛。”

    鏡子一聽,它立刻就美開了:“當然了,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垂涎我鏡子的美色,哼!”

    ……

    白芨眼高於頂,對秦菜幾個人是沒話說的。但是月莧很喜歡人多一點的熱鬧氣氛。這會兒她本來是在跟桑古泥人研究蘭花的種法的,秦菜看了一眼時間:“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一下,你們玩。”

    她下到負一樓,很快用朱砂兌墨畫了幾道符。她在椅子上坐下來,片刻之後離竅而去。

    那時候正是晚上十一點,子時。

    兩個形狀怪異的陰差押著一個老婆婆回魂之後,慢慢走了出去。秦菜不緊不慢地尾隨其後,很快前麵三人已經入了鬼門關。

    鬼門關根據地氣而開,而且隨地氣而變化。秦菜怕被認出來,還是給自己的魂魄捏了個其他的形狀。

    周圍霧氣越來越濃,秦菜畢竟第一次幹這事,多少也有點緊張。她的覺魂在老婆婆身上,也不擔心跟丟,就這麽一路往前走。

    而這邊,久不見她上來,先是談笑下去,然後沙鷹和白芨、月莧也都下去了。

    月莧第一次下到這裏,白芨知道這裏養著魂魄,生怕對她造成幹擾,給她加持了好幾重符咒。一行人走到第一個房間裏,就見秦菜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

    她右手放在麵前的桌上,右手中指上套著一根紅得滴血的細線。這根線無任何外力牽引,卻時不時動上一下。她左手下全是大摞大摞的冥幣,桌上布著一個古怪的陣法。白芨一看就明白過來——是個抑製魂魄陰怨之氣的陣法,她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正常死亡的魂魄。

    這是……要幹什麽?

    月莧也很好奇,卻生怕打擾了秦菜,一點聲音也不敢弄出來。談笑自然也不明白,沙鷹眉頭皺成了一團,白芨上前一步,他看見了秦菜左手手腕上那條碧綠的手鏈。

    那鏈子光華浮動,在燈光下看來更是燦若美玉。而他卻一眼認了出來——這、這居然是那個他困在江心的冤孽!!

    他設的陣法,如果沒有外力破除,這個冤孽短時間內絕對出不來。秦菜放了它?

    他眉心跳了跳,沒有玄術師的修為能跟得上冤孽的成長速度,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很快釋然了,就算那家夥和他有點師徒緣份,也不過隻是天道上馬馬虎虎的一筆記載罷了。生死關他屁事。

    房間裏沒有人說話,秦菜右手那把金色的鐮刀突然閃爍了一下,秦菜知道自己真的踏入地府的地界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綠底白字的街牌,上麵寫著三個字——黃泉路,下麵還有一行小字,仔細一看,寫的是……Yomigaeri。

    擦,還是個國際化的組織!!

    黃泉路彌漫著淡藍色的煙霧,秦菜剛剛走上前,有個無腳鬼迎過來,神神秘秘地問:“要不要拍照?黃泉路難得來一回喲,隻要十塊錢一張。”

    什麽……==

    秦菜不理他,再往前走,發現路邊蹲著另一個人,麵前還擺著一張紙糊的牌子,上書黑體大字——手機貼膜。

    我了個去!!

    再往前走,擺攤的家夥不計其數,不停有人兜售香燭紙錢元寶蠟燭和……充電器。過了黃泉路,前麵出現一條大河,河水呈暗紅色,激流湧動。船邊停著幾艘巨大的輪船,有人拿著喇叭喊:“排隊買票,遵守秩序!”

    秦菜混在魂魄裏,進入一號渡口。左邊立著一塊散發著紅光的石頭,石頭上有三個閃閃發光的大字——三生石。秦菜一走近,發現三生石旁邊還有幾個小字:自動售票機。

    ==

    三生石旁邊有專門的操作員,秦菜走過去,站在石頭前。操作員按下石頭上一個綠色按扭,還問了句:“要3D眼鏡不要?效果更好喲。”

    媽蛋!!秦菜說了句不要,對方又問,望遠鏡呢?擦!

    最後得知秦菜什麽也不要,他的態度就冷淡下來,嘀咕了一聲:“又是個窮鬼。”隨後按了個紅色按鈕。因為秦菜改變了魂魄的形狀,裏麵現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女孩。好在操作員忙著推銷3D眼鏡,沒有發覺。

    秦菜看完裏麵的影象——沒有望遠鏡,裏麵的影象真的很模糊,這□商,是不是為了推銷望遠鏡,故意把三生石移開了一米遠的?!

    秦菜看完影像,付了六塊錢冥幣,買了張船票,繼續隨著人潮往前走。檢票員問她要不要補張臥鋪或者軟座票,秦菜依然拒絕了。

    這艘船上有一百二十個座位,秦菜進去的時候一看,擦,裏麵起碼裝了八百個魂魄,擠得跟下餃子一樣。更可怕的是所有的餃子都帶著行李——死後家人燒的衣服、冥幣,甚至還有電器……

    秦菜找了半天才定位到自己覺魂所在的老婆婆,離她大約一米遠。

    整個船艙裏鬧哄哄的,一會兒這個吵你踩了我的腳,那個罵你他媽的作個鬼還長腳,活該被人踩!一會兒有人嚷你他媽的把手伸我兜裏掏什麽?又有人大聲吼:當然是掏值錢的東西了,這麽傻逼的問題你還問……

    秦菜奮力想擠到老太太身邊,可惜整個旅程兩個小時她愣就沒能擠過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6月16日2B章

    好不容易到了岸,諸鬼撲嗵撲嗵往外擠,秦菜有心想觀察一下待會怎麽回來,無奈實在是力不從心。她是被人擠上船的,也是被人擠下船的。

    跟著前麵那個老太太走,前麵就是奈何橋了。橋上一片人聲嘈雜,據說這條路是地府最繁華的路段之一,因為新人剛死,身上一般都帶上著好些錢。==

    秦菜來這裏是另有目的,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挺緊張的,這會兒實在是專注吐槽了——她看見路邊還開著火鍋店。==

    老太太是自然死亡的,屬於壽終正寢類。這種人一般沒有大惡,不用去往閻羅殿受審,轉世投胎也不用等。

    秦菜跟在她身後,還是很謹慎——稍不注意,可能會害了人家。這倒是沒必要。

    沿著步梯上了橋,無數帶著汽車的家夥這回算是派上用場了。橋上各色汽車奔流不息,不少車上還坐著濃妝豔抹的美人兒。==

    也有美人有特別待遇,可以搭個順風車的。秦菜是沒有這待遇了,她本來還不平來著,後來就釋然了——奈何橋上堵車了。

    秦菜跟著老太太往前走,老太太可憐呀,走了不一會兒就走不動了——奈何橋長得望不到頭。喵的。兩個陰差都不耐煩了,秦菜隻得伸手打了個出租車,順便載了三個人一程。車錢花了二十萬。

    車到望鄉台,無數魂魄站在上頭回望來處。秦菜也過去了,那就是個過場,怎麽著也要望一下,讓生死輪回變得更富有意味。

    隻是她剛上去,就有人問:“那邊有天文望遠鏡,二十塊錢看一眼。”

    秦菜看什麽啊,仍是搖了搖頭。望鄉台旁邊,有個很顯眼的店麵,上麵白紙黑字寫著孟婆燙連鎖經營機構。秦菜大喜,想不到孟婆湯居然真是買得到的!

    她也顧不上那個老太太了,趕緊就過去:“有沒有孟婆湯?”

    老板很熱情:“十塊一碗,客官先坐。”

    秦菜坐下,發現他們所謂的十塊居然是十塊人民幣,而人民幣和冥幣的匯率是1:1萬。==

    不一會兒,“孟婆湯”上來了,一碗綠色的湯,裏麵燉著蓮耦、海帶、魚丸等等。秦菜看了半天,還是覺得……這不對吧?

    她一臉黑線,問老板:“這是孟婆湯?!”

    老板一指招牌:“孟婆燙啊,自己不會看?”

    ==

    還得追著老太太去。

    總算是到了喝孟婆湯的地方,望著前麵擠擠囊囊的人群,秦菜差點哭了。

    天廬灣別墅這邊,白芨已經領著月莧回去了。談笑和沙鷹還守著秦菜呢,已經一天了,她還是沒有醒。

    談笑要很努力才能掩飾擔心:“她到底去哪了?”

    她右手中指的紅線半天才閃動一下,沙鷹站在她身邊,也是想不通。兩個人輪流守了兩天,秦菜絲毫沒有醒轉的意思。

    也幸好她的身體是僵屍,不然也不知道已經掛了幾次了。

    秦菜也是無奈呀,這隊排的……

    地府的時間和人間的時間是不同的,分算起來,天上一天,人間一年。人間一天,地府一年。她在地府排了兩年的隊……TAT

    兩年枯等,正常人是無法想象的。好在終於也輪到了。

    前方的老太太接過了孟婆湯,正要喝的時候,秦菜突然撒出一大把金葉子。那些人間金箔燒出來的金葉子,在這裏確實就是實打實的金子了。

    那些魂魄先還沒反應,一待看清,立刻就亂了秩序。兩邊的陰差要上來製止,秦菜借著擠得東倒西歪的情勢,大把拋撒。然後覺魂碎片將老太太手中的孟婆湯遞了過來。

    她將湯倒在隨身攜帶的小瓶子裏,趁亂轉身就跑。

    而地府這時候終於拿出了這個地方該有的氣勢——這裏是許進不許出的。幾乎天天都有鬧事的魂魄。幾個陰差掏出喪魂棒,一擁而上,衝著秦菜就是一通狠揍。

    秦菜不敢出手,一旦出手,地府發現肯定會詳查。她隻有用離魂覺,再次將自己的主魂偽裝成覺魂——三魂七魄之中,隻有覺魂被換很難發現。

    她其餘九魂在地上,被打了個萬紫千紅。陰差們這是想要殺雞儆猴,所以在這裏鬧事的魂魄,毫無例外全部都是當場打死。

    秦菜當然痛啊,她主魂一下一下地哆嗦,連那個陰差都打了個冷顫——我怎麽都替她覺得疼呢?

    一個魂魄經不得這麽多陰差群毆,很快就被打碎了。幾個陰差這才收起喪門棒,又站回了崗位。

    他們的站崗是輪班製,秦菜在這個陰差身上又呆了一年,輪到他去陽間收魂的時候才給逃了出來。

    那時候談笑和沙鷹已經急壞了,沙鷹一下班就下到負一樓。談笑幹脆就沒離開過。

    秦菜的主魂回來,很快又去分-身那裏先弄了個二魂七魄過來,湊了個整,這才醒過來。

    她堪一醒過來,就一蹦三尺高:“啊啊,你們看我帶回了神馬!!”

    談笑和沙鷹才不管她帶回了神馬,當下聯手揍了她一頓。

    他們隻是等了四天,秦菜卻是在陰間呆了四年啊!她迫不及待地洗了個澡,談笑又給她喂了幾包血。她身體在負一樓,倒是不怎麽渴。

    隻是忙著把沙鷹拖進房裏:“來來來,給你看個東西。”

    沙鷹莫名其妙,秦菜伸手就摘了他主魂裏的那個記憶碎片。秦菜將碎片又分成了一百個小碎片,每個小碎片還有十個影子。

    她把這一千枚小小碎片全部讀了一遍,然後把存有關於沙鷹和紅姐的十八X畫麵的小小碎片放到孟婆湯裏。孟婆湯呈濃綠色,碎片原本是五顏六色的,一下去,再出來時就變得幹幹淨淨了。

    秦菜還是很小心,放在自己魂魄裏讀取了一下,見確實無恙了,方把碎片擦幹淨,用鎖魂壇裝好,又讀下一個。

    她忙活了半天,再把那枚記憶碎片裝好,就發現裏麵關於紅姐的事都洗了個七七八八。

    這項工作又枯躁又繁瑣,秦菜一個人在負一樓又忙了兩天,終於好了。她把小碎片拚好,再次裝進沙鷹的魂魄裏:“試試試試。”

    沙鷹這幾天都在昏睡,他的魂魄不比秦菜,在沒有齊全的情況下,秦菜可不敢讓他外出走動。

    這時候他頗有些哭笑不得:“試什麽啊?”

    秦菜就伸手去揉他身下的長槍:“有感覺了沒有?”

    沙鷹無語,半天他突然明白過來:“你消失這幾天,就是去找洗魂魄的材料了?”

    秦菜渾然不在意:“是啊,我去地府弄了孟婆湯,你肯定想不到那是個多無語的地方。擦,我光坐輪船就坐了兩個小時,啊啊,不是,那個時候還是陽間的時間呢。後來打車你知道打了多久嗎,打了一天多啊。再後來時間就變成地府的時間了,尼瑪,排個隊排了三年……”

    她這邊絮絮叨叨,輕輕替沙鷹揉了半天,見沙鷹一眼不眨地望著自己,不由有些奇怪:“怎麽了?!”沙鷹不說話,她頓時緊張起來,“有問題?”

    沙鷹目光深遂:“為什麽?”

    秦菜不解,他又問:“為什麽去取孟婆湯?那裏很危險。”

    秦菜理所當然地道:“洗魂魄需要啊。”

    沙鷹猛拍了一下她的頭,突然又把她摟進懷裏:“有時候……我有點不明白你做事的邏輯。難道你沒想過,你完全可以不用去。因為出問題的是我。”

    秦菜莫名其妙:“就是因為你出了問題,我才去啊。”

    沙鷹用力地揉揉她的頭發:“如果出問題的是談笑,你會不會去?”

    秦菜毫不猶豫:“當然得去啊。”

    “桑骨泥人呢?”

    “也得去啊。”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出問題的是你,我們可能都不會去。”

    “呃……”

    “那時候你怎麽辦?”

    “我自己可以去啊。”

    “……”

    沙鷹很久沒有再說話,秦菜還想著自己的成果呢,她揉著沙鷹那杆槍:“到底好了沒有……”

    沙鷹吻了吻她的額頭,突然出聲道:“我答應你,如果出問題的是你,我也會去。”

    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秦菜卻仍低頭忙碌:“你還是別去了,那裏陰差好凶的。忘川各種坑爹,排隊等死個人。”

    沙鷹止住她的手,突然低聲哄:“你是打算用你的身體陪我嗎?”

    秦菜想了想,還是有點不太願意。沙鷹將她抱進放置身體的房間裏,很快選了上次的沙鷹一號:“我要這個。”

    秦菜換好身體,還在看他下麵,有些迫不及待:“到底好了沒有?”

    沙鷹抱起換了身體的她:“回房試試就知道了。”

    “嗯嗯,快點快點,我都等不及了。”

    “這句台詞,我很喜歡。”


第一百四十二章:6月17日A章

    回到房裏,沙鷹把秦菜放在床上,隨手脫了自己的上衣。秦菜莫名其妙:“你脫衣服幹嘛,先看看有沒有效果啦!”

    沙鷹濃眉微揚,神色嚴肅:“它硬不硬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恐怕還得讓你幫下忙。”

    秦菜還是比較急切的——排了三年多的隊,還被群毆了一頓,急切一點也是正常的吧?她去解沙鷹的褲子,沙鷹拉住她的手:“我是病人,你就不能別這麽粗暴嘛?乖,把衣服脫掉,給我點下酒菜。”

    秦菜甩脫他的手:“你好煩啊。”

    沙鷹吻吻她的臉蛋,這具身體是禦姐型的,上次用完之後,身上穿著一件到膝蓋的白襯衣,黑色胸衣,非常性感。

    秦菜把胸前幾顆扣子解了,裏麵溝壑太深,她已經麵紅耳赤了。沙鷹喉頭微咽,這才任她伸手進去。

    觸到內褲裏那個最近一直消極怠工的家夥的時候,秦菜像捧著了不得的寶貝一樣,輕輕地捏了捏。

    沙鷹輕吸了口氣,左手攬著她,右手已經從她襯衣下擺伸進去,很熟練地解開了秦菜的胸衣。秦菜的叫醒工作也有了點眉目:“咦,它好像有反應了。”

    沙鷹模糊地應了一下,秦菜突然反應過來:“沙、沙鷹你親哪呢!!”她用力把正伏在她胸口褻玩那對山峰的沙鷹推開。

    沙鷹理由充分:“你看,它隻是給了一點點反應,你再刺激一下它。”

    秦菜紅著臉:“那你別亂咬。”

    沙鷹要很埋下頭:“嗯,你繼續。”

    秦菜依舊輕輕揉,沙鷹有點不滿足了:“像上次那樣,來一次好不好?”

    秦菜是個心軟的,想了一陣,還是咬牙同意了。

    沙鷹把她扶起來,讓她跪在自己麵前服侍,當最敏感的地方感覺到那片溫暖濕熱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挺槍致敬了。

    秦菜大喜,忙吐將出來:“好了!!”

    沙鷹按住她的後腦勺:“還不夠,再接再厲。”

    秦菜又努力了一陣,美人嘴都小,她辛苦得不得了。沙鷹擦擦她額上的細汗,苦笑了一聲:“一點技巧沒有啊,要學的好多。”他頗有些不舍地抽身出來,秦菜看著自己的成果,雖然這成果有點無法直視,但她的喜悅還是大過了羞澀:“終於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那根青筋暴起的東西,那東西衝她憤怒地昂了昂頭。她滿麵緋紅,準備起身,沙鷹的手已經在剝她下麵的小褲褲了。

    秦菜趕忙攔住:“喂!!”

    這個家夥怎麽這麽不自覺?!

    沙鷹理所當然地道:“總得用一下,才能確定沒問題吧?”秦菜羞得血管都要爆開了,沙鷹輕輕吻她,舌尖一頂,與她唇齒相交。

    許久之後,他揉揉她的頭:“放鬆。”說罷,身子一挺,貫穿了她。

    秦菜哼了一聲,沙鷹已經野馬一樣馳騁開來。

    他和談笑完全不同,談笑做的時候是熱情,他這算是狂野了。而且他的體力遠勝談笑,這樣的戰鬥力是很恐怖的。那根東西在體內橫衝直撞,秦菜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床單,沙鷹揮汗如雨,低頭望向她的時候,眼裏居然有一種很溫柔的情緒。

    秦菜紅唇微闔:“你輕……輕一點。”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似乎也知道她隻有百分之八十的感覺,必須要很用心服侍才行。他右手掐了個訣,秦菜一怔,身體的感覺突然清晰起來,正迎上沙鷹一個猛力撞擊,她不由叫了一聲。

    沙鷹那個法咒,是催長的負責七情六欲那一魄。人的魂魄和身體並不是完全契合的,中間會有極小的縫隙。這是造物主留給魂魄和身體的成長空間。所以生物的聽力、視力、觸覺、嗅覺等等,都是沒有達到極限的。

    這個成長空間,就是魂魄和身體的完全貼合來達到的。這個法咒可以讓魂魄在短時間內與身體最大契合,於是各種感觀能力同時提升。

    估計創造者的原意是用以提升五感,如果知道被沙鷹用在床上……不知道會不會氣死。

    感觀的提升,再加上那東西的戰鬥力,秦菜頓時有些受不住。她在沙鷹身下極力掙紮,沙鷹摁住她,絲毫不停。秦菜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以前在月莧的身體裏的時候,白芨也曾經這樣狂風驟雨般來過一次,但那時候她隻覺得累。

    這時候魂魄似乎每一個小碎片都舒展開來,隨著他的節奏,主魂有些飄飄然,像吸毒一樣強烈的快感。

    “沙鷹……”她垂死一般喊出他的名字,沙鷹注意著她的表情,魂魄與身體的貼合達到極限,快感被無限放大延長,他循循引誘她:“乖,叫出來。”

    秦菜意識完全渙散,她右手緊緊抓住他的肩頭,要很用力才能呼吸。周圍連燈光都看不見了,整個魂魄似乎都沉淪欲-海。他成了她維係生命的源泉,整個意識裏什麽都感覺不到,隻希望他能再快些,再用力一些。

    海藍色的床單濕了一大片,這些身體本來就缺水,沙鷹順手拿了床頭的一杯白水喝了一口,然後喂給她。怕她嗆到,一口水喂了許久,最後再度誘惑她:“叫出來,乖。”

    秦菜終於隨著他的節奏叫了出來,她發現每叫一聲,他就會更用力一些,於是節操也不要了。

    過了四十多分鍾,沙鷹終於將她推向巔峰。秦菜尖叫了一聲,兩個人緊緊相擁。汗濕透了襯衣,胸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胡亂地丟在地上,頭發濕濕地貼在雪白細嫩的肌膚上。秦菜睜開眼睛,腦子裏還有些迷糊,她終於明白了沙鷹的女人緣為什麽會這麽好。那種感覺真的太強烈,像死過一次了一樣。喉嚨裏幹得厲害,她想要說話,卻連聲音都沙啞。

    沙鷹又喂了她一杯水,不懷好意地捉了她的手去觸摸身下的床單。上麵濕乎乎的一片,秦菜簡直是恨不得死掉算了,用力甩開了他的手。他朗笑了一聲,沒再羞她。

    她在沙鷹床上躺了半個小時,這才起身,穿了胸衣和襯衣。外麵寂靜無聲,秦菜先把門開一條縫,見四周無人才鬆了口氣——剛才不知道自己叫了些什麽,幸好沒人聽見。

    她飛快地跑回自己房裏,在洗手間把這具身體清理幹淨。沙鷹動作不輕,這具身體上到處都是愛愛的痕跡。她簡直是沒臉見人,又飛快地跑下負一樓換了自己的身體。

    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魂不守舍,滿腦子都是沙鷹強壯的手臂、結實的腰身,秦菜恨不得刮自己一嘴巴。她烏龜一樣縮在自己房間裏,一下午沒出來見人。

    到晚上,談笑讓家政工人做了一桌菜,還買了紅酒。秦菜雖然不吃飯,但是畢竟這種氛圍還是要的——僵屍也要合群嘛。她每逢晚飯時間也會和大家坐在餐桌上。

    桑骨泥人也在,它也不吃飯,有點花肥就行了。

    談笑先起身,往大家杯子裏倒了點紅酒。幾個人起身碰杯,桑骨泥人和秦菜都隻是意思意思。看大家神色都很正常,秦菜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幸好中午的事沒人聽見,不然恐怕下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誰知杯酒飲罷,談笑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這頓飯,就算是慶祝沙公公重新站起來了吧。”

    話一落,先開口的竟然是桑古泥人:“他哪裏站起來了?”它瞄了一眼沙鷹,“他明明坐著。”

    然後它的那麵鏡子就插話了:“笑哥你為啥叫他公公?你是他孫子嗎?”

    秦菜心裏格地一跳,那麵鏡子又轉向秦菜:“你下午跟他打架誰贏了?”說罷它一臉同情,“慘叫了那麽久,估計也沒贏。不過輸了也不怕,鏡子我幫你打回來!!”

    秦菜就差沒以袖掩麵了,沙鷹還整好以暇:“你?我可沒那麽重的口味……”

    而晚上,談笑就鬧情緒了。他說什麽也要和秦菜大戰三百回合:“至少得把那個‘沙公公’給比下去吧?”

    秦菜在浴室裏躲了倆小時。T_T

    最後經過談判,談笑和沙鷹終於分好了。談笑的生活習慣非常規律,一般一個星期兩次,沙鷹的生活習慣約等於無。於是商量之下,二人決定周一三五和星期天分給沙鷹,二四六給談笑。

    就這樣沙鷹還不滿意呢:“你就要兩次,幹脆把其餘五天都給我算了。”

    談笑悖然大怒:“滾!!”

    秦菜在浴室裏聽著兩個人談條件,隻覺得悲慘無比。這……攘外必先安內,就是指的這個嗎?

    反正她這算是,被瓜分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6月18日A章

    雖然談笑隻分到了三天,但算起來還是他占便宜——他是助理嘛,幾乎整天都跟著秦菜的。人間到了部長這一級之後,就沒有固定的辦公室了,部長喜歡在哪設總部就在哪設,隻要保證安全,上頭並不說什麽。

    線長的資質和以前招組長是不同的,秦菜和談笑一直為這事煩心。談笑最近也派了派海到處訪能幹這活的主兒。

    最後實在沒辦法,隻得把釋印、無迪子和青瞎子弄出來,各領了一個線長的職務。一線的線長給了桑古泥人,畢竟它可不是青瞎子一流,隻會吹牛。它是有點真本事的。

    這幾個人雖然本事稀鬆,難得的是信得過。這一下子湊齊了四個線長,秦菜也鬆了一口氣。將就守望者也還在培訓,秦菜把這哥三個都送去了守望者培訓中心,讓沙鷹給做個特訓。

    沙鷹有什麽可說的,自然是接下了。

    無迪子還在幫秦菜煉法寶,這會兒過不來,沙鷹也做了教程快遞給了他。

    晚上,一行人在桌上吃飯,秦菜和他們商量:“目前手上有生意的繼續做生意,也算是掩護身份。培訓中心的訓練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沙鷹你給盡量按高標準培訓,別讓他們混日子。這可是玩命的事。”

    沙鷹揮手:“我手下還沒人混過日子。”

    這麽多人,當然不能住到一起,甚至以後他們連這裏也必須少來。談笑還是有點擔心:“他們對你都是知根底的,一旦有人出事,你就會曝露,我還是覺得風險太大。”

    秦菜搖頭:“那就努力不出事吧。除了桑骨泥人,他們都夠油滑,我倒不太擔心。隻是桑骨泥人完全沒有經驗,還得多督促。”

    她意已定,談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道:“嗯,我拿線長手冊給他看,教他些技巧。”

    秦菜這才略微放心。

    這一天,秦菜在負一樓研究五行控屍術,突然想起一件事——第五個線長人選。通陽子不還在她在這兒嗎?

    這實在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以前她不敢放出來,是因為製不住他。但現在,她在讀取了通陽子的記憶魄之後,對他的情況也算是有了非常徹底的了解。自己的實力已經完全可以製住他,為什麽不弄出來呢?

    隻是如果他向上反應,還是麻煩。如果白芨站在自己這邊就好了,他雖然渣,但無疑是人間的實權派人物。

    沙鷹下得樓來,見秦菜麵對著一屋子身體發呆,不由摟住她的腰:“我們的主公在想什麽呢?”

    秦菜被主公這個稱呼寒了一下,半天才說話:“我在想要不要把通爺放出來再任線長。隻是他以前畢竟是我的上司,不一定服管束。”沙鷹緊皺了眉頭,神色居然變得十分嚴肅:“你的目的是什麽?”

    秦菜微怔:“什麽目的?”

    沙鷹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在人間的目的。”

    秦菜頓時目光閃爍:“有什麽目的……當好部長啊。”

    沙鷹猛拍她的頭:“別東看西看了,你不是個撒謊的料。”

    秦菜與他對視,沙鷹一針見血:“你不會是秩序派過來的臥底吧?”

    秦菜爆汗,這這這……

    沙鷹的表情卻一點沒變:“放通爺出來,就要看你的目的是什麽。老實說吧,如果你隻是想在人間好好地幹個部長,沒必要放他出來。因為你的實力已經完全足夠了,不必再添幫手。但是如果你另有目的,放他出來也可以。”

    秦菜這才覺得奇怪了:“你不怕我真是秩序派來的奸細?”

    沙鷹朗聲而笑:“那又怎麽樣?”

    秦菜都不知道他是站在哪邊的了。他卻是拍拍秦菜的肩膀:“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想要搞定白先生了。如果要往上爬,還真的是非他不可。”

    秦菜可沒敢跟他說弄白芨的真正原因。不然沙鷹恐怕要無語凝咽。

    另外,秦菜的“裝逼”教程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鋼琴她總算是會彈兩首了,每周的音樂會也去——雖然她通常是聽了不到十分鍾就靠在談笑肩頭睡著了。

    東籬下那邊的菜色她算是完全見識過了,隻是活叫驢什麽的太殘忍,不符合紳士風度,沒敢試。

    談笑有空就會帶她去外麵購物,開始對於殷勤介紹的客戶經理,她總是小心翼翼。到後來她慢慢就開始享受購物的樂趣了,也習慣了別人猛拍她馬屁。於是慢慢的,她和客戶經理的姿態就不再平等了。

    談笑一天一點地糾正她,於是她不再向迎賓小姐鞠躬回禮,於是她不再向扶她下樓的陪同小姐說謝謝。

    在走出三畫市一家老牌珠寶店的時候,這個土鱉突然對身邊的談笑說:“其實派頭,就是穿很貴的衣服、戴很貴的珠寶,然後把自己當人,把別人都當白菜蘿卜,是不是?”

    談笑揚眉:“嗯……有點形似了。”

    這番培訓簡直就是比賽砸錢,但總算也有了一點回報。比如和釋印他們外出接活的時候,客戶不會把她當拎東西的小妹了。=。=

    可是秦菜的存款也就這麽消耗光了,她隻有天天接五個客戶,再替人移植器官以維持這種奢華的訓練。T_T

    時間一晃,四十九天快到了。無迪子的法寶快要煉好了。秦菜和沙鷹再次飛往沙井村,徐長貴這一次都快哭了:“天師,那個鬼屋它它它,它仍然鬧鬼呀!”

    秦菜這才想起來——擦,把紅姐的奶奶忘了。

    沙鷹拉著她直奔阿蘭墓地,畢竟這時候,法寶比紅姐的奶奶要重要得多。

    阿蘭的墓地說來也奇怪,下麵本來有山泉,周圍都是綠草如蔭的。可這會兒,附近方圓三丈之內全部寸草不生,連土都變成紅色。

    下麵的泉水全部幹涸。

    秦菜看得心驚肉跳,沙鷹伸手示意她取下右手腕上的鐮刀:“再取一滴血。”

    秦菜隻得任他又用銀針取了一滴血。隨後一直等到子時,沙鷹揭開巨大的鍋蓋,隻見裏麵原本阿蘭的屍體已經完全不見了,一團紅色的霧狀物冉冉盤旋。那是一種非常豔麗的紅,比鮮血還要鮮明的顏色。

    沙鷹將鐮刀拋入紅霧中,這一正一邪頓時爭鬥不休。沙鷹隨後將秦菜的血滴落進去,隻聽一聲哧響,如同水滴落在燒紅的烙鐵之上一樣。那團紅霧竟然就慢慢被鐮刀吸收。

    這一過程用了足足十五分鍾,最後那把鐮刀變成了金紅色,光芒流轉,鋒華不能直視。沙鷹遞給秦菜,秦接在手裏,隻感覺到一股霸道的力量在裏麵流轉,她小聲問:“成了?”

    沙鷹注視她片刻,突然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

    金紅色的繩索藤蔓一樣纏繞在手腕上,鐮刀也化成了一輪姆指大小的下弦月。當手垂下來時,它就墜在秦菜手背上,妖嬈多姿。秦菜已經完全可以感覺到那種澎湃的力量。這是偽裝成玄門正統法寶的邪器,它表麵看上去,不論顏色還是力量,全都是陽氣。可實際上,它全部由陰怨之氣融鑄而成,能夠轉化陽氣。

    它的成長速度與威力遠高於正統法器,而秦菜的身體本就是陰邪的僵屍,這件法器簡直如同為她量身打造一樣。

    秦菜美美地打量了一陣,突然想起阿蘭,不由又歎了口氣。她左手手腕的冤孽似乎也感受到這件法器的力量,敵視地窺探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和沙鷹、無迪子一起來到鬼屋。秦菜自然是要超度紅姐的奶奶。隻是她的壽命被人更改過,這在天道中是大忌,如今也就成了黑戶。要輪回還真是不容易。

    晚上,秦菜歇了燈,靜靜地等在屋子裏。一盞綠燈越來越近,門吱呀一聲無風自開。

    一個老婆婆拎著盞燈進來,看見秦菜,她立刻去到廚房:“阿紅呀,你回來了也不幫把手做飯,站在那裏幹什麽呢?”

    她很快做好了飯菜,但在秦菜眼裏,那碗哪裏是什麽飯菜,全是泥。

    她把飯菜端到桌上,很利落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吃呀,我去給你收拾房間。你呀,回來也不多穿點,這麽冷的天。”

    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老人,她等到這裏日日忍受陽氣侵襲的痛苦,隻是為了等自己的孫女。秦菜覺得很悲哀,這一段等待,終究是隻能在記憶中圓滿了。

    她叫了一聲:“阿婆。”村子裏是這樣稱呼奶奶的,她笑著上前,握住她的手,最近輕輕擁抱她。

    她濕了眼眶,老太太瞬間淚如雨下:“阿紅,你還痛嗎?都是阿婆不好,這可怎麽辦,怎麽辦啊……”

    她又想起了紅姐小時候掉進滾水裏的事吧?秦菜輕輕拍著她的背,她還活在自己的記憶裏,然而所等的人早已離去,一切的悔恨、思念,愛和痛苦,就這樣結束吧。

    她離出胡姑婆的記憶魄,在一個小瓶裏輕輕一洗。胡姑婆喃喃輕語了一聲:“阿紅啊……”隻是頃刻間,那枚五顏六色的記憶魄就變了成雪一般無瑕。於是發生在這個小山村裏的這段離奇的故事,所有關於胡姑婆和姚紅、阿蘭的恩怨,就這麽了了。

    她扶著胡姑婆出去,她的魂魄有些呆滯,已然記不起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

    沙鷹伸手過來,也扶住胡姑婆另一個胳膊:“超度嗎?”

    秦菜收起心中的惆悵,點頭道:“但是我不知道鬼門關在哪裏。”

    沙鷹大奇:“那你上次是怎麽找到地府的?”

    秦菜冷哼:“跟著陰差去的啊。”

    沙鷹無奈地搖頭:“憑你現在的本事,應該可以引導地氣,給她開條道,直入鬼門關了。”

    這回輪到秦菜不解了,沙鷹詳細地解釋:“鬼門關會隨地氣移動,一般開在陰氣最重的地方。你可以製造一處陰氣最重的地方,讓鬼門關在那裏開啟。但是要快,因為你不可能支持很久。一旦地氣轉移,鬼門關就會隨之轉移,這裏也就將關閉。”

    秦菜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指點比自己摸索確實便捷得多。

    她依著沙鷹的話,驅趕地氣,將陰氣大量堆積,不過片刻功夫,鬼門關開了。守門的陰差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大量的陰氣對活人不好,秦菜飛快地把胡姑婆捏成了正常死亡的模樣,再用自己卡裏的福壽補足她在世間流連的光陰,直接將她送進了鬼門關。

    胡姑婆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識不清地跟著陰差走了。陰差衝秦菜一鞠躬:“有勞仙長了。”

    地府有時候難免也有疏漏,一些魂魄無法正常輪回的時候,陽間的玄術師們會將超度他們,也算是幫陰司補漏了。所以陰差對這些玄術師還算客氣。

    就好像武俠小說裏,大俠替官差抓住了不法之徒一樣。秦菜也衝他點點頭,地氣在人為作用下不會匯集很久,鬼門關漸漸消失,再次轉移了。

    秦菜靜靜回望那棟古舊的老宅,紅姐再不會歸來,這裏……也不會再有人日夜等待了。

    她回頭看看沙鷹和無迪子:“回去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6月18日B章

    回到三畫市,天快亮了。無迪子準備去培訓中心了,沙鷹被升作了總教官,雖然自由一些,也不能長時間離崗,他也得上班了。秦菜倒是自由得多,趁二人離開,她偷偷摸去了白河那裏。

    白河不在家,好在秦菜有鑰匙。她進去左右看了看,發現她自己的東西白河一件沒動,而且房間顯然也經常打掃,被子什麽的都幹幹淨淨,沒積下一點灰塵。

    秦菜很感動,這裏才是她的家,不管多久不回來,始終會有人記掛著她。就像胡姑婆對紅姐的意義一樣。

    她在自己床上打了個滾,又去白河房間裏。白河房間擺設十分簡陋,臨窗是一張書桌,上麵擱著紙筆。秦菜找出紙筆,把逍遙閣和那位二爺都描述了一番。當然了,兩百小費的事她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寫完信,她百無聊賴,見衣架上有幾件衣服還沒洗——白河沒買洗衣機。秦菜隻得抱到水槽裏,順便替他洗了。

    正撒洗衣粉呢,中山裝裏居然掉出了一樣東西,秦菜撿起來仔細打量。這應該是個黃金配飾,隻有指頭大小,但奇怪的是,配飾中間被利器斷了兩半。這隻是其中一半。

    看上麵的形狀,倒像是個耳墜。

    秦菜在自己耳朵上比了比,應該是耳墜……嗯?!難道我師父還戴耳墜嗎?!

    秦菜左右打量,最後隨手放在自己口袋裏。

    她洗完衣服,正在晾著呢,門一響——白河回來了。

    見到秦菜他也沒有驚訝的神色,秦菜為了躲避天光,先進了房裏。片刻之後,白河突然出來:“小菜,衣服裏的……一個小物件,你看見了嗎?”

    秦菜故意逗他:“哦,那個金色的東西呀?”

    白河點頭,秦菜假裝思考了一陣,終於迎著白河略顯焦急的眼神道:“丟了。”

    “怎麽能丟了呢?”白河立刻道,但看向純潔得如同白蓮花一樣的秦菜,他突然又歎了口氣,“丟了就丟了吧……也是時候應該丟了。”

    秦菜哪甘心這樣,她跑過去拉著白河的手:“那是個什麽東西,有用嗎?”

    白河拍拍她的頭,半晌道:“算了。”

    秦菜覺得師父不真好玩,真的,一點娛樂性都沒有。她從包裏把那半個黃金墜子摸出來:“給。”

    白河望了半天,他居然失神了。秦菜咳嗽一聲,他猛然醒轉,伸手接過,這才問秦菜:“最近在人間怎麽樣?”

    秦菜不能讓自己的信白寫呀,她直接把信遞給白河,發現他無意間把那半個墜子放進了貼身的衣兜裏。

    如果沒有見過月莧,秦菜說不定會以為他如此珍視這半個墜子,是因為這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白河看了那信,又拍拍秦菜:“找個時間查到這個二爺的姓名來曆,能在白芨之上的,定是人間高層無疑。”

    秦菜當然點頭,白河看了她許久,突然笑了一下:“萬事小心,萬不可冒失行事。”

    秦菜撒嬌:“現在才關心起我的安危嗎?師父太偏心了,上次救月莧居然還是打車走的!”

    白河被她的跳躍性思維弄得哭笑不得,許久才啞然失笑:“師父下次帶你也打車。”

    秦菜沒說話,暗想你還帶她開房了呢。我和你在外麵就隻能蹲涼亭。

    白天她出不去,又沒事做,隻有做做功夫,睡覺。她難得回來,白河卻連個慶祝的方式都找不到——她不需要吃東西,想做點菜都沒意思。

    床上,她正在做功夫呢,白河進來,一手抵在她眉心。秦菜隻覺得一股和煦的力量就這麽注入身體,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睛,麵前的白河神色憐愛:“最近進步不小呢。”

    秦菜一臉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徒弟。”

    白河啞然失笑,好半天突然道:“小菜,你總不能一直作僵屍。這些日子……受苦了。”

    秦菜歪著頭靠在他肩上:“作僵屍也挺好的,不見光就不見光吧,還不容易曬黑呢。”

    她語調輕鬆,白河拍拍她的後腦勺,突然道:“之前師父不能把異眼給你,是因為那時你能力不濟,異眼在你身上,你未必能保住。所以給你出主意的人一定不懷好意。”

    秦菜張口要說什麽,白河打斷她的話:“現在你的能力和當初已經不同,”他的眼神竟然是看向秦菜右腕上的鐮刀。秦菜趕緊藏起右手,他又拉過去看了一下,很滿意地點頭,“如今的你,已經有了這個能力,足以應付大部分不懷好意之徒了。師父覺得……也是時候……”

    他話沒說完,秦菜已經跳起來:“師父!我不需要什麽異眼,你要我欠你多少啊!”

    白河微怔,秦菜又撲進他懷裏:“我現在挺好的,真的,你能不能把自己看得重要一點?”

    白河輕拍她的背,溫言道:“傻瓜,異眼在師父這裏,頂多算個透視鏡,可給你能夠讓你恢複正常人的生活,這對師父而言,意義遠大於用它追朔萬物之源。”

    秦菜很劇烈地搖頭:“我不要,你再這麽說,我以後都不回來了!!”

    她的脾氣白河還是清楚,隻得暫時轉移話題:“白芨最近有沒有為難你?”

    秦菜搖頭,小時候她被班上的男生揍了,回到家裏她也會更願意告訴秦媽媽自己考了一百分的事。這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一直以來就是。所以她很得意:“我已經有了好幾個心腹了呢,現在很好,也很安全。”

    白河略略放心:“心法要多修,平時沒事也要多學點格鬥技巧,我等玄門中人體力也是一大要素……”

    他又開始教育起人來了,以前秦菜特別不耐煩,現在這樣的機會已經很少了,她特別珍惜。

    等到晚上天黑的時候,秦菜還是回了天廬灣別墅。談笑他們這時候已經回來了,都等著她開飯呢。秦菜的晚餐就是兩包血,她捧在手裏咕咕地喝,一邊還對桑骨泥人道:“你讓黃瓜幫我查視頻,所有月莧和我師父的。”

    桑骨泥人還記得:“上次不是查過了嗎?”

    秦菜搖頭:“查我師父吧。”

    桑骨泥人老大不樂意:“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好查的。”

    晚上九點多,秦菜在做功夫替通陽館的客人查找器官源的時候,桑骨泥人拿了視頻資料過來。資料已經記錄成光碟了,秦菜拿到房間裏單獨看,為此談笑和沙鷹還狐疑不已——難道裏麵有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嗎?

    不過不對吧,真要有這些東西,最應該回避的不是她嗎?

    秦菜把光碟放進DVD裏,不一會兒,裏麵就出現白河的各種影像。秦菜不得不讚歎黃瓜太強了,因為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兩個放在草叢裏的嬰兒。==

    原來師父是個棄兒。

    視頻太長,秦菜隻有拉著看,一路都是白河、白芨學藝的場景。看得出來白河一直很照顧白芨。兄弟倆感情在少時還是很不錯的。

    兩個人的師父那時候還是個很年輕英俊的玄術師,在起先的視頻裏還有他教白河、白芨練武的場景,後來的場景中他出場率越來越低,最後就不見了。

    秦菜看著自己這位師公,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其實不見了也好,總好過後麵變成一位老爺爺。美人遲暮,不論男人女人都是一種悲哀。

    後來的場景裏,漸漸出現了月莧的身影,她的身份秦菜無從猜測。但在白河和白芨練武的場地裏有座秋千,月莧經常會由侍女陪同,就坐在秋千架上看他們練武。

    這時候白芨往往會特別用力,像所有的少年一樣奮力打倒對手,讓心儀的伊人明白自己的實力。

    而這時候,白河明顯會讓他幾分——他這樣的打法,真認真起來兩個人肯定會受傷吧?

    月莧和他們在一起的場景越來越多,白芨會送她禮物,從首飾到自己親手刻的木雕。而白河,隻會默默地加固秋千,在旁邊裝上漂亮的布傘,種上許多鮮花。在白芨和月莧談笑風生的時候,他會遞過去費了老大勁才裝來的清泉——那是山頂最高處淌下的山泉,最是清冽甘甜。

    最後當所有鮮花盛開的時候,月莧和白芨相愛了。==

    再後來呢,一個場景吸引了秦菜。白河和白芨劇烈交手,秦菜把畫麵放大,發現白芨手裏抱著一個頭發長長的女人——這個肯定就是月莧了。

    她把這一段反複看,最後終於發現了一個細節,白河的寶劍平砍,白芨躲避不及,寶劍光芒一閃,劍氣過處,叮地一聲脆響,有什麽東西彈到牆上,又輕輕墜了地。

    白芨右手一擋,這時候也是鮮血迸濺。他衝白河說了句什麽,抱著女人轉身走了。

    白河居然沒有追趕,他站在原地,過了很久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因為視頻年代實在是很久遠了,秦菜再三放大,也隻看到一抹金色的影子。

    ——這個原來真是月莧的墜子,師父當初一劍將它斬成了兩半。

    秦菜將這段倒過去,翻來覆去幾次,終於看明白了。白芨是孤命,月莧卻是真心喜歡他。所以紅顏薄命,很快病入膏肓。白芨強行為她逆天改命,白河奮力阻止,兄弟倆就此絕裂。

    這才是師父啊,再愛,也不能違被所謂的天道和正義。隻是那一劍,他到底是手下留情了……那個距離,哪怕是自己出劍,月莧肯定也是九死一生吧?

    在他的心裏,終究還是舍不下。

    秦菜再次看向那一抹金色的光芒,他細心保存了多少年啊。她終於退出了光碟,隨後一掌下去,將那片薄薄的光碟拍成了碎末。你總是不敢去追求,總是不敢說出口,總是一輩子站在人群裏,看著你深愛的人和別人雙宿雙飛,恩愛快樂。

    師父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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