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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隻有一種

(2022-11-22 15:10:58) 下一個

當鳥鳥說出中悲、大悲、超大悲時,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看過廖一梅的《悲觀主義的花朵》,還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情緒~就是鳥鳥說的:笑死!我現在根本不樂

每一代人心裏都會彌漫著悲觀的情緒,當她們進入生活的某個階段,當她們無處可逃,當她們發現除了晴天和雨天,還有霧天時。

 

當她們抹去一切泛雞湯的理由,理性審視生活本色的狀態時。悲觀主義的花朵,就靜靜的開放了。

 

它和其他一些花朵開放在身邊多年,漸漸的我也習慣了,甚至忘記了。直到有一天在脫口秀大會的台上,看見鳥鳥以不飽和的語調講述這件事。講述悲觀,以及藏在悲觀後麵的害怕。單是獨居女性在門口擺男人的鞋這件事,就不知道會贏得多少女性臉上會心一笑。

 

除了擺鞋,我還藏過刀。有一段時間我需要獨自帶著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生活,偌大的房子一到晚上就顯得特別的有陰影。我把案板上的幾把刀藏起來。我們出國後一年,國內生活的城市出了一件滅門慘案,遲遲的沒破案。罪犯就是拿了那家人案板上的刀作案,殺了老少三代包括最小的3歲的孩子,被發現時屋內血流成河。而那家人夫妻二人都是我們曾經的同事朋友,來往甚密的普通的人。

 

很長的一段時間,猜測他們遇害的原因,各種聲音甚囂塵上,說的讓人心驚膽戰。憑空的覺得影視劇裏那些可怕的橋段,真的會在現實中上演。

 

這件事的陰影廣泛而巨大,與遇害家庭熟識的許多人月餘之後仍心有餘悸,要開著燈睡覺。最初是恐懼代替了悲傷,六年後這個案子才無意中破了,就是一個流竄犯隨機作案,不知為何那樣的殘忍歹毒,連3歲的孩子也不放過~說不出來的對命運的悲觀慢慢浮上心頭。這家人其實也準備移民出來,如果不是這個從天而降的災禍,他們一家或許就跟我們現在一樣的生活著,不會那樣消失。而我們這些“幸運”的人,恐怕也不會過著藏刀的日子。記得有一次藏刀,第二天給忘了。急忙中去挖米煮飯,手指一下子碰上米堆中的刀鋒,血珠立刻冒出來,又大又圓的一粒,像是特別飽滿的,凝在空中,邊上還襯有幾顆米粒,血紅米白,直到今天我都印象深刻。

悲觀主義的花朵,什麽時候種下的種子,又是什麽時候發的小芽,其實是不易察覺的。活的越久,這種隱蔽的小苗就越多。直到有人說出來,即便隻是以脫口秀這種試圖搞笑的方式說出來,即便自己也會跟著哈哈大笑。但笑過之後,突然有一點酸~突然有一點理解為什麽說喜劇的核心是悲劇。

 

那天邊聽脫口秀大會,邊做酵素,把生活垃圾剪切的特別細碎,因為我需要它們趕快變成另一個東西。人永遠不可能戰勝、躲開或者繞行悲劇,人所能做的隻能是說出來,整理它,消解它~把它變成另外一個有營養的東西,可用,可控。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鳥鳥是挺棒的一個出現,展示了高級的酵素技巧。比起單純的自嘲,她的技巧裏麵夾雜著隱隱約約的抵觸,委委屈屈的批判。以軟的姿態說著硬的話題,而且視角獨特。

 

喜歡鳥鳥。

 

在鳥鳥之前,也看脫口秀,挑著看。曾經看過黃西和許知遠的,兩人都是各講了一段, 講的很高級,有點冷,有點傲,有點繞,卻是不妨再聽一遍,仍然有趣。

大約十年之前,國內有一個女段子手,我在大洋這邊都知道,她就是提倡把日子過成段子的王小柔,被譽為是最哏的專欄女作家,寫了好幾本書,我看過《越二越單純》。她身上有濃烈的天津氣息,總出幺蛾子,總讓人看得捧腹大笑。現在脫口秀愛提文本,我覺得王小柔應該是脫口秀無意中的文本之雛,和十年後的脫口秀,就差一個舞台一個表演和一個李誕

 

小柔慣寫市井生活裏的快樂,一堆的麻煩,最後也能糾纏出意外的快樂。細想那些年頭,不管怎樣,和如今比起來,算是經濟發展繁榮,生活蒸蒸日上,普通人茶餘飯後有了閑心。身體一舒坦,沒了那麽多年的慌張,人就愛笑了。

 

所以呼蘭說不是我們不好笑了,是人們如今不愛笑 ~果然國內網上許多人罵他~罵本身不正是驗證了他的話對嘛?愛罵的人自然不會笑得出來。

 

呼蘭把脫口秀純粹搞笑的那一麵用幽默給遮住了不少,呼蘭的段子其實更像是一篇文章,然後作者用輕鬆的語調給念了出來~脫稿念的。他的段子都是有觀點輸出的,哪怕再不好說,他也非得是拐彎抹角、笑嘻嘻說出來。

 

在我眼裏,也是看著柔和,軟啊,湊近了也是蠻硬錚的一個人。

喜歡呼蘭。

 

在沒有脫口秀的年代,我們看相聲,也有單口相聲,比如馬三立。童漠男一出現,他有點搖晃的身型,立刻讓我想起故去多年的馬三立。他們略微搖晃,故意不穩的身型,其實是一種表演態~好像他們急於輸出體內的感受,急於告訴你,你也趕緊收斂心神,準備接著吧?

 

童漠男的每個段子都可圈可點,我幾乎都聽過。我在他的段子後麵,看見眾生態,畢竟我也離開故國二十多年,好多事其實是我不知道且都不知從何問起的。童漠男都是從個體指向眾生~初始有趣,細嚼又不那麽有趣。英語培訓行業全軍覆沒,行業裏的人怎麽轉行?大城市的年輕人都在電腦前,社交功能靠飛盤俱樂部變現?最讓人過目難忘的就是他的北下關小學畢業證,當他媽媽說不如,我們就給漠男一個快樂的童年吧!~不如,兩個字加重口氣,畫麵感立刻呈現!我仿佛也站在圈外,聽著這一家三口商議他們異動症孩子的未來!

(圖片均來自網絡)

 

北下關小學,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解構了那時的艱難。再一次證明了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可是能夠被解構的悲劇,其實不是全部,有許多仍然在哪裏,壓著肉身的人類。

 

但是怎麽能都指望脫口秀呢?有這種形式的呈現,就已經夠了。特別是在今年,在當下,世事浮躁,前景不明,就是想回國看望父母的小小願望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實現。我都不挑了,什麽脫口秀,我都看,跟著笑,無聊也笑,開心也笑。越看到後麵,越舍不得,越要慢點看,存著看,拿它來轉換情緒。我記得我特別留了整整一期,留到美國中期選舉以後看,我在民調裏麵預感了我的失望,我莫名的不相信它。果然,留對了。

 

全部看完了,煩心的事都還在,我那顆緊張的心卻鬆弛了下來。也許悲傷有很多種,而快樂隻有一種~一種原生態~笑!!

 

第五季,最喜歡童漠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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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蔡田田 回複 悄悄話 本文經朋友送到國內公號“奴隸社會”轉用,一天下來的閱讀量55k,留言蠻多。特別是我喜歡的王小柔本尊出現留言,令我十分開心。大的公號就像馬力大的車,開起來飛快。並不代表坐車上的人就厲害,不是的。某種巧合而已。我十分清楚這點~雖然寫字的人,有人讀當然開心。

倒是有些感謝在這裏讀此文的100人,這篇並沒有上首頁,來到這裏讀都是自己找來的吧?感謝感恩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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