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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為門楣

(2021-07-13 16:14:50) 下一個

客居溫哥華的這一年,是最悠閑的一年,無意中走過了很多地方。從春到夏,時間都是在各色花開中慢慢度過的。望向花叢的那一瞬,現在的世界突然隱去,像話劇演出的另一場,悄然而迅速的幕布,整片的打開,人就突然的暈了,跌進另一種花的語境。

從什麽時候開始,玫瑰、月季、薔薇,我其實有點分不清她們具體的區別,她們都在盛開。我常常去網上查看這幾者之間的區別,可是一到現實中就亂了,特別是當她們混雜在一起時,簡直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英文隻有一個詞:Rose,倒也簡單。漸漸的,我就放棄了,花就是花,管她是誰。

不僅是我最終糊塗了,《小王子》中的他也糊塗了,你看:

小王子瞅著這些花,它們全都和他的那朵花一樣。

“你們是什麽花?”小王子驚奇地問。

“我們是玫瑰花。”花兒們說道。

“啊!”小王子說……。

  他感到自己非常不幸。他的那朵花曾對他說她是整個宇宙中獨一無二的一種花。可是,僅在這一座花園裏就有五千朵完全一樣的這種花朵!

安徒生童話裏有一篇“世界上最美麗的一朵玫瑰花”,說的是王後的花園裏各種玫瑰應有盡有,王宮也富麗堂皇,可是王後還是病了,病的憂傷衰敗,幾乎要死了。禦醫說如果王後得到世界上最美麗的一朵玫瑰花,就能被醫治。許多人送來了各式各樣的玫瑰花,可是王後依然不見好轉,原來隻有愛情花園裏采摘的玫瑰才能真正醫治人。

玫瑰,一直是所有花語中最具濃烈情感的一種。送人一朵,接受一朵,從來都是不言而喻的意味著什麽。

我年輕時候的一個室友,我知道她一直愛著她大學時代的一個教授,隻是從來沒有明說過。教授有家,教授心裏也是知道的,隻裝成渾然不知。他們偶有信件往來,每次讀信,室友都是仔仔細細洗幹淨手,用剪刀小心剪開信封,深吸一口氣,背對著我們。教授後來去了西德做訪問學者,最後一封信沒有寄出的地址,也沒有內容,信紙裏麵包裹著一朵壓扁的玫瑰幹花。室友看了,吸一口氣,又吐出一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極難完工的事情。

在今天“隻會拿身體戀愛”的年輕人看來,這種“愛情”會讓他們笑死的。可是,時代是不容跨越的,我們隻能跟著那趟列車走---也未見得就不美好,說不定細嚼慢咽的美味更持久。

除了愛情,牽涉到婚姻裏的還有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我倒是覺得這是張氏寫的最明朗的一篇,裏麵基本上沒有晦澀的情緒。個人最有印象的是振保在汽車上與嬌蕊相遇的那一段,那一段對話,讓我十分的喜歡嬌蕊這個人物。

嬌蕊曾說:“我不過是一直往前衝,遇見什麽就是什麽。”

振保冷笑:“還能有什麽,你遇見的不過都是男人。”

到底是小說啊!哪能僅僅是遇見男人呢,還會和男人一起,遇見難題,各種各有的,和花一樣各種各樣的難題。拿今年舉例,久久不散的病毒,病毒引發的失業,失業造成的……不能探親,不能訪友,不能無所顧忌的旅行。

隻有在賞花的一瞬,突然察覺到生活還能如此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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