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落的偉大思想

曾經，在我想要探索東西方的思維差異時，追尋到兩千多年前那些影響至今的東西方哲學思想。
其中有兩位哲學家，盡管沒有像其他哲學家那樣對後來社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卻引起了我極大的
興趣。


一個是古希臘唯一具有東方思想的哲學家赫拉克裏特(Heraclitus），一個是唯一具有西方哲學思想的中國諸子百家之一墨子（墨翟）。他們都沒有被後人足夠的注意和接納，這些當時獨特的哲學，消亡在半途中。而亞利斯多德被西方繼承，儒家思想在東方延續。


我曾在幾年前寫過赫拉克裏特。今天我想說說墨子。


我對墨子始終是敬佩的。他對我的吸引是強大的，我一直想將他展示給世人，讓世人了解這個戰國時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學家、軍事家、發明家，墨家學派的創始人。但卻自覺沒有這個能力將他的淵博和宏大道出。隻能在這裏把我看重他的一些點滴分享給大家。


首先是在哲學思想方麵和儒家的對立。


墨子早期是跟從儒家的，但後來他看到了儒家的過於宿命，以及太注重鋪張的慶典和葬禮等，使他走向儒家的對立麵。

 墨子主張兼愛，也就是平等和博愛。與儒家的別愛，忠、孝的等級製下，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程度的愛相反。墨子認為君臣、父母孩子、兄弟姊妹都應在平等的基礎上相互友愛。社會應無強弱、平富、貴賤之分，人人都要互相愛戴。甚至儒家的後人孟子也讚，墨子的愛是對全人類的愛。隻要對人類有益，墨子都會不惜傷痛，去追尋。墨子在道德上的美德，是老子和孔子都無法相比的。


從兼愛引發出非攻，也就是反對戰爭。兼愛非攻是墨子最著名的思想。


墨子認為，評估一個君王的行為，應該基於他是否給人民帶來利益，是否建立一個強大的經濟，和良好的社會次序。這在很多方麵與西方的功力價值觀平列。以及，天賦人權和製約君主的思想，也與西方哲學不謀而合。“人不分幼長貴濺，皆天之臣也”。主張選舉賢者為官，選舉賢者為天子君王。賢者應不拘出身貴濺，“官無常貴，而民無終賤”。


這和儒家的“生死在天，富貴有命”正好相對。他認為，儒家的這種愚民思想，是對平民的侮辱，是對人的創造力的損傷。從而提出非命。


另外，墨子的道德學說強調自我反思和真實性，而不是服從儀式。通過對自己的成功和失敗，達到一個真正的自我認識，而不是僅僅符合禮儀反映。主張放棄物質和精神的奢侈。


在漢代之後儒學統治中國。由於墨家與儒家思想的對立，墨學從中國的傳統生活消失，其著作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許多章節都已丟失或損壞。在宋代，隻有61個章節了。今天，我們隻看到53個章節。三個章節“反儒“，隻有一個保留下來。


除了在哲學方麵，墨子的一個重大貢獻是對中國邏輯學的開拓。相比西方人，東方人比較缺少邏輯的思維。大多數中國哲學家（除韓非子）忽略對邏輯的探討。墨子第一次提出了辯、類、故等邏輯概念。並建立了第一個中國古邏輯學的體係。他在邏輯學的貢獻，完全可以與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和Aksapada喬達摩等邏輯的創始人相提並論。


而墨子，最讓我震驚和崇拜的，不是哲學，不是邏輯學，而是在科學上的成就。墨子在科學上的成就之多，無法在此一一列舉。隻能粗略的講幾個方麵。


墨子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從理性高度對待數學問題的科學家，他給出了一係列數學概念的命題和定義，這些命題和定義都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嚴密性。


關於“倍”、“圓”和“正方形”的定義，都與後來的歐幾裏得幾何學中的定義完全一致。另外，墨子還定義“直線”（三點共線即為直線）。以及對十進位值製進行了論述。十進製的發明，是中國對於世界文明的一個重大貢獻。正如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數學卷中所說：“如果沒有這種十進位製，就幾乎不可能出現我們現在這個統一化的世界了”。


墨子在物理學上的成就完全不亞於他在數學上的成就。他的研究涉及到力學、光學、聲學等方麵，給出了不少物理學概念的定義，並有不少重大的發現，總結出了一些重要的物理學定理。


首先，墨子給出了力的定義，並指出物體在受力之時，也產生了反作用力。接著，墨子又給出了“動”與“止”的定義。說是物體運動的停止來自於阻力阻抗的作用，如果沒有阻力的話，物體會永遠運動下去。這樣的觀點，被認為是牛頓慣性定律的先驅，比同時代全世界的思想超出了1000多年，也是物理學誕生和發展的標誌。當時亞理士多德認為力是使物體運動的原因，沒有力物體就不會運動，而停止是物體的本性，這樣的觀點是符合常人觀測的結果的，卻是膚淺和錯誤的。


墨子還對“杠杆定理”作出了精辟的表述。現在人們一般都習慣於把“杠杆定理”稱為“阿基米德定理”，其實墨子得出杠杆定理比阿基米德早了200年。此外，墨子還對杠杆，斜麵、重心、滾動摩擦等力學問題進行了大量的研究。

在光學史上，墨子是第一個進行光學實驗，並對幾何光學進行係統研究的科學家。如果說墨子奠定了幾何光學的基礎，也不為過分，至少在中國是這樣。墨子明確指出，小孔成像的原理，光是直線傳播的，物體通過小孔所形成的像是倒像。以及墨子對平麵鏡、凹麵鏡、凸麵鏡等進行了相當係統的研究，得出了幾何光學的一係列基本原理。


同時，墨子還是一個發明家。墨子精通機械製造，他曾花費了3年的時間，精心研製出一種能夠飛行的木鳥。他曾製造出的車輛，運行迅速快又省力，且經久耐用，為當時的人們所讚賞。墨子諳熟當時的各種兵器、機械和工程建築的製造技術，並有不少創造。他所論及的這些器械和設施，對後世的軍事活動有著很大的影響。

可見，墨子的科學造詣之深，成就之大，在中國古代傑出科學家的行列中堪稱為佼佼者。遺憾的是，墨子在科技領域中的理性靈光，在秦漢之後，隨著墨家的衰微，幾近熄滅。後世的科學家大多注重實用，忽視理性的探索，此實為中國科技史上的莫大損失。


兩千多年，一個傑出的思想，淹沒在強勢的傳統和專治下，沒有被應用和發展。而這一思想，卻恰恰是最具現代意識的哲學。無論是1911年共和黨的資產階級革命，或之後的共產黨，都看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被中國早期曆史扼殺的思想家，也試圖從中尋找過合適自己政治的篇章。但始終沒有在中國得以真正的運用。

甚者，一個堪稱中國最偉大的科學家，卻因為哲學思想與當道的儒家對立，而被滅殺。在我成長
的過程中，盡然毫無知曉。幾年前，卻在一本外國人的專著中，了解到這個卓越的科學家，
我的祖先。

是驚喜，還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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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Later Mohist Logic, Ethics and Science, by A. C. Graham
“Mohism" by Chris Fraser
Wikipedia
科學部分摘譯於：
百度百科
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 by Needham, Jose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