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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轉貼:朱自清《荷塘月色》(股市版—黑字)

(2011-12-04 15:53:45) 下一個
• 朱自清《荷塘月色》(文學版—綠字) 這幾天心裏頗不寧靜。傍晚在院子裏坐著乘涼,忽然想起前些天買進的股票,在這崩盤的世界裏,總該另有一番樣子吧。CPI漸漸地升高了,證券交易大廳內股民們的歡笑,已經聽不見了;妻在屋裏看著行情,迷迷糊糊地選著黑馬。我悄悄地打開電腦,分析著行情。 (這幾天心裏頗不寧靜。今晚在院子裏坐著乘涼,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荷塘,在這滿月的光裏,總該另有一番樣子吧。月亮漸漸地升高了,牆外馬路上孩子們的歡笑,已經聽不見了;妻在屋裏拍著閏兒,迷迷糊糊地哼著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帶上門出去。)• 沿著屏幕,是一條曲折的K線走勢。這是一隻幽僻的股票,牛市裏也漲不上去,熊市裏就更加慘烈。貼吧裏麵,擠了許多股民,蓊蓊鬱鬱的。那罵街的,是些一直深套著的,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剛被套的股民。沒有利好的晚上,這大盤陰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卻很好,雖然股票也還是套得死死的。 (沿著荷塘,是一條曲折的小煤屑路。這是一條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麵,長著許多樹,蓊蓊鬱鬱的。路的一旁,是些楊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樹。沒有月光的晚上,這路上陰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卻很好,雖然月光也還是淡淡的。) 網上隻我一個人,光看不說話。深市和滬市好像都是為我開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裏。我愛暴漲,也愛反彈;愛追高,也愛抄底。像今晚上,一個人在這迷茫的走勢下,什麽都可以買,什麽都可以不買,便覺是個自由的人。牛市裏一定要買的股,一定要跟的風,現在都可不理。這是熊市的妙處,我且受用這深不見底的蹦極好了。(路上隻我一個人,背著手踱著。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裏。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處。像今晚上,一個人在這蒼茫的月下,什麽都可以想,什麽都可以不想,便覺是個自由的人。白天裏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說的話,現在都可不理。這是獨處的妙處,我且受用這無邊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均線上麵,堆砌的是厚厚的票子。票子出手很快,像亭亭的淑女的裙。密密的綠色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紅光,有逆市漲停的,有止跌反彈的;正如一粒粒的紅寶石,又如碧天裏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陰風過處,送來點點安慰,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總之全不是你持倉的那幾隻。這時候權重股與指數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便被陰風吞沒過去了。跌停股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跌停股底下是急速縮水的資本,遮住了,不能見一絲紅色;而綠色卻更見風致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麵,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嫋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裏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葉子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 資本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消逝在這一片綠色的海洋上。極度的恐慌蔓延在股市裏。股價和指數仿佛在膽汁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噩夢,前方卻有一團看似觸手可及的希望,所以不願醒來;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賺錢固不可少,賠錢也別有風味的。消息都是提前透出來的,高台跳水的中石油,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悲觀的報表的陡直的陰線,卻又像是落在夢裏。各股的振幅並不均勻;但起與伏有著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裏。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卻又像是畫在荷葉上。塘中的月色並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貼吧裏麵,熙熙攘攘,密密麻麻都是股民,而賠錢的最多。這些股民將一個貼吧重重圍住;隻在淩晨小憩,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莊家留下的。股民的臉色一例是陰陰的,乍看像一團煙霧;但莊家的豐姿,便在煙霧裏也辨得出。圖形上看隱隱約約的像是要反彈,隻有些大意罷了。小道消息裏也漏著一兩點要漲的意向,沒精打采的,是套得發綠的眼。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報紙上的理論家與網上的股評家;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荷塘的四麵,遠遠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樹,而楊柳最多。這些樹將一片荷塘重重圍住;隻在小路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樹色一例是陰陰的,乍看像一團煙霧;但楊柳的豐姿,便在煙霧裏也辨得出。樹梢上隱隱約約的是一帶遠山,隻有些大意罷了。樹縫裏也漏著一兩點路燈光,沒精打采的,是瞌睡人的眼。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裏的蛙聲;但熱鬧是它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忽然想起新股發行的事情來了。新股是眾人追搶的焦點,似乎很早就有,而中石油時最盛;從詩歌裏可以約略知道。申購新股的是衝動的少年,他們是開著小車,哼著小曲去的。申購新股的人不用說很多,還有那些沒申購上的。那是一個熱鬧的季節,也是一個瘋狂的季節。梁元帝《新股賦》裏說得好:於是癡男怨女,狂砸猛取;股指徐回,盈不抵虧;汝未買而漲停,待欲賣已蒙灰。 (忽然想起采蓮的事情來了。采蓮是江南的舊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時為盛;從詩歌裏可以約略知道。采蓮的是少年的女子,她們是蕩著小船,唱著豔歌去的。采蓮人不用說很多,還有看采蓮的人。那是一個熱鬧的季節,也是一個風流的季節。梁元帝《采蓮賦》裏說得好:於是妖童媛女,蕩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欋將移而藻掛,船欲動而萍開。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餘,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 可見當時申購新股的光景了。這真是燒錢的事,可惜我們現在早已無錢消受了。 (可見當時嬉遊的光景了。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們現在早已無福消受了。) 於是又記起《莊家曲》裏的句子:做莊靡市秋,價壓過人頭;低頭看股市,股民急如猴。• (於是又記起《西洲曲》裏的句子: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今晚若有做莊人,這時的股價也算得“過人頭”了;隻不見一些反彈的影子,是不行的。這令我到底惦著牛市了。——這樣想著,猛一抬頭,不覺已是深夜時分;輕輕地關上電腦,屋裏什麽聲息也沒有,妻已絕望好久了。 (今晚若有采蓮人,這兒的蓮花也算得“過人頭”了;隻不見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這令我到底惦著江南了。——這樣想著,猛一抬頭,不覺已是自己的門前;輕輕地推門進去,什麽聲息也沒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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