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ijinggemer的博客

由“打虎上山”回想起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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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古典邂逅現代》

(2024-10-20 11:22:40) 下一個

眾所周知,舊金山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埃薩-佩卡.薩羅寧(Esa-Pekka Salonen)不光是位指揮家,也是一位很有才華的大作曲家,一直期盼能聽到他為馬友友創作的大提琴協奏曲,終於在樂團本月18日的音樂會如願以償。這場音樂會由薩洛寧執棒,曲目除了他的協奏曲和德彪西的“大海”,音樂會由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樂”開場。我去聽的周五的音樂會是首場,雖然不是周末,但票已賣光。

 

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樂”是古典交響樂中最受愛戴的曲目之一,可以說是家喻戶曉。我還記得兒時第一次和我的酷愛音樂的哥哥一起趴在收音機前,在短波中收聽到這部交響樂時那種神奇之感。從此之後這部交響樂就成了我心目中的保留曲目,而且每次聽到她都還是那麽的親切和新鮮如初。貝多芬非常喜歡鄉下和大自然,他最喜歡在鄉村的小路上散步,這部交響樂的靈感也是來自他對大自然的熱愛。一反古典交響樂的四個樂章的結構,這部交響樂有五個樂章,而後三個樂章融為有機的一體。這也是貝多芬不多的標題音樂作品之一,四個樂章都有提示:1)到達鄉郊,複蘇輕鬆的心情,2)在溪邊,3)鄉民們快樂的集會,4)暴風雨,5)天霽後牧羊人感恩之歌。而貝多芬特意在總譜上標記:這部作品是心境而不是圖景的描繪。

 

在音樂會開始前可以看到舞台上的樂隊座位排列是典型的古典樂派的編製,算是中型雙管編製。一切就緒,當薩羅寧的指揮棒落下,那熟悉的委婉動聽的旋律即刻把我們帶到貝多芬漫步的鄉村小路上了。第一樂章的旋律是典型的貝多芬式的動機發展,一個好像發自童心的純真而歡快短句引申出流暢的展開,這個短句在音樂的流動中穿梭,跳動,歌唱,音樂的和聲是那麽的純淨,好像連小和弦都會破壞這發內心的對大自然的陶醉。我好像聞到了花香,聽到了鳥的歌唱,感到了拂麵的微風……..。第二樂章由中低音弦樂群的起伏的波動模仿溪水的潺潺流動,小提琴群奏出斷續而飄渺的旋律,而在高音區的發光的顫音讓人聯想到溪水的漣漪。薩羅寧對於旋律線條的細膩的處理使旋律的歌唱性更充滿生機。樂章在夜鶯(長笛),鵪鶉(雙簧管)和布穀鳥(兩隻單簧管)的啼叫中安靜的結束。(貝多芬還特意在總譜上標記了這些鳥的名稱)。第三樂章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中開始,但很快的把人們帶到鄉村歡快的集會場麵。在中間樂段,雙簧管的甜美而跳躍性的旋律與憨厚的低音管對奏,我們好像看到了一位美麗的鄉村姑娘伴著老爺爺微顯笨拙的腳步在起舞。這個樂章由開始的引句直接把音樂銜接到下一個樂章,“暴風雨”。這是我聽到過的貝多芬最“象形”性音樂模仿,從音樂中毋庸置疑的聽到滾滾雷聲,風聲的呼嘯,甚至可以感到打在臉上的雨滴。而暴風雨隨著音樂的減弱而漸漸遠去,陽光劃破雲層傾瀉在大地上,第五樂章的長氣息的引子把我們帶到雨後的大自然之中,而牧人對上天感恩的歌唱在大地上回響,交響樂就在這種充滿慰藉的安寧的氛圍中終止。唯一打破這安寧的是觀眾的持久的熱烈掌聲,指揮以多次的謝幕結束了前半場。

 

薩羅寧的大提琴協奏曲是音樂會的另一個高光,獨奏者是舊金山交響樂團新上任不久的大提琴首席Rainer Eudeikis, 這位美國土生的青年大提琴家的演奏非常優秀,他也曾和很多美國一流的交響樂團合作演奏協奏曲。樂曲長30分鍾,分三個樂章,但沒有標題,隻是用一,二,三,來標記。樂隊編製屬於中型,但龐大的打擊樂群幾乎占滿了樂隊後麵,除了傳統打擊樂器還加了非洲鼓。更有意思的是薩羅寧還采用了環形音響效果器和聲音回旋器(Looping system)。第一樂章據作者解釋是一種混亂與線的交錯,而混亂是來自於廣大的空間,好似一種從塵雲中派生出的意識。音樂開始由大提琴的旋律線在樂隊的朦朧的音流中穿梭,好似物體在太空中移動的軌道。第二樂章采用了聲音回旋器,大提琴的破碎的旋律線被回旋器回收後反饋,與大提琴形成繁複的對奏和回奏,非常有效果。第三樂章樂隊前加入一對非洲鼓與大提琴協奏,樂章有舞蹈性質,作曲者也試圖用大提琴作出很出奇的打擊樂效果,有一定技術的挑戰。Eudeikis的演奏極其精彩,冒火星!值得一提的是,在演奏非常難度的經過句時,突然他的琴弦斷掉了,看到他站起來與指揮耳語了幾句後樂隊不得不停了下來,當時他的同事,當時的大提琴首席急中生智的向他遞過自己備用的琴弦,Eudeikis 在觀眾的眾目睽睽之下用最短的時間把琴弦裝上並迅速的調好音後向指揮示意繼續演奏。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場音樂會目睹這樣的“曆險記”,並且為這位大提琴家的熟練,果斷的專業精神和技術折服。音樂在龐大的,凱旋般的樂隊全奏下結束了樂曲。觀眾的熱情反應可以想象,獨奏家和指揮家在經久不斷的掌聲與歡呼聲中返回舞台謝幕無數次。這個作品再次證實,薩羅寧的作曲才華可以與他的指揮才華爭雄。

 

德彪西的“大海”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也是音樂會演奏最多的曲目之一。作品全名為”大海,三幅管弦樂素描”德彪西是法國印象派的領袖級作曲家,他的作品以追求器樂的奇特色彩和靈巧精致的織體加之朦朧的氛圍而著稱。一反他的風格,這個作品的樂隊配器相當厚重甚至深沉。當時1914年首演後很多同行對作品並不看好,往往對新事物抱同情態度的作曲家普契尼甚至說:“德彪西向德彪西主義造反了”。樂曲分三個樂章分別為:海上的黎明到正午,破浪的嬉戲,風與海的對話。曾經有人刻薄的評價這部作品感覺不到大海。既然音樂的真諦不是仿造情景,而是對情景的升華的再現,“大海”就是在這個層次,況且它還有它作為純音樂的價值。盡管如此,本人還是能從音樂中體驗到大海,海神秘莫測,海的變化無窮,還有那平靜的海麵下深藏的可望不可及的未知。

 

舊金山交響樂團的詮釋更加強了我對這部偉大的作品的認知,在薩羅寧的指揮棒下,樂隊的聲浪此起彼伏,觀眾的情緒也隨著“大海”的波動時而高亢,時而安寧,就像我們賴以生存的世界。

 

楊智華於深夜的家中

攝影 老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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