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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祭朱厚澤

(2010-08-19 04:48:48) 下一個

遙祭朱厚

玄野

八十年代的文化春天是我心靈成的啟蒙,然那隻是正準糊天花板的一堆報紙中撕下來的幾單版,隻是幾株冰雪摧殘的禿枝上出的瘦弱花與淡淡的察的清香,是仁厚的者在窒息的房中所乞得的傳播自然清新與清醒的窄小窗。廿五年之後,往昔的三朱厚先生已西行,從其真知灼見和簡短的生平中,我才發現他正是予我心靈匙的師長。無緣親身憑吊,以短文拜祭。

文革後,中國對政治體製改革和文化複興與宗教皈依的需求不是在經濟騰飛的最近十年,其最佳的起始時刻可以劃在一九八五年左右的一兩年裏。那段時期是生機盎然又令人耳目一新的,雖然有發軔之始的偏激與片麵,但畢竟已經上路了。可惜的是,一切都在八十年代最後一年戛然而止。這就象你最愛慕的人來到麵前,輕輕向你的麵頰吹了一口氣,你和你的每一絲毛發都瞬間澄澈了。然而,轉眼間她卻飄然而逝,蹤跡皆無。近乎絕望的悵惘,讓人命斷的傷痛。

看似命運對中國的捉弄,實際上天道是公允的,那次愛的眷顧更象是上帝對民族曆經厄運後的一次恩典。反右文革等運動的最大影響在於民族整體在文化與道德生態上的毀滅,昔日茂林修竹藍天碧水,廿年之內化做千裏戈壁黃沙漫天。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沒有幾代人的心血,沒有眾多仁人誌士的獻身,道德生態的重建是不可能的。八十年代那種萬象更新主宰於革命老人們,同時也終止於革命老人們。這更象是曾經劈荊斬棘一時登頂的人對人生價值的最終回顧與評價,是對曾經令自己熱血沸騰的西方來的價值體係和少年時代所接受的傳統價值體係的比較後的取舍,是壓抑許久的民族自愛在民族內心的一次自我救贖。

這樣一次失敗是必然的,因為在價值認同上缺乏後備支撐。共和國之前度過少年時代的人,雖然傳統道德教育賦予的靈命被壓抑了,但是當環境適當並發現外來價值體係的狂悖時必然要發芽並力圖結果,無論這個果實何等青澀何等瘦小,無論倡導的是中華與傳統還是西方與現代,其良知與理性是國家發展的不二之選,對真理的執著和對民族之愛是最深層的動力源泉。成長於紅旗下的幾代人,有些是在民族自立後的興奮中完成自己的道德價值定位,主要的激情是在科學與技術的實用領域奉獻自己的青春,對年齡上的長者和工作中的領導的嘔心瀝血難有同情;有些在民族文化自殄自滅的教育中成長,對人文與道德的意義嘲笑如恐不及,哪裏談得上理解與支持。八十年代的文化複興就象大海中的一個孤獨的波浪,記得前方曾經的遙遠的浪花,缺乏後續波浪的推動,唯有自己重重地摔在崖壁上,化作最細膩最潔白的浪花,希望遙遠的大海深處有所記憶有所回應。

人類的道德是有慣性的,一個陡然的拐點將急速向下的趨勢變成急速向上是難以期望的。對道德的破壞與悖離是既往的罪惡,當代的承受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苦難。那次事件的意義不在於其本身有什麽深刻的人文價值,而在於宣告了一次民族複興嚐試的失敗。經曆了寒冬之後的民族,還沒有在心靈上與精神上準備好迎接勃勃生機的盛夏,吹麵不寒的春風是幸運的一天,而轉日可能就是料峭刺骨的春寒。不應抱怨命運的難測,現在的民族傷痛都是既往的民族放浪的果實。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不可妄自尊大。中國當代這塊史上最巨大的文化道德荒漠正在呼喚無數真正的華夏子孫來辛勤灌溉,並且嗬護每一株綠色。

一個缺乏滋養的心靈,一雙發育不足的翅膀,如何竟作著精衛填海的夢?如果朱厚澤先生當年所啟蒙的是一代人,而不是一個人,這精衛填海也許不再限於夢想。這又有誰能否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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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gfu^ 回複 悄悄話 不知道朱厚澤是誰,但是這篇真好,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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