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上的誤區

(2010-05-12 05:11:45) 下一個

The Misleading Value Standpoint of Marxism

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上的誤區

By LIU Lihua, People’s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China

劉利華,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北京)llihua2003@vip.163.com

Abstract: Marxist value standpoint taking the value of working classes as more important and higher than universal human value has already been proved wrong by the anti-human practice led by the standpoint in the 20th century. Though the disastrous historical reality was definitely beyond or not the expectation of Marxism founders, the practice is logically necessary result of the unavoidable historical limitation and theory mistake of Marxism. In their early years, both Karl Marx and Friedrich Engels held the criterion of the universal human value such as freedom, democracy, equality and fraternity. However, decided or required by the space-time concrete circumstance, they had to concretize the ideal of ‘human liberation’ into the aim of ‘the liberation of proletariat’. According to such the three principles: social existence decides social consciousness, there is no common human nature in a society in which people belong to the different classes, and productive forces is the final motive power and cause of social development, historical materialism demonstrates the supreme position of the value of working classes. These arguments are not persuasive in theory. Marxism itself has to take the universal human value as moral criterion against capitalism. Historical materialism has the problem of inherent reductionism in its epistemic methodology. Also, Marxism commits the obvious simple mistake to negate generality with specialty in expounding no common human nature existing in a class society. And The Marxism founders were rational arrogance when building their theory system. These are epistemology and psychology factors to form the prejudiced value standpoint. This reflection on the mistake of Marxist value standpoint expects to reach such a common consensus: to accept consciously and further improve and perfect the universal human values that mark the maturity level of today’s human spirit as human’s qualification.

摘要:馬克思主義的勞動階級價值高於人類普遍價值的價值觀已經為20世紀以其為指導的反人道實踐證偽。它導致的災難性的後果決不是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本意,然而卻是馬克思主義不可逃避的曆史局限性和理論誤區的邏輯必然。馬克思和恩格斯早年都曾堅持以自由、民主、平等、博愛等人類普遍價值為價值標準,然而,他們所處的時空具體條件,決定了他們必定把“人的解放”的理想具體化為無產階級的解放。曆史唯物主義從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在階級社會中不存在超階級的共同人性,生產力是社會進步的最終動力和原因這三個方麵,論證了勞動階級價值的至上性。這些論證在理論上是站不住腳的。馬克思主義本身對資本主義的道義批判必須以人類普遍價值為依據。曆史唯物主義在認識方法論上的還原論或化約論問題,馬克思主義在論證階級社會裏不存在超階級的共同人性時用特殊否定一般的明顯的簡單錯誤,以及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在建立自己的理論體係時的理性自負,是馬克思主義這種偏執的價值觀得以形成的認識論和心理學原因。對馬克思主義價值觀的誤區進行哲學反思期望達成這樣的共識:自覺接受並進一步完善標誌著當今人類精神成熟程度的人類普遍價值觀,並將其視為做人的資格。

馬克思主義形成後,其人文價值觀非常鮮明地主張勞動階級利益至上,《共產黨宣言》將其表達為:“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i]。這裏的“絕大多數人”指在資本主義社會沒有生產資料,因此要出賣勞動力,受壓迫、受剝削、基本人權得不到起碼保障的無產階級和其他勞動階級。而被“絕大多數人”排除在外的“極少數人”,則指擁有生產資料的有產者。根據馬克思主義,有產者因為擁有生產資料就成了剝削無產者的剝削階級和在國家權力及社會權利上的統治階級。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在經濟利益上勢不兩立。因此為“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同時就必然就是“以極少數人為敵”[v1] [ii]

總結20世紀人類曆史發展留下的經驗教訓,會發現,這樣一種價值觀已經被人類實踐證偽。這一認定勞動階級的價值高於人類普遍價值,可以取代人類普遍價值的價值觀,被通俗地表述為“無產階級的階級立場”,成了“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剝奪它的部分公民――或大多數人民的“敵人”的基本人權的意識形態根據,也造成了嚴重的社會災難[v2] 這種後果決不是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本意,卻是馬克思主義不可逃避的曆史局限性和理論誤區的邏輯必然。馬克思恩格斯從關注和追求人類解放事業的美好願望出發,受製於他們所處的時代條件和文化條件,提煉並合成的勞動階級至上的價值觀,原本是一劑專門對治當時處於粗魯階段的資本主義殘忍統治的猛藥,然而被他們自己誤以為是由他們發現的整個人類社會發展客觀規律作基礎的價值應然。也因此既被他們的真誠繼承者誤當作永不失效的仙丹,又被別有用心地假借他們理論之名行新專製之實的暴政者用做控製人民的思想枷鎖。因此,對馬克思主義價值觀進行深刻反思是當今哲學不能回避的任務[v3] 

這樣一種現在看來已屬愚昧的價值觀的形成在當時有其具體的曆史合理性。馬克思和恩格斯早年都曾經曆了一個由反封建專製的激進的自由民主主義者走向馬克思主義者的過程。這個思想過程也即是馬克思主義誕生的過程。在馬克思和恩格斯所處的具體的時空條件下,不去麵對人間受苦最深最廣最烈的工人階級的苦難,“人的解放”就成了一句虛偽的空話[v4] 然而,他們犯了一個錯誤,把人類思想在他們那個時代在建構人類普遍價值方麵達到的成果,誤以為隻屬於那個時代的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從自由、民主、平等、博愛等人類普遍價值還沒有真正深入落實的現狀,誤以為這些普遍價值本身是虛偽的。他們把勞動人民的價值與這些人類普遍價值對立起來。

曆史唯物主義體係從三個方麵為這種“勞動人民價值至上”提供了理論合理性論證。一是從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這一曆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出發,論證了任何價值觀作為社會意識形式,歸根到底都是由人們的階級地位,由決定其階級地位的實際的生產和交換的經濟關係決定的,處於不同經濟地位不同階級的人不可能擁有共同的人文價值。對此,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有明確表達:“我們斷定,一切已往的道德論歸根到底都是當時的社會經濟狀況的產物。而社會直到現在是在階級對立中運動的,所以道德始終是階級的道德;它或者為統治階級的統治和利益辯護,或者當被壓迫階級變得足夠強大時,代表被壓迫者對這個統治的反抗和他們的未來利益。”[iii]民主、自由、平等、博愛等等在馬克思主義看來,都必定或是無產階級的,或是資產階級的,兩者不共戴天,超階級的人類普遍價值絕不可能存在[v5] 

二是與否定人類普遍價值的真實性一致,否定在階級社會中會有超階級的共同的人性。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各個人的社會地位,從而他們個人的發展是由階級決定的,他們隸屬於階級。這同單個人隸屬於分工是同類的現象,這種現象隻有通過消滅私有製和消滅勞動本身才能消除。”而“個人隸屬於階級……同時發展為隸屬於各種各樣的觀念”,“個人隸屬於一定階級這一現象,在那個除了反對統治階級以外不需要維護任何特殊的階級利益的階級還沒有形成之前,是不可能消滅的。”個人的“個性是受非常具體的階級關係所製約和決定的”。[iv]與此相應,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的界定也支持不同階級的人不可能有共同的人性的論斷:“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VQ6] 。” [v]由於不同階級的人在生產關係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對其發生作用的社會關係就不一樣,他們作為人的本質屬性也就不會一樣。因此根據馬克思主義對人的本質這一界定,其邏輯的結論就是不同階級的人不會有共同的人性。

三是從生產力是社會進步的最終動力和原因出發,論證勞動階級,特別是工人階級價值觀的至上性。工人階級被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是人類曆史發展到他們那個時代最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是人類曆史上最進步的階級,因此它的價值觀也是人類最進步的價值觀。工人階級的曆史進步性和曆史使命,就是通過勇敢地與資本家階級進行不可調和的階級鬥爭並通過暴力革命建立無產階級專政,終止生產資料私有製和市場經濟,而代之以公有製和計劃經濟,最後達到消滅階級的共產主義社會。無產階級的利益代表著全人類的共同利益,無產階級的解放即是全人類的解放。為最終達到共產主義理想社會的一切中介環節都是道德的。毛澤東有一個對馬克思主義極為鮮明的概括 “造反有理”,雖然這是說在取得政權前“造反有理”,然而邏輯地可以推出,為了同一目標,在取得政權後可以是“鎮壓有理”。

雖然曆史唯物主義理論地否定了人類普遍價值的真實性,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的批判卻始終存在對人類普世價值觀的非自覺的偷運。因為顯然,如果一切道德和價值標準都隻是當時的社會經濟狀況的產物,其存在的合理性都以符合社會經濟關係為標準,那麽資本主義在道德和價值上就沒有什麽可批判的。而馬克思主義也就不能指責資本主義的剝削製度及其思想意識形態是落後的、反動的,無產階級通過階級鬥爭、暴力革命改變自己受壓迫的命運的運動也就失去了合理性。這是馬克思恩格斯未曾發現的自身理論悖論。

那麽馬克思主義這一價值觀上的誤區的認識論原因和心理原因是什麽呢?

在認識方法論上,曆史唯物主義存在著還原論或化約論問題。表現在將人類社會豐富多樣的相互製約的因素歸根結底歸結到一種因素上。比如,將一切社會關係歸結為由生產關係決定,將生產關係又歸結為由生產力發展水平決定。曆史唯物主義設置為曆史起點的人,是撇開了人的一切豐富多樣的規定性,被還原為為了生存首先隻進行物質生產或勞動的人。以此為起點,一步步地構造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生產關係決定一切其他社會關係,由所有社會關係構成的社會存在又決定社會意識,人的物質活動決定人的精神活動這樣一種單向決定論體係。雖然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法也考慮到被決定的一方麵有反作用,但是,其反作用被限定在被決定的基礎上。這種還原論不能成立,因為它違反事實。在歸根結底的意義上,曆史的起點和終點超出人類認識的終極有限性。而在人類經驗可以達到的界限內,隻要是現實的人,我們會發現他一定是有感情、有理性、有欲望,有精神活動、也有肢體活動;有肉體需要、也有多重精神需要的存在。被馬克思恩格斯當作解釋曆史的起點的,隻進行物質生產,在物質生產的基礎上才生長出一係列其他社會的和精神的規定的人,本身就是一種不當抽象。即這樣一種為了生存隻有勞動要求的動物從來就不存在。隻要是現實的人,他的肢體活動和物質需要與他的精神活動和精神需要就同時存在了。隻要是現實的人類社會,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就同時存在了。兩個方麵是一種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相互促動和製約的關係。人類的精神活動時時都滲透於並影響著人類的一切活動。

馬克思主義對階級社會中不存在共同的人性的論證在認識論上則存在著割裂特殊與一般,用特殊否定一般的明顯的簡單錯誤或低級錯誤。在曆史的不同時代、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性別、不同階級的人必然會帶有其時代、民族、文化、性別、階級的特性,然而作為人,必然會具有隻屬於人而不屬於任何其他存在的本質的共同性,人作為人之共同的本質屬性寓於這些具有特殊性的人身上,並通過這些特殊性而表現、實現出來。階級性當中應當寓含並體現著共同的人性,否則就不能稱為“人的”階級性。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聖家族》一書中,曾非常生動地以現實的蘋果、梨、草莓、扁桃這些具體水果與水果這個一般概念的關係為例,揭示出黑格爾唯心主義思辨哲學的認識論誤區,就在於從特殊中抽象出來的一般,卻被理解成是先於特殊又決定著特殊的本質。然而他們卻犯了與黑格爾正相對應的另一極的錯誤。他們在人性問題上的誤區,是不承認所有這些具體的水果都具有它們作為水果的共同的、本質的一般屬性:盡管它們味道顏色形狀大小不同,然而它們都是植物結出的人可食用的多汁的果實。

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上的誤區還有一種極度自負作心理基礎。馬克思主義創始者確實貢獻給人類思想不少有價值的新視角新內容,然而,他們誤以為自己從曆史唯物主義的視角發現的東西,是唯一正確前無古人一勞永逸的曆史發展的本質規律,使曆史學變成了科學。他們自己使用也教人使用曆史唯物主義方法,生產力最終決定論,特別階級和階級鬥爭的理論為標尺去裁剪人類文化的一切精神遺產,並且號召“與一切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vi]。這是何等的狂妄?他們對人的本質的界定,隻強調了人在社會關係中被決定的一麵,卻忽視了人類先哲們已經發現的,與人之受製約性或有限性同樣重要的另一麵:人能夠主動地、理性地駕馭、改變和創造社會關係,能不斷地追求並在一定程度上不斷地實現自我超越。在人類成長過程中,不同時代的聖哲或思想巨匠們,從公元前500年左右的軸心時代,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對於人之共同善性培養規律的探討,一直也都沒有停止過對於人類普遍價值的追求和建構。這一工作的實質,是建構人之為人共同的精神標準,是自覺地養育有益於人類健康發展的人之善性,使人在精神境界上能自覺地實現自我超越。從中國的老子、孔、孟到古希臘的蘇格拉底、亞裏士多德,從佛陀到耶穌,以及後來他們思想的真誠繼承者和發揚光大者,他們留下的寶貴的人類建構普遍價值的思想遺產,至今一直是人類世世代代受用不盡的精神健康必不可少的營養品。而馬克思主義則把各個時代思想家對人之善性的培養,對人類普遍價值的探索、追求和建構歸結為為某個時代的統治階級的統治服務。

這種偏執的價值觀在特定的曆史條件和曆史主題下曾有過積極作用,它提供了暴政壓迫下的人民采用暴力手段反抗專製統治的理論依據。在麵對奉行弱肉強食的帝國主義侵略時,被侵略的民族隻能以武裝的暴力革命進行反抗。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的政黨,當它代表的勞動階級的基本人權被剝奪,並且是被專製地暴力地剝奪時,它當然有充分理由以暴抗暴來爭取和維護自己階級的權利。這時它雖然信奉的是馬克思主義的勞動階級價值觀,但是在實踐中爭取的卻是同樣為人類普遍價值觀肯定的勞動階級本應有卻被暴力地剝奪了的基本權利。因此勞動階級價值觀的偏執不會暴露,也不會造成嚴重的消極後果。然而當反抗暴政者成了掌權者後,它必須自覺地意識到,一定要回歸人類普遍價值觀,絕不能把勞動階級的價值看成高於其他階級的價值,它要實現要維護的必須是全民族每個人,國家中每個公民的合法利益。如果仍然堅持以“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價值觀作為處理社會人際關係的原則或準則,就會給全社會帶來災難。無產階級專製國家在馬克思主義價值觀指導下發生的反人道災難告訴我們,馬克思主義與法西斯主義雖然出發點不同,一是出於實現人類解放的良好願望,一是打著民族的幌子以實現極權者個人統治世界的野心為目的,但是在價值觀上兩者確有相通之處,即都認定部分人的價值高於人類普遍價值。 

馬克思主義在價值觀上的理論錯誤長期得不到清算有其曆史原因。在西方,隨著社會和文明的進步,這種價值觀的偏執和在實際中可能帶來的偏激問題實際上被越來越深入人心也深入到社會生活各個層麵的人類普遍價值觀抑製了。馬克思主義專為底層人民討公道而可能導致的消極作用,也被限製在以人類普遍價值為基礎的憲法賦予每個公民平等的權利的範圍內,而不可能造成全社會範圍內大規模的反人道的災難。由於憲政民主製度已經法律地保證著每個公民最基本的自由權利,馬克思主義的勞動階級價值觀在在西方民主製度下所起的作用,即使在今天,也主要是積極的,它限製著有產者和國家對無產者可能會有的歧視與壓迫。因此西方學者很難發現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上存在的問題。而在以馬克思主義為國家意識形態的國家,由於這些國家無一例外都曾是政治專製、經濟和科學相對落後的國家,由於馬克思主義在這些國家爭取民族獨立、國家統一、自主和在短期內形成較強的綜合國力的曆史實踐中曾起過積極作用,在現實中又是國家專製機器運轉的核心軟件,因此不容置疑,因此這些國家的學者更是難以發現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上的致命問題。

人類是通過對自己的曆史經驗教訓進行精神反思才逐漸成長並走向成熟的。對馬克思主義價值觀及其誤區進行哲學反思和討論,直接的可期待收獲是在學理上更加深入和全麵地理解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然而,這一研究還有其明確的實踐目的,這就是理性地吸取20世紀人類在馬克思主義價值觀指導下的實踐的經驗教訓,以人類普遍價值觀為基準,去包容、限定和實現馬克思主義主張的勞動階級價值,使我們今後在價值指導上不再走同樣的彎路,犯同類的錯誤,能達到更自覺、更美善的程度。

在全球化時代的今天,我們在價值觀問題上要達成這樣的共識:標誌著當今人類精神成熟程度的人類普遍價值,特別是底線的人類普遍價值,它是我們做人的精神標準。不達到這樣的底線標準,我們就不具備做人的起碼資格。它包括兩個方麵的內容。首先我們要認同的是在1948年聯合國《普遍人權宣言》集中表述的普遍人權價值。其次我們要積極推動在普遍倫理價值上達成共識。在1993年第二次世界宗教大會上通過的《走向全球倫理宣言》中已就普遍倫理價值提出了這樣一些基本內容:道德黃金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或其積極表達“己欲立立人,己欲達達人”;“每個人都應當得到人道的對待”;以及從各大宗教都有的四項戒律中發展出的四項積極的原則:不許殺人--尊重生命;不許偷竊--正直公平;不許撒謊--言行誠實;不許奸淫--男女之間要互助互愛互相尊重。

人類從古到今在人性上達到的水平,除了為數很少的一些聖哲外,確實遠不夠盡善盡美。人類在其精神成長的曆程中,也確實從來未曾達成過全世界普遍認可並為多數人自覺遵守的價值標準。但是這種經驗事實並不證明馬克思主義下述觀點是真理:人性和人類價值觀歸根結底不能跳出客觀因素的製約,因此歸根結底是被決定的。過去的曆史經驗告訴我們,曆代聖哲在建構人類普遍價值這一事業中取得的思想成果一直是人類全體能夠不沉淪為動物性存在的必不可少的精神條件;在人類漫長的曆史過程中,這些寶貴的精神財富已經養育出不少仁人誌士、精神楷模。反過來看,人與人之間的彼此敵視,為了爭奪資源而在同類間,或不同階級、民族和國家之間侵略、奴役、掠奪、甚至互相殘殺,都是人類漠視其作為人的普遍價值標準,把自己視為目的,把他人視為工具、手段的結果。這正反兩方麵的經驗教訓已經足以使我們認識到人類普遍價值對每個人,對整個人類健康地存在和發展的至關重要性了。這是全球化時代人類應當逐漸形成的共識。



[i] 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人民出版社19956月版,下引同一版本不再另注)第1卷,第283頁。

[ii] 本文作者於今年4月完成了《超越馬克思主義》(征求意見稿,其中文版電子書,可於《民主論壇》http://asiademo.org/gb/news/2007/chaoma.zip網頁上全文下載)一書。本文對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上的理論誤區的論證主要提煉於此書。為了少占篇幅,本文在論述中盡量少引用馬克思、恩格斯等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原典。如果讀者對他們的觀點在原典中的表達有興趣和有研究的需要,可於《超越馬克思主義》中去找相應的文本依據及其出處。

[iii] 恩格斯:《反杜林論》,《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第435頁。

[iv] 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誌意識形態》,《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118119頁。

[v] 馬克思:“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56頁。

[vi] 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293頁。

作者簡介:劉利華,女,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其代表性論文有:必須重新發現的老子,載(加拿大)《文化中國》(中文季刊)2005年第一期)、論建構人類新哲學的視角(載《恒道》第4集,20066月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殊途同歸――論老子哲學與士林哲學中的信仰維度(載《第四屆士林哲學教學講習會論文集》2007年)、中國傳統中的普世價值資源(載《科學對社會的影響》2008年第1期)、信仰的意義(載《首都師範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2期);其代表性譯著:《全球對話的時代》(列奧納德·斯維德勒著,20061月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其代表性專著:《超越馬克思主義》(20075月全文已在互聯網上發表,尚未正式出版。)

 

 


 [v1]人在社會中的經濟地位是暫時的,而人與人的不分階級的人性關係是永恒的。生物學家說,沒有任何一個哺乳動物可以在沒有父母或其他撫養者存在的前提下存活下來。而在於人,尤其是現代人,脫離開群體而獨自存在是極其艱難的,應該有長期存活的可能性,但是可能性十分微弱。馬克思的錯誤在於,視永恒的人性不見,而專注於短暫的經濟地位。希望在短暫的經濟表象這一層麵達成社會公平。這種思考是憫人的,但不是悲天的。這就象路麵的建設,隻注重小的顛簸與不平,疏失了道路的走向與行車安全方麵的考量,肯定會招致事故。

 [v2]當那些有產者喪失了財產後,他們也是無產階級的一員,最多經過改造以後也可以達到這一目標。我覺得,主要的邏輯錯誤在於專政的對象,或者說法律的定義上。法律是道德中可成文部分與可操作部分的語言表述與強製實施。在這種前提下,因為人非神非仙,從心所欲容易,不逾矩就幾乎不可能了,所以每個人都是法律所要管理保護與懲戒的潛在對象。這與現實中法律的運作過程是基本吻合的。馬克思主義對法律的定位是維護無產階級專政的工具。這與戰國時期法家走向極端的將法律看作是單純國家工具的意識是一致的,不同的是,當時是家天下,現代是黨天下。不過,當某人以家僭越了黨之後,就依然是家天下了。無產階級專政的法律所要維護的是無產階級利益,所要懲戒的是敵對分子犯罪分子等等。但是,在這個法律定位下,問題來了,誰是合格的無產階級,地痞無賴小流氓是不是?是又不是,沒有財產這一點是,擾亂社會這一點又不是。這一判斷使得法律的定位又往道德上找歸宿去了。另一方麵,誰是敵對分子犯罪分子,腦袋上沒貼標簽,基因中沒有遺傳。在社會主義建設的六十年中,昨天的革命幹部,模範領導,甚至於革命領袖,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漢奸公賊,或者被揭露出天大的貪汙行為,於是就成了敵對分子犯罪分子。今天在台上批判犯罪分子的領導,明天卻成了階下之囚。這有從反麵證明了法律向道德的皈依,犯罪分子這一名字是一個錯誤的存在。我們要專政的對象並不存在,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向道德的回歸。

 [v3]從馬克思主義研究者口中說出才最有說服力。本來有這樣的直覺,但沒有度過馬列原著,不敢妄言。

 [v4]好!

 [v5]馬克思主義者也有偏頗之處,如:宗教是維護經濟基礎的上層建築,本質上是曆史上統治階級用來維護其統治秩序的工具。這就帶有濃厚的階級對立思維了。其實宗教的秩序所帶來的好處,不單單有利於統治階級;而其中的弊端,也不單單愚弄與蠱惑了被統治階級或勞動人民。其利與弊往往是二者都不同程度地承受著。宗教對物質需求的定位不會因為階級的不同而改變,不會單獨為著滿足統治階級的物質需求而塑造。宗教所維護的是統治階級與勞動人民所共有的秩序。宗教的本質在於愛,而非專門服務於某個階級,麻痹另一個階級的惡。

 [V6]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這一結論,雖然有嚴重的經驗主義的傾向,但卻是很有價值的哲學判斷。隻是馬克思沒有進一步去做那極其簡單的思考,就是人可以有階級的區別,但是其社會關係的相似性卻又遠遠大於差異性。例如,人都會有母愛或者父愛之類,因為沒有這些,任何人都無法正常生存下來。因為階級不同,母愛的表達所花費的金錢可能會有天壤之別,但母愛本身是超越金錢的,完全不可以用金錢來度量。親娘某次給的一塊饅頭,其中所蘊含的愛,可能比一生中所享用的所有山珍海錯都大,而給人的記憶更深刻。所以說,人的社會關係是局限在階級中的,但是社會關係所塑造的人的感情與道德卻又是一致的,是與階級的關係相關不大的。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