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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小學教師三浦綾子的“認罪”

(2014-08-16 05:23:09) 下一個

2014-08-15 王敏俐 ijingjie
日本小學教師三浦綾子的認罪
——“8.15”,遠未得勝的戰爭
/《境界》記者 王敏俐
1945815日,日本天皇裕仁廣播《停戰詔書》,宣布接受《彼茨坦公告》,無條件投降。
所謂的抗戰勝利距今已69年,但雙方和解仍遙遙無期。
法德、英德的曆史表明:若雙方領導人願意促進和平、寬容與和解,甚至願意將自己的政治生涯置之度外,衝突之後的寬恕與友好並非不可能。令人惋惜的是,不論在中國或日本,似乎還未看見有如此境界、勇氣、地位和眼光的政治家,願意放下民族主義的精神鴉片,重整抗戰記憶,帶領雙方走向和解。
但並為人知的是,從二戰以來,其實一直有不少的日本基督徒:內村鑒三、矢內原中雄、西村久藏、三蒲綾子等,因著在上帝麵前對真理的執著,跳脫意識形態所灌輸的單一價值判準,以公義的心正視真實的曆史,不斷提出反戰的聲音與戰後的省思,成為日本的良心。

被染成軍國主義顏色的小學教師

我的青春是多麽愚蠢而單調!可是,希望大家明白,無論什麽樣的石頭,都會重新歌唱--三浦綾子《石頭之歌》
日本著名基督徒三浦綾子,她的自我成長之路,就是一條重新省視自我與日本軍國主義的心路。不管什麽英雄,都不能超越他所處的時代何況那些平凡人,都隻不過是軟弱的存在。別說要超越,他們始終都擺脫不了被時代的潮流衝走的命運。作為一個平凡的少女,我逐漸被染成軍國主義顏色,可最後因戰敗而受到了挫折。在這裏我要好好反省一下我自己......”
麵對國家機器、軍國主義的誤導,三浦綾子也曾作為軍國主義少女,進入旭川市立高等女子學校。女子學校的畢業越來越臨近,但我幾乎沒有什麽明確的目標。那時我常去戰後改名為和平街的師團街,為出征的士兵送行。有一次,一幫小學生也被叫來參加送行活動。孩子們圍著老師團團轉。那時我突然感到:教師這個職業也蠻不錯。想要做一份以愛相連的工作的我,在校期間參加了資格考試。後來分配到的就是煤礦城市歌誌內的神威小學校。
畢業之後,三蒲綾子作為軍國時代的小學教師,教導學生對天皇效忠致死:那時候成天被灌輸軍國主義思想,大家都非常認真地想,即使成了最後一個人,也要戰鬥到底。總之,乖乖按國策走的人能過平靜而無憂的日子。但稍微違反國策就會被抓走。到哪兒都買不到告訴人們什麽才是真正的生活的書,也沒有人向我推薦這樣的書。當然,更沒有人跟我提起這樣的話。
日本戰敗後,美軍介入要求日本刪除教科書中與軍國主義相關的教導與內容。三浦綾子在自傳《尋道記》中寫下刪改教科書對一個教師產生的價值衝擊:我究竟是為什麽而如此認真虔誠地奮鬥著呢?難道在某些時候,我們這些教師也不得不像那些戰敗後剖腹自殺的軍人們一樣,死在學生麵前才能消除自己身上的罪孽嗎?

我所教的,都是無法補償的罪過

日本戰敗以後,三浦綾子原來的價值觀完全崩潰,陷入到對自我的懷疑之中,開始對昔日軍國主義教育進行反思,最終放棄教師的工作。教師是不許犯錯的,因為孩子們特別信賴教師。那心痛要如何表達才好呢?我想到要去當一個乞丐。因為乞丐說的話,不會有人認真去聽。剩下的人生,就這樣受盡人們輕蔑。覺得除此之外,自己毫無價值。我所教的,都是無法補償的罪過。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什麽都不信,什麽都不信。我已經沒臉見孩子們。不知該教什麽而丟失了方向的我,戰敗第二年3月終於離開了教壇。
帶著深深的懺悔,辭職後的她因著患病與心靈的空洞,從此過著虛無厭世的療養生活。19527月,因著西村久藏長老的探訪引導,三蒲綾子在病床上決誌信主。成為基督徒之後,更深思考如何麵對日本的亞洲侵略史。1982年她曾對於二戰提出省思,表明日本應更公正地麵對曆史:
我們庶民做夢也沒想到戰爭是某些人謀利的手段。倘若那時有人說戰爭是不對的,那人才是地地道道的愛國者。雖然寥寥無幾,確實也有過那樣的人。但是那些人隻因為說過國家所做的事是不對的,就被抓去坐牢,受嚴刑拷打,甚至死於獄中。他們是真正的愛國者。認為國家做的事樣樣都對的人,他們愛護的不是國家,而是他們自己。倘若第二次大戰時,全體日本人都拒絕打仗,就不會遭受原子彈轟炸,也不至於死去幾百萬人。不,其他國家也不會有更多的人被殺死。總之,那些知道日本所犯下的罪行的人們,該是把侵略說成是侵略,將戰敗說成是戰敗。
成為基督徒之後的三浦綾子,除了一再在作品裏討論人的罪性,也在許多場合分享反戰的思想,並且在《北海的奇愛》一書之中,寫下帶領她信仰道路的前輩——日本基督徒西村久藏作為一個二戰日本士兵內心的掙紮與懺悔。
當三蒲綾子受邀訪問中國時,她的回應是:日本人曾在中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沒有資格訪問中國。如果真的要去,我應該跪地叩首去謝罪才是。

作為一個心靈覺醒的基督徒知識份子,三蒲綾子不願再輕易接受國家意識形態與錯謬史觀的擺布,認真麵對自己過去的人生與國家所灌輸的教育,拖著長年病痛的身軀,向日本人發出懺悔的呼籲與上帝的恩典,直到人生的盡頭。

未被傳達的基督徒群體道歉
可惜的是, 多年以來,盡管中日兩國一衣帶水,象三蒲綾子這般的日本基督徒的懺悔認罪,卻並未傳達到中國。
中日關係今日持續緊張的原因之一,是日本一再否定過去的侵略行徑、篡改教科書、正當化對中國以及亞洲各國的侵略統治,造成許多亞洲鄰國的不滿與抗議。而日本首相與內閣官員公然參拜靖國神社,更每每成為東亞緊張關係的引爆點。大學時期,筆者曾經是一個強烈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抗議者,在反日浪潮中,以非理性的態度隨波逐流。
然而,筆者在留德時期的一個親身經曆,改變了筆者對日本的觀點,聽見了在日本市民社會中的另一種聲音。
2008年筆者在德國慕尼黑,參加一個國際性基督徒集會時,有一個瘦弱的日本女子站起來,拿著麥克風,帶著很重的日文口音,極其謙卑的語氣、柔軟的身段,用德文對所有在場的人說:我們是在德國的一群日本基督徒。過去在曆史當中,日本曾對許多亞洲的鄰國進行殘忍的侵略,我在這裏代表所有的日本人,為我們過去所犯下的過錯、所造成的傷害,向各位道歉...” 語畢,女子便深深一鞠躬。這一幕場景,帶給我,以及在場許多的亞洲人,深深的震撼。
其實,這並不是日本的基督徒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中,誠實麵對自身國家的侵略史,省思、認錯並盡力為補償付出代價。
1987年,代表日本福音信仰教會的日本福音同盟致函於亞洲眾教會,表達道歉:在過去的歲月中,作為亞洲的一員,我國在其他亞洲國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汙垢。我們身為日本教會的會友意識到我們所需要承擔的責任,我們特別抱憾的是,在麵對我國對其他國家的侵略和破壞時,日本的教會是那樣的軟弱無力,我們為此隻能懇求你們的寬恕。
冷戰時期的東歐經曆政治逼迫,心中曾經蒙上陰影與仇恨、終其一生探索如何饒恕的美國耶魯大學神學係教授沃弗(Miroslav Volf)曾提醒正確記憶的力量
追求記憶真實性的責任,本質上是一種實踐正義的責任,即便隻是說出誰對誰做了什麽’......當加害者的記憶背離事實,他們的敘述隻是以另一種形式延續了他們的惡行。加深了原先的侵害造成的傷害......真實的記得不僅是公正待人的一種方式,更是因侵害而失和的雙方,要和好的必要先決條件,因為唯有以真理和正義為基礎,才能享有真誠而永久的和平。
這群日本基督徒因對上帝和真理降服的道歉,不同於麵向人的道歉,在於其徹底的麵對真實,麵對自己罪行的憂傷痛悔之心,因為他們知道終有一天要向上帝交賬。
同時,問題的另一麵,也願上帝興起一批獨立思考的中國人,放下民族主義的狹隘激情,重新思考中日關係的困局與出路。
有位中國基督徒作家說:紀念抗戰的目的不是讓中國人深陷於對日本的仇恨之中,而是讓我們自己和日本人一起看到戰爭的可怕、可惡以及戰爭發生的根源,並進而成為捍衛和平的力量。隻有愛和寬恕才能根絕戰爭。
“8.15”,遠未得勝的戰爭,因為這場戰爭,還在中日兩國人的心中。兩個民族血液中的彼此仇恨,隨著兩國政客基於政治利益的操弄,反而越演越烈。
民族之上,隻有通向上帝的十字架,可以拆毀民族至上的牆,滅了冤仇?
“815”遙想,中日兩國的和解,是否可能在兩國基督徒身上開出一條又新又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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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usmary 回複 悄悄話 日本的基督徒不容易,偶像林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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