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 印-4 保護敦煌與宋徽宗的畫
(2010-02-07 15:4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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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福上下縱橫,論古說今,批判繼承,特立獨行,不畏名家流派章法地點評了中國千年來的藝術,對傳統提出了挑戰。而相對於此,ABC老先生因為滿清貴胄的學藝家傳的培訓,自幼受鬆風會帶頭人“北溥” 溥心畬等爺爺輩前輩們的耳濡目染與封閉性的刻苦訓練,相對起來還是保守。
與ABC老先生對承傳創乃至國粹的論爭,代表了藝術繼承與創新的矛盾衝突,耳福那些侃侃而談,表明了批判吸收傳統技法的思想,這些看起來似乎有點背經棄道,但卻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的體現。若能更平和點,謙虛點似乎更好,有點恃才傲物,但誰又不是從年輕時血氣方剛過來的呢!
耳福在《老北京講古》中提到了印共有兩次:七爺與張大千,但這兩次都與做贗品畫有關。先說七爺.
(以下節選自《老北京講古》BY耳福)
七爺是琉璃廠大名鼎鼎的古玩玩家,跑到山西雲岡石窟把帝後禮佛圖的浮雕砸成碎石塊,嶽彬把“碎石頭”賣給了一位美國古董商。現在這帝後禮佛圖拚得好好的就掛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裏。為此,這爺倆照實了發了一筆。49年以後嶽彬為此死在獄裏,而七爺則隱姓埋名躲回山東老家繼續討換他的寶貝。
市人說無奸不商,此話不假。。不知道七爺算不算商人,但那一代人發跡闖天下沒有真本事是不行的,今天的京城大款靠騙和拉關係批條子發財,大概這就叫時代不同了。言歸正傳把,54年七爺再次北上沈陽為的是尋找溥儀在日偽時從北平故宮帶到東北之後又散失民間的文物,歸途中路過北京與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重逢敘舊,把盞之間,老朋友提出,新中國建立後,國家製定了新的文物保護製度,毛主席也說要古為今用,老人們(老人指的不是歲數)要煥發出新的熱量,眼下政府成立了文物管理委員會,由朋友出麵要我七爺留在北京,戶口解決外,還給七爺在西琉璃廠安置了住處,並由政府派人把七爺的三房接到北京。(大房病故,二房在七爺失掉宅子之後,跟別人跑了,三房歲數小,人小,膽也小就這樣留下了)
七爺從此吃上了皇糧,美的自然是合不攏嘴。不想走馬上任的第一件差事便讓他睡不著覺。建國後文物的保管是千頭萬緒,百廢待興,大名鼎鼎的常書鴻時任敦煌研究所所長,一支人馬長期駐紮莫高窟,若論生活條件跟現在比連牲口都不如,我心裏服阿!大概那就叫一種信念吧。他們發現大部分洞窟的壁畫由於年久風蝕正在成片成片的剝落,上報中央後,中央批示一定要保住敦煌,要讓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夠親眼看到祖先的藝術結晶。
為此,召集了各路專家會診,其中包括日本的文物專家。中方提出都是些土招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而日方專家拍胸脯說提供經費和先進的修複技術,但有一個條件:點名要借一幅宋徽宗的三尺以上的真跡(中國畫論尺和宣紙的製造有關)到日本展出,借期為99年和香港割讓的時間一樣,而借方由此次會診的專家私人出麵。有這麽借的嗎?典型的敲詐阿。會上大家都蔫了,不能借是肯定的了,可是眼看著上至魏晉下至元明的壁畫起泡之後一片一片地往下掉,急啊!怎麽辦?再請示。據說是周恩來指示鄧拓:在保住和保護好國家文物的前提下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有關領導帶著這項指示來到北京琉璃廠,並把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當時分管文物鑒定和收藏的一個小頭頭,誰啊!七爺。。。
七爺繃不住了,“上麵的指示,我看得真真兒的,保住宋徽宗,保護敦煌壁畫,兩全其美是讓小日本把錢和技術掏出來的同時還得讓他美的屁顛屁顛的。”馬經理端著酒杯:“明白人!你的高招呢?”七爺沒心思吃菜‘茲’的一聲幹了第三盅,仍然麵無表情的咕嚕出一串不知是什莫地方口音的話;“紅白喜事全都要------做衣服。”馬經理差點沒嗆著;“什嗎?!做一幅?做一幅宋徽宗的?您剛喝三盅就高啦,往常不是這個量啊,工作有壓力慢慢解決,咱也不能胡說八道哇。您以為小日本是誰啊?他們研究咱祖宗這點事一點不比我們這幫不肖子孫差,在加上人家有先進武器,什麽年代的一照就清楚了。”七爺一抹嘴站起來說:“你是副會長,這事你也有份,那你看著辦吧,我有病回濟南老家了。”馬經理一把把七爺揪回座位上,給七爺杯子裏添上酒:“你瞧瞧我這兩天愁得這樣,誰有心思跟你這打哈哈,我晚上睡不著覺也閃過這念頭,可馬上就覺著不靈,這不是當年鬼市上蒙大頭嗬,搞不好是國際影響啊。” 七爺整了整褂子的大襟;“別太把那小日當瓣蒜,我早看出來了,他是一箭雙雕,1是可以近距離的研究敦煌,掌握第一手材料。2再順手敲一幅國寶。要麽,怎麽以私人名義借阿?”“人家是私有製國家啊,他人頭下麵不是還掛著一堆頭銜嗎。”“得得得,我不跟你爭,順便問問,前倆天櫃上收上來那幅無款兒的宋畫{芙蓉錦雞圖}請宋寶昌老先生看了之後老爺子家怎麽說?”馬經理樂了:“老七阿老七,有你的,鬧了半天你在這憋著屁呐,老頭子說了;是宋代的沒錯。行!不能散風出去,你先試試吧。”七爺歎了一口氣,往嘴了夾了一口菜,隨即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有些話不好說,可咱倆算得上是老冤家了,你再領會領會上麵的意思,我老覺著首長和我想的是一條道,隻不過不能明說罷了。”馬經理直勾勾的看著七爺,酒盅停在半空:“有你的,老七,打明兒起幹活!我通知甘肅那邊,小日本的錢和設備一到我就交貨,下邊就看你的啦!” 月光下寂靜的後海像是一麵磨過的鏡子...
案子邊上散亂的堆著<宣和畫譜>,<益州名畫錄>,<五代名畫遺補>-----等一大摞線裝書和現代圖錄。
另一頭靠牆的長桌則放著各種文房古具。每一樣邊上還著者小紙條:
徽寶堂宋墨兩塊,
南紙店明綾四批,古紙(明代)十三張,
樟腦二兩,冰片半兩,
槐柏樹斜街高廟台出土的宋代朱砂印尼一盒,
龍順成送的紫檀畫軸三對,紫檀樟木襯外包團龍圖案宋錦盒一個,
木板水印組的老吳頭存的曆代帝王名人鑒賞印水印木板六十二塊,
在一個藍布裱糊的大夾子上著者:魏鶴卿,陳振鐸,葛石,蔡孝夫,施申墨,管元,楚探錐等仿米友人,宋矩,祝之山,董其昌,文征明,沈周及清代帝王題跋小樣二十三件.-----.
裱畫部李大爺口授小胡筆錄的揭裱步驟…..等等不一而論。
天兒擦黑了,七爺的話也開始多了:“這玩藝左邊畫的荊棘雛菊太多看上去不像皇上畫的,倒是有點像黃荃的了,所一得裁掉四寸,這樣雉雞的位置正好居中,作者那點以自我為中心的感覺就找著啦,裁掉之後畫顯得拉高拉,正好增了幾分廟堂氣,畫中的筆法我琢麽了七天了,真的道! 你說古人畫個東西怎麽這麽嚴謹哪,他們吃的不也是五穀雜糧麽,要論功力還真不在黃荃,徐熙之下,唉!給小日本拿走太可惜拉。”馬經理盯著案子上的畫不住的點頭,不想在此時插話打斷七爺的思路。七爺半閉著眼踱著步咕嚕著:“送來的那些題跋我都一一看啦,這幫家夥真是能人哪,要是哪天我閉眼了,這幫高手自立了,還真給美術史添亂。-----皇上的題跋全免,你想啊;要是這東西是宮裏的,那曆代的禦製畫譜能不收進去嗎?那咱們等於是不打自招拉,米友人的,董其昌的的要上,祝之山的和文征明的等裱好了之後題在綾子上。這樣造成既是流傳有序;經手人又均是文人行家,不會為了向朝廷獻媚而把寶貝交出去的感覺。”
“那南紙店送來的紙和綾子可都是明代的。”馬經理插了一句。
“故宮裏有哪幅玩藝還穿著原裝的行套?宋畫到了明朝的玩家手裏揭裱一下怎麽啦?我為什麽要把祝之山和文征明的跋放在綾子上?”
馬經理又樂了:“老七嗬,老七,兩字;我服!”
屋裏掌燈了,小許不聲不響的送來兩杯茶,怕濕了畫隻好放在凳子上。
“瞧.光顧了聊畫拉,怎麽把人家給忘啦。閨女阿,天不早了,回家去吧,這孩子不聲不響的,要是沒留神就跟沒這人似的。”
三天後畫芯上的題跋全部做好了。
七爺把抽過的關東煙灰與樟腦一起用藥缽子磨成比灰塵還細的粉。輕輕的撒在題上的新拔和用印之處,再用湖筆店的上等羊毫一點一點拂滿全畫,待抖掉這特出的浮塵之後,墨跡和印跡上的浮光去掉了,同時新打上的印和新的字跡的味道與畫統一了。
小許進來輕聲說:七師父,去西屋吃飯吧,“七爺抬起瘦得像一根柴禾一樣的臉對小許說:“我吃不下,你也來先看看吧。”小許往前探了探身子,看著畫嘴角抿出笑意:“我不懂,不過這味兒可真好聞阿。” “哈,要說是女孩子家對香味就是敏感,說說;都有什麽香味。”小許有點不好意思微笑著眼睛離開畫麵輕輕的用鼻子吸了吸說:“煙味,嗯---好象還有一種中藥的味,反正挺好聞的,七師父;幹嘛要給她弄香了阿?”
十天來七爺臉上第一次也有了點笑意:“誰家有這樣的寶貝不怕給蟲蛀了?誰家不抽兩口煙?關鍵是雖然用的是宋朝的印泥,可畢竟是新打上的,有股子油味兒,我呐,順帶著給她去去這股子印油味,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除光,或叫做舊。”
“七師父,您真行!不過您也該回家看看了, 整十天了師母該著急了。”
以前總在外邊跑,她也習慣拉,再說這次的活不必往常,就是回家也睡不好。“
“那您估計我們還會在這呆幾天呐?”
“我現在正等一個人,”
“誰呀?”
七爺微閉上眼睛:“眼下一個唯一能寫宋徽宗瘦金書的人,不僅能寫而且亂真,他就是直接秉承了宋代院體花鳥畫風的工筆花鳥畫大家;於非庵! !沒有他咱這昏庸皇帝就落不了款,也簽不了那“天下一人”的疊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