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錢學森,順便提一下錢老太太蔣英的父親蔣百裏。
蔣百裏(1882-1938)晚清浙江杭州府海寧州硤石鎮人。原名蔣方震,字百裏。中國近代著名軍事理論家。
蔣百裏最重要軍事論著集《國防論》(1937年初出版)中首次提出了抗日持久戰的軍事理論,日後白崇禧、毛澤東等人的相關言論、理論均有百裏的影子。
蔣百裏的主要論點是:
1)用空間換時間,“勝也罷,負也罷,就是不要和它講和”; 2)不畏鯨吞,隻怕蠶食,全麵抗戰; 3)開戰上海,利用地理條件減弱日軍攻勢,阻日軍到第二棱線(湖南)形成對峙,形成長期戰場。
蔣百裏的結論是:
抗日必須以國民為本,打持久戰。
1933年,他奉蔣介石之命再赴日本,擬就國防計劃,以備不可避免的中日之戰。1935年,他被聘為軍事委員會高級顧問,翌年赴歐美考察軍事,歸後提出建設空軍的建議。中國最早關於空軍構建的思想,卻是來自陸軍出身的百裏。
1937年9月,他以蔣介石特使身份出訪意、德等國,回國後發表《日本人》及《抗戰基本觀念》,斷定日本必敗,中國必勝。1938年8月代理陸軍大學校長。
1937年初,蔣百裏最重要軍事論著集《國防論》出版,轟動一時,扉頁題詞是:“萬語千言,隻是告訴大家一句話,中國是有辦法的!”他在《國防論》中首次提出了抗日持久戰的軍事理論,日後白崇禧、毛澤東等人的相關言論、理論均有百裏的影子。
蔣百裏的主要論點是:
第一,中國要利用空間換取時間利,用中國的山川、河流等有利地形遲滯日軍。“勝也罷,負也罷,就是不要和它講和”;
第二,不畏鯨吞,隻怕蠶食,全麵抗戰. 將日軍後方變成前線,在日軍占領區進行作戰。使日軍不能很好的消化占領區,從而達到的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
第三,開戰上海,利用地理條件減弱日軍攻勢,阻日軍到第二棱線(湖南)形成對峙,形成長期戰場。運用靈活的戰術處處打擊日軍,極小勝為大勝.
所以,蔣百裏的結論是:抗日必須以國民為本,打持久戰。
蔣百裏並且犀利地指出,中國不是工業國,是農業國。對工業國,占領其關鍵地區它就隻好投降,比如紐約就是半個美國,大阪就是半個日本。但對農業國,即使占領它最重要的沿海地區也不要緊,農業國是鬆散的,沒有要害可抓。
早在20世紀20年代初,蔣百裏已經關注到日本侵略中國的可能性,並開始提出中國的對策。他認為:“我們對於敵人製勝的惟一方法就是事事與之相反。就是他利於速戰,我卻用持久之方針來使他疲敝,他的武力中戲放在第一線,我們卻放在第二線,而且在腹地深深地藏著;使他一時有力。”他甚至猜測到戰事最終會在湖南一帶長期膠著不下。
遺憾的是,蔣百裏無法看到自己的理論變成現實。1938年10月,他出任陸軍大學代理校長,同年11月,在遷校途中,他病逝於廣西宜山,國民黨政府追贈為陸軍上將。
【文摘】蔣百裏——《抗戰的基本觀念》
抗戰的基本觀念
歐洲人以商業起家,他們的心理上有兩個基本點,一是現錢主義,一是計算主義。因為現錢主義,所以將來如何危險,他總是說:“到那時候再說”。這決不是苟安心理,但今日今時如何最為有利,卻是他全副精神之所在。因為計算習慣,所以兩種數字的比較,可做一切計劃的根本。他們偏重物質元素,至於不可以數字計算的精神元素,總退居於背景裏。
我們來到歐洲,隨時給歐洲人說明我們抗戰到底的決心,他們表麵上雖然承認,心理上總帶著懷疑。因此我就以中國人並軍事學問上的立場,在德法兩國軍事雜誌上發表了一點學問方麵的見解,想把他們的根本觀念廓清一下,現在把這篇漢文稿子寄到國內籍供國人的參考。
我們中國人的思想有兩個基本點為西洋人所不易了解。
第一點,是我們的樂觀態度,這樂觀並非眼前一時的享樂,而是悠久的長久的希望。我們對於曆史,終於五千年一回溯,三千年一綜括。在歐洲人看來,三五千年的老古董,學問上研究固屬有益,與實際的人生則不相幹,在新教育家看來,這徒然造成了時代的落伍。但中國人卻從這種曆史教育中養成了一種特性,在今日就發生了影響。中國人是:因為時代經過既久,社會變遷自多,所以他的曆史觀念是強者未必永久強,弱者未必永久弱,漢、唐、宋、明,曾經幾度的敗亡,但未來複興的一個模糊的希望始終湧現於國民的潛意識裏。王夫之顧亭林在宗族失敗以後,仍是拚命著書,這種例子隻有最近一位德國海塞爾(Hussel,胡塞爾)博士,在德國戰敗後重新把本國曆史敘述一遍,提倡一種樂觀精神,我覺得他的功效,比了費希特(Fichte)的講演還重要些,但較之顧王,猶不能望其項背。
這種悠久的樂觀態度,非今日物質文明眼前享樂的人們所能明白。也許有人說現代的文化與從前不同,然而真正拿曆史的眼光來看,文化之所以為文化,就在其傳染性,發酵性。假如不“化”,就不得謂之文。所以文化這回事第一是敵我同化。蒙古人滿洲人會騎馬,西洋人日本人會用機器,但他騎馬我也能騎,他用機器我也可以用。假如說,我們機器武力不如人,所以決不能取勝,那麽曆史上複國英雄,與革命誌士起事的時候,弱國對抗強權的時候,武力與機器總是不如人,但終久獲得最後勝利,這是什麽原因?福煦(Ferdinand Foch)將軍指揮了一千萬人以上的武力,握有全世界的補充,他卻說一句話:“隻有自認打了敗仗的人,才是真正打了敗仗。”我們知道福煦將軍先有了這個根本信仰,然後英法美的武力才交給他。換句話說,因為法國人精神的堅決,所以物質才能從貧乏裏一天天充沛起來,武力才能從弱小裏一天天強大起來。
我們今天退出上海,但我們自信是勝利的。我們今天退出南京,我們也自認識勝利的。這種說法並不抽象,也不空洞,我們有真正的科學根據。須知我們是農業國家,並非工業國家,後者全部國力集中幾點,一個紐約可抵半個美國,一個大阪,可抵半個日本。中國因為是農業國家,國力中心,不在都會。敵人封鎖了內地隔絕的上海,隻是一個死港,點綴著幾所新式房子的南京,知識幾所房子而已。它們與中國的抵抗力量,完全沒有影響。你們把南京比紐約、倫敦、巴黎、柏林,這就錯了。史丹法尼(意大利前財長,時任國府高等財政顧問)他倒懂此心理,他說現在中國人人心頭有一個南京,日本空軍炸毀了幾座新式建築,並不算一會事。
第二點,便是我們的決心,是直覺的,不是計算的。毛奇(似應為 Helmuth Karl Bernhard von Moltke,老毛奇)將軍有一句名言:“先要算,後要斷。”現在的歐洲軍官一天到晚隻是算,平生難逢一次斷。但戰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平時的計算無論如何精密,到了戰時仍不可靠。毛奇將軍這句話的價值,就是把“算”和“斷”分為兩件事。斷的時候,就不能算。假如算定打勝仗,然後打仗,這種軍官就不能成其為軍官。
從世界的眼光看來,敵人的飛機有多少,武器有多少,我們隻有多少,我們當然不能和日本打仗。但我們的國民,我們的領袖已經在計算中過了六年,現在不能計算,隻能斷。我們現在的抗戰,便是我們的直覺,但這支決議經過了一番計算的洗煉。你們現在再用純粹計算的眼光來看我們這次抗戰,就事情是我們斷然決然的意誌。戰略家異口同聲說,戰爭目的在於屈服敵人的意誌,屈服一個將軍的意誌,使他放棄抵抗,這是可能的。屈服一個政府的意誌,使他改變政策,這是可能的;但要屈服一個民族求生存求自由的意誌,這在古今中外都是不可能的。就中日戰爭來說,抗戰乃我們民族決心的表現。蔣介石將軍的意誌,便是我們民族意誌的象征,若論日本能曲阜中國民族的意誌,這是沒有曆史的常識,若謂日本能屈服蔣介石將軍的意誌,這是沒有人格的認識。
日本的愚蠢可笑,可見於防止赤化的這種宣傳上麵。大家知道赤化是一個思想問題,不是威力問題。若謂威力可以壓製思想,世界上就絕不會有革命問題發生,也無從有新興的國家了。假如歐洲人害怕中國會變共產黨,不客氣的說,憑著日本二百萬軍隊來防止中國赤化,等於尼古拉二世用禁衛軍壓迫革命黨一樣,而且,誰能夠保證日本這二百萬軍隊中沒有很多的反戰派和共產黨?
中國人決心不走共產的路,不是任何威力防止的緣故,而是由於中國人自己的觀念,自己的家庭組織與愛國精神。假如抹殺了中國的愛國精神,破壞了中國的家庭組織,這時欲防止赤化,就是百十倍日軍現在的兵力也是不夠的。日本現在這樣蹂躪中國,目的處心積慮要把中國分裂破壞,要把中國趕上共產的路,但實際上反而刺激了中國的愛國精神,反而促成了中國的全民團結,加速了中國一切組織的改進。中國民族存在一天,這種精神與組織也存在一天。所以日本欲屈服中國,和把中國趕上赤化的路,二者是同樣的絕不可能。中國人既不會屈服,也不會赤化,我不敢自誇,我舉外國人一句話,英國泰唔士報說:“中國民族主義終必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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