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和牛
一塊孺子和牛共同耕耘的處女地
女兒是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學生，大小也算是讀書人了，照我這當媽的想，讀書人要想成才，不說頭懸梁、錐刺股，總也要做出個用功的姿態來。而女兒，每天早上9點來鍾到學校，高高興興，下午三點多鍾回家，輕輕鬆鬆，問她：今天有homework嗎？十之八九，或者說百之九十八九十九，她會說no。即使在學校，每天除了有recess time, lunch time， DPA ( Daily Physical Activity)，還經常有這活動，那活動。隔三差五，還來個Trip什麽的。所以我作為（中國）媽媽，總是在懷疑：女兒在學校到底能學點什麽？
上周四，也就是暑假前的最後一天，女兒用兩個塑料垃圾袋把她的‘私人物品’從學校帶了回來。晚飯後，她問我想不想和她一起看看她的work。我知道她其實就是懶，要找幫手和她一起收拾那些破爛，不過我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她每天上學到底幹了些什麽，便同意了。
“ready, set, go!”，女兒兩手抓著塑料袋底，隨著話聲一落，便嘩啦啦，把袋子底朝天地翻了過來，裏麵的東西撒得滿地都是。
骨碌骨碌到處亂滾的是些小東西，小鏡子，梳子，潤唇膏，廉價的手鏈等，女孩子嘛。
再有就是文具：各式各樣的鉛筆，橡皮，彩筆，markers, highlighters，其中有我給她買的，有朋友生日party送的，老師獎勵的，玩遊戲得的，收拾收拾，堆成了個小山。“你幹嗎用這------麽多呀？”我問女兒，她聳了聳肩。
地上剩下的一大片應該就是女兒的‘work’了，考試卷子，單頁的紙，卷了邊兒的本，樹枝編的手工，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畫，亂糟糟的。哪像我小時候，教科書是教科書，課堂筆記是課堂筆記，作業本是作業本，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我抓起了一張畫問女兒：“你這畫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呀，水平也太低了，四不像似的。”
“什麽呀？你不知道別瞎說，那是我的一個art work，要用不同動物的部位造出一個動物來，你看，這不是豬嘴嗎？還有貓眼睛，獅子臉，兔子耳朵，老虎尾巴……，我還得了A puls呢！”
看來我是不懂了，小時候老師都教怎麽畫得像，敢情女兒她們現在學的是怎麽畫不像。
從亂紙堆裏，我又拎出一團被揉得皺皺的紙來，展開一看，上麵有一個人的頭像，還有用花體字寫的文章，但紙上都是一攤攤的漬跡，四周還被燒得參差不齊。沒等我問，女兒趕快告訴我，那是她的一個作業，她們學曆史，講歐洲人是怎麽發現北美大陸的，老師要求以那個時代人的口吻寫一篇日誌，女兒選擇了一位到達北美的航海家，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還早五百年，叫……什麽什麽來著？（女兒說了，我沒記住）。為了以假亂真，她把日誌弄得和出土文物一般。
還別說，這堆亂東西還有點意思呢。
女兒看我來了興致，便一樣一樣秀給我看：
——這是我用26個字母開頭寫的詩；
——這是我們的招聘廣告；
招聘？
哦，是一個Project。
——這是一張星象圖，我畫的是Sagittarius constellation（射手星座，慚愧，沒聽說過，還是查字典才知道）；
——這是我們做的印第安人的帳篷，這種帳篷叫teepee， 酷吧？
……
哇賽，看得我有些眼花繚亂了，看來雖然她們沒有每天造十個句子，寫二十個生詞，作五十道算術題，數學不懂雞兔同籠，語文還經常有拚寫錯誤，但是還真學了不少東西。
索性，我和女兒盤腿坐在地上，一樣一樣地盤點她們這一個學期（三月中旬到六月下旬）到底學了些什麽。
下麵我把盤點的結果羅列出來：
l 英語（包括閱讀、寫作和口語）：
這個學期，女兒可真是讀了不少好書。她們老師是個讀書迷和藏書迷，所以女兒要讀的書大多可以在班裏的小圖書館找到，況且老師還不斷地給她們介紹好書。讀書筆記寫了一本，我翻了翻，有長有短，短的隻有一兩句話，長的嘛，就不一定了。女兒曾作了一個reading project，用PowerPoint，十幾頁，圖文聲並茂。而她的一個同學，曾為這個作業做了個網頁。
寫作似乎是天天有，足寫了有兩個本子，題目體裁五花八門。我很感興趣的是那個招聘的事，老師要求一個小組（兩到三人）虛擬一個公司，做一個poster，再寫一個招聘廣告，班裏的同學來應聘，然後要對應聘人篩選，並對合適的人選進行麵試，同時她們也要去應聘別的小組的工作。女兒她們的公司是太空研究所，招聘星際觀察員。據女兒說，最熱門的工作是冰淇淋品嚐人員。
口語不用說了，presentation，這是在這裏上學的人最熟悉的，最近她們做的是圖書推銷工作。自選一本書，向班裏的同學做介紹，既要做書的簡介，又不要說的太多，關鍵是要吊起人家胃口，好掏腰包買書。
l 法語 （包括閱讀、寫作和口語）：
法語好像學的不多，分組排練演出了一個話劇，是叫《愛麗絲到巴黎》。
l 數學——一個讓國人對西人笑掉大牙的科目
這個學期的數學包括算數，測量，幾何和空間概念，patterning和代數，信息管理和概率。
看了看她們的考試卷子，說實話，我覺得除了算數比較淺以外，其它的都夠深度。
這裏小聲說一句，有的孩子還真在這方麵不開竅，女兒的同學有時會問她11.2加2.5怎麽算來著？
女兒的老師很開通，上數學課，如果女兒覺得枯燥，可以去找一個負責專門教育的老師，作些challenge work。
l 科學
這個學期，她們先學了生物分類，做過一個project，內容是自選一個海洋動物，研究其特性、生長環境，繁殖係統等，並交一篇報告，女兒選的是巨蟹——一個她老媽不曾聽說過的東東。
另外還學了天體、太陽係及加拿大所參與的太空研究。就在這最後一周，她們做了一個重力試驗：拿一個雞蛋，從二樓扔下去，要想盡辦法，讓雞蛋不碎，但不能把雞蛋表麵蓋住。女兒她們組的還是挺有創意（我個人意見啦）：用大垃圾袋當降落傘，下麵反著掛一把雨傘，傘裏放一個盒子，盒子底層放上棉花，棉花上放雞蛋。不過——，不幸的是，雞蛋還是碎了。
l 社會科學
學習了歐洲人是怎樣找到北美大陸的及印第安人和早期移民的生活。
給我印象比較深的是她們做的兩個遊戲，一個是用各種方法，圖片 ，食物，實物，模型，簡單文字展示早期印第安人生活，然後請一、二年級的學生來參觀並陪著他們玩半天。另一個是創造一種給她們同班同學玩的遊戲，主題是fur trade（早期移民的一個時代），各組作的好像都挺複雜的，女兒解釋半天，我沒耐性聽了。
另外，還有體育、美術、音樂、戲劇和舞蹈，也都挺有意思的，我就不一一說了。
除此之外，她們這個學期還去了大大小小的trip，接受了當地警官給她們進行的係列法律教育，如少年犯罪、酗酒、毒品等，學後發了結業證。
再除此之外，女兒還參加了七、八個clubs，像合唱團，讀書會、safety patrol（幫助學生過馬路），體操隊、田徑隊等。女兒體育不算好，她有的朋友參加的更多。
囉嗦了這麽多，打字都打累了，我無非是想說，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就這麽吊兒郎當地上學，沒想到也學了不少的東西。
在我和女兒收拾完她那一堆破爛之後，女兒鄭重地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說是老師送給她的，裏麵裝著一個名片大小的卡片，有磁性，可以貼到冰箱上。
我拿過來一看，上麵大字寫著女兒的名字，底下寫著：
smiley, nice, helpful, happy, a talented artist, giggly, intelligent, honest, likes to laugh, a good friend, creative.
我摟住女兒，眼睛濕潤了，心裏說，孩子，我真為你驕傲。
其實，並不隻是我為自己的孩子驕傲，女兒班裏所有同學的母親(父親)都會為他們的孩子驕傲的，因為每一個孩子都會得到類似的卡片，卡片是老師做的，但上麵的話是同學們自己的——在學期結束前，老師曾要求班裏的每一個人都要對其他同學寫一句positive word。
我想，每一個母親，看著貼在冰箱上的小卡片，都會高興地對孩子和自己說：“啊，這就是你！”
一個學期，女兒學到了什麽？她學到了很多知識，也學到了positive（正麵的，積極的）看待別人，看待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