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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隕(10、11)——原創小說

(2009-06-24 17:20:42) 下一個

10

整個假期,綺萍的情緒都很低落。以前,和老木在一起綺萍總是感到很輕鬆,操心的事盡可以讓老木去想,去做。現在,兩個人在一起時,說話都小心翼翼地,有時說著說著話就陷入了僵局,好像突然之間就沒話可說了。為了綺萍回來,集體戶的同學聚了一次。大勇和桂蘭倒是都來了,大勇已經結婚了,聽說桂蘭一直沒有對象,抽調回來以後,她一直在水泥預製件廠工作,原來水靈靈的她,現在顯得很老,眼皮都耷拉下來了。‘老處女’,這是綺萍看到桂蘭所想到的詞匯。

一貫讓綺萍感到溫馨的家也令她壓抑。每次從外麵回來,媽媽總是憂心忡忡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綺萍知道媽媽是想問她和老木的關係怎樣了。爸媽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他們一刀兩斷。

到了返校的日子,綺萍的心情輕鬆了一些。老木和同事倒了一天休,送她到火車站。看著老木那低沉的表情,綺萍心裏一陣難過,想說幾句貼心的私房話,可是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期望老木能說點什麽,可他又是沉默是金。老木幫著綺萍安置好行李,兩個人走下車來。過了一會兒,老木眼睛看著別處,對綺萍說:“出門在外,你自己多注意身體。我就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火車駛離了車站,綺萍看到老木還孤獨落寞地站在月台上。

 

回到了學校,但綺萍並沒有得到平靜。媽媽的信接踵而來,信中,媽媽談到的當然還是老木的事情:

媽媽看到你這些日子心神不安、坐臥不寧,很替你難過。我知道你的內心也在鬥爭、掙紮,但現實就擺在你麵前,不容得逃避。我和你爸爸是過來的人,深知家庭出身問題給一個人帶來的影響。這不僅會影響你,還會影響你的後代。

媽媽知道你從小就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不想作傷害別人的事。但我想,如果你和他解釋清楚,他會理解你的選擇的,他以後還會遇到更適合他的人。如果再耽誤下去,你不僅耽誤了自己,更是耽誤了他。……

 

綺萍和齊爽談了她的困境,齊爽聽了前前後後的經過,說:

“這種事情得你自己拿主意,關鍵是你自己怎麽想。”

“我倒沒把問題看得那麽嚴重,出身不好就出身不好,提不提幹我也無所謂。不過……,”綺萍有些猶豫地說。

“不過什麽?”

“唉,我也說不好,這次回去,好像我們兩個人沒有以前那麽好了,話都說不到一起去。”

“你是說沒有共同語言?”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

“這麽說,你的感情……,”齊爽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老練地替綺萍分析:“你對他的感情可能不是愛,是一種對大哥哥的依賴,現在你不需要依賴他了,感情就淡漠了。如果你真的愛他,你的感情是不會因為分離而減少的,你說是不是?”

綺萍有些糊塗,想不清楚齊爽說的對還是不對,含糊地點點頭:“可能是吧。”

齊爽接著說:“恩格斯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如果你不愛他,就沒有必要讓你自己、你的家人,及老木都痛苦。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點結束的好。”

 

綺萍不是一個決絕果斷的人。她一生的變動大多是由大形勢引起的。而除了和老木戀愛,其它重大事情都是父母幫助安排決定的。這一次,她不得不自己做決定。

綺萍想著媽媽的信,想著齊爽的話,覺得好像都有道理:她對老木的感情也許真的不是愛;媽媽說他會找到更合適的人……。

更合適的人,更合適的人?綺萍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突然心裏一動:“比如桂蘭,她和老木是不是更合適呢?”

人都是自私的。這時的綺萍,一心要給自己找一個了斷的理由,於是越想越覺得老木應該和桂蘭好。

 

思索了很久後,綺萍寫了一封信給老木,大意是他們已經沒有共同語言了。希望老木重新選擇‘誌同道合’的朋友作為生活伴侶,她將永遠祝福他。然後,把老木以前的信件、送給她的一些小禮物(包括那條鵝黃色的紗巾),連同那封信一起,打了個包裹,寄給了老木。

這一段戀情就這樣結束了。

 

11

綺萍與她現在的丈夫徐誌明是在她大學快畢業時認識的,而齊爽還算是半個介紹人。臨近畢業的那個暑假,綺萍沒有回家,而是與齊爽結伴去蘇杭玩了一圈。與她們同去的還有一個齊爽的老鄉,她便是徐誌明的姐姐,叫徐文娟,在上海工作。

徐文娟看上了綺萍溫柔、安靜,心靈手巧,便與齊爽商量,要將她的弟弟介紹給綺萍。徐誌明在齊爽和徐文娟的家鄉清川市——離上海不遠的一個不太大的城市——工作。

 

綺萍和徐誌明是在外灘公園相識的。和典型的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介紹對象’的程序一樣,綺萍由齊爽陪著,徐誌明由他姐姐陪著,見了麵。雙方的基本情況,諸如身高、年齡、家庭背景、職業身份早已由介紹人私下介紹過了,所以她們四人見麵之後,簡單寒暄幾句,齊爽和徐文娟說了說這是xxx這樣的廢話,便雙雙離去,留下了陌生、扭捏的一對男女。

 

綺萍那天梳著兩條齊肩的辮子,辮梢鬆鬆卷卷的;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站在那裏清清爽爽、玉玉婷婷。自文革以來,女人已不再穿裙子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同樣的裝束。但這一兩年,人們著裝的顏色和樣式稍稍多樣化了一點。所以在上海這個最時髦城市,有些‘封、資、修’的東西又出來了。綺萍還不太習慣這種場麵,始終是靦腆的,白皙的臉上不時地現出紅暈。

 

徐誌明是一副典型的江南男人的長相,不高也不矮,白白的,瘦瘦的,上麵穿著白短袖襯衫,下麵是褲線筆直的鐵灰色長褲,戴一付白的寬邊塑料框眼鏡,說一口軟軟的普通話。

 

回學校後,齊爽問綺萍對徐誌明的印象,綺萍有些說不出來。隻知道他雖然隻大綺萍三歲,但上學早,文革前就考上大學了,現在在一家國營企業當技術員,但對他這個人的印象很模糊。

齊爽說:“他看起來挺老實的,人長得也不錯,工作也好,再說,人家每個月還掙四、五百多大毛呢,你還猶豫什麽?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了。”

“把他說的那麽好,你怎麽不和他處對象?”綺萍問齊爽。

“我嘛,名花有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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