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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夜訪北京語言學院內外

(2010-03-24 04:13:40) 下一個

取自虛度的青春第8篇

  走出國門的誘惑吸引的不僅僅是女孩兒們,男孩兒們也不例外。90年代初,各院校都有一些男生,要麽徘徊在頤和園門前,尋摸歐美散客自告奮勇給他們當導遊,要麽徘徊在海澱四道口五道口路邊和某一條小胡同裏外文書店內,與走出北京語言學院校門買水果買外文書的外國女留學生們搭訕,聰明點兒的會用英文跟她們從天氣和地理聊起,呆傻點兒的一上來就衝她們朗誦哈姆雷特:土壁or撓土壁,this is a快思忖……還有些小痞子們英文不靈,就衝她們嬉皮笑臉地hello,hello,常嚇得她們掉轉身往校門方向回跑。

  我們沒有當導遊的天賦功底,也不太敢玩兒路邊搭訕外國女留學生的手法,但認為有必要事先奠定一點和老外們交流的基礎,以便將來萬一搭上出國時代快車時不會一上去就暈車。於是在一夏夜,雨過後,月照花林,天無纖塵,鄉男、蛋高,加我,三男騎車,摸進了語言學院。
  進南門,左手邊小館兒裏,幾個老黑和幾個老中呷紮啤,興致勃勃聊足球。其中一老黑酒量看猛,將臉兒活生生喝得黑裏透紅,大嗓門兒喊:你們係、你們係,不就是多幾個突尼斯的高幹子弟麽,我們好好準備準備,再……
  蛋高就是牧榆夫人的老公老時的綽號,暗喻他腿長個子高。他向來喜歡打逗,且勇於挑戰新鮮事物,聽得老黑如是說,隨口丟回一句:再怎麽準備,也白扯,就你們學校操場那點燈光,黑燈瞎火的,晚場賽恐怕連你跑動的身影都看不清吧。誰想老黑嘴皮子一翻,大手掌一張,同時呈現出紅裏透白嘴內唇和手掌心兒,衝他叫板:我們,我們比賽穿白球衣,你再胡說,抽你丫的!惹得我們和在場的人大笑不已。

  再往裏,右拐,至操場旁閑逛,迎麵逛來一單身女孩兒,長相靚,氣質不同凡響,那股寧靜的格調,令人油然生愜意,語言描述已派不上用場!總之,就是越看越看不夠的耐看的樣兒。我們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欣賞,攔住她,問:您好,請問您是哪裏來的,氣質這麽好?
  或許是我等三人中有倆四眼兒,眼鏡框襯托出的斯文和儒雅令她對突兀的攔截絲毫也不感到畏懼,她立定沉著,禮貌大方,答:我是從烏蘭巴托來的,公派的留學。沒等我們繼續表露驚奇,她又補充:我的國家是派我去過了蘇聯學習,但是,我對蘇聯是不很感興趣的,莫斯科的冬天是很冷,夏天是很短,我那麽就已經來到北京這裏了。
  我問她來語言學院多長時間,她說半年,我們於是驚奇她如此流利的中文,比我們很多國人學過十年八載的英文還酣暢。
  鄉男鼻子囊囊對她說:看你比我們還小的樣子,就已經走出國門咧,走過兩個外國咧,而且還是兩個最大的社廢(會)主義國家咧,真是令人羨慕咧,你至少也得是烏蘭巴托副部級高幹家的細妹子咧。
  她問細妹子是什麽意思,蛋高就告訴她:“鄉男說的不是標準中國話,別聽他的,聽偶的,就是丫頭、女兒、刀特爾的意思。”她聽懂,笑而不答。
  我問她學什麽,她說當然是學中文,問她學成回國會做什麽,她說來中國留學之前,外交部領導召集她們開會,說要為人民革命黨的總書記副書記們和大呼拉爾主席團主席副主席們培養一批女翻譯,回國以後可能會去蒙古外交部工作吧。噢,我們恍然大悟,原來,蒙古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貼身美女翻譯,是這麽一步步培養出來的啊。

  和她道別後,我們繼續往裏,摸到宿舍區。見一偏白大眼兒高鼻女孩兒坐在宿舍樓對麵路邊椅上,身邊有一老黑在做殷勤套磁。
  女孩兒見我仨走來,擺手指椅:“請坐,請坐。”遂轉頭對邊上老黑:“你,請走,請走。”
  仨掐一,不平衡,她隨即回屋,叫出一位偏黑的同屋同伴共聊。她倆來自土耳其,國費赴華留學生。偏黑的同屋告訴我,土耳其主要有兩種膚色,一種是偏白的俄係,另一種是自己這樣的維吾爾係,偏黑。
  我仨和她倆,聊得正開心,方才在椅邊套磁那老黑又走了回來,蛋高衝他招呼:“你好”。老黑紅心手掌外翻,手指我仨:“你們,不好!”
  偏白土耳其妞兒怕老黑和我仨打架,將我仨帶入宿舍樓一層值班室登過記,帶進她倆的宿舍。
  宿舍裏靠牆兩鐵床,靠窗並列兩書桌,牆掛裝飾壁毯,地鋪中東地毯。她倆讓我仨坐床邊,為我們泡奶茶,教我們“沒耳哈巴、好事恰卡”之類的土語,就是你好啊再見啦的意思。我們冒出一句:亞克西姆賽斯。結果她倆都表示聽懂。偏黑土妞兒說是你好,維語。偏白土妞兒翻出幾本書,說是她們的國父叫做什麽穆斯塔法●凱末爾寫的書,要送與我仨。
  我接過一瞧封麵上的土耳其國父,別說,長相跟孫中山幾乎一模樣。隨便翻看,發現他們國父的思想境界和我們孫中山的不一樣,孫中山連俄聯共,他反共,書中寫道共產主義和納粹怎麽怎麽相似。。。後來我們就把書給扔掉了。
  我仨她倆交談時,就屬鄉男最老實,讓坐哪兒就紋絲不動,就屬蛋高最活分,時不時把屁股挪到偏白土妞兒床邊,但隻要他一挪過去,偏白土妞兒就笑涔涔起身換坐到我床邊,他倆反反複複來回換床邊,樂此不疲。
  後來,我幾乎每星期去一次語言學院,和偏白偏黑土妞兒說中文,說英文,發現若按正確中文語法順序說,偏白土妞兒就大眼兒瞪大眼兒,因聽不懂而愣神兒,而按照英文語法順序說中文的話,比如什麽時間是它現在(What time is it now)之類的,她倆就樂得眉飛色舞,搶答,以為她們自己中文水平已然如何了得。我不知道土語中主謂賓定狀補排序是否與英文相近,至少同為粘著語係,或至少她倆的英文要遠遠好過中文。偏黑土妞兒比偏白土妞兒知性,穩重。偏白土妞兒幼稚活潑,最愛給客人泡奶茶,最愛學中文。每次約她星期日出去逛街,逛王府井什麽的,她都答應,卻從不兌現。再後來,就忘了因為什麽不再去她宿舍了。

  
   一條路              悄悄地
   落葉無莖             我從過去
   走過我走過你           走到了這裏
   我想問你的足跡          我雙肩馱著風雨
   山無言水無語           想知道我的目的
   走過春天             走過春天
   走過四季             走過四季
   走過春天             走過春天
   走過我自己            走過我自己

  

  話說那天出了語言學院南門,意猶未盡,我們三個往西,在幾步之遙的五道口幾家小酒吧門前留步。酒吧裏人聲鼎沸,賓客滿棚。那時,小酒吧尚屬新生事物,個體經營,注冊登記不能使用酒吧和bar之類的中英文命名,否則工商局不予批準,因為那樣的中英文字眼兒表露出來的是腐朽沒落的資本主義社會的生活方式。但是店內裝潢和服務內容與現今酒吧並無大異,音樂,酒櫃,牆壁上的招貼畫……隻是沒有現今意義上的樂隊表演和流鶯而已。
  我們找到唯一還有空座的一家,空座像兩排麵對麵的四人火車座,也就是Booth,在當時的北京實屬新鮮事物。我們三個還沒碰完第一杯,店主小心翼翼地領過來一洋妞兒,告訴我們她是店裏常客,語言學院的留學生,從西班牙來的,問我們願否讓出一邊座位的一半兒給她。我們受過高等教育,崇洋迷外,對待外賓自然要做到以禮相待。蛋高和鄉男坐在我對麵,西班牙女郎就一屁股落在我身旁。
  我的英文在當時比他倆強,他倆不知道弗朗哥用英文該如何出聲,於是慫恿我試探她,看她是否知道弗朗哥。
  我也不知道弗朗哥用英文如何出聲才算合轍兒,就先說了個Franco,又跟了個Flango,問她是否知此西班牙鳥人。她一聽,即點頭稱知道,還告訴我們不是每個西班牙的年輕人都知道這鳥獨裁者。她說現在的西班牙,小青年除了喜歡看人和牛鬥,別的什麽都不懂。她在大學學曆史,所以才能知道。
  鄉男問她知不知道他的老鄉,一個中國的名人。
  誰?她問。
  偉大領袖毛主席呀,我們告訴她。
  結果,聽了她下麵的回答,蛋高就生起氣來罵:“你們看看!這西班牙小娘們,不懂事哦。”
  蛋高何以情不自禁罵那西班牙妞兒不懂事?看她怎樣回答即知蛋糕氣生的也不無道理。她竟答:“Ah, 我指道我指道(我知道),他們兩個,一樣的,一樣的……”

• 配樂導讀 虛度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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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8)
評論
小謅0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老哥XD的評論:
拯救失足將失足青年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份內的.
老哥XD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思路花雨的評論:長得都像最下方評論題圖裏的樣子,苗條
老哥XD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小謅07的評論:感謝您的指摘,倒數3段x倒數3行?改正了。讓我默默念叨主席的語錄:文學城怕就怕認真二字,小謅07就最講認真。
小謅07 回複 悄悄話 筆誤了吧,怎把陝西的換到江西了?
思路花雨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很有趣!我知道土耳其的女人長得很漂亮的!
老哥XD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閑人Filiz的評論:Ellos?一樣的,一樣的…… 她的回答其實把我們逗得開心,直拍肩膀。。。哈哈哈哈。
閑人Filiz 回複 悄悄話 “沒耳哈巴、好事恰卡”之類的土耳其語,就是你好再見的意思。

是土語,你記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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