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你我, 隻是過客

晨雞初叫,昏鴨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路遙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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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以後

(2007-09-20 18:29:59) 下一個

不知從何時起,習慣了在夜深人靜,熄滅所有的燈,坐在客廳軟軟的沙發上,將疲憊的身體和大腦交與沙發來安撫.對岸的曼哈頓燦爛依舊,一條哈得遜河將都市的繁華阻隔;對岸的高樓燈火依舊,一個所謂的家將塵世的喧囂阻隔.

把苦苦掙紮不願入睡的小女兒抱在懷裏
.女兒並沒有跟我同享寧靜的意願;相反,她跟家裏的大花貓有著更多的共同語言.她的純淨漆黑的眸在黑夜裏閃閃發亮,她把光滑帶有奶香的小臉討好似的在我粗糙的臉上來回的蹭,扭動著試圖擺脫我的懷抱.我隻把手輕輕一鬆,她便順勢站到了地上.我抬頭看窗外,隻有半輪殘月孤零零的掛在天邊,一顆陪伴的星也沒有.低下頭,小家夥已成功的爬到一堆積木前,興高采烈的玩了起來.剛搭了一半,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又去開她的小汽車.小汽車一啟動,寂靜的客廳突然響起了歡快的兒歌和音樂聲,仿佛一片平滑如鏡的湖麵突然闖進了一條人聲鼎沸的遊船.我寬容的對她笑了笑,她一手抓積木,一手把著小汽車,頭隨著音樂左右晃動,嘴裏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這笑聲透窗而出,穿過黑夜,爬上樹梢,飛入雲層,將那孤零零的半輪殘月咬成了彎彎的一張笑臉.

我倚窗而立,我的大花貓懶洋洋的趴在沙發上陪著我.仿佛就在昨天,躊躇滿誌的我焦急而緊張的在美領館前排著長長的等待簽證的隊.烈日如火,年輕的我就象水裏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仿佛就在昨天,我在平安夜的午夜十二點奮力踩著自行車從打工的餐館回家.寒風刺骨,我熱切的向往著背包裏尚溫的飯盒和一遝一美金塞滿褲兜的小費;仿佛就在昨天,我在開足冷氣的大教室麵對六個教授從容的答辯.氣氛緊張,我卻體會著 舌戰群儒的驕傲和自信;仿佛就在昨天,我拿到上班第一個月的薪水,興奮的把周圍的朋友都請了一圈,臨到月末連房租都險些付不出;仿佛就在昨天,我鄭重的在律師樓簽下申請綠卡的表格,從此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曆經數年,我對 美國夢的追逐卻從來沒有放棄.我的第一次加薪,我的第一台新車,我的第一筆訂單,我的第一個孩子

我回頭看女兒,她撅著小屁股趴在地上,已經睡著了.我輕輕將她抱在懷裏,把她涼涼的小腳捉在手上搓著.她閉著眼睛在我的肩膀上轉了一下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還用雙手摟了一下我.咂一下嘴,又甜甜的睡過去了.她在我的懷裏暖暖的,令我感覺到實在的擁有.

皎潔的月光淡淡灑灑的落在我和女兒的身上.我的肩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外套.不知何時,妻子已站在了身後.

她柔聲道:“瞧你美的,抱了這麽久,也不累!”

不累我說: “抱多久都不會覺著累

一陣沉默.妻子又問: “一百年以後,我們都在哪?”
我一楞: “在哪?”
妻子笑起來: “還在這唄,!下輩子,,,女兒,還有花花,我們還是一家
我也笑了,摟過她: “其實在哪都行,隻要能在一起”.

這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
?



(載2007年12月17日"星島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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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selang2 回複 悄悄話 她在我的懷裏暖暖的,令我感覺到實在的擁有
玉骨西風 回複 悄悄話 Touching!愛在哪裏,幸福就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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