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行記3.不醉不歸

這已經是第三個星期了，每晚回到酒店空蕩蕩的房間，把疲憊的身體甩到床上，盯著牆上一幅名叫“劈波斬浪”的油畫發會兒呆。起身，打開電腦，匆匆洗個澡，發現妻和孩子已經出現在視頻上。兒子摸著牆探索走路，傻傻的笑；女兒圍著椅子一遍遍的轉圈, 好象這樣可以繞過地球，來到爸爸的身邊。

突然發現視頻的攝像頭發生了問題，我在這邊可以清楚地聽見妻子的呼喚和孩子的吵鬧，她們在那邊卻聽不見我。沒辦法，隻有依然接通電話。那邊的免提一打開，女兒一聽到我的聲音，停下來，抓起話筒，翻上翻下，左看右看，好奇爸爸到底藏到了哪裏。我趕緊說乖女兒你往前看，她抬頭，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我，“嘿嘿”咧開嘴笑了。

我把手貼到顯示屏上輕撫她的臉。

女兒跑開了，妻子卻把臉貼過來，幽幽的說：“別光想著孩子，你也摸摸我的臉。”

每天一早，我拉開厚厚的窗簾，陽光片片撒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換上球鞋，到酒店門口的河邊走上一圈，神清氣爽。閑步回酒店，到一樓的四季餐廳吃早飯。我還在烤麵包，服務小姐已經知道在靠窗邊的座位給我倒上一杯黑咖啡。我總是要一隻單麵的煎蛋加兩條脆薄的培根，我總是喝一小碗地瓜粥吃一小籠粉蒸排。這裏供應的果汁令我啞然失笑，分別是菠蘿汁，芒果汁和荔枝汁。不得不讓我想到我曾經寫過的那篇小說《鬼迷心竅》。星島副刊正在連載，竟然有朋友為了再讀這篇小說，每天堅持去買報紙，頗令我感動。

小說是小說，現實裏我換著喝這三種不同口味的果汁，重複著同樣的生活。

我坐在靠窗口的位子，慢悠悠喝完兩杯咖啡。窗外是一片花園，紅花綠葉，爭奇鬥豔。這是我一天最悠閑的一段時光。

過去的幾個禮拜，我在生產上涉及了外協檢驗，熱處理，磨加工，自動裝配線。質保上參加每天早上的快速反應會議，趕上且參與了年度的TS16949審核。上周五從下午兩點到晚上九點的QS加公司月度會讓我真正嚐試了什麽叫“馬拉鬆中國特色開會”。個人感覺我們寧波的分公司在製造和工藝上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國際領先水準，可是在產品的研發上還相當落後，停滯不前。

“研發”也許正是中國大多數製造企業共同麵臨的瓶頸。

今天和質保部長一起去評審了上虞一家生產套圈的供應商。上虞是美女西施的故鄉，上虞港景色一般。那家供應商的老板竟然是前市委書記的秘書下海創業，我又感慨這種不要仕途要錢途的壯舉浙江人敢想敢幹。一感慨，頭腦一熱，還沒吃菜我就被慷慨灌下了三杯紹興黃酒，嘴裏微甜，小腹發熱，發現自己居然沒事。

席間去洗手間，突然想起離家時妻子反複叮囑的“你喝一口酒，會讓我和孩子多擔一份心”，頗後悔。任主人怎麽勸，再沒喝一口看著都冰涼可口的雪花紮啤。奇怪，在中國不喝酒好像就吃不了飯。

上周去上海參加公司的Staff Meeting，順便就去換中國駕照。完全按照網上的攻略，坐地鐵一號線到閩行的莘莊，打車五分鍾就到上海車管所。有專門更換境外駕照的部門，填表，拍照。對了，前道工序得準備好：一是美國駕照和綠卡要找專門的翻譯公司公證，二是需提前至少一周預約理論考試，三是如不是上海本地的，需攜公司證明到當地派出所辦理一張暫住證 （如是美國護照則需辦理外國人居留證）。還有就是找本“駕駛員理論考試”的小冊子花個把小時過一遍，尤其是扣分罰款還有緊急救護的章節，這些在美國是不大涉及的。

都有了，就很方便了。報個身高，交個錢，就算是體檢過了。然後就直接考理論，是機考，一點不困難。總共一百道題，答對九十道就過關了。直接製證，交錢，一張“中華人民共和國機動車駕駛證”就拿到手了。

跨海大橋實在是有些浪費資源，奧運過了，貨車還是不讓上，橋麵的限速也才100公裏，攝像頭也多，開著不爽。一台車加滿油要400塊人民幣，從上海到寧波過路費要上百。在中國得習慣在身上多帶現金。

晚上又是應酬，一桌子八個人醉倒了一半，還連說“開心”，這就是所謂的酒文化？這頓飯吃得真累。

（星島副刊11/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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