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想江南的雨了。被北京幹燥的空氣折磨得再不能忍受的時候,我無比懷念江南那些隨性而來,率性而去的雨。...">  第一日想江南的雨了。被北京幹燥的空氣折磨得再不能忍受的時候,我無比懷念江南那些隨性而來,率性而去的雨。..." /> 江南六日之流水 - 博客 | 文學城

枯荷雨聲·指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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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南六日之流水

(2007-06-15 20:25:39) 下一個

 

第一日

想江南的雨了。

被北京幹燥的空氣折磨得再不能忍受的時候,我無比懷念江南那些隨性而來,率性而去的雨。

它們總是會來的,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在你的發梢肩頭。而當你隻是一個抬眉的瞬間,它們便會悄然掛在你的睫毛之上,於是你的眼裏便都裝滿了雨。

煙雨江南,想想這四個字都覺得跟掉了魂般。坐在飛機上,關閉手機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真的離江南要近了。

到達杭州的時候,空氣中的濕悶之氣卷著陽光熱烈的味道在心頭上糾纏,茫茫然在杭州的街頭上,望著這座曾經熟悉,而今陌生的城市,心底處被擱淺的往事仿佛在被陽光蒸發而出,然後沒有目標地擴散。

招手一輛出租車,那個中年女司機告訴我三十元去汽車東站。心頭猛得咯噔了一下,蘇杭的女子何時變得宰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了?想從前她們溫婉的話語還在我多少次的夢回江南中縈繞,卻被眼前這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的話擊碎得沒了蹤影。

世事變化,總會叫你措手不及,愕然之間,已是滄海桑田。

十七元就從杭州汽車南站到了汽車東站,在候車大廳中,等待去往烏鎮的班車。人很多,空調馬力嚴重不足,偌大的廳堂內,燥熱四處亂竄,隻好凝神而坐,想象著即將看見的那些小河水,那些烏篷船,那些濃得滴翠的青藤,絲絲涼意仿佛在身體中遊走,江南已在我的眼前。

汽車的方便快捷,可以把一座又一座沒有關聯的城市鄉村纏繞在一起,任由你抵達到心所向往之地。

烏鎮,我來了。

車穿行在蘇杭大地上,多少的城鎮與鄉村從車窗外一晃而過。這是江南,無處不在的水域,無處不在的綠色,無處不在的樓台亭閣。

紅的,白的夾竹桃在沿路開得熱鬧非凡,叫我想起了童年乘坐火車,那時的窗外便隻是這些落滿塵埃的夾竹桃,總喜歡把腦袋探出窗外去,聆聽著風自耳邊穿梭而過的那刻呼嘯。現在,不管是汽車的窗戶還是火車的窗戶,都死死地緊閉著了,再不能自由推開,與窗外的風景合影。

很多的日子便也是如此,隻要把心窗關閉,就再沒有紅塵的喜怒哀樂,那該是多麽地乏味,多麽地無趣,多麽寂寥地叫人在沒有歡樂與憂傷的等待中迎接死亡的光臨。

烏鎮,很快就到了。

下了車,是蜂擁而至的三輪車司機,象打仗般你推我攘。躲避過這群人,向熟悉的街巷走去。淡定從容,總是抵不住生計上的疲於奔命。曾經質樸的生活在日漸嘈雜的浪潮裏,也愈來愈被卷席著遠去。再古老的街鎮,都不會在歲月的流轉中依舊保持那份閑雅的氣度,那份時光老去,我自悠然的情懷。

烏鎮,仿若在幾年間已經倉促著老去。還等不及我的踐約,那個少女嫣然的淺笑竟消逝在舊年的雨水裏,凝固成記憶中的風景。

傍晚時分,烏鎮的人潮漸漸退去。那些安寧的味道重新回來,煩躁與喧鬧,仿佛未曾來過一般,靜若處子的少女在我低首時悄悄然落入眼簾。

太陽的餘輝,也隻在這漸漸落去的時候才有了魅惑的顏色,烏黑的磚牆之上,一縷縷金色的光線,把烏鎮裝扮得越發典雅。而此時,那些慕名而來,在人海中摩肩接踵,在退潮中散去的人們,卻無緣看見這個美麗少女最誘惑人心的妝容。

我與烏鎮一起迎接黑夜,在那些柔美燦爛的餘暉最終消失的時候,烏鎮的夜終於來了。

 


第一晚

烏鎮,最美的還是夜晚。

當青石板上再沒有旅人的足音,當燈火漸次著暗去,當那些草叢中的精靈發出呢喃的細語,當水波在月光的撫摸中溫柔地睡去,烏鎮的夜真的來了。

在這樣的夜色裏,懷想舊年的往事,似乎來得更詩情畫意一些,可是為何我的心中卻是一片空白,隻餘這月光撫摸下的河水,隻餘這河水裏投注的水閣,燈火,石橋的倒影。

莘說:看了你的文章,不禁想,要是烏鎮是位女子,不知多少人想娶這位腮邊嫣紅的水邊少女。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愛上真實的烏鎮,而我卻是如此地愛,以至於我不遠萬裏再次奔波而來,隻是為了再次看見那年的夜色。

我總怕不知何年何月,再看不見那些熟悉的燈火,那些熟悉的門窗,那些熟悉的街巷。

我們淪落在一個失去了詩意的年代,所有關於美的創造力在逐漸喪失,大量複製的贗品充斥著越來越乏味的生活。烏鎮被當一件曆史的遺跡保存的時候,這個少女將真正的死去,直到風幹成記憶中的一朵桃紅。

多少年過去,那些曾經的人曾經的事在曆史的雲水煙霧中逐漸地發黃發灰,然後淡去,隻有這些牆壁上蔓延的青藤,馬頭牆上萋萋的青草,還在年複一年地青翠。

我不該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哀婉輕歎,也不會有人傾聽我內心吟唱的歌曲。隻是傷感總是不期而至,叫你無可躲藏,無處遁形。

這個夜晚不會有人踩踏著我的夢穿越而過,即便沒有一杯薄酒,我也可以獨自在烏鎮的懷抱裏淺淺醉去。

坐在這樣的夜色裏,什麽都不去想,也什麽都不必做,那些千年來來往往的文人墨客自會在你一舉手一抬足間與你相遇,那些還沾著墨香的詩詞自會從你的心間飛舞而出。

隻需這樣等待,等待著他們從曆史的塵埃中走出來。然後彼此會心地一笑,再轉身離去。

 第二日

清晨,雨水敲打著閣樓外的青瓦,把我從剛剛進入的夢鄉中驚醒。

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我便也就與烏鎮的白日錯過,爾後我會不會後悔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者所有的後悔都是因為知道了結果,如若不知道這場雨水的來臨,便再不會去懊惱那些錯過的故事與相約。

離開北京的時候,我錯過了今夏第一場傾盆大雨,也錯過了莘的約會,沉在後海的約定似乎還在耳邊,卻在等待與離去之間變成了一場遺憾。

莘說送我的茶還在枕邊,今春的新茶,那是我的,便一定隻會是我的。聽著他在電話那頭說的時候,我的唇邊是淺淺而起的笑意如漣漪般散開。遙望著烏鎮河中被雨水敲打而出的波紋,我的心似乎也隨著這些清波淡淡地泛溢開來。這些年,因為文字,與許多的陌生人結緣,在文字中偶遇,在文字外相識,我不是一個善於言談的人,脫離於文字之外的話題,我便有些笨拙起來,似乎沒有什麽言辭表達,總把一些感動藏在心的底層,然後在文字中四溢而開。

生活,總在文字之外,而我卻沉陷文字之海。

我喜歡沉默,在沉默的日子裏一個人發呆,一個人遐想,一個人懷念,我把所有的故事都埋葬在文字的海水裏腐爛發黴然後重生。

唯一可以是文字之外的生活便是不斷地去流浪去旅行。

很少會去一個地方兩次,而烏鎮我卻來了第二次。與烏鎮一別竟是數載,這是我沒想到的,那次離開烏鎮的時候,總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回來,卻在無數個恍惚的日子裏一次次錯過與它的相約。那年,我沉了一段心事在這裏,這年來打撈,因著歲月的久遠,記憶的模糊,卻已經找不到沉陷的路徑。與那段心事,就這樣近地挨著,卻那樣遠地無法相逢。

隔了那許多年的心事沉在水底,會不會被歲月的泥沙卷走,它會被哪條河流的水收留,我又該追逐著怎樣的水痕,慢慢循去,才能把舊年舊月的故事撈起。心緒像那些斷了線的水珠,自己也找不到由頭了,於是索性趴在美人靠上發呆。

烏鎮是一個可以任你發呆發癡的地方,多少的日子仿若凝固的詩歌,隻在你心潮湧動不安的時候,它們才會跳出來,在你眼前揮舞著狹長的身影,任你在影子中穿越。

雨還在下,長廊內都沾滿了水跡,那些滴答著自簷壁上盈盈墜落的雨珠子,在青石板上跳著輕快的舞蹈,很快,所有的路麵上都泛著晶瑩瑩的水光。

如果因為雨的襲來而導致許多的遊人卻步,我倒是希望這雨是永恒地下著,那麽不管是夜晚的烏鎮還是白日的烏鎮,都寧靜得叫人不忍喧嘩。

有多少的人是因為烏鎮的靈魂而來呢?他們在這人潮人海的來來往往中,可會捕捉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安寧?

新的景區西柵,我沒有去,據說那裏燈火輝煌,那裏遊人如織。我不知怎的,在心底裏暗自歡喜著,如若所有的遊人都擁擠在這裏,那麽我如何去數那些滴落的水珠,那些流走的波紋。我該如何叫自己在人潮的喧鬧中獨自冥想一個沉靜的世界,如何去與那些沉溺在水中的故事相遇相望。

西柵的夜晚據說也熱鬧非凡,那裏是需要為夜晚買單的,東街的夜晚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是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的。就是那些以往居住在此的人們,也漸漸舍棄了它,這個古舊的街鎮上已經很難再見一張年輕張揚的麵孔。

雨這樣地落下,卻再不會有撐著油紙傘,如丁香花一樣綻放的姑娘從某個巷口中走出,那些屬於詩意的生活漸漸地遠去,變得不可觸摸。

烏鎮,這個曾經腮邊飛著一朵嫣紅的少女,在這個世界上沉寂,沉寂,孤獨地老去。就如我會被歲月無情地帶走,它便也是這樣地被流光拋棄。

清晨裏,那些曾嫋嫋而起的炊煙,越發地稀少,偶或從一家的房頂青瓦間冒出,竟在心中泛起了淚潮。這樣的炊煙在多少的日子後會再無蹤跡?煙起霧落的詩歌會流散到哪個角落?不敢去問,也不敢再去想。

當曾經的日子死去,那些還繼續留存的隻是供人追憶的殘骸。沒有生命的熱度,不若在一些文字裏遙想。



第二日·南潯

把烏鎮的雨收拾在行囊中,再次回望一眼那塊“晴耕雨讀”的匾額,離去。

坐在去往南潯的汽車上,心內茫然。

南潯,在這次的江南行中,是唯一一個離我曾紀的日子最近的地方。

那段日子,在我無數的文字中飛舞,我肆意張揚著,年複一年的在文字中回放,回到那太湖,回到那桃紅浸染的山穀。

當目光與道路上的路標相遇,當看見“湖州”二字躍入眼簾,心裏的淚水傾瀉而出,卻又小心翼翼不叫它們在這群陌生的麵孔中肆意橫流。

在北京二十餘年,竟沒有多少的親近感覺。而江南,離開二十餘年,竟親昵有加。如果可以把他鄉認作故鄉,那麽江南,是我唯一的選擇。

雙腳踩踏上南潯的土地,心不自覺的沉靜了下來,那麽安然與踏實。

南潯,不是普通的街鎮。如果說烏鎮因為貧窮而得以完整保存,那麽南潯的完美存在則得益於她的富庶豐饒。

“以一鎮之地,而擁有五園,且皆為巨構,實為江南所僅見”。所以有人說不來南潯,不算到江南,江南的風情在這座古鎮中體現得最為完美與淋漓盡致,無數的富商名流用自己的財富與才智盡情修飾著這座古鎮。

“九裏三閣老,十裏兩尚書”,自明代流傳,直到如今也是才人輩出。這方水土,這方人,從曆史厚厚的卷章中,隨意抽取,就能抽取出一段傳奇。

行走在這清淩淩的水岸古鎮,腳底卻沉沉地無法輕盈。那些數也數不清的典故,那些看也看不完的園林街景,在這短短的時日內,如何一一消化,如何細細品來。小蓮莊東升閣,百間樓嘉業堂,每一個地方都足可叫你停佇流連而忘返。

錢塘江水與太湖水孕育了這樣一座神奇的古老街鎮,仿佛華夏的文采精華隨著這兩江之水,統統匯集於此,讓這裏在七百年之間出來41個進士,而陳端生,劉墉,趙孟頫,蔡元培,秋瑾,張靜江,張石銘這些人的身影更是在南潯的古鎮中被不斷淺描細畫。

如果烏鎮適於你一個人發癡發呆,坐在河岸無所顧忌地讓思緒沒有著陸地飄飛,那麽南潯卻是一部實在的厚重的線裝書,需要一字一句地去解讀,錯過了一行,就錯過一段叫你感慨萬千的曆史。

南潯,沒有其他古鎮的嘈雜,這裏的人恬淡得你幾乎有些嫉妒,沒有多少人會搭理你這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過客,舒展與清雅,在這座古鎮中隨處可現。他們不介意任何遊人的來,亦不會在意任何遊人的去,太過富庶的地方仿佛都有一股天然的大家之氣。

古鎮之於這裏的居民,是生活之所,而非生計所在。他們歡迎你的參觀,卻不會因此而做上古鎮的生意,這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周莊內,已經是一座空鎮,沒有了日常的煙火,怎麽都叫人體味不出生活的氣息。烏鎮,正被那裏的年輕一代所放棄,隻餘一些垂暮老人還在堅守。

隻有這裏的居民,從來不為那些遊走的客人而改變自己的生活。

如果能在這座古鎮中走上一夜,倒真不曉得會和誰的靈魂不期而遇。於是內心裏為自己的匆匆旅行而暗自懊惱,南潯,哪裏是這樣走馬觀花就能窺得一二的?

還沒來得及多想,南潯已經走進了夜色裏。於是潛行進古鎮中,尋得一間清雅的客棧,把自己放進古鎮中,與這些古老的故事一起迎接黑夜與清晨。




第二晚·南潯

南潯的夜,是與烏鎮不同的,烏鎮在夜色中異常沉靜,幾乎失去了呼吸,而南潯的夜色,依舊小橋流水,依舊人來影往。

當華燈初上,鎮上的居民就已走出家門開始在街巷中散步,生活的味道倒比白日裏更為濃烈了些。

一河兩街,自河的這岸緩緩走,自河的那岸徐徐歸。白日裏的疲憊在這時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總叫人在這樣的夜色裏不肯歸去。

來南潯是要先讀一讀徐遲先生的《江南小鎮》的。或者每個人的家鄉都是美得像天堂的,而徐遲的筆下,南潯的美麗來得更為真實一些。

夜色裏的南潯是一卷長長鋪陳開來的水墨畫,江南建築的靈秀精巧,西方建築的高雅大氣在夜色中交相輝映,在水波之中層疊而來。

不必想這裏出來了多少的飽學之士,隻那一座嘉業堂的藏書樓,就把江南的書卷之味盡藏其中。夜晚緊扣的門栓,把我隔絕在高牆之外,也將喧囂與熱鬧鎖在了門外。忍不住把手扣在門環上,輕輕去撫摸,撫摸出一些自己的痕跡,這個深藏的夜,不會有誰看見我的癡心妄想,也就在這樣的夜晚,我才可心安理得,沒有顧忌的把自己的心思綻放。

多少繁華如流水,而文字卻把曾經的風雨一一收藏,在蒼涼的回顧中,一睹曾經的舊夢如花。

凝眸回望,那些水邊依勢而開的白色夾竹桃,如淩波起舞的仙女,衣袂飄飄,風姿綽綽,在月光與水光的映襯下,越發動人,撩起萬千思緒,卻不知該從何處說。

臨水而立的一間別致書吧,喝上老板娘傾力推薦的特級安吉白茶,任時光在窗外飄過,由得那些舊時的影子在心裏心外地遊弋。

雨,在不經意間,落在了潯溪河,落在了我的眉梢。於是,我枕一窗夜雨在江南的臂彎中睡去。



第三日·南潯

日子仿佛在雨水中浸泡般,那些紛繁著向我湧來的夢還未曾散盡,我便在雨水與雨水攜手而來的歡歌笑語中醒來。

雨越過窗欞,在我窗前撒歡著腳步,恨不能四處都留下它們來過的痕跡。

這個南潯的清晨,就在這些雨水的問候中張開了眼睛。

憑窗而望,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那些雨在愈加熱烈地來臨。於是,不肯在這間客棧中錯過和這場雨水的相逢,撐上一把傘,帶著相機就衝到了古鎮的街巷裏。

雨水在青石板的路麵上翻滾,卷著雨花漫過腳踝,清清涼涼的。

穿過東街,來到昨日看見的百間樓。這些房子陳舊而簡樸,沒有昨日看見的那些深宅大院的華貴典雅,卻透著江南特有的清靈水秀,尤其在這些雨水的浸泡中,更加的脫俗瑩潤,就如一塊清碧的美玉,在水光的折射中泛著舊日裏悠遠而質樸的情懷。

這些古老的房子依在潯溪河的兩岸,任一河之水穿流而過。南潯,即便是這些當年為丫鬟仆人建造的房屋,都絕然沒有小家子氣,她的書卷之氣,在這溪水河畔隨手可觸。

河埠石階,烏蓬小船,江南的情韻似乎一一盡覽。馬頭牆上的衰草萋萋,白的房子黑的簷壁青的瓦,無需詩歌作唱,這就是最原汁原味的水墨江南。十步一橋,花影倒垂相映,滿目河水逶迤,似有來路,卻無去路,這曲折委婉的情致有些捉摸不透,有些縹緲無定。

過街卷洞門,水柱廊簷,移動一個角度,就是一幅新鮮的畫卷,眼睛有些繚亂,風景在四處遊走。雨還在不知疲倦地下,河水被炸開了水晶晶的花朵,一瓣瓣開落。那些躺在水麵的白蓮在風雨中也還如此嫻雅靈秀,盈盈而笑,南潯倒有了蓮花的味道,儀態大方,端坐在江南,從容應對曆史的刀光劍影,風霜雨露。

南潯是絲綢的故裏,這裏的一景一物都仿佛絲般順滑,絕無凝滯,氣息通暢如這風卷雨水的清新,一瀉千裏。

不看那些名人府第,僅這些普通人家的舒展清幽,你就不難回望孫中山先生為何能筆題:“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四十州”,這裏的大度與氣度非一般江南小鎮能相比擬的,就連街道路麵都不是那種小巧逼窄的,庭院更是張揚著一種氣宇軒昂的恢宏。所以南潯是江南的大家閨秀,而不是周莊那般的小家碧玉,烏鎮那般的鄉野村俗,都各自有各自獨特的美,都在江南水鄉文化中占據著自己無可替代的位置。

嘉業堂上的“得諸社會,還諸社會”,是多少藏書閣所不能相提並論的,想想天一閣的保守閉塞,僅為藏書而藏書,已經失去了書的意義與價值,而這裏的書香文化,讓文化知識真正能夠在民眾間傳播,讓手中累積的財富援助更多境遇窘迫的學子,也才能從這小小的南潯小鎮上走出那麽多文人墨客,千古風騷。這是比任何的富庶更為叫人稱羨的人文財富,它能使得書香水墨源遠流長,讓南潯人行走更遼闊遙遠的地方。

在這場雨水裏,懷想南潯的曆史風雨,似乎叫人多了淋漓暢快的感覺。

一陣書聲琅琅過,一襲青柳徐徐拂,天上的雨,地上的水,在這漫漫水光中,南潯愈發叫人不忍離去。

站在河岸,回望這秀色無邊,如何歸去?歸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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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hutu 回複 悄悄話 這裏有個真神仙!
中國月亮 回複 悄悄話 這幾個地方我都去過,夜色下有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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