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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 -14- 曖昧是糖

(2007-05-04 15:15:07) 下一個
宮 -14- 曖昧是糖2007-04-23 09:55:39


夜。
清涼如泉,月光在枕邊鋪開,疊出一幅手繪,那花案隨著風兒跌宕起伏。
幃初一向是一沾枕頭就可以睡著的,所以從不會在夜裏亂晃蕩。可是,宮改變了她的習慣,因為遠離了家人在這個淒淒的宮裏,她隻能和寂寞作伴。於是也才會那蒲公英花田裏的相遇。也偶爾讓她看見那個驕傲太子的落寞和溫和。那時候信的側臉,在月光下,在蒲公英的花海裏,是那麽的溫柔,雖然淡得像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信說蒲公英是溫暖的,平凡的,一想到這裏幃初就會沒來由地開心,也許是有一種這樣的情緒在作祟,她就那麽輕易地被他的情緒牽引了。

翻一個身,幃初又忽然想到信微微皺起的眉頭。真的有些迷惑,為什麽信會有那麽沉鬱和寂寞呢?幃初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信對她而言,似乎並不是皇太子那麽簡單,忽然感覺信真的是很寂寞的人,否則是絕不會種水杉的,不會那麽渴望水杉的自由和蒲公英的溫暖。想到這裏幃初完全失去了睡意,坐起來雙手抱著膝。纖細的手指微微握住柔軟的被絮。

 
窗外,水杉低語,在風中寂寞地婆娑。又是水杉,這似乎像她逃不掉的命運。紛紛繞繞,漫天破碎,幃初搖搖頭想就此脫離那些讓她無法入睡的念頭,可是那仿佛就是驅散不掉的黑夜,那麽的空,像個深潭要把你一直吸進去……
 
輕巧的光線,投射。
帶著鬱悶到了極點並且沒睡好的情緒,幃初無精打采地完成了今天的功課。
她麵前的崔儀官有些微微的詫異,平時的妃宮娘娘一到了結束的時間是高興地不得了的,早就開始奔來跳去和她告別了,可是今天,這個女孩子一直沉悶著。儀官略略思忖,也許是心裏有了一個旁人無法插足的心結吧。行禮之後,崔儀官轉身離開,帶著些許憂心。

幃初也不似往常馬上狂奔出去拖著宮女們玩了,隻是趴在桌上,發呆,幃初隻要不開心就會想家,想到家又會沒來由的傷心。那麽久了,家裏一切都照舊麽?那些後山上的蒲公英,長得好麽?是不是也像別苑的一樣美麗呢?那些小東西們,如今都如何呢?最要緊的是,娘親和爹爹都好麽?還有娘親做的狀元糕啊,那清甜藏著娘的柔美與和善,包著娘對女兒的愛。

一想到這些,淚水就再也掩不住,幃初把頭深深埋在衣袖裏。

“娘娘。”有人喚她,是小宮女的聲音。
“恩?”她抬頭,匆匆抹去淚水。
“這是有人專門從宮外給娘娘捎的。”小宮女說著,雙手遞上一個精巧的小籃。
“是麽?”幃初好奇地接過籃子。

拆開包得整齊得盒子,裏麵竟然是娘做的狀元糕,真的是母女同心啊,那麽可愛粉粉的顏色,那麽熟悉親切的花樣,還有那麽甘甜的味道,幃初的眼睛再一次被淚水蒙上了。不再多想,拿起一塊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吃什麽呢?”是信。
幃初被這突然一問,差點噎住。她抬起微微漲紅的臉鼓著腮幫說:“沒,沒什麽。”手忙著想把籃子藏起來。
信站著,為她的慌張感到好笑,他側過身,漫不經心地說:“吃就吃麽。你又不是沒在我麵前大吃過。”
幃初嘴裏忙著吃,也沒回話。
“是什麽?”信問,看著幃初狼吞虎咽他突然來了興趣,於是湊近了想看,幃初聞見他身上有股檀香的味道。
“狀元糕,”幃初口齒不清地說,“是我娘送來的。”
“嗬,真是個小孩,出嫁了還念念不忘娘親做的點心?”信瞥了一眼幃初腫腫的眼睛微微的嘲諷。
“我就是小孩,不可以啊!”幃初生氣了?“我就喜歡吃,還要大吃特吃!”說著又拿起一大塊狀元糕,不管不顧地塞到嘴裏。
信不做聲,笑眯眯地看著她,覺得逗幃初生氣好有趣。

吃得太急,幃初又嗆到了,她也不管,依舊自顧自吃著,仿佛就是報複一樣,瘋狂地如風卷殘雲。
信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眉毛微微一挑,幃初看來是真的傷心了。
吃著吃著,幃初的眼淚抑製不住地掉了下來。她感到很委屈,不知道什麽時候孤獨已經滲透進了她的天生明朗的性格,從來不知道憂鬱是什麽的女孩,現在會因為一片小小的落葉而傷感。隻是這些委屈她不願意承認,信的淡漠是真的傷她。

 

終於信忍不住開口,“那麽吃,是生氣嗎?恩?”一樣的微微脅迫味道讓幃初覺得更加難過。
“沒有,什麽也沒有!”她猛地抬頭,都來不及擦去淚痕,“是啊,我就是不想長大而已! 我討厭在這裏長大!!”像是積貯在心裏很久得情緒終於爆發,以致於講得聲音都有點顫抖。

 

信語塞。是,他知道,他知道。可是,為什麽他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執拗呢?
幃初不再理會他,索性痛快地發泄長久以來的難過和害怕。聽著幃初一聲聲抽泣,信緊緊地咬住嘴唇。
 
空氣在沉默中凝固,抽泣聲仿佛在敲打一座凝結了許久的冰山,而那座冰山就住在信的心裏麵。
他鎖住眉頭,禁閉的嘴唇張開:“你,不要再哭了。”
幃初不理他。


“我這去就提歸寧的事,盡量提前,讓你回家,好了嗎?”他安慰地說,聲音小小地。
幃初驚訝地抬頭,他…………
信回過頭不忍心去看幃初的淚眼,窗外的樹影,隨風而動。

 

帶著微微的怒氣,信轉身回房。
申幃初,你知道麽?你這個傻孩子啊,在這個宮裏,如果沒有皇太子的允許,誰膽敢往這個太子殿亂送東西呢?

曖昧是糖,甜到憂傷。寵溺對於不擅長的孩子來說,更多是屬於折磨。

明晰的燭影,微微搖曳。
一片平常的昏黃中,隻有信才會點燃的幽藍,那是他的藍燭。
水樣寂寞,忽然逼迫。
信的手指緊捏住眉心,那是因為一種忽然洶湧的情緒。
今天,他承認的,是有一些不同往常。
看見她的念家,看見她的埋怨,看見她的生氣和發泄,信都有一種被牽動的感覺。好象是被縛住手腳的木偶,一切隻能隨著絲線而動,信討厭自己這樣,但卻無法擺脫。
他在遲疑,心裏那個要放開幃初的念頭,那個要放她自由的想法一直在召喚。
可是心的另一麵卻在抗拒著,信有些茫然了,不是混亂,而是迷茫。
為什麽會那麽遲疑呢?是舍不得麽?
是嗎?
最後的一個問號,是一種猶疑,連自己都忽然覺得無法操控,真的好痛恨這樣的自己。猛然睜開閉著的眼睛,幽藍的燭光在眼前跳躍,清淺的落寞。

天有北鬥,其三為破軍。破軍一動,星象必變。
清風涼亭。
翩然蝶舞,猶如夢中,微微側著的老人的臉,浮現恍然。
“蝶兒啊,你說,這是如何?人世間糾葛,我們不過是芸芸中一浮塵,若無七星,若無破軍,又當如何?已然經年,可我終究是未得道之人,凡夫而已啊。縱使明了又如何,卻是局外之人罷了,局外,亦是難免入局。孰是孰非,怕是連師傅當年也未曾參透嗬。”悠悠之蝶,清淺於老者身旁,浮沉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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