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尖上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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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國記之一 ---廈大 2006-5-18

(2007-02-18 02:11:24) 下一個
廈大是我的母校。 但如果你問我對它的情感, 卻是一言難盡。

85周年校慶, 在久別後重回故裏,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變成了“華僑”。從這樣一個角度望去, 無邊情感漫漫襲來。

記憶裏, 20出頭的我, 對華僑這個概念是沒有什麽特別印象的,隻記得我在大學畢業論文的導師據說是留洋歸來的,但他的身上好象沒有什麽留洋的印跡。那時印象中的華僑定格於這樣一種形象:疏理的油光發亮可以讓蒼蠅都立腳不住的頭發, 古銅色的皮膚, 身上隱隱飄出莫名的香水味。這樣的形象還和闖南洋連在一起。

究竟何以是這樣的形象? 也許是我第一次見到的華僑便是這樣的形象?

現在想來, 這樣的形象也許應該是來自香港, 新加坡一類的華僑,商人, 不標準的普通話。 那是80年代初, 外邊的世界是如此遙遠。盡管酷愛西方的弗羅依德自我實現存在主義, 但於我, 實體的西方或港台與之卻好象是沒有連接在一起的。

當我狂熱著80年代的西方思潮, 我忽略的是,其實我腦海中那浮動的形象方是主流。

20年後, 當我被母校邀請著回來參加校慶的時候, 我看清楚了,那個青春洋溢的時代的我對我周圍的現實是如此隔靴搔癢。

85周年校慶, 到處飄蕩著一個名字, 那就是廈大的創始人:陳嘉庚。 曾旅居新加坡的華僑, 巨商。

4月6日, 校慶當日, 電視台播送著關於他的紀錄片;校園裏到處飄蕩著他的那個年代的校歌:

“自強,自強,學海何洋洋!誰歟操鑰發其藏?鷺江深且長,致吾知於無央,籲嗟乎南方之強!自強,自強,人生何茫茫!誰歟普渡駕慈航?鷺江深且長,充吾愛於無疆,籲嗟乎南方之強!"

陳嘉庚, 生於憂患時代, 滿懷自強之心。 他傾其大半生和全副身家, 創辦了廈門大學。 沒有陳嘉庚, 就不會有廈大。那麽對陳嘉庚之紀念和緬懷, 折射著是我們民族感恩之傳統?

還有什麽嗎?

廈大校慶之後,我去了杭州, 在西子湖畔, 看了嶽飛廟和蘇東坡紀念館。 在這所有紀念的思想中, 似有一種一以貫之的東西: 在蘇軾紀念館裏, 極大的一部分陳列品表達的是他對西湖之貢獻。

而嶽飛之慷而慨, 慨而皇的念念不忘救國雪恥,“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與陳嘉庚的氣質和精神是如此之象。

愛一個群體, 獻身於一個群體, 欲強此一群體。。。。。

這是我們民族的文化基因使然, 還是上個世紀屈辱史轉移出來的富強情結?

想起富強二字, 就會聯想到相應的”啟蒙”。富強和啟蒙曾被總結為中國近代史上兩大主題, 學者說, 後來富強主題壓倒了啟蒙主題。 今日依舊如此?

居於海外多年, 再也看不到與富強關聯的救亡二字的意義。看今日中國不早已經逐漸富強起來嗎? 還有誰敢外在地欺負中國呢?

但是啟蒙呢?富強之終極又是什麽呢? 它培養怎樣的個人呢? 這不才是大學之要意?

觀覽各種各樣的名人紀念館, 我非常興趣的是他們的個人性, 在他們獨特的生命際遇中, 如何將他們之生命精華塑造表達出來。在總被以集體曆史的視野出發的單一敘述而淹沒的殘存舊風物中, 這時常不是件易事。於是我時常需要默默一人獨自徘徊在無人之處。

。。。。。。。。。。。。。。。。。。。。。


20年後不見的廈大是如此美麗, 各種各樣的高樓大廈平地而起: 頌恩樓, 逸夫樓。。。。。

原來都是華僑之捐贈。飄洋過海打工經商致富的華僑回歸來, 反饋財富於學校。並將他們的名字刻在樓上, 青史留名;校慶的時候, 他們被邀請為貴賓, 盡嚐為一群體之驕傲兒子之身份。。。。。。

校慶的當天有個校友大會。我思量許久, 割舍掉聽其他學術講座,心中期望能有一次其樂融融的天南地北的交流。可惜, 大會的重要議程之一是關於廈大某個教育基金會的成立和捐款。 而後, 非常有秩序地, 大會主持人指定重量級人物(大約於捐款量有關?)一一發言, 而後時間有限,沒有自由發言,就匆匆結束。

這樣一些類似的故事,大約當年也是一些主流之主題。卻豈是 當年20出頭小本科的我能想象和了然的了? 我隻是沉浸在自己的轉係自我選擇不能實現, 愛情爛漫之如何進行的無人指點的青春苦惱和夢想的一係列自我的故事中,不知窗外“大人“世界的風聲雨聲。。。

我畢業於廈門大學海洋係,回來的時候, 卻已經不是海洋的學生, 我的自我選擇的理想卻是在南半球的澳大利亞實現的,那一塊和毫無“血緣“關係的土地滋潤了我的職業之夢。

我在廈大的校園裏穿行, 尋找心理谘詢室的所在,找啊找,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發現了它的存在。 它門窗緊閉, 鐵柵門關著一扇綠色的門,上貼有一片紙 ,寫著谘詢開放時間。當學生前來谘詢的時候, 是否需要緊低著頭, 避開一切的視線呢?

“學海何洋洋!誰歟操鑰發其藏?
人生何茫茫!誰歟普渡駕慈航?
鷺江深且長,致吾知於無央,
鷺江深且長,充吾愛於無疆。”

校歌的曲調之中有種純淨高遠的東西,讓我想起弘一法師的“長亭外古道邊。。”, 讓我想起五四時代的青年歌曲,皆是我最感親切的地方, 且把它的歌詞一改, 好讓它能持續徘徊在我的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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