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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傑與"蛇口風波"zt

(2010-05-11 09:01:23) 下一個
李燕傑與蛇口風波

和今天的年青人講李燕傑,肯定沒多少人知道,但是在四五十歲的人中間講這三個字,那知道的人一定很多.

改革開放之初,李燕傑是北京師範大學(當時還叫北京師範學院)的中文係講師,擅長演講.那時他給年青人作報告,講社會主義道德,講共產主義理想,講信仰, 講愛情.很受一部分年青人歡迎,一時間紅透半邊天.他常常自稱,青年是我師,青年是我友他的演講集<<塑造心靈美>>一本不太厚的小冊子,也風行一時.當年,本人也非常喜歡他的演講,以得到他親贈的小冊子為榮.家母和他曾經在一個教導大隊呆過幾天,算來也是同學,和他夫人李阿姨那更是正經八百的同學了,所以得到一本有他親筆簽名的<<塑造心靈美>>並不難.

那時,剛打倒四人幫不久,文革可以說還沒有真正結束,社會上還非常混亂.這個亂,亂到什麽程度呢?亂到在全國的許多中心城市大城市都不需要講交通規則,大街上的紅綠燈都不用亮,因為根本沒有人去看它,誰要是開車走路看紅綠燈,遵守交通規則,都會被人看成異類.社會秩序亂,思想也亂,亂到了連人和動物有什麽區別都搞不清楚的程度.人是不是動物,是人們普遍談論的一個話題,而且有非常多的人認為人就是動物,是高級動物,會說話的動物.文化大革命把人和動物的區別都給革掉了.

李燕傑的觀點比較正統,比較保守的,說教性很強,但在當時那樣的社會情況下,給青年人講理想講道德講愛情還是起相當積極的作用的.因為他的影響,胡耀邦還親自接見他,向他請教青年教育的問題,並授予他德育副教授的職稱.

他在北方比較活躍,也比較受歡迎.當然也受到一些年青朋友的質疑和反詰.麵對這些反詰質疑,他曾在公開的場合發出過這樣的哀歎,這些言論足夠得上右派了,比右派還右派.現在也不抓右派了其實當年發出這樣哀歎的人遠不隻他一個,而且富有諷刺意味的是,發這些感歎的卻常常是那些曾經的右派.真是古來的大路熬成河,老來的媳婦熬成婆.李燕傑和他父親就曾經是右派.李燕傑的父親,在解放前就是一個受人尊敬的中文教授,他早在五十年代就是講師了,要不是文革,他也早該是教授了.

有一年,正是反資產階級自由化反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廣東省宣傳部和共青團,請了他和曲嘯(在他之後出現的另一個青年教育演講家,觀點比李還要傳統,還要左一點,也是一個曾經的左派,而且他的命運比李燕傑要苦難得多,是一個真正坐過牢右派.李燕傑沒有坐過牢)還有另一個青年教育家,名字不記得了,一起到了蛇口,給當地的青年人作報告.這也是他們報告團第一次來廣東.

在蛇口的會場,蛇口青年當場對李燕傑等人的觀點進行了反駁和質問.麵對著蛇口青年的批評,這位青年之友使出他的殺手鐧,用大帽子痛批蛇口青年.他這招在北方的許多地方都是比較管用的,許多人在他的痛批下不敢聲張,老老實實的接受他的教育,但是在蛇口,這一招行不通了,他麵對的是真正的改革開放的先鋒, 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踐行者.台下的青年紛紛起來反駁他的觀點.麵對台下青年的反詰質問,他無話可說.這時,不記得是李燕傑本人,還是報告的主持人講,他們對大家的問題沒有思想準備,現在讓我們下去準備一下,再回來回答大家的問題.但是,他們這一準備就準備到北京中國青年報去了,再也沒有回到前台.

回到北京,他們在<<中國青年報>>發表文章批判蛇口青年資產階級思想嚴重,說蛇口青年圍攻他們等等.對當時的事情多有歪曲.

這樣一來,蛇口青年就成了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典型聞名全國,和暴徒也有幾分相象了.北京的報紙這麽一登,蛇口青年和深圳的報紙坐不住了,於是就有人在深圳的報紙上撰文反擊.於是釀成了聞名一時的蛇口風波北京的報紙是全國發行的大報,而深圳商報,深圳特區報這些報紙是不許出特區的地方報紙,這在論戰的級別上就是一場不公平的辯論.在權力的支持下,事件最後以蛇口青年禁聲而結束.

這件事情,不要說我們這些青年人不能接受李燕傑等人的作為,就是母親和她的那批同學都看不貫,都覺得老李這事幹得不漂亮.後來李燕傑再次來到廣州,他向一個已經擔任了某學校領導的同學要求到她們學校演講,那位阿姨都禮貌地給予了拒絕.

大約是在十二年前,李燕傑又一次來到廣州,住在江灣大酒店.那時家母得了重病,他們給母親帶來了一些補品和水果.因為他比較忙,對廣州也不熟,就讓我到江灣酒店看望他們,並取回他們的禮物.

那時,正是經濟蕭條民生艱難時期.李燕傑長得一個國字口臉,濃密的黑發梳得整整齊齊,戴著一副眼鏡,一副學者的派頭.他本人長得就比較正氣,是個老帥哥, 再加上他那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更顯得儀表堂堂.不過自從經過蛇口風波再加上本人這麽多年的思想變化,對他已經沒有那麽尊敬了.過去稱他李老師現在則是稱他李叔叔我們是晚輩,這點是不能改變的.

賓主坐定之後,我們很自然地談起了當前的民生和社會.我還談起了一些社會上不公平的現象.想不到,這位全國著名的政協委員對我講的那些不合理不公平的事情竟一無所知.對我的話,他就是象是聽到了天外來客的聲音一樣,可以說是以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了.我問他,現在一個月能有多少工資,他說學校給他的,一個月也就一千多,不到兩千.這個數在當年,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告訴他,在廣州的報社裏,一個初中畢業,隻要會查字典的所謂編輯,其實隻是看看文章有沒有錯別字的校對,一個月可以拿到五六千時,想不到他竟問我,報社為什麽要找這些人呢?他們是那來的?好象這些人的工資是打娘胎裏帶來似的.確實在我們這個國家,有些人的工資就是從他娘胎裏帶來的.當然,他也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想的錯誤,連聲哦哦哦地點頭.

我問,李叔叔這回到廣州有什麽事?他說是應了開來國際邀請來廣州作報告.我一聽,心裏不禁啞然失笑.這個開來國際名頭挺大,其實就是一家傳銷公司,他們那裏還有人死纏著要我加入一起發財呢.那時,傳銷在中國還沒有被禁止,他來給傳銷作報告也無可厚非,隻是一個全國著名的德育副教授來給傳銷搖旗呐喊,總是讓人心裏不是個味.

臨走,他要送我一些書,有好幾大本呢.出於禮貌,我也不能說不要.咱們總不能隻拿人家的水果補品就不要人家的書啊.我客氣地問,都是些什麽書.他說是他這些年寫的,他管其中一本叫李燕傑語錄我心想,中國的這些知識分子是怎麽回事,成天盡想些教導別人昭示後人留名千古的事情.看看他們自己的生活,如同生活在真空中間,他們想的那些事,能切合實際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要不是前些天在郝明瑋的博客裏看到他的打油詩,連我都忘記了有這麽個人.現在再看他的打油詩,相信是最近寫的,不會是太久前的作品,還是那樣的宏大而又空洞.看來那老先生這麽多年也沒有什麽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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