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葉

貝葉是一種可以在上麵寫上字的葉子。
個人資料
.川曄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踏雪攀登夜半之巔(Midnight peak hike)

(2017-11-21 13:43:15) 下一個

Sunday Nov 19, 2017. Midnight peak. 10 km, elevation gain 915 m. 6 hours.

這一次我們去爬的山有一個詩意盎然的名字,叫夜半之巔(Midnight peak). 在它的附近有兩座山峰,一座叫半日峰(Midday Mt.), 另一座叫日落山(Sunset)。這三座山峰坐落在一條環狀的登山路上,組成從半日到日落,再到夜半的詩意之旅。我本是一個對名字特別敏感的人,因為我覺得每個人的一生在自己的名字上耗費的精神肯定是最多的,所以每當我看到一個有特色的名字,都會不由自主地浮想聯翩一番。因此,當天駿跟我說起這條登山道時,我立即想象著,第一個給這些山峰命名的人肯定是很浪漫的。 “走完整條登山道是14公裏,中間要穿越好幾個叢林,還要爬好幾座山,估計起這些名字的人是從中午爬到午夜,傍晚時分還看到了美麗的日落,所以才給那些山峰起那些名字!” 我說。後來我們還發現,在夜半之顛下麵還有一座圓形的小山,名叫“月亮(The Moon)”。“給這些山這麽美的名字的人一定是個詩人!”我想。同時記起梭羅在《瓦爾登湖》裏說過的:一個農場主繼承了祖傳的農場之後,一生卻成了農場的奴隸。但是,一個詩人來到農場裏,享受了它最有價值的部分後離開。粗魯的農夫以為詩人隻是帶走了幾個蘋果,卻全然不知詩人已經把他的農場寫進了詩裏。與梭羅的故事類似的是:漫不經心的登山客不留痕跡地走了,而富於詩情的探險家則把熱情和美灌注到賦予永恒山峰的美名上。

這些美好的聯想令我對這條有浪漫名字的登山道充滿向往。天駿看見我對那些山名那麽興趣盎然,突發奇想地想找出某座無名的山峰,然後我們做第一個登頂的人,並用我的名字為山峰命名。

““川曄峰 “,多好的名字!你可以用它來作你的書名。將來我們把它指給孩子們看,告訴他們:媽媽是第一個登上這座山的人!” 天駿興奮地說。並且馬上上Google Map去找那座山。

“噢,為什麽不叫“天駿峰”?”我問。

“川曄比天駿好聽,特別!“他說。

”那還不如叫“天川峰“呢!“我說,心裏有點小感動,因為我不記得天駿有過把川曄放在自己的後麵的事。

“天川峰,夠氣魄。就這麽定了!哈哈!”我簡直要信以為真了!

可是,爬山的這一天,這條浪漫的登山路卻渺無人跡。這真是前所未有的孤清,在整個行程我們都沒有遇到任何其他人。這讓我們在剛剛有過與眾多登山客同時登頂Little Lawson 的經曆之後,不由得對在這樣一個氣溫更加暖和的周末,這條廣為人知的登山道居然如此寂寥而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不過,當我們穿過幾個大小不一的叢林,爬上Midnight 下麵的月亮山時,天氣急劇變化,不時山風大作,風夾著飛雪打得麵皮生疼。後來正式攀登夜半之巔山時,在亂石嶙峋的懸崖上,覆蓋著層層積雪的石頭滑溜溜的。那時我們才想到:也許經驗豐富的登山者知道這樣的天氣走這條路比較冒險吧!好在天氣並不差,山上的溫度大約是0度左右,山風雖然凜冽,但是隻是一陣一陣的,像撒嬌的女子一樣發過脾氣後便溫柔有加。月亮山和夜半之巔之間有一大片叢林,很容易讓人迷路,我們發現有好心人在隱約可見的小道旁的樹上綁了不少彩色布條,不禁感動喝彩。林間可以看到前人走過的痕跡,那上麵的雪被踩硬了,走上去就不至於陷入太深。但是不小心踩到路旁的積雪則有時深到大腿。天駿走在我的前麵,奮力地為我踩出一個個踏實的腳印。可惜我在高高的山峰上突然覺得膽怯和懦弱了,越往上走,便越害怕,根本不敢回頭看,生怕腳下一滑就滾下懸崖去。在夜半之巔的岩石上膽戰心驚地攀登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天色變得十分陰沉,那是即將下雪的預兆,我們隻好在距離頂峰約100米處止步。雖然未能登頂,從高峰處俯瞰群山,已是一覽眾山小。看對麵的Baldy Mt. 在腳下漸行漸小,最終變成在腳下延綿不絕的群山中一個小山尖,那種煙波彌漫層巒疊嶂千峰爭雄的景象,真是無比壯觀!

下山的路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所以我的恐懼歸根結底隻是因為登雪山的經驗太少的緣故。走到安全地帶之後,天駿說:今天的天氣其實還好,路也不算太難。要是他鼓勵我不要害怕,走快點也沒有關係,估計我們是可以登頂的。我也覺得,如果他真的那麽說的話,我也一定會鼓足勇氣堅持到頂的。不過,他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永遠以我的安全為要,不太可能說出這樣勉強我的話的。所以我說:世界上有這麽多的山,永遠也不可能爬得完。人生總是有遺憾的,正因為有遺憾,才會留下念想。明年夏天我們再來走完整個從日中到夜半的浪漫之路吧!

在歸途的最後四公裏我們走在灰蒙蒙的Baldy Pass上,天飄著細細的飛雪,山色暗沉。那種無比寂靜的空氣令我突然想起七夕節那天我們攀登泰勒湖時,天駿跟我說過的鬼魂伴遊的故事,不由得毛骨悚然。我甚至生出一個可怕的聯想,突然懷疑上周在Little Lawson碰到的兩大群人是不是真人。“會不會因為我們太孤單了,所以他們出來陪我們呢?”我不敢把“鬼魂”兩個字說出口,但是心裏越想越怕。“不對,我們有照片,把他們都拍進去了,肯定是人!哈哈!”我趕緊把這種自己嚇自己的瞎想從心中趕跑,把心思轉到最近讀的書上。我記起了羅素在《幸福之路》裏說的話:

“我們總是大地的造物,就像動植物一樣,我們的生命是大地的一部分,我們也從它那兒吸取乳汁。大地生命的節奏是緩慢的。對它來說,秋冬同春夏一樣重要,休息同運動一樣重要。。。那些把我們與大地的生命連在一起的快樂裏,則有著能使人得到極大滿足的東西,這種東西即使停止了,它們帶來的幸福仍然長駐不去。。。現代城市居民所遭受的非同一般的厭煩,與他們同大地生命的分離密切相關。這種分離使得生命變得熾熱,肮髒而又饑渴,就像沙漠中的朝聖一樣。”

城市的居民像在沙漠中朝聖一樣在心中渴求因為與大地生命分離而欠缺的東西。而我們能夠遨遊在無比壯美的山川中,與大地的生命緊密相連,這是多麽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

 

[ 打印 ]
閱讀 ()評論 (3)
評論
白水之魚 回複 悄悄話 爬雪山,羨慕。
.川曄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iserman' 的評論 : 謝謝Wiserman. 是的石山上的雪不厚,叢林裏的比較厚,可能因為沒被風吹走?在林中很容易迷路的,好在有好心人在樹上綁了很多彩帶。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