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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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信息時代,我應該寫什麽?

(2015-12-23 12:49:12) 下一個

我今早草草地把雪山探險之---Limestong Mountain 發出之後,總覺得關鍵的東西其實一點也沒說。當時之所以那麽匆忙地發到博客並習慣性地轉發70村,是因為想盡快地把不同相機和手機上的照片發到微信的朋友圈裏給親戚好友看。在朋友圈中的短信必須簡潔明了,因為大多數的人隻有足夠的興趣和耐心看圖片和注釋。。。由此我想起不久前有人說過,現在已經進入了碎信息的時代,一切細膩精致的文辭都過於奢侈而顯得多餘。那些癡迷於文字之美的人字斟句酌嘔心瀝血寫出的文章大多逃不出被洶湧而至的瑣碎信息淹沒的命運,所以作者和讀者都習慣於在快餐文化中囫圇吞棗,迅速膨化。

我突然懷念起大學校園裏的湖邊夜色下,那個靠著大榕樹彈著《月光》和《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的男孩,隨著他演奏出來的夢幻音符和令人心動的顫音,他的本人也散發出神秘迷人的輝光。。。還有在文藝晚會上熱情洋溢地朗誦《世界上最遠的距離》的女孩,傳說她是非常著名的文學才女,她的激情和才華使她魅力四射。那個時候,富有文藝才華的人彌足珍貴,令人景仰。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一類人突然黯然失色,成為《非誠勿擾》裏的被滅燈和調笑的對象。也許這並不包括真正稀有的文學天才。但是在這個碎信息時代,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轉發信息的高手,久而久之,也就下意識地以為自己跟天才沒有兩樣。

碎信息時代,我該寫什麽呢?我坐在電腦前,大腦一片空白。

“你在做什麽?”川公不合時宜地走近來問。

“我不知道寫什麽好了!”我氣衝衝地說。

“你在寫東西啊?你為什麽一定要寫什麽呢?”

“我已經很久都什麽也不寫了!”我繼續咆哮。

“那你到底想寫什麽?”他好脾氣地問。

“誰知道啊!”我鬱悶地說。心裏想起剛被人罵又醜又老窮得瑟的事,更加氣悶。

“那就不要勉強,等想好了再寫,好嗎?”

我沒理他,心裏還在想著被人說又老又醜的事。

確實,我可能沒有看見過自己的真麵目。人的眼睛永遠隻能看見自己想看的東西。我是不是早就慢慢變得又老又醜又庸俗,而我卻從未意識到呢?就像這個碎信息的時代,任何思想的火花都很快被洶湧的急流湮滅,再也分不清天才與庸俗,真知與假象。我們總是本能地抓住能突出自己的東西,像抓住急流中的救命草一樣。

川公沒讓我在電腦前愁眉苦臉太久,他硬是把我拽去地下室打沙包。我氣呼呼地用力捶打了300多下,直到汗流浹背。

“現在好點了吧?以後你不開心時就下來打它,不要自己生悶氣。”川公幫我擦掉額頭的汗水,笑道。

我有點感動,但心裏還是很別扭。我突然想起小楊5年前在大學同學聚會上對我說的話,他說我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沒有之一。可是到了現在沒有什麽出色,肯定是我丈夫沒有把我照顧好。他是用半真半假的搞笑語氣說的,自恃我們曾經親密無間,竟然恣無忌憚。我以為我沒有在意過他的話,沒想到這時候那些討厭的話又蹦了出來。

胡說八道!我在心裏罵道。腦海中浮現出他那紅光滿麵誌滿意得的樣子,頓感厭惡。隨意評判他人的人生,是多麽的粗暴無禮啊!川公要怎樣照顧我,才能讓我變得像他心目中那樣“出色”呢?讓我受盡煉獄般的痛苦折磨而成為深沉的哲學家?還是放縱情欲變成詩情洋溢的詩人?我的平庸隻因我的懶惰和懦弱,與他人何關?

“看看,你的嘴唇都發白了,手還這麽涼!寫不出來就不寫,有什麽好生氣的?”我一定是臉色很難看,川公握握我的手,皺著眉頭說。

暖意從手心彌漫全身,我終於完全放鬆了下來。

從來沒有機會長久地沉溺於憤怒或者傷感的情緒中,沒有時間讓悲哀醞釀發酵,怎麽可能寫出深沉的文字呢?我原諒了自己,雖然心有不甘。

窗外下起了小雪,後花園的石階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在夜燈下泛出白光。今年是暖冬,以前下的幾次小雪都是隔天即化,地上也沒有肮髒的積雪,所以每次的新雪都如初雪般潔白輕柔。

初雪在夜光下像新生兒般,看起來純潔而柔弱。

我想起“瓦爾登湖”中的一段話:“我們天性中最優美的品質,好比果實上的粉霜一樣,是隻能輕手輕腳,才能保全的。然而,人與人之間就是鮮有能如此溫柔相待的。”若把粉霜換成初雪,也很恰當啊!即使溫柔如川公,也還是很難為我抵擋外麵的烈日狂風,除非我能讓自己的心境空靈如高山幽穀,才有可能維持那初雪般的純潔優美天性吧!我能嗎?我還有嗎?那些天性中的最優美的品質?

“如果你不知道寫什麽好時,就隻寫美好的事情吧!”川公說:“那樣將來我們重看時,會非常開心的。”

“來來來,看看你六歲的時候的樣子!”他又興奮地把我拉到電腦前,給我看一段他偷錄的滑雪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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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錯 回複 悄悄話 物我兩忘時,提筆尋字處,蘸水描君眉,無意癡情顧。

讚一個在貝頁上寫字的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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