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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夢之逝

(2012-02-16 20:28:37) 下一個
秋夢之逝

秋夢就要逝去了,我仿佛看見她黯然神傷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慢慢退隱到那荒涼的墳場中,與小伶,秀,桃,婉清,藍眸。。。在一起。她們來時若春花爛漫,去時如枯葉飄零。

“我太累了。我的心碎了,我真傻,癡了這麽久,已經這麽久了啊!”秋夢向我微微絮語,她氣若遊絲。

“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我會為你關上房門。”我強笑著對她說,想象著那荒涼的墳場中,又一扇門將被我悄然關上,裏麵又有一個曾經熱情如火無比鮮活的靈魂,將慢慢窒息,我心如刀割,驀然間鮮血淋漓。

但我依然靜靜地微笑著。我慢慢地走向鏡子,審視著自己。我的臉色死白死白,眼神充滿哀傷。秋夢就要死去了,她其實已經病了很久,大約在去年這個時候,她發現他的心其實隻是係在櫻桃的身上,他的喜怒哀樂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時,就已經開始生病,並且知道遲早會有今天。她隻是自欺欺人地撐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也許,那隻是她的心靈自我保護的方式: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使自己若無其事,也不對他生任何期望,慢慢地擺脫他的影響,使自己能少一點傷害,便再活得稍微長久一些。

“我很傷心,也很羞恥。心那麽痛,要多久才能麻木呢?”秋夢繼續她最後的傾訴,她發不出聲音,但我聽得見她的心聲。雖然很痛,但是也比麻木好啊!痛就是活著的明證,麻木了就死了啊。我心想。

“本來就從未期待任何結果的,所以就不要說什麽傷心和羞恥吧。就算他沒有愛上櫻桃,你們又能怎麽樣呢?”我對秋夢說。如果不是心痛得要命,我應該說得更殘忍更陰暗些。

“文英,我是真愛他。我從未想過我會那樣突然地愛上一個人。你知道的,大約在兩年前的春天,某一天我俯首向他詢問一個問題,便突然間感覺我活了過來。我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全是因為他。我以為我看見的是他最純粹的靈魂,其實隻是我的想象。”秋夢哀歎。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秋夢是為他而生的。她不同於小伶,秀,桃,婉清,藍眸。。。 也不同於我。秋夢,她美麗,聰明,慈愛,充滿活力。她是全新的,好像滿天秋色般金光閃閃,絢麗動人。好像積蓄了大半輩子的熱力噴薄而出,充滿了激情。

秋夢迷醉了我,她主宰了我很長時間,從她因他活過來起,直到今天。她帶給我年輕的活力,熱情,詩意,歡樂等等超越了我所應承載的愛情幻覺。縱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時那因為暗戀式的初戀傷逝的小伶,被自私無知的矛盾青春折磨成絕唱的秀,愚蠢地放縱欲望羞恥而死的桃,還有深情款款終敵不過時空相隔的婉清,和枉費心力癡心錯付的藍眸。。。她們一個一個從墳墓中溜出來警告秋夢:醒醒吧!別做夢了。別做任何讓自己日後羞愧的事情,隔以時日,你會引以為恥的。。。但是,秋夢無法停止去愛他,而我則無法控製秋夢。

不知是不是出於試探的心理,秋夢對他說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女人在中年時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但她不想離開自己的丈夫。她向她的丈夫坦承了自己的戀情,並說:她的戀人已經搬去了另一個城市,但是他們約好:以後的每一年都會去相見一次,兩個人相處一個星期,其餘的時間會全心全意去照顧自己的丈夫和家庭。而那個女人的丈夫因為深愛她,同意了這樣的安排。因為他看到,這樣的愛情能使她快樂和更有活力,他依然愛她,而他們已經結婚了二十多年,並將白頭到老。

秋夢告訴他這是她寫的故事,但是她不能肯定,這樣的故事是否符合人性。她問他:那個女人的丈夫如果能夠同意這樣的事情,他是真愛她還是不在乎她?維持那樣的夫妻關係是因為自私還是無私?

他說:為什麽不呢?那樣的事看似荒謬,其實是不錯的結局。相伴到老,讓對方做能使其快樂的事,其實比所謂的“愛”更重要得多,也更美麗。男人是可以同時愛上兩個女人的。

他的回答溫暖了秋夢,使她更繼續沉迷下去。為什麽不能有看似荒謬其實非常深情的愛?為什麽不能有排除年齡國籍功利性質的純靈魂相吸的愛?為什麽他不能是愛的奇跡?

一直到她把小說寫成,發給他,過了一個又一個星期,也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那注入她全部心血,隻為他而寫的小說,被他擱在了一邊。因為他終於等到了櫻桃的青睞,他們開始約會了。他的心似乎不再有任何留給她的空間。

心碎的她很想問他:有沒有曾經對她動過心,有沒有曾經愛過她,哪怕隻有一段短短的時間?如果沒有過,那麽他曾對她的種種關心又是為什麽?僅僅是出自對她的深情的報恩嗎?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呢?她很不甘心,可是又不敢問出聲,因為一問出口,就捅破了她維護自尊的那層薄薄的紙。再說,即使他說愛過的又有什麽意義呢?已經無心溝通,又何以辨別言語的真偽?那一點點不甘,其實隻是出自惺惺相惜的奢望,可憐世間惟有真心難求。

我就這樣走了吧,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秋夢最後說。

我抬眼看看窗外,一棵巨鬆昂首向天。它的底部最接近樹根的地方,有一個大大的枯枝折斷的疤痕。那兒曾長著一株粗大的樹枝,在它剛發芽生長的時候,曾經作為一枝主幹,蓬勃生長著,後來有新枝長出來,它便退化成枝椏,再後來,才變成了枯枝。可是,因為它的存在,巨鬆才有了厚度和重度,才能飽經風霜。

讓我為你輕輕關上門,你在我心中安息吧。

秋夢的那篇小說被我發到網上,不久我收到一條短信:

“秋夢你好!我叫蘇牧。讀了你的“黃昏之戀”,深受感動,同時也感觸良多。我有一種想跟你繼續探討的強烈願望,很想跟你交個朋友。你能滿足我的要求嗎?”

我微笑了一分鍾,給他回了信:

“謝謝你蘇牧。請叫我晚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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