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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李天霞

(2010-08-04 06:48:49) 下一個
閑話之四閑話李天霞

李天霞是一些人眼中的惡魔,頭上頂著很多罪名,什麽見死不救,什麽跳舞部隊司令,什麽誰沾上誰倒黴。可惜,這隻是一些人的捕風捉影,誇大其詞。那真實的李天霞是怎樣的呢?

抗戰時期的李天霞,累有戰功,在第74軍抗日好漢中名列第6位,位居張靈甫之前,恕不再複述。

抗戰結束後,李天霞的黴運也開始了。孟良崮74軍覆滅,李天霞受到牽連,撤職查辦。但負責阻擊整83師李天霞的是華野8縱王建安部,是華野主力。平心而論,李天霞就是拚光了老本,也難過王建安這一關。當時之所以指責李天霞救援不力,一是因為開始時李天霞確實未拚全力,二是因為華野步步退卻,使人形成了軟弱無力的假象。後來國軍情報處長毛森把孟良崮戰役的真實攻防情況和戰場的地形地質地貌呈報蔣介石之後,李天霞得以無罪釋放。

李天霞的壞運氣,其實在這之前就開始了。他兩次爭奪第74軍軍長的位子,兩次失利。第一次是王耀武升任集團軍總司令,空出了第74軍軍長的位子。當時有兩個熱門人選:

施中誠(時任100軍軍長,前任74軍副軍長),李天霞(時任74軍副軍長)

結果是李天霞落選。第二次是施中誠升任集團軍副總司令,空出了軍長位子,熱門人選還是兩個:

李天霞(時任100軍軍長,前任74軍副軍長),張靈甫(時任74軍副軍長)

結果還是李天霞落選。這種事,落到誰的頭上,誰都會有想法的。這種不平之氣,被帶到了孟良崮,是很有可能的。

孟良崮一出事,李天霞的軍長位子,就由周誌道接了過去。等事情過後,李天霞似因禍得福,升任第1綏靖區副司令官。但從此開始,李天霞如片葉隨流飄零,職務變動頻繁,上上下下,這也從一個側麵反映了時局的動蕩:

李天霞做過的軍長位子有:第37軍(青年軍),第73軍,第45軍(未赴任)
李天霞兼任過的司令官有:秦靖揚指揮官,皖南指揮所主任,南京衛戍副總司令(未赴任),平潭島防衛司令官,金門防衛副司令

李天霞一生中,打得最好的一仗,就是上高戰役。此戰中,李天霞率第51師奪得了第1號陸海空軍武功狀。他頗感自豪,自己編劇《上高會戰記》演出,作“陸軍第51師第1號武功狀歌”演唱,把武功狀複製給手下留念等等。值得一提的是,全麵抗戰八年間,一共頒發107張武功狀,李天霞還獲得了其中最後一張,即第107號。(上圖為第1號陸海空軍武功狀)

李天霞一生都喜歡戲劇,尤其喜歡聽評話。小時候,家住上海鬧市區,經常出入娛樂場所。當第51師師長時,成立了新時代劇團。當第100軍軍長時,又增加了一個官兵樂隊。在晚年窮困潦倒時,也不忘唱段京戲“徐策跑城”,樂和樂和。李天霞還喜歡跳舞,後兩任妻子又都是手下的文工團員,致使人們把李天霞的第100軍稱作“跳舞部隊”,把李天霞評價為揮金如土、愛色如命、殺人如麻。

李天霞一生有2個孩子,長子塞安,次子力安。李塞安似乎繼承了父親的藝術細胞,12歲時,就在李天霞編劇的《上高會戰記》中飾演敢死隊員。

李力安步父兄的後塵,也當過兵。複員後進影視圈,執導過幾部電影。後來台灣電影業不景氣,李力安移民美國去經營餐館。八年後,李力安重操舊業,進軍大陸影視圈,終獲成功。

李力安執導過20多部電視連續劇,比較知名的有:《戲說乾隆》、《新鴛鴦蝴蝶夢》、《劉伯溫傳奇》、《風雲》、《夢斷紫禁城》和《鐵觀音傳奇》。(左邊是導演李力安)

當年看《戲說乾隆》,曾為演員的表演所傾倒,鄭少秋倜儻,趙雅芝優雅。此後再看鄭少秋、趙雅芝,感覺再也沒有超過《戲說乾隆》。當時也沒有關心《戲說乾隆》的導演是誰。直到前些日子寫這個係列,才發現導演竟是李天霞的兒子。

對於近來播放的電視連續劇《紅日》,李天霞的親屬則是紛紛表達自己的不滿。電視劇裏,李天霞的扮演者王蔭齋已經70歲不說,還把李天霞演繹成猥瑣狼狽模樣且帶娘娘腔。事實上,那時的李天霞還不滿40歲,正是男人的最佳年齡。順便說一下,盡管李天霞長期擔任張靈甫的領導,但人很年輕,比張靈甫年輕4歲多。李天霞的孫子李軍軍,憤怒更是溢於言表,直接建議《把電視劇〈紅日〉扔進垃圾桶》。身為導演的李力安則含蓄一些,撰文《以我的雙重身份看〈紅日〉電視劇這個怪物》, 指出作為專業的影視工作者要製作有關曆史的題材,隻有兩個方法;
其一:完全虛構,采取有戲劇性的素材將時間、地點、人物虛構,編寫出有戲劇張力故事。
其二:尊重事實,尤其是近代曆史劇,許多當事人的後人還在,甚至當事人還在,製片人、編劇、導演必須用功的收集資料,在尊重事實的原則下適當的加入戲劇元素。
李力安進一步質問,電視劇《紅日》將劇中的人物部分改名、部分虛構,又保留了部分人物作為商業利益下的陪葬,作為一個藝術工作者,你們的良心何在?

按照第一種方式處理曆史題材的影視很多。我前麵提到的《女刺客》和後麵可能會提到的《隱形將軍》,主角分別以真人施劍翹和韓練成為原型,就屬於此類。以孟良崮戰役為題材的影視作品,1952年的電影《南征北戰》采用第一種方式,1963年的電影《紅日》采用第二種方式,可以說都取得了成功。唯獨這部商業化的電視劇《紅日》,有肆意塗抹的嫌疑。

李天霞1907年12月23日出生在江蘇寶山。父親經營米業,在上海開有兩家米行:慎大米行和宏大米行。兄妹2人,妹妹叫李惜陰,嫁給了李天霞的老部下呂發章,此人後來升任整83師參謀長。國軍敗出大陸之後,除長孫李軍軍留在大陸外,李天霞全家都到了台灣。

李天霞讀小學、中學期間,都由表姐俞玉佩接送。她雖是武師的女兒,但個性溫柔賢淑,對李天霞的照顧體貼入微,飲食起居定時定量,李天霞終生不忘。

李天霞一生結過4次婚:
第1次結婚是在1922年,妻子叫徐文娟,是鹽商的女兒。是年,李天霞15歲。其間,李天霞考入黃埔三期。1929年在營長任上,兒子塞安出生。妻子在分娩三天後患產後熱身亡。
第2次結婚是在1930年,妻子叫盧淡蓮。是年,李天霞23歲。其間,李天霞升任第51師師長,1941年率部參加上高戰役。正是在這一年,妻子患肺病不治身亡。
第3次結婚是在1943年,妻子叫羅璐,是政工隊員。是年,李天霞36歲。之前,李天霞已經升任第74軍副軍長。其間,升任第100軍軍長。1945年10月,妻子駕駛吉普去慰問傷兵,不幸翻車身亡。
第4次結婚是在1946年,妻子叫嶽景華,也是政工隊員。是年,李天霞39歲,嶽景華19歲。1948年,次子力安出生。1960年在台灣,李天霞牽扯進詐騙案入獄,妻子與其離婚。

李天霞一生中,3次受到法庭審判:
第1次上法庭是在1947年,因整編74師覆滅於孟良崮,被追究救援不力的責任。軍事法庭判無罪釋放。釋放後升任第1綏靖區副司令官。
第2次上法庭是在1950年,因福建平潭島戰事,被控“不盡其應盡職責,臨陣退卻”。6月14日,軍事法庭判他入獄12年,但不久即出獄。1951年4月,任金門防衛副司令(司令是胡璉)。後退役,習奇門遁甲、啟靈術。
第3次上法庭是在1960年,被訴詐騙土地押款,被判入獄20個月。1962年4月26日刑滿釋放。巧合的是,上次軍事法庭判處他12年徒刑,也是在這天期滿。

借機說一下,1950年李天霞蹲監獄時,李延年與他關在同一間牢房裏,李玉堂關在隔壁那間。與此同時,李仙洲和王耀武在大陸關押。也就是說,“三李不如一王”裏麵赫赫有名的三李和一王這4個人,此時都在監獄裏度日。正如李天霞的孫子李軍軍所感歎的那樣:到底是雄心造就他們,還是命運捉弄了他們?

1966年12月,李天霞與親朋好友們一起,高高興興地慶祝完自己的生日,第2天就住進了醫院,診斷患有尿毒症。一個月後,大年初二,李天霞離開人世,終年60歲。追悼會由俞濟時、周誌道牽頭辦理,妹妹李惜陰、妹夫呂發章協辦,兒子塞安、力安送行。台灣軍界高層,自蔣經國以降,全部送禮敬挽,可謂哀榮備至。晚年困苦潦倒的李天霞,可以閉目安息了。

李天霞在彌留之際,想起了俞玉佩,就是那個小時候每天送他上下學的表姐,“若有這樣一個女子做我終身伴侶的話,我的經曆可能重新寫過。”

(下一回標題:閑話之五閑話張靈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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