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右50年祭：恐怖的饑餓狀

時事·曆史·軍事 | 社會·情感·家庭 | 文化·思想·原創 | 娛樂·影視·體育 | 首頁 · 大家論壇

2007年05月10日(京港台) | 注冊 | 登入 |

反右50年祭：恐怖的饑餓狀

作者：路三歌

中國西北內陸甘肅省的酒泉市，曆史上是絲綢之路重鎮，當今是航天發射中心之一，聞名於中外。然而這裏還有一個地方，不應該被忘記。這就是臭名昭著的，1961年10月被終止的夾邊溝右派勞改農場。

夾邊溝勞改農場位於酒泉市與金塔之間的巴丹吉林沙漠邊緣，自1957年10月至1960年12月的40個月內，這裏先後關押3千多名被打成右派的知識分子。當時中國因大躍進運動等錯誤運動引發大饑荒，數省發生饑餓致死事件。被關押在這裏右派分子，口糧也被減少，先後餓死1500人，占全部被關押人數的一半。中國作家楊顯惠先生著有《夾邊溝記事》一書，專題記載了這段慘無人道的黑暗曆史。

據楊顯惠調查，右派們初到夾邊溝勞改農場，糧食定量每月40斤糧。以後逐步下降到26斤，後來又降到20斤。因為沒有其它食物補充，在天寒地凍的惡劣環境下從事中體力勞動，這些糧食是嚴重不足的。

為了求生，右派們到草灘上挖野菜、捋草籽，運氣好的，可以挖到鼠穴，搶奪地鼠過冬的口糧；天寒地凍之後，無野菜可挖，就煮食幹樹葉和草籽。這些食物令人便秘，無奈之下，隻好撅著屁股，互相用手掏糞蛋。這些往日的工程師，教師教授，記者，作家，機關幹部，斯文全無，活像一群猴子。

食品的嚴重短缺，開始先導致少數老弱病殘死亡，從1958年冬天開始，死亡成批成批出現。一位存活的右派回憶道：“他們在死前要浮腫，浮腫消下去隔上幾天再腫起來，生命就要結束了。這時候的人臉腫得像大南瓜，上眼泡和下眼泡腫得如同蘭州人冬天吃的軟兒梨，裏邊包著一包水。眼睛睜不大，就像用刀片劃了一道口子那麽細的縫隙。他們走路時仰著臉，因為眼睛的視線窄得看不清路了，把頭抬高一點才能看遠。他們搖晃著身體走路，每邁一步需要停頓幾秒鍾用以積蓄力量保持平衡，再把另一隻腳邁出去。他們的嘴腫得往兩邊咧著，就像是咧著嘴笑。他們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嗓音變了，說話時發出尖尖的如同小狗叫的聲音，嗷嗷嗷的。”[楊顯惠《夾邊溝記事》]

由於死亡人數太多，活人也體力不支，隻能對死者草草掩埋，通常是用死者的被子裹一裹，拉到附近的沙包，然後用沙子簡單覆蓋一下。右派們把這種掩埋稱作“鑽沙包”。饑餓最嚴重的時候，鑽進沙包的死者有的被人刨出來。因為死屍也都是皮包骨頭身上沒有肉，所以死屍的胸膛被劃開，內髒不見了。野狼沒有刀，肯定是被人吃掉了。

與此同時，甘肅全省有上百萬農民饑餓而死。中央派來檢查團，其中有國民黨起義將領水利部長傅作義先生。因為傅作義先生的弟弟，水利專家傅作恭在甘肅也被打成右派，所以傅作義特意要求去參觀夾邊溝勞改農場。傅作恭在夾邊溝曾經給哥哥傅作義寫過求援信說饑餓難挨，傅作義不相信，並回信讓其弟好好勞動改造。現在甘肅災情嚴重，傅作義有些懷疑了。果然，他在夾邊溝沒有見到傅作恭，因為傅作恭已經餓死了。解放前傅作恭已經在美國工作，是被哥哥傅作義電招回來建設祖國，不料是這個下場。傅作義先生有苦難言，隻是拍了幾下桌子而已。

1960年12月2日，甘肅省委書記張仲良被免職。12月31日除夕之日，省委工作組來到夾邊溝宣布開始分期分批遣返所有右派，製止了更大的災難。

我勸身體不好的人，不要讀楊顯惠的《夾邊溝記事》。太讓人傷心傷神了。但是為了防止今後再出現這樣的悲劇，我推薦身體好的人讀一讀。這本書可以說是一塊試金石，如果讀完這本書，誰還說反右政治迫害是正確的，誰就真的沒有良心。[2007-1-7]

[本文寫作參考了李玉霄所著《楊顯惠揭開夾邊溝事件真相》一文，原載南方人物周刊網，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