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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歲月的再回首--讀《吳法憲回憶錄》(二十一——結束語)

(2007-04-13 09:03:48) 下一個
艱難歲月的再回首--讀《吳法憲回憶錄》(之二十一)
曆史我記錄,讓曆史不再隻是王侯將相

艱難歲月的再回首--讀《吳法憲回憶錄》(之二十一)

丁凱文

[編輯]二十一、關於林立果的幾個問題

林立果的情況在吳法憲回憶錄中隻占很小的分量,筆者認為還是應該對林立果的問題作個簡單地敘述。筆者曾撰文《重評“五七一工程”紀要》,刊登在《重審林彪罪案》一書中,對林立果和《“五七一工程”紀要》作了一些分析。通過閱讀吳將軍的回憶,筆者對林立果的問題有了一些新的思考,這裏也作一簡單概述。

(1)林立果到空軍。林立果原本是北京大學物理係學生,1966年文革運動興起後,學生也不用讀書了,葉群就打算將自己的孩子送進軍隊,這樣比參加社會上的一些活動要好。1967年初葉群向吳法憲提及此事。於是吳法憲將林立果安排在空軍黨委辦公室人秘書,同時指定周宇馳、劉沛豐予以幫助。半年後,葉群又提出空軍能否培養林立果入黨。吳法憲答應讓周宇馳這個老黨員注意加以培養。不久,周宇馳就報告吳法憲發展林立果入黨的時機已經成熟。隨後吳法憲和周宇馳作為林立果的入黨介紹人在空軍黨辦支部會議上正式發展林立果入黨。葉群知道後表示滿意和高興。此後葉群常常過問林立果的事,有時還通過林立果直接插手空軍的事情。

(2)林立果的任職和“講用報告”。1968年夏空軍黨辦主任王飛等人向吳建議說,林立果到空軍已有一年,學習努力工作也有成績,現在林立果希望到空軍的基層鍛煉一下,搞一些調查研究,為空軍領導收集一些資料,提供一些意見。吳法憲對此也表示支持,並要王飛成立一個調研小組,以調研組的名義到下麵去活動。事實上,吳法憲因為工作太忙,並未具體過問過該調研小組的情況。1969年10月葉群又向吳法憲提出是否可以讓林立果兼任作戰方麵的一些工作,從中也可研究和學習空軍的戰術及技術,也可直接向林彪匯報。吳法憲和空軍黨委主要領導人商量後同意任命林立果為空軍黨辦副主任兼作戰部副部長。任職命令下達後,吳法憲曾在一個私下的場合對林立果說,今後可以放手工作,有關空軍的建設、科研技術和航空工業等問題都可以直接向林副主席報告,林立果可以在空軍調動一切、指揮一切。吳的這番話對林立果更多的是勉勵,期望林立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後來周宇馳等人有意將此番話作了放大,起了不好的影響。“學毛著講用報告”是文革時代一個時髦的特色,誰作了這種報告就說明誰毛著學得好,誰就是本單位的標兵、榜樣。林立果那時也不例外,也積極參加了這種形而上學式的講用活動。1970年7月31日林立果在空軍二級部以上幹部會議上作了這一報告,報告大致分為三個部分:學習毛主席著作的問題、抓革命促生產問題、中國要強盛的問題。對於林立果的這個講用報告,吳法憲認為雖然總的說來還不錯,但個別地方還值得推敲,所以應該收回不宜印發,此議還得到了葉群的同意,但是後來該報告還是被空軍黨辦的一些人廣為傳播,將林立果吹捧成“天才”“超天才”等,欲罷不能,搞得吳日後頭痛不已。

(3)林立果在空軍的一些活動。1970年林立果在空軍基層蹲點後,搞了兩個調查報告,提出有關空軍建設的十個問題,建議研製垂直起降的飛機和短距離起降的飛機。這兩個報告得到毛澤東與林彪的同意後,空軍黨委還對此作了專門的討論。此外林立果在廣州空軍搞了一個“空九師飛行訓練安全經驗總結”,吳法憲看過覺得有說服力,於是上報總參。這個材料還得到毛澤東、林彪批準下發,並在空九師開了一個現場會。據吳法憲後來所知,林立果在廣州、上海和北京等地都有自己的“據點”,林立果和周宇馳翅膀硬了起來,不太聽打招呼,且自行其是,吳法憲感到空軍黨辦有些失控。吳回憶說“林立果剛到空軍時,確實比較老實,但是很快就在周宇馳等人的影響下變了,變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作非為了。他背著空軍黨委、背著我,搞了那麽多的活動。林立果的這些活動,我當時不知道。至於這一切的內幕我就更不知道。燈光燭影,千古之謎。這一切隻有留待後人去查證了。”

筆者認為,林立果作為林彪的兒子,文革期間在軍隊中有著天然的優勢,眾人都是眾星捧月般地供奉著他,這並不是因為林立果本人的才能多麽優秀,而是他背後的那種勢力不能得罪、不可小覷,對林立果的態度就是對林彪的態度,甚至也可以說是對黨中央的態度,此乃專製國家的通病。林立果的參軍、入黨和提幹都大大異於普通人,他們手中擁有著有形和無形的權力,可以為所欲為,連吳法憲這個空軍司令、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有時都莫可奈何他們,更何況地方和軍隊的基層幹部人員,他們自然對林立果敬若神明,言聽計從。看看時下的中共太子黨們,難道不是也個個都會充分利用這一天然優勢來求發展?此蓋莫能外,不獨林立果如此也。

林立果在文革期間沒有參加任何造反活動,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毛澤東的子女們,如李敏、李訥、毛遠新都是響當當的造反派,通過造反奪權運動一步登天。與毛家相比,林立果強他們百倍矣。林立果在空軍搞了一些科研活動,尤其是林立果注重對外國軍事實力的研究,通過調研小組的工作,林立果搞了一些發明創造。對於如何提高空軍的整體實力,林立果也頗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如上文提及的“建議研製垂直起降的飛機和短距離起降的飛機”,以及“空九師飛行訓練安全經驗總結”等,這些都不是坐吃幹飯就可搞出來的東西,而是要腳踏實地作研究的結果。筆者曾看過葉挺兒子的一個回憶,談及林立果想搞垂直起降飛機的研製,特地請了一些科研機構的人共同協商,但是由於當時中國整體工業實力不行,造不出此種類型的飛機發動機,所以林立果的這個動議根本無法實現。但是這也說明,林立果的確是動了腦子,想真正幹出一番事業的。

空軍對林立果的吹捧是文革那個時代的一個寫照,也是中共搞宣傳的常例。中共建國以來樹立了很多此類榜樣,大家耳熟能詳的就有雷鋒、王傑、歐陽海、劉英俊等等。這些人都是通過大樹特樹搞起來的“英雄人物”。空軍黨辦內部一些人也不能免俗,也希望通過搞“學毛著講用報告”樹立林立果這個新榜樣、新標兵。撇開那些公式化的假大空內容,林立果還是很注重“抓革命促生產”這一問題,並不是隻講學毛著談體會和大搞運動,而是強調如何使中國強盛起來,盡管這些內容顯得口氣太大,吳法憲認為“如果由林彪來講還比較合適”,但總的說來,人們沒有理由據此將林立果看成是心懷鬼胎專幹壞事的“壞人”。

關於吳法憲所說的空軍黨辦內部失控的問題,筆者認為,周宇馳等人“挾林自重”,自以為林立果可有林彪為後台,不把吳法憲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裏,擅自搞出一套吹捧林立果的把戲。但由此就證明林立果搞了非法犯罪活動,顯然也是證據不足。中共在“913事件”後所“揭露”出的林立果“罪行”,無非就是林立果在廣州、上海和北京等地的所謂“據點”,這些“據點”裏的那些“罪證”,現在看來不過就是一些攝影、錄音器材,有些還是林立果搞科研的成果,此外還有“水陸兩用汽車”,也是林立果的科研成品之一。這些都應該實事求是地予以看待,而非林立果的罪行。原空軍黨辦的秘書陳倫和回憶說“1970年4月,我從陝西的空軍二炮學院調到空司科研部資料翻譯處任翻譯,主要工作是編譯外軍軍事技術資料,供空軍首長參考。曾記得是5月的一天上午,在科研部的會議室,部長魏堅向大家傳達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是表揚林立果在空軍搞科研,誇獎他敢想敢闖,專門寫了批示,還與他一起合影。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部裏的大會,印象尤為深刻。……在我印象裏正如毛澤東所表揚的那樣,林立果非常注重科研工作。他每天都在要看國外的軍事和技術雜誌,掌握動態;不斷地給王永奎、許秀緒等人布置技術項目(如:彩色電視接收、飛行儀表的地麵報警;電話機長途通話的增音等)的課題;還進口了不少器材和民用電器。由此產生大量的翻譯任務,而且進度很緊,所以就形成了他到哪裏,我就帶上一紙箱的詞典和書跟隨到哪裏工作的狀況。在這一年裏到過廣州、汕頭、上海、北戴河。但在我滬期間未隨他去過蘇州和杭州。”至於中共在“913事件”後指責林立果要搞政變殺毛一事,現在再看此事,最多不過就是一個“荊軻刺秦王”的室內設想而已。陳倫和回憶說“雖然和林立果在一起,他卻從未向我透露過他欲謀害毛主席的‘反革命陰謀’或《“571”工程紀要》。……我見到的他平時不喝酒、不抽煙,不講究衣著外表,好象整天忙於工作和學習,平日還督促我學馬列,記得當時批陳(伯達)整風的要求發給我《共產黨宣言》,《國家與革命》等六本馬列的書,叫我認真學習……我認為他是緊跟毛主席的。”筆者認為,林立果其實也被中共妖魔化、臉譜化,如果《“五七一工程”紀要》確實是出自林立果的腦子和手筆,那麽筆者不得不讚歎林立果在《“五七一工程”紀要》裏的超前思維,鄧小平後來上台搞的否定文革和毛澤東極左路線,搞改革開放的政策,不過就是林立果當初設想的翻版。現在我們還有什麽理由否定林立果的大膽和先驅的思想解放呢?在宣揚實事求是的今天,人們是不是也應摘下有色眼睛重新認識林立果其人,拋棄那些妖魔化的臉譜,還林立果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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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歲月的再回首--讀《吳法憲回憶錄》(結束語)
曆史我記錄,讓曆史不再隻是王侯將相

[編輯]結束語

迄今為止,本人就《吳法憲回憶錄》下冊已連續寫了二十一個係列,前後曆時整整三周時間,到現在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由於平日工作繁忙,讀書寫作的時間有限,下筆難免倉促,思考也未必成熟,掛一漏萬,還有一些重要內容沒有來得及充分展開論述,所以疏漏之處在所難免。然而,筆者本著嚴肅認真的態度,就文革史上的諸多問題,結合吳法憲將軍的回憶,寫出自己的一些看法。這些隨筆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史學研究,更多的是闡明曆史的發展過程,追尋其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盡自己最大的可能還原曆史的原貌,將吳將軍回憶中那些有價值的內容傳達給讀者,使那些尚未讀到此書的朋友們對此也有初步的了解,為日後的閱讀思考提供一些有宜的參考。

以筆者對文革史的了解,吳法憲將軍的回憶錄無疑有著非常重要的價值。吳將軍在文革時期親身經曆了中央文革碰頭會、軍委辦事組,參與籌備了中共“九大”,並成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躋身國家領導人的行列。與此同時,吳將軍還長期擔任解放軍空軍的主要領導人,參與、領導了部隊的建設和發展,在對敵鬥爭中也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業績。所以,吳法憲將軍的回憶具有極其重要的史料價值,為我們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曆史當事人的回憶,是我們研究軍隊史、文革史必不可少的第一手資料。

綜觀吳法憲將軍一生的經曆,在中共1949年建國前,吳法憲是中共軍隊中的一員驍將,經曆了槍林彈雨、出生入死的戰爭年代,具有傳奇性的革命戰鬥經曆;1949年到1966年吳法憲身不由己地卷入軍內鬥爭的漩渦,而1966年又深深陷入文革黨內鬥爭,以致最後身陷囹圄,受到及其不公的待遇。然而吳將軍並未因此而消沉,而是拿起筆來認真地回顧了自己的一生,撰寫了這部八十餘萬字的回憶錄,對自己的經曆和文革曆史作了極為詳實的記述。雖然吳將軍的回憶裏也有某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是作為八十多歲的老人來說這已是極為難能可貴的了。僅就文革史部分而言,它在很大程度上澄清了官方長期以來歪曲和掩蓋的曆史,揭示了曆史的真相,所以筆者認為,這部回憶錄的問世足以構成對官方史學一家之言的挑戰,為今後的深入研究創造了更加有利的條件。筆者願就這個機會再次向吳將軍的在天之靈表示由衷的敬意,願將軍的英靈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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