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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幫毛澤東“圓謊”——毛澤東《給江青的一封信》

(2007-04-10 22:41:06)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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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文發表時間,早於張玉鳳的揭露(2004年5月)。


周恩來幫毛澤東“圓謊”——毛澤東《給江青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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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二○○三年十一月十八出版)

【曆史詰問】 毛周“交易”及其政治後果               陳小雅


            毛周“交易”及其政治後果

                ·陳小雅·

  依照政治權力被限製的程度,人們習慣分出兩種政體:凡政治權力按照最高統治者意願進行分配的,稱為“專製政治”;若按照“民意”進行分配的,稱為“民主政治”。然而,上述兩種“純粹的形態”常常隻存在於發展比較成熟、比較穩定的社會中,在一些動蕩頻仍、政變迭起的國家與社會,那裏的政體不論簡單地劃入哪一類,都給人“足不適履”的感覺,以此套用中共黨內鬥爭、臧否人物,也不得要領。

  是否存在政治權力像股市一樣,按照“入夥分紅”的原則,根據加入者的“資本”進行分配的一種“股份政治”呢?一百多年前,John Stuart Mill(1808-1873)和Spencer Herber(1820-1903)就提出“國家是一種股份公司”的思想,不過,根據英國政治曆史發展的特點,它可能更傾向於其“經濟對政治的決定權力”,而在“東方”和其它更廣大地區,這“資本”的含義更廣泛罷了,它的具體內容,依特定社會的生長特點和成熟階段而各不相同。在塔西陀的《日耳曼尼亞誌》描述的日耳曼部落裏,男人的“價值”在於他身上的箭瘡和刀傷,那時,躺在充滿野性的日耳曼姑娘懷裏,被數著傷痕的戰士,就是今日“傍小秘”、“娶二奶”、代表“先進生產力”的“大款”。

  我們現在看到的許多文革回憶錄中,常常記敘人們當時的心態:大家在表麵上都說“毛主席熱愛我熱愛,毛主席支持我支持……”,但真正麵對打倒老幹部的事實的時候,他們的內心就會自問:難道他們不是對革命有“重要貢獻”和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嗎?張誌新就是為這種信念付出了生命。可見,這個人們心目中的“重要貢獻”和“汗馬功勞”,是有“價值”的、有“權威”的,是不依“最高統帥”的命令而轉移的。而一旦這些“價值準則”發生動搖,“原則的革命”就開始了。所以,林彪說“這次文化革命,就是要革過去革過的命的命”——這並非一種胡說。

  又如,1989年“六四”後在海外形成的“民運”,也是按照一定的價值準則進行權力分配的。這種“資本”,就是人們從事民運的“資曆”。如此,才有圍繞著天安門英雄、民主牆鬥士、六四黑手、民運之父、之兄、之嫂和XX喇嘛的“人力資源”配備、“經濟資源”聚集,進而至於媒體關注的“等級分布”……。這種政治具有兩種前途:向前進入民主政治,向後墮入專製政治。

  同樣,當專製者威信急速流失,專製統治無法維持、走向解體時,政治權力和社會資源再次流轉,並重新分配,這也預示著一種“革命”的到來。目前的中國和70年代的中國,大致均處在這樣一個發展階段。

  筆者發現,當我們使用“股份政治”的概念看中國現代曆史時,不僅所謂“高崗事件”、“林彪事件”、“四人幫”的評價問題迎刃而解,就是那看來撲溯迷離、諱莫如深的“毛周關係”,也不是“不可言傳”的了。

◇ “股份政治”

  曆史的起點,往往就是邏輯的起點。

  1949年以後,中國政治的權力,是按照中國共產黨人在奪取政權的鬥爭中所作的貢獻進行分配的。社會的資源和利益,也是依照與這些鬥爭和這個集團的密切程度,像波紋一樣,按等級分布的。由於這個“引力場”的客觀存在,為要生存和發展,人們必須像股市中的“小股民”追逐“強勢股”一樣地附驥於政治上的“強勢集團”,努力地越過自己所在的圈層,向中心靠攏。在這裏,人們“追求自由、幸福的權利”,自然而然地表現為自我“背叛”的權利,在“必要”的時候,踐踏他人權利的“權利”。又由於這是一種社會公認的“價值”,人們對那些在民主社會看來等同於“犯罪”的行為必然見怪不怪!

  ——這種“向心運動”的結果,就是核心權力的日益強化,而外圍最終全部喪失自我。1959年“廬山會議”後的十年,專製政治自我“炒作”動能耗盡,直至自我否定。1971年的“林彪事件”,使最高統治者威信急劇流失,毛澤東既不可能再按照原來的路數統治下去,高層政治生活也無法照舊繼續下去,於是中國的政治出現了轉機。

  然而,這次政治轉機,並未成為民主政治的起點。

  隨著“解放老幹部”的開始,社會政治與經濟資源開始背離“文革權貴”的意願,按照舊有的“價值觀”重新聚合。毛澤東的“大樹”雖然未倒,但“東風”與“西風”的爭奪,已然勢均力敵……

  而這種“股份政治”的回潮,確是由一筆“巨額”政治交易的成立為背景的。

◇ 周恩來幫毛澤東“圓謊”

  在《再談毛澤東與“水滸”》一文中,我們已經談到,為要挽回“林彪事件”的影響,掩蓋毛澤東親自發動、並寄予最高理想的“文化大革命”的失敗,毛澤東不得不與江青“串謀”,製造了一份“三年早知道”的文件——即毛澤東《給江青的一封信》。由於這封信的披露,人們才得以把林彪的“出走”——這一“文革”的最大失敗,無恥地宣布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又一偉大勝利!”

  但是,這出戲得以成功上演,除了需要有江青的配合外,還要有另一位“幫襯”。而在中共黨內高層,有資格、有能力、有願望扮演這個角色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被稱為“紅朝宰相”的周恩來。

  那麽,周恩來是如何幫助毛澤東“圓謊”的呢?對於這一幕,王年一在其《大動亂的年代》中,留下了難得的記述:

  (1972年5月,批林整風匯報會)會議最主要的文件是毛澤東1966年7月8日給江青的信。關於這一文件,周恩來5月21日說明如下:“現在確定的文件之五,是最重要的一篇,就是毛主席給江青同誌的信。這個信隻有政治局一部份同誌看過。”“在1966年5月18日政治局擴大會議林彪在河北廳講話以後,林彪講話經過多次改動,送到主席那裏,主席總是有點不安,裏頭有些話過頭;敘述政變那種寫法也不當。……主席覺得不批,這篇東西不能發表,不是等於給群眾潑了冷水嗎?因為大家希望看到這篇東西嘛,實際上這裏頭有毛病,有些極‘左’的話,有些不恰當的。”“毛主席這封信一針見血。主席寫這封信是1966年7月8日,在武漢寫的。我是7月11日到的武漢。……第二天上午見主席,主席就把給江青同誌的那封信的抄件給我看。……非常深刻的一封信。”(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12月版443頁。)

  ——在這裏,周恩來主動承擔起六年前“在場”的角色,這無疑對毛澤東導演的這場戲,起到了“鼎力”證明的作用。也許事實正如周恩來所說,他的確在事發當時看到過那封信的副本,並且有其他“政治局委員”(據說是王任重)也讀過,為什麽我們不可以相信周恩來,而一定要說周恩來是幫助毛澤東“作弊”呢?除了筆者在《再談毛澤東與“水滸”》一文中,對毛信本文內容所作的辨析外,我們還有其它證據嗎?

  僅僅根據王年一的以上記敘,就可以提出四條質疑:

  其一,關於這封信的麵世,毛澤東為什麽沒有留下一句話?

  其二,“政治局一部份同誌看過”這封信是有可能的。但他未指明在何時、何地,也未指明是原件,還是其它版本。

  其三,周恩來自稱讀到過毛澤東信的抄件。這也有可能。但他沒有說,他當時看到的那封信與發表的信是否內容相同。

  其四,接觸過這些會議講話的王年一,作為第一手資料的掌握者,亦不相信“毛澤東早就看出林彪‘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他的判斷,在整個事件的估價中,享有高於局外其他人判斷的地位。因為,在下麵,他繼續寫道:

  “到會同誌學習了這一封信,政治局九人分到各組解釋這一封信。江青的解釋刊登在會議簡報上,她說毛澤東早就看出林彪‘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這顯然沒有根據,不合事實。……在批林整風匯報會上公布這一信件,可能是想說明毛澤東對林彪早有認識。其實他回答不了過去何以重用林彪這一嚴肅而尖銳的問題。”(同上,1988年12月版443頁)

  那麽,“政治局一部份同誌看過”的這封信,到底是那種版本呢?根據當年“四人幫”在上海的代理人徐景賢回憶,是林彪事件(即1971年9月13日)以後,毛澤東從他的檔案中找出的原件的“抄件”——和周恩來自稱在1966年7月11日在武漢看到的版本一樣,至於那封信的原件到哪裏去了?徐景賢說,早就被周恩來燒掉了!

  請看徐景賢在《一封原件已燒毀的毛澤東信件》一文中,是如何寫的:

  “這封信公開發表的過程。在一九七二年五月的中央工作會議上,周恩來告訴我們,一九六六年七月江青收到毛澤東這封信後,感到十分重要,給周恩來看了,江周商量,覺得應把這封信給林彪看,於是請示毛澤東。毛澤東同意,但指示給林彪看後當麵燒掉。當時林彪在大連,周恩來特地把信送往大連,給林彪看後當麵燒毀。但等到一九七一年林彪命喪大漠後,毛澤東卻從他的檔案裏找出了這封信的抄件,並決定在一九七二年的中央工作會議上公布。原來,一九六六年毛澤東寫完了這封信後,當即要隨身秘書照抄一份,原件發出,抄件存檔。為了使與會者相信信的真實性,周恩來特地把抄件複印後發給與會者過目,並帶回去各自存檔。我也看到了此信的抄件,抄信的人字跡很稚拙,抄在直條紙上,上麵留有一兩處改動,是毛澤東的筆跡,改動不大。周恩來並把抄件印成鉛印本,發給與會者人手一份,形成了中央文件。”(香港《明報月刊》2002年月10月號)(見本刊zk0310a——編者)

  ——這裏,我們可以看出,關於周恩來的敘述,已經有了兩個不同的“版本”:在“王本”中,周是在武漢毛澤東那裏看到這個抄件的;而在“徐本”中,周是在江青那裏看到的(當時江在上海)。不僅如此,周看到的是毛澤東給江青信的原件。他不僅看到過這封信,並且握有這封信的“處置權”!

  ——這就給周恩來在這個遊戲中所扮演的角色,賦予了前所未有的“份量”。

  那麽,周恩來是否當著林彪的麵,銷毀了原件呢?林彪已死,沒有第二個人知曉。

  但無論如何,周恩來事後還是選擇了幫毛澤東“過關”的立場。不僅他個人如此,連素來“低調”的鄧穎超也加入了這一“交易”的行列。徐景賢寫道:

  “在這次會議上公布這封信後,每個人都要表態,發言都要上簡報。我也在小組討論時作了發言:讀了毛主席的信,受到深刻的教育,林彪是反革命兩麵派,‘當麵喊萬歲,背後下毒手’,毛主席高瞻遠矚,對林彪的問題早有察覺,等等。其他人的發言,也都是這個基調。另外,也有人稱頌江青的,例如鄧穎超的發言,說她從三十年代起就知道江青,讀了當時報紙上發表的江青致唐納的公開信,認為江青是傑出的女性,林彪一夥要搜集江青的黑材料,不是‘黑材料’而是‘紅材料’,等等。”(同上)

◇ 毛澤東為何沉默?

  在這場“政治秀”中,毛澤東的“現場”態度,當然是人們評分的最重要依據之一,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雖然上場,但沒有留下一句“台詞”。

  而事情的蹊蹺也許正在這裏: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留下毛澤東的話,並不等於他沒有說話。他如果沒有說話,是不會有人“鬥膽”去發表他的私人信件的。而根據以往的慣例,毛澤東字字如金,即使“放屁”一類的措辭,也會記錄在案;每臨會議,“最高指示”的傳達也總是要記敘在先,傳達在先,重點強調和專門學習的。但是,在如此重大的一件事上,卻沒有。這說明,毛澤東的話,是被刻意“隱”去了。那麽,誰能作出這樣的決定,隱去毛澤東的講話呢?誰敢作出這樣的決定呢?隻有毛澤東自己。如果這封信真如公開的信息所說,沒有什麽“來曆”的問題的話,毛澤東應該不回避為它作一些說明。並且在說明時,也可以是理直氣壯的。但是毛澤東卻沒有。

  ——這是否說明,毛澤東是在刻意回避一個今後將發生的“曆史的詰問”呢?

  高文謙在《晚年周恩來》一書中,記載了此前毛澤東和周恩來等人一段耐人尋味的談話:

  “毛在林彪事件後不久會見越南總統範文同時,在談話中言不由衷地承認他在林彪的問題上犯了錯誤,然後又指著陪見的周恩來等人,語帶調侃地表示:‘現在他們還原諒我,允許我改正錯誤。’周氏見狀,趕緊表示:‘我們也犯了錯誤。’”(毛澤東、周恩來會見越南總統範文同時的講話,1971年11月22日,載高文謙《晚年周恩來》,明鏡出版社2003年7月版,第361-362頁)

  ——這裏就發生了一個問題,如果按照毛澤東《給江青的信》中所示,毛澤東不僅早就看穿了林彪,而且洞穿了曆史,他何錯之有?他又有什麽需要周恩來們“原諒”的呢?這段講話,對於他們精心製造出來的說辭,難道不是一個有力的“反證”嗎?

  所以,筆者認為,這與其說是毛澤東“言不由衷”的“調侃”,不如說這是毛澤東“痛定思痛”的“肺腑之言”。

  是毛澤東自己,幾乎泄露了“天機”!

◇ 毛澤東給周恩來的“回贈”

  以上的這段話,不僅說明了毛澤東的心態,是一種“犯錯誤”的心態,同時也說明了有關“政治局委員”和周恩來選擇了“原諒”毛澤東的態度。而人們如何才能“原諒”毛澤東,而又能被這個自尊的“帝王”接受呢?一個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接受毛澤東為自己編造的說辭。

  當然,我們不要忘記,此時的毛澤東,作為“帝王”的威權,已經風光不再了。正因為如此,在這場“政治現代秀”中,他不能單方麵地接受臣僚們對他的“饋贈(原諒)”,他也必須按照“股份政治”——禮尚往來的原則,給“贈與者”——即入股者以“回報”了。這一轉變,在數年之後——“主人公”的彌留之際,已被毛澤東確認為“既定方針”。盡管絕大多數人對“它”的內容不甚了了,甚至懷疑它是否存在,但是,其實在“林彪事件”之後不久,人們已經在這個“新規則”中生活了。

  不過,這種“新規則”的“不規則性”的的確確是由毛澤東態度的曖昧和曆史的詭秘造成的。

  這裏,我們就要說到,在那次“批林批孔匯報會”上毛澤東給予周恩來的“回贈”。

  王年一繼續寫道:

  “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周恩來6月10日、11日、12日在會上作了民主革命時期黨內六次路線鬥爭的報告。在講到王明‘左’傾教條主義的時候,周恩來光明磊落地作了自我解剖,感人至深。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周恩來6月23日在會上作了題為《關於國民黨造謠汙蔑地登載所謂‘伍豪啟事’的真相》的報告,中共中央又發了文件加以說明,並附若幹原始材料,傳達至黨內高級幹部。毛澤東當時說過,這樣做的用意是:讓黨內高級幹部了解事件真相,不允許任何人今後在這個問題上誣陷周恩來。”(《大動亂的年代》,444頁)

  ——據稱,在會議的原計劃中,並沒有這些安排。那麽,毛澤東為什麽要作出這樣一些古怪的提議呢?《晚年周恩來》的作者認為,毛澤東這樣作,並不是在“挽救”周恩來,而是在“整”周恩來。為什麽要“整”周恩來呢?是因為他在病重時,曾許諾過要“交權”給周恩來,此時,他後悔了!他要把承諾收回來。(見高文謙《晚年周恩來》,373頁)然而事實是,這次會議以後,毛澤東並不是“收回”權力,而是更進一步地交出了權力。在黨的“十大”問題上如此,在四屆人大的“組閣”問題上也如此,在內政外交問題上也是如此。況且,周恩來的曆史問題“早有定論”,僅毛澤東自己,曆史上就有三次為周恩來“作證”,甚至留下了文字記錄;幾十年來,周恩來的“總理”地位從未因那些問題而動搖過。

  那麽,如何解釋此後的毛澤東,並沒有停止過對周恩來的批評呢?筆者認為,這並不說明毛周之間沒有“交易”,而是因為這場“交易”存在極為複雜的內幕。何況,參與這個“交易”的還有“第三方”,即江青代表的“文革上台派”。在毛澤東一方,他也並不甘心退出“曆史舞台”,對於任何專製統治者來說,“交易”是被迫的。“交易”總是在力有不逮、勢所不及的情況下才締結的。正因為毛澤東是被迫的,他對“握有把柄”的人才更加防範,並對可能存在的“要挾”更加憎恨。這,也是曆史的規律,人之常情。

◇ 毛、周、江——新“三國演義”

  在世界曆史上,凡帝王與臣屬締結和約時,帝王就不再是帝王,專製政治也就無法再維持下去。

  由於“四人幫”對文革的“貢獻”,他們在客觀上已成潛在的“強勢集團”,再加上江青對毛澤東這個“遊戲”的入股,她在客觀上手裏就多了一張向毛澤東“討價還價”的“王牌”,並因此而是成了毛澤東的“債主”。她不甘心“參與遊戲”的周恩來獨得“文革”後組閣的權力,更不甘於“文革”的最終果實,又回到“走資派”手裏。所以,她必然要“鬧事”。

  在新形成的“江周對峙”中,“四人幫”已經掌管著“輿論王國”的大權,並伺機插手軍隊;周恩來一直掌管著“經濟王國”的大權,在軍內有著深厚的根基。毛澤東此時雖然仍象征著“漢家道統”,具有“仲裁”的地位,但除了“軍事王國”以外,已無真正的“地盤”。在越來越多的問題上,他都必須“聯合”一方去製服另一方。而在江周雙方的戰鬥中,“反毛”這種指責,已僅僅是一根打擊敵人的“棍子”,它絲毫也不意味著自己是忠誠的。在這場“新三國演義”中,三方“交火”的地段,一在人事、二在外交、三在教育。每一次“摩擦”都是以毛澤東的“合縱”或“連橫”了結,而又不能根本解決爭端。例如:

  就在“批林整風匯報會”結束後,毛澤東關於“伍豪事件”的指示並未落實。王洪文甚至暗地交待他在上海的心腹,將有關“伍豪啟事”的敵偽報紙找出來,另處存放,以備將來再用。(見中央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等《“伍豪事件”的前前後後》、鐵驥《最後的鬥爭》,均載於安建設編《周恩來的最後歲月》中央文獻出版社,1995年12月版,66、353頁。)

  就在周恩來一口氣解放175位將軍(謝國民《175位將軍的解放》,同上書,307-320頁)的同時,毛澤東發動了指向“興滅國,繼絕世”、“克己複禮”的“批林批孔”運動。但當“四人幫”聯係實際批“走後門”時,毛澤東又說“走後門來的也有好人”,不要“形而上學猖獗”。

  基辛格訪華期間,周恩來因私自會見基辛格,洽談軍事合作的問題,毛澤東親自掀起了一場大批“右傾投降主義”的風浪。在之後的大軍區司令員對調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毛澤東提到要“準備打仗”時,甚至含沙射影地暗喻周恩來“一打來就可以分清,誰是真正願意打的,誰是勾結外國人,希望自己做皇帝的。”但當江青、姚文元把問題上升到“第十一次路線鬥爭”,指控周恩來“迫不及待”地搶班奪權時,毛澤東又指責江青,“她自己才是迫不及待”。(王年一《大動亂的年代》,471頁)

  當“四人幫”仿照延安整風的調子,借批“經驗主義”責難周恩來、鄧小平的工作時,毛澤東又說“教條主義仍是主要危險”。並說江青,“我看她就是一個小小的經驗主義者”。

  不僅如此,在1974至1975年間,毛澤東還多次批評江青“有野心”,批評他們“搞分裂”、“搞四人幫”小宗派;說“總理還是總理”,讚賞鄧小平的“鋼鐵公司”(意指鄧小平有原則,不向江青的“鋼鐵公司”和“帽子公司”屈服);甚至明示王洪文不要翻來覆去,不要和江青搞在一起。但是,這並沒能製止“四人幫”的聚集,和政治上的一意孤行。

  1975年5月,毛主席甚至幾次提出“解決”四人幫的問題:

  他們的問題,“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後年解決”。(以上毛的談話,均見《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3冊,395頁)

  ——毛澤東此番的講話,並沒有收到上一次“逼”走林彪的效果。究其原因,大概不是“四人幫”乃一幹“無用文人”,沒有“天馬行空”的資本和逃路,實因毛、林當日的“君臣關係”到這個時代已不複存在。對此,毛澤東是心知肚明的。1973年7月4日,毛澤東同王洪文、張春橋談到了《紅樓夢》的“賈母之死”,他說,賈母一死,大家都哭,其實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目的。……哭是共性,但傷心之處不同。我勸人們去看看柳嫂子同秦顯家的爭奪廚房那段描寫。(徐中遠《毛澤東評五部古典小說》,華文出版社1997年1月版,13頁)

  毛澤東還說江青:“她看得起的人沒有幾個,隻有一個,她自己。……(我)不在她眼裏。”(《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3冊,395頁)

  關於毛澤東與江青和四人幫的“新關係”,徐景賢還有一個生動的細節記載:

  “在鉛印(毛澤東給江青的信——引者注)印發時,江青要求把原信開頭的稱呼‘江青’改成‘江青同誌’,經請示毛澤東,沒有同意,隻是在作為中央文件印發時加了個標題:‘毛主席致江青同誌的信’。(《一封原件已燒毀的毛澤東信件》)

  ——此時,在江青眼裏,毛澤東已不僅是一個“土包子”,而且是一個集頑固、老邁、衰朽和說謊於一身的“可厭”的人了。就連一個小小的王洪文,也把毛澤東的勸誡當成耳旁風。對於他的這幫“好學生”來說,他存在的唯一意義,隻剩下幫助他們在未來政治權力的格局中多掙得一些“份額”了。

  毛澤東的晚景,怎一個“悲涼”了得?!

◇ 得不償失的周恩來

  “新三國演義”的格局已成,但毛周交易仍然留下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那就是,周恩來“甘願入夥”,究竟得到了什麽?所謂“投降問題”到底能否立案?它到底是毛澤東的“鬆綁”,還是出於疑慮、報複而為周恩來套上了一個牽製的“籠頭”?其疑問,因下麵幾個問題的存在,而凸顯出來:

  其一,周恩來的問題早有“曆史定論”。但是,令人不解的是,曆來以善打政治“太極拳”著稱的周恩來,這一次卻顯得不那麽瀟灑,也不那麽“超脫”。他有什麽必要真的按照毛澤東的安排,去作一次說明?這看上去猶如有人說他“有尾巴”,他就急忙“脫褲子”一樣,先在尊嚴上就輸了一籌。

  其二,如果“伍豪啟事”本是“空穴來風”的話,在這場重大交易中,毛澤東不是太“占便宜”了嗎?

  其三,最令人不解的是,周恩來自己,居然為這件本來“不存在”的問題十分“掛心”。鐵驥在《最後的鬥爭》一文中,記述了周恩來罹患癌症晚期,不得不再次動手術時,在手術室門前發生的既令人心酸、又令人難以理解的一幕:

  (1975年)9月間,正當江青等人帶頭“聯係實際”,批“宋江”、批“投降派”的喧鬧甚囂塵上之際,重病中的周恩來終於忍無可忍,憤起向“四人幫”一夥進行抗爭!

  一天,他在醫院同有關人員的談話中憤然提到:……最近評《水滸》、批“投派”,矛頭所指,是很清楚的。如果真有投降派,那當然應該批,可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曆史上雖然犯過錯誤,但幾十年來還是努力為黨、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9月20日下午2時,在即將進人手術室前,周恩來突然提出要看他在幾年前所作關於“伍豪啟事”的講話記錄稿,在場的人一時都不解其意。待工作人員將講話記錄稿取來後,躺在擔架車上的周恩來強撐病體,用他顫抖著的右手鄭重地簽上“周恩來”三個字,並注明“於進入手術室(前)”的字樣。……當擔架車進入手術室時,躺在車上的周恩來又突然掙開雙眼,拚盡全身力氣大聲說道:“我是忠於黨、忠於人民的!我不是投降派!”(載安建設編《周恩來的最後歲月》,第352-353頁。)

  ——連骨灰都不打算保留的周恩來,有什麽東西如此“放不下”?

2003年10月18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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