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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止談戀愛的歲月裏--續(1 )

(2006-09-23 15:23:33) 下一個

一九八二年二月底,我辭別了鋒 -- 我的大學同學,我的戀人,從北京來到大連外語學院,登記報到,住進學生宿舍。一切,與上大學時沒多大區別,不同的是,我現在有屬於我自己支配的生活了,我有國家發給我的生活費了,不用每個月找父母要錢了,我遠離父母了,不再受父母管製和監督了,這裏也沒有明文規定禁止談戀愛了,我多了一份自由了!

與我一起來培訓的,有兩百來人,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預備出國留學生。據說我們是被教育部選上了的,一共有一千多人,大部分是去美國的,還有一些是去歐洲的,西文的口語培訓在北京二外進行;我們這些來接受日語口語培訓的,當然就是去日本的了。

給我們上課的是大阪外國語學院的幾位老師,領頭兒的是吉田先生, -- 日本人管老師叫 先生。這些日本人外教當然都不會說中文。不過他們在中國生活,多多少少是要學一點兒中文的。後來吉田先生在給我們講課時說,‘我現在也會說幾句中文了,那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使我最好的老師:每次我想買什麽東西時,他們都跟我說:“沒有!”所以“沒有”這個詞我記得最牢了。’那時的百貨商店也的確是這種情況,許多東西,甚至洗臉盆,都是憑票供應的。

我們這些學員估計是按日語的水平程度,被分成了好幾個班。除了這些日本老師之外,大連外語學院給我們每個班都配上一名班主任。擔任我們班班主任的一位剛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年輕的帥哥,健。健梳著小分頭,帶著深色鏡框的眼鏡,總是穿著幹淨筆挺,講課風趣,知識麵很廣,學員們都很喜歡他。他常給我們講他留學時的事情,我們聽得津津有味。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說,到了日本,那兒一切自由,沒有人會告訴你你該幹什麽,沒有人告訴你什麽是正確的,什麽是錯誤的,一切都得由自己思想意識來判斷、決定。如果你懶惰下去,逃學,不去上課,因為沒有人來督促你去上課,一個學期學下來,考試時不及格了,就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日本同學之間很團結,但隻要你肯跟他們打成一片,他們也不排外,等等。聽著他的講述,我們也開對我們的留學生活憧憬起來。。。

日本老師上課時,別有他們的一套。 由於我們班的日語水平都較高,所以沒有像其他班那樣從 あいうえお 開始學,數學老師直接用日語給我們講數學,物理老師直接用日語給我們講物理,化學老師直接用日語給我們講化學。 當然都是很淺的課程,在初中或高中學的內容,這樣班上學別的專業的同學也不至於聽不懂。在日語聽力課上,吉田老師讓我們直接聽他從日本廣播電台的新聞報道節目上錄音下來的段落,看我們能不能聽懂。我聽了頭一遍時,覺得那播音員說話太快,再仔細聽了一遍才發現那播音員把第一句話說錯了,急急切切地道了個歉,又從頭說了的。那是一段講一個老頭兒將他喝過啤酒的瓶子全都攢了起來,用這些啤酒瓶子蓋了一間房子的報道。我們說日本怎麽有這麽奇怪的事兒?吉田老師說,日本言論自由,做新聞報道的,不找些希奇事兒來寫,就買不出去的 , 掙不了錢。大家都覺得挺新鮮,因為習慣了共產黨的新聞報道方式了。

到底是外語學院,電教室的設備很齊全,還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台當時年輕人都想要的錄音機。這錄音機無法跟現在的錄音機比較,是那種又大又笨的,清一色黑色的,但可以隨身背著的那種 — 要裝上幾節大電池才行。那時流行山口百惠的歌兒,不記得是誰,有山口百惠的磁帶,在宿舍裏用這錄音機大聲播地放山口百惠的歌曲,大家都很愛聽,還跟照唱呢。

跟我同班的還是女生少於男生,而且每個人的專業全不一樣。我隻能記得幾位女生了,男生們給我留下的印象較深的也隻有那麽兩、三位,可我現在連名字都記不很清楚了。因為畢竟那時我還與女生打交道的多。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位眉目清秀、身材矮小的嬌。嬌畢業於吉林大學日語係日本文學專業。別看嬌個子小,不起眼,可真還是挺有故事的呢。跟她在一起,你總也不會感到無聊的。她不僅會講故事,還很會掌握時機,跟你撒撒嬌。 -- 因為我個子比她高大,是否年齡也比她大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倒是挺喜歡她撒嬌的那股勁頭兒的,並不讓人厭煩、惡心,很討人歡心、可愛。她的日語,文法是不用說的,口語也很好,其實她根本不用在這裏培訓了。每天課間晚飯後,我倆一高一矮地並肩出去散步,她就滔滔不絕地跟我講她的故事,我讓她全都用日語跟我說,我好練練耳朵,我聽不懂的就會問她,也是盡量用日語問,她也耐心地給我解釋,所以我聽她的故事就像是聽日本人的故事似的。

嬌出身於革命軍人家庭,父母都是湖南人。因父母要不停地隨軍隊轉移地方,她出生後就寄養在姨媽家裏了,每年父母來看望她一次,也隻是跟姨媽們了解情況,跟嬌直接交談都很少,嬌說她從小就沒有得到多少父母的愛。考上大學後,嬌跟大學老師談上了戀愛,那老師還是個已婚的,她是個第三者了。嬌跟我講的最多的是跟著位老師的事兒:她是怎麽崇敬他,愛戴他,他又是如何寵著她,憐愛她,可她又因不能得到他的全部愛而委屈,傷心,等等。嬌能把他們倆當時的心情、愛情以及談戀愛的場景等等那麽生動形象地、毫無障礙地用日語跟我訴說,我是打心眼兒裏佩服。可我這不爭氣的大腦,現在就是記不清那些感動我的細節了。最後嬌說她不能忍受總要與另一個女人來分享自己的心上人,就跟那位老師談了牌:要他做出選擇來。那位老師的選擇是他的原配妻子。我現在還能記得嬌講到那位老師拋棄了她時,嬌那傷心又憤慨的表情。真是愛得深、恨的就切啊!嬌一氣之下,就毅然決然下了決心,要遠走高飛。從此,嬌埋頭讀書,刻苦鑽研。功夫不負有心人,嬌說她終於一次就考上了研究生,還是要出國的。而且還這麽快就能出國!可算出了一口氣!

我問她,你怎麽知道我們會很快就能出國呢?嬌說這還想不到嗎?既然我們是教育部一手包辦的,能這麽快來培訓口語,就能很快出國的。這很快就被證實了:日本人外教告訴我們,我們隻有六個月的時間來掌握日語,六個月以後馬上就去日本了。看來嬌看問題和事物也是很透徹明了的!

得知我們隻有六個月的時間在國內了,我心裏開始打鼓了:在我出國之前,要不要跟鋒辦理結婚手續?

在我們這些女生裏,有一位,婭,是已經結了婚的,婭跟我們說話時張口閉口就是“我愛人”長,“我愛人”短的。我當時聽了覺得很別扭,可婭卻說得很自然,好像她已經結婚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似的。

男生裏結了婚的就更多了。甚至還有幾位男生,光明正大地把老婆接到大連外語學院來“陪讀”,學院也挺照顧的,給了他們單獨的房間。後來才知道那是要他們留下種子來。記得一位男生的老婆,一次來“探親”沒能懷上孕,又接著來住好長時間,直到最後的的確確是懷上孕,才安心回家休養,以待生產。

班裏的另一位女生,蓮,是個朝鮮族姑娘,聽說她是長到 16 歲時才開始學漢話, -- 普 通話 -- 的,那之前她隻會說朝鮮語。我不知道她的朝鮮語的名字,是不是也有“蓮”這個 意思,在她的漢字名字裏確實有這個字。蓮的專業是生物繁殖學。蓮的日語也很好,也許朝鮮語與日語有相近之處,對她來說隻是多學個方言而已。我們的日語老師們也說,蓮的日語說得很流利,就是發音不正規。

蓮長得很漂亮,大眼睛、雙眼皮,身材勻稱、朝氣蓬勃。記得她給我們講解她的實驗和研究,講得很是認真,也很有說服力,而且還能延伸其推理,得出很現實的結論。比如,蓮說,為了證實“雄性動物的性欲是由視覺引起的”這一經典結論,她做了多次觀察和試驗,詳細地記錄下了雄性動物是在什麽狀況下產生性欲的,直到最終與其配偶交尾這過程中的每一細節。她說,這個結論不光適用於動物,也適用於人類。其實,人類就是動物的一種。所以蓮總是提醒我們女生,不要把自己打扮得太性感了,不然會招來莫名其妙的騷擾的、甚至不意的災難。

我們能感覺到蓮的漢語不怎麽好,雖然一般生活對話沒什麽問題,但在有些表示感情色彩的詞語上,她掌握不好用詞深淺輕重,可她還很喜歡顯示一下自己也知道漢語裏這個詞,或者是實在找不出能表達她的意思的詞語,就找了一個近似的代替。有些詞語用到了不恰當地方,開始大家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後來,大家知道了她這個毛病就不怎麽在意了。比如,一次,跟同學們聊天時,她說:“我們那兒的冬天寒冷得很深刻喲!”大家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個“深刻”到底是個什麽程度。再比如,她跟我們說:“山口百惠美麗妖豔,溫柔虛弱,我很刻苦地喜歡她!”我就給她糾正,說那應該是美麗動人、溫柔如水,而你喜歡她也用不著刻苦呀!

班裏還有一位學體育的女生,琴,記不得是哪個大學畢業的了,隻記得琴是湖南人。琴的身材很好,上體育課時,正是她大顯身手的機會,老師也總是讓她給我們做示範動作,她每個動作都做的很認真,做完後,還像在比賽場上那樣,來一個“亮相”,那才叫“颯爽英姿”呢。琴的日語很好,尤其是單詞量大,甚至可以跟學日語專業的嬌比試了。

班裏也有一位與我一樣學工的女生,蓉。蓉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總是閃耀著渴求知識的神情;圓圓的臉龐,清秀、坦然、大方。或許是因為我也是學工的,跟蓉,我覺得很貼心,雖然我與她談話不多,可我覺得我很了解她,三言兩語我們就能溝通。她跟我說她的男朋友跟她一個學校,也考上出國研究生,但他是去美國的,正在積極努力往她這裏靠攏呢。我問怎麽個靠攏法?蓉說,跟我們這裏與他一個專業的人對換。可是,看來很困難。我也跟蓉說了我的情況,蓉問我打算怎麽辦,我說我還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在出國前拿結婚證。蓉說這是個折磨人的問題,不過,她看得出來我對我自己沒有信心,要不然當然是會等到學完後再考慮結婚了問題的。她正說到了點子上了。

班上的男生裏,我就記得京和鵬兩位了。好像他倆都是北京的,但我不能確定,隻是因為他倆的普通話都不錯,還帶點兒京腔來判斷的。他倆都是日與專業的,鵬學的是古代日語,人長得就古香古色的,一幅學究氣派,個子瘦高,帶著副金絲邊的眼睛,說話慢條斯理地;京學的是當時時髦的比較文學,人也是很現代化的樣子,對新生事物接受得快,理解得快,反映也快。京的個頭稍比鵬小點兒,五邊形的臉型,有棱有角的。記得京還是班上的一個什麽幹部,責任心很強,老師布置的事情,漸漸都能讓老師和同學們滿意,跟日本外教交談得很火熱。也許是因為專業相近,他們倆總是在一起,而且是總是有許多話說,他倆跟嬌也很有話說,也是大多數都是用日語說,有時他們說得太深了我聽不懂多少,就讓嬌一個人跟他們說,可是姣一定要我在旁邊聽著,不讓我走開。姣也把自己的故事兒給他倆講了,他倆很同情嬌,對姣也很好,總像是護著小妹妹那樣護著嬌。

我家裏人不用說是堅決反對我出國前就結婚的。他們並不是反對我跟鋒好,而是怕我學習分心,學不出來。我在征求了鋒的意見後,還是決定先辦了結婚手續再出國。不過在辦結婚手續之前,有件事兒,應該和鋒說明。

在禁止談戀愛的歲月裏(續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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