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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讀史劄記(91)--黃維·胡璉·楊伯濤

(2004-04-19 10:34:34) 下一個
黃維是國民黨軍著名的土木係的中堅,也是陳誠的親信,為人儒雅、多謀,然而臨機不斷、過於優柔也是他平生最大的缺點,也正是這個缺點最終埋葬了蔣家王朝的嫡係精銳部隊十二兵團,也 終結了黃維的曾經比較輝煌的軍事生涯。 黃維的參加黃埔軍校居然是江西同鄉方誌敏為他居中聯絡而成的 ,中共江西地下省委負責人之一的趙醒依是他的新生入學介紹人 。1938年,年僅三十四歲的黃維被蔣介石任命為整編十八軍軍長 ,成為這個王牌主力的第三任軍長,黃維在蔣介石的官邸受到校長的親自接見,校長送給他一張自己的照片,親筆題寫:“培我將軍惠存。”黃維本號悟我,蔣介石並非疏忽的改為培我讓新任軍長黃維深感蔣的期許之深,矢誌殺身以報。 黃維雖則是軍人,然而不脫書生本色,在他的一生中辦軍校倒是 很好的發揮了他的長處。這或許是國民黨軍自蔣介石以來的傳統所致,我們翻一翻國民黨軍的曆史就會發現,像黃維、李默庵、 顧祝同等人如果一直讓他們停留在軍校領導或者地方首長的位置 上可能會使他們更加的出色,不幸卻都被驅趕到了不屬於他們的 戰場上。導致誤人誤己。 1948年,蔣介石坐困愁城,著手組建新型兵團對抗日益準備與他 決戰的解放軍,他想起了他的主力王牌十八軍,新組建的兵團包括十八軍、十軍、十四軍、八十五軍,命名為十二兵團,司令官 的人選卻讓蔣介石大傷腦筋,胡璉已經是首選,然而,白崇禧一貫討厭陳誠、胡璉,拚命抵觸,蔣介石不知是怎樣的考慮,竟然 放棄了胡璉,轉而派遣參謀次長林蔚去上海看望養病的陳誠,請 十八軍的老長官來評選自己的新部下,陳誠知道蔣的用意所在, 就此推薦黃維,黃維時任新製軍官學校校長兼陸軍訓練處處長。 蔣介石立即表示同意,並且不顧何應欽、白崇禧對黃維的“書生 不宜典兵”的評價,召見黃維委以重任,黃維顧慮重重,有畏難 情緒,他和蔣介石約法三章:“等我打過這一仗之後,我還要回去辦我的軍校,司令官還是胡璉同學來做。”蔣介石當然應允。 黃維口中的胡璉同學算得上國民黨軍為數不多的虎將,胡璉,字 伯玉,是陳誠、羅卓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幹將,他在國民黨軍 中有善於苦戰、鏖戰、硬戰之稱,當然也素有驕橫、狹隘之稱。 1946年國民黨山東重點進攻過程中,胡璉在12月13日受到整編69師師長戴之奇的指責心懷不滿,此後一戰,胡璉坐視69師被華野主力圍困而不救,最後直接使戴之奇自殺和69師全軍覆沒,蔣介石在南京為戴某人發哀,卻對胡璉無絲毫指責。次年,華野在泰蒙會戰中再度設伏邀擊胡璉,胡璉大意被圍,如果不是第五軍救援得力,胡璉可能就在那時便效忠黨國了。盡管如此,胡璉在眾多的國軍將領中仍然算是很少吃“共軍”的虧的所謂的名將了。 胡璉久任十八軍和整編後的十一師師長,以十二兵團司令官誌在必得,沒想到讓他眼中的書呆子黃維憑空摘了桃子,大為不滿, 此前,胡璉可以攻掉羅廣文取而代之,然則對於黃維的來路確實奈何不得,畢竟是陳老總親自點將,所以內中悶氣最重,以致於不就兵團副司令一職,進而挑動楊伯濤等心腹舊部和黃維大搞摩擦,新建兵團一開始就布滿了不祥之兆。 被胡璉策動搞摩擦的楊伯濤也不是等閑之輩,這位十八軍在中國 大陸最後一任的軍長肩上扛著的兩顆金星不是靠著賄賂和吹牛得來的,此公在抗戰末期的湘西會戰中力挫日軍,曾經受到來自國民黨六屆六中全會和總裁親自的表彰並得以接見留影。在楊伯濤看來黃維盡管也是土木係的大將,而且年輩長於自己,然而,黃維並不是戰將,大敵當前,“老頭子”把個書生派來對十八軍指手畫腳真不合時宜,不過鬧歸鬧,最後還要表麵上尊重司令官的 “權威”,所以一直到淮海戰役爆發之前,大家倒也相安無事。 淮海戰役開始後,楊伯濤和解放軍楊勇部接觸,雙方互有勝負, 可是,久曆戎行的楊伯濤發現了苗頭不對,以他過去的經驗,解放軍總以運動戰為宗旨,輔之以切尾、斷腰、斬首等行動,很少硬拚、苦打、猛攻一類的消耗戰,唯獨此次例外,而且,楊勇硬是用精銳的老四團拚掉了楊伯濤幾千人,渦河以南解放軍對十二兵團視而不見,渦河以北則嚴陣以待,且充分發揚解放軍的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作風狠打狠追,楊伯濤預感解放軍一定有巨大的 後援或者主力才得以這麽輕易的表示出決戰的決心來。在這點上 司令官黃維和他心有相契,黃維建議兵團采取“核桃”戰術,即 以蒙城為中心,構築工事,然而遠遠的把觸角伸出去和解放軍接觸,形成一個鐵拳瞄準目標集中主力打下去,前進中繼續占據有力地形,接著逐次跳躍、穩紮穩打。他用第十軍向蒙城靠攏,用 十八軍攻取蒙城。應該說這個方案至少可以保證十二兵團不被華野、中野全部吃掉,可是,那位被白崇禧譏為“步槍指揮官”的 蔣校長再次幫了人民解放軍的大忙,他來電給黃維指示讓黃維火速增援被圍的第七兵團黃百韜,立刻趕往宿縣,黃維不免長歎一聲。1948年11月21日,在黃維兵團前往宿縣途中,解放軍占領蒙城,徹底切斷了黃維的後路。 11月24日,楊伯濤終於有點明白了“共軍”的企圖了,他建議黃維:兵團主力迅速向固鎮靠攏,接觸李延年兵團,合力沿津線向北運動。這是置之於死地而後存的唯一出路,黃維不得不佩服楊伯濤的臨戰的腦筋之清楚,自然照辦。當日下午四點,楊伯濤的 十八軍已經完全行動起來,不料,六點鍾,書生大將的黃維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命令部隊在雙堆集宿營,目的是為了等待跑散了的後續人馬和暫時的休息,就是這半天的等待,讓解放軍七個縱隊加陝南12旅、豫皖蘇獨立旅一共二十多萬大軍把黃維團團的圍困在縱橫隻有15華裏的狹小地帶,等待黃維、楊伯濤的隻有滅亡了。楊伯濤得知黃維的昏招之後破口大罵黃維混蛋,然而一切都晚了。 黃維被圍,蔣介石、陳誠賴以起家的十八軍成了甕中之鱉,讓南京的蔣總統坐臥不寧,親自找來胡璉,承認自己用人不當,請胡璉務必走一次,救十八軍於水火之中,胡璉大抵是在上海閑的太久了,也可能是上次在山東被他逃脫的太容易了,他不太以為當年的粟裕能把他老虎一樣的十八軍怎麽樣,於是,他拍著胸脯保證此去一定學習常山趙子龍,殺他個七進七出。胡璉兩天之後到達雙堆集,開口就是斥責楊伯濤等人:“我在南京之時是怎麽交待你們的?共軍兩大主力會師必有大動作,你們打的亂仗,硬是往共軍的口袋裏麵鑽。”這種指桑罵槐的做法如果換了他人早就 吵翻了,好在黃維素來風度儼然,再加上敗軍之將何敢言勇,自是不計較,下麵就請胡璉這位當代趙子龍來全麵負責指揮。 等到胡璉一接手,他胡伯玉也明白了“粟郎”也非吳下舊阿蒙了,如今,解放軍的本錢也大了,打起仗來山呼海嘯的,知道胡璉的到來,總前委粟裕下令再調上去三個縱隊八萬人左右,把雙堆集給我打成下一個孟良崮。隻打了五天,胡璉支持不住了,他 跑回南京去,這個趙子龍沒有救回“阿鬥”,卻是告訴“主公” 我們應該趕緊的撤退,蔣介石同意,讓胡璉再次回去轉達他的意見。12月13日,胡璉回去的第六天,解放軍主力吹響了總攻的號角,十二兵團全麵崩潰開始了。 臨出逃前,胡璉和黃維無一例外的都準備了大量的安眠藥,楊伯濤問他們作什麽用?他們說留著為校長和黨國成仁,楊伯濤大不以為然,軍人嘛,照著腦門開上一槍不就完了嗎?吃藥那不是婦女的遊戲嗎?楊伯濤於是就不要安眠藥,等到十一師全被打垮後 楊伯濤中將向一條小河縱身一跳,爭奈河水太淺,隻沒了他半截身子,而且,十二月的河水又太冷,楊伯濤沒有開槍給自己一家夥反而從冰冷的河水爬了出來,畢竟“千古艱難唯一死”啊,走了不遠,楊伯濤被俘,死前也不原諒另外一個“戰犯”黃維。 胡璉命最大,坐著一輛裝甲車跑了,後來又到了台灣,成為台灣軍界的“祖宗”,隻是晚年絕口不提雙堆集和粟裕。 書生黃維被改造了很久之後選為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全國委員會委員,寫了一篇回憶錄,總算是對自己的後半生做了一個還體麵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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