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黃鸝四條腿

大家好,小黃鸝博客開通了。
個人資料
正文

《紅樓夢》精彩評價點評5

(2006-12-08 18:40:56) 下一個
第5, 陳獨秀--《紅樓夢》新序
   中土小說出於稗官,意在善敘故事;西洋小說起於神話,亦意在善敘故事;這時候小說和曆史本沒有什麽區別。 但西洋近代小說受了實證科學的方法之影響,變為專重寫人情一方麵,善敘故事一方麵遂完全劃歸曆史範圍,這也是學術界底分工作用。 
   我們中國近代的小說, 比起古代來自然是善寫人情的方麵日漸發展,而善述故事的方麵也同時發展;因此中國小說底內容和西洋小說大不相同,這是小說家和曆史家沒有分工的緣故。以小說而建曆史底作用, 一方麵減少小說底趣味,一方麵又減少曆史底正確性,這種不分工的結果, 至於兩敗俱傷。
   。。。。。。
   什麽誨淫不誨淫,固然不是文學的批評法;拿什麽理想,什麽主義,什麽哲學思想來批評《石頭記》,也失去了批評文學作品底旨趣;至於考證《石頭記》是指何代何人底事跡,這也是把《石頭記》當作善敘故事的曆史,不是把他當作善寫人情的小說。
   我嚐以為如有名手將《石頭記》瑣屑的故事盡量刪削,單留下善寫人情的部分, 可以算中國近代語的文學作品中代表著作。 (1921年4月敘於廣州看雲樓)

   評者說, 陳獨秀大家知道,毋須偶饒舌介紹。  這段評價的精彩大家恐怕也都能體會, 偶卻不得不多說幾句。
   偶非常讚同陳獨秀的觀點,偶反感曆史小說的寫法。 曆史人物一直是政治人物, 用小說的方法去寫是不合適的。 中國的曆史書已經夠亂了,曆史小說是亂中添亂, 似乎不把很多人的事情加在一個人身上不算完事,塑造這樣完美的曆史人物形象到底又何益處? 惟一的辦法就是把曆史小說歸於小說,作者應該鄭重地說明這點。
   陳獨秀是提倡白話文的先驅,為了進一步說明他的意見, 我們不妨再看看其餘先驅的意見。
   
   胡適《〈紅樓夢〉考證》:
   《紅樓夢》的考證是不容易做的,一來因為材料太少。二來因為向來研究這部書的人都走錯了道路。他們怎樣走錯了道路呢?他們不去搜求那些可以考定《紅樓夢》的著者、時代、版本等等的材料,卻去收羅許多不相幹的零碎史事來附會《紅樓夢》裏的情節,他們並不曾做《紅樓夢》的考證,其實隻做了許多《紅樓夢》的附會!這種附會的“紅學”又可分作幾派:。。。
    我舉這些例的用意是要說明這種附會完全是主觀的,任意的,最靠不住的,最無益的。錢靜方先生說的好,“要之,《紅樓》一書,空中樓閣。作者第由其興會所至,隨手拈來,初無成意。即或有心影射,亦不過若即若離,輕描淡寫,如畫師所繪之百像圖,類似者固多,苟細按之,終覺貌是而神也。”
    。。。。。。
    總結上文關於"著者"的材料,凡得六條結論: 

   (1)《紅樓夢》的著者是曹雪芹。
   (2)曹雪芹是漢軍正白旗人,曹寅的孫子,曹(兆頁)的兒子,生於極富貴之家,身經極繁華綺麗的生活,又帶有文學與美術的遺傳與環境。他會做詩,也能畫,與一班八旗名士往來。但他的生活非常貧苦,他因為不得誌,故流為一種縱酒放浪的生活。
   (3)曹寅死於康熙五十一年。曹雪芹大概即生於此時,或稍後。
   (4)曹家極盛時,曾辦過四次以上的接駕的闊差;但後來家漸衰敗,大概因虧空得罪被抄沒。
   (5)《紅樓夢》一書是曹雪芹破產傾家之後,在貧困之中做的。做書的年代大概當乾隆初年到乾隆三十年左右,書未完而曹雪芹死了。
   (6)《紅樓夢》是一部隱去真事的自敘:裏麵的甄賈兩寶玉,即是曹雪芹自己的化身;甄賈兩府即是當日曹家的影子。(故賈府在"長安"都中,而甄府始終在江南。) 
    。。。。。。
    以上所說,隻是要證明《紅樓夢》的後四十回確然不是曹雪芹做的。但我們平心而論,高鶚補的四十回,雖然比不上前八十回,也確然有不可埋沒的好處。他寫司棋之死,寫鴛鴦之死,寫妙玉的遭劫,寫鳳姐的死,寫襲人的嫁,都是很有精采的小品文字。最可注意的是這些人都寫作悲劇的下場。還有那最重要的"木石前盟"一件公案,高鶚居然忍心害理的教黛玉病死,教寶玉出家,作一個大悲劇的結束,打破中國小說的團圓迷信。這一點悲劇的眼光,不能不令人佩服。我們試看高鶚以後,那許多續《紅樓夢》和《補紅樓夢》的人,那一人不是想把黛玉晴雯都從棺村裏扶出來,重新配給寶玉?那一個不是想做一部"團圓"的《紅樓夢》的?我們這樣退一步想,就不能不佩服高鶚的補本了。我們不但佩服,還應該感謝他,因為他這部悲劇的補本,靠著那個"鼓擔"的神話,居然打倒了後來無數的團圓《紅樓夢》,居然替中國文字保存了一部有悲劇下場的小說!

  以上是我對於《紅樓夢》的"著者"和"本子"兩個問題的答案。我覺得我們做《紅樓夢》的考證,隻能在這兩個問題上著手;隻能運用我們力所能搜集的材料,參考互證,然後抽出一些比較的最近情理的結論。這是考證學的方法。我在這篇文章裏,處處想撇開一切先人的成見;處處存一個搜求證據的目的;處處尊重證據,讓證據做向導,引我到相當的結論上去。我的許多結論也許有錯誤的──自從我第一次發表這篇《考證》以來,我已經改正了無數大錯誤了──也許有將來發見新證據後即須改正的。但我自信:這種考證的方法,除了《董小宛考》之外,是向來研究《紅樓夢》的人不曾用過的。我希望我這一點小貢獻,能引起大家研究《紅樓夢》的興趣,能把將來的《紅樓夢》研究引上正當的軌道去:打破從前種種穿鑿附會的"紅學",創造科學方法的《紅樓夢》研究! 

                                              十,三,二七,初稿

                                              十,十一,十二,改定稿

   
   評者說, 偶非常奇怪於胡適的“自傳說”在很多所謂的紅學家那裏是怎樣的一個意思。 在偶看來, 胡適的“自傳說”是在他考證思想方法和證據上的一個結論。 他的這個結論是自洽的。 胡適的這個方法對於研究《紅樓夢》的作者無疑是目前最好的一個方法。 胡適並沒有說《紅樓夢》完全是自傳。

   我們再看蔡元培的回答,《石頭記》索隱第六版自序:
   近日張邦銘、鄭陽和兩先生所譯Salolea之《托爾斯泰傳》,有雲:“凡其著作無不含自傳之性質。各書之主人翁。。。
   
   評者說,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象胡適和蔡先生, 他們都是當時文壇舉足輕重的人物, 應該可以想象他們的對話將非常精彩。 然而評者卻感到非常失望, 他們的爭論逐漸變得非常的瑣碎,而很多人隻是繼承了他們瑣屑的一麵, 弄到最後, 繁榮變成了吵架人數的增加。 偶今天把他們吵架的過程寫下來, 倒變成了研究紅學家的家了。這樣下去, 中國的文化倒是肯定可以一直繁榮下去, 畢竟人口眾多啊。
   為什麽中國人不能看到別人思想的精髓而喜歡抓其皮毛呢?譬如胡適明明說了文本和作者的重要, 他根本沒有說情節不重要,(文本當然包括情節,胡適的《紅樓夢考證》根本就提到了小說的很多情節。)不知道蔡元培怎麽就轉到了這樣一個話題。 情節固然重要, 但是光看情節是無論如何猜不出作者是誰的, 所以胡適思想的精髓在於研究小說的作者,索影派在這方麵永遠處於劣勢。回過來, 作者確定以後,理解小說的情節當然也就更容易了, 因為按蔡元培的意見, 情節多少有作者自己的經曆在內。所以蔡先生也承認胡適方法的重要性, 不過不願意承認作者是曹雪芹罷了。 既然如此, 就應該吸取人家的好意見, 用考證的方法找出證據拿出另外一個作者來。  
    所以評者認為, 蔡元培先生要麽沒有理解胡適的意思, 要麽成見太深, 對於《紅樓夢》的評價實在沒有胡適精彩。 
    話說回來, 知道小說的作者不一定就對《紅樓夢》理解得更正確, 這完全是兩回事。 猜謎對理解《紅樓夢》是必須的, 因為作者確實設計了很多謎。胡適大概對此不是太感興趣,畢竟理解《紅樓夢》是讀者的事, 紅學家是無論如何不可以代替讀者理解《紅樓夢》的,這種往往討人嫌的事情, 還是少做一點的好。 
    提到這個話題, 評者不妨再說遠一點,說說白話文的另一位先驅魯迅。前幾天看了魯迅的《淮風月談》, 文章確實很精彩,但是論爭的結果卻變得很無聊。 魯迅也許是對白話文的提倡過於熱切, 對於施蟄存推薦《莊子》《文選》很不以為然。 不過魯迅雖然批評這種行為, 確實沒有針對施先生的意思。 施先生完全可以把這件事看做不是針對他個人, 或者理直氣壯地說推薦《莊子》和《文選》隻是個人行為,不見得就影響了白話文的進展。 可惜施先生卻非得理解成他和魯迅的個人戰鬥, 最後大家爭得大傷元氣。 
    總而言之, 中國思想界文壇的論爭, 往往跟BBS上網友的論戰一樣,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國人不能聽得見別人的正確建議而總是找對方的小缺點而沾沾自喜。 

    貿露佬愕囊餳?純春?屎筒淘?嗟囊餳??nbsp;我們完全可以看到紅學之爭的問題所在。 把《紅樓夢》當作小說來欣賞, 那麽就不要太講究誰是曆史上誰的影子, 不妨直接寫成比較文學來更妥當。 把《紅樓夢》當作曆史來理解, 那麽就必須有嚴格的證據。 
    
    To be Continued。。。
原創文章,嚴禁剽竊,歡迎轉載,注明出處。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