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
幾個世紀以來法國和德國之間的明爭暗鬥波及到了各個領域,疆場上兵戎相見外,文化上也是常常較著勁。但是,當競爭的是音樂時,德國人似乎總能占些上風。
德國的瓦格納相信德意誌至上,他對德國音樂的崇揚,達到了沙文主義的熱度。瓦格納曾寫過好些音樂論文,以德國音樂為傲,頗為輕視法國音樂。普法戰爭後,他還寫了一個題為《投降》的劇本,宣揚德國的勝利。他聲稱,普法戰爭中德國的大勝和貝多芬的百年誕辰,是德國精神光大的兩個象征。
麵對趾高氣揚的瓦格納,法國音樂家決定要進行反擊。一八七一年,聖桑和他的同伴組織了一個“民族音樂協會”,協會的宗旨就是要排除瓦格納在法國的影響。但是他們在室內樂方麵的創作,聽來聽去都脫不開德國音樂的模式。到了十九世紀的八十年代,瓦格納的音樂大舉返回巴黎,先是在音樂會的節目裏,後來占據了歌劇舞台。“民族音樂協會”的年輕成員們也隨著潮流學習瓦格納的音樂。他們中的一個還去了瓦格納的根據地拜羅伊特出席瓦格納歌劇《特裏斯坦和伊索達》的首演,不過在聽到一半時他和其他反對者假裝暈倒退了場。
既然無法驅逐瓦格納的音樂,有個法國音樂家就索性宣布瓦格納的音樂實際上就是法國音樂。還有人根據貝多芬的父親是出生在法蘭德地區這個事實,斷言貝多芬的音樂代表了最純粹的法國音樂。
法國音樂人這樣說,現在聽起來好像很自欺欺人,但是在當時的音樂世界裏是有點兒根據的。因為巴黎那時是世界文化之都,無論什麽國家的藝術家都在巴黎顯示他們的才華,音樂也不例外。當時世界上最好的音樂家,不管是作曲家還是演奏家,都以巴黎為他們的主要舞台,瓦格納自己也是在巴黎博取名聲,他的那篇大力鼓吹德國音樂的文章就是以法文發表在巴黎的一家音樂評論雜誌上的。巴黎人並不在乎你是來自什麽國家,隻要你的作品優秀就能得到他們的喝彩。在這樣一個大都市的國際文化背景下,瓦格納的民族主義狂熱顯得很不協調也很出格,所以法國的音樂人就顯得有點不知何以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