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顯斌
白小暖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她見不得鳥兒受傷、蟲兒斷腿,一見,淚水嘩嘩的,水龍頭一樣流個沒完沒了。
這次,不是蟲子受傷,不是鳥兒斷翅,是一隻小猴挨打。
小城裏,經常有耍猴人出現,但鞭打猴子,白小暖倒沒見過。
這是一隻小猴,大概剛出生不久,藍汪汪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很活潑。但這會兒,那雙幹淨的眼睛中,滿是哀求。小家夥已經學會了幾招人的動作,這會兒在作揖,不是向別人,是向耍猴人,嘴裏吱吱地叫著。
耍猴人並沒有停止手中的鞭子,高高舉起,挽起一個鞭花,“叭”一聲響,又脆又亮,抽在小猴身上。小猴吱一聲慘叫,一跳,想跑,可又被繩子扯回去。“叭”的一聲,身上又是一下。
每一鞭,白小暖感到,都好像抽在自己身上。
白小暖哭了,盡管十八歲了,可她仍像小時候一樣,容易落淚。
耍猴人對白小暖視而不見,仍鞭子挽著花兒,一下又一下,打在小猴身上,好像沒有停止的想法,也好像不準備停止。
“叔叔,別打它了好嗎?”白小暖求起情來,眼淚巴巴地說。
“讓它學戲耍掙錢,它不學。不打,哪來錢?”耍猴人說,手卻沒停。小猴仍吱吱亂叫,用雙手捂著頭團團轉,望著她。
她用牙咬咬唇,想了想,掏出兜裏五十元錢,遞給耍猴人:“給你,求你別打它了,好嗎?”
耍猴人拿了錢,嘿嘿地笑,連忙點著頭,拉著小猴走了。一路上,小猴還吱吱叫,白小暖的淚又嘩一下流下來了,好像這隻小猴是自己弟弟一樣。
那天,白小暖上課老走神,一雙藍汪汪的眼睛,在自己眼前一個勁地晃動,還轉啊轉的。
晚上,回到家裏,夢中,她看到那隻小猴在作揖,還流淚,求她救援。
第二天一早,她忙向學校跑去,在那個地方,又遇到耍猴人,一鞭又一鞭,在抽打著那隻小猴。
“你-我給你錢了,你咋又打它?”白小暖很生氣。
“今天沒飯錢啊!”耍猴人見了她,眼光一亮,鞭子落得更快了。
白小暖咬咬牙,又掏出四十元錢,耍猴人收了錢,拉著小猴走了。
一定要拯救這隻猴子。她想。
白小暖的老爸是一個公司老板,很有錢。過去,白小暖很少向老爸要錢,可現在不行,每天,她要五十元,經過那兒時,都給耍猴人五十元。
每次,當耍猴人接過錢,停下鞭子時,白小暖都十分高興,因為,她又解救了小猴的一次災難。
這樣過了半個月。
那天,白小暖一如過去,走過街角時,耍猴人仍在打猴。白小暖走過去,忙遞過錢,可是,就在耍猴人接錢時,小猴一跳,搶過了耍猴人手中的鞭子。
兩個人都愣住了,白小暖有點幸災樂禍,想耍猴人這回慘了。
誰知,小猴沒打耍猴人,鞭子如雨,向白小暖打來。白小暖愣了愣,身上很痛,忙落荒而逃。
晚上回到家,爸爸聽了她的遭遇後,想了一會兒道,每次小猴挨打後,你就給打猴人錢,小猴也會思索,那小家夥一定以為你在唆使它挨打呢。
真沒良心。白小暖想。
但想歸想,白小暖仍很擔心小猴。第二天一早起來,她就忙忙趕去,耍猴人還在,小猴卻不在了。白小暖一驚,問你把小猴怎麽了?
我能怎麽?被公安局強送到了動物園,也不知是誰告的密。那人垂頭喪氣。
真的?白小暖笑了。昨晚,是她按爸爸的辦法,向公安局告的密,她可沒想到,公安局的速度那麽快。
有時,善良,還是要講方法的,不然,會適得其反。她想,爸爸說得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