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娃娃的秘密檔案

第二節　公司管理陷入困境

　　當命運遞給你一個酸檸檬時，要設法把它製造成甜的檸檬汁。

　　——雨果

　　當時的公司裏，也是亂糟糟的一團。各部門的主管為增加收入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他們甚至公開違抗上層的命令。審計官吉田康夫一直都在覬覦財務主管的位置，因為被羅森伯格搶了先機而對他心生怨恨。玩具汽車部的伯尼·盧米斯，據說是要大量生產一種機動“風火輪”玩具汽車——時時樂極品汽車，這讓一貫注重硬指標的露絲深為不滿。

　　當時，作為美泰銷售數據處理專家的達瑞爾·彼得斯，在對過往銷售信息進行了廣泛分析的基礎上，建立了一個能夠反映當前需求狀況的模型。該模型成為為每款玩具製定年終生產限額的唯一可靠指標。美泰的員工親自到指定商店去做盤點，哪些玩具先期賣得好、哪些不行，哪些是新產品、哪些是原有商品，哪些上了電視廣告、哪些沒有等，都一目了然。喬·惠特克後來回憶說：“這個預測模型就是一種W報表，它處理數據非常精細，對於相對動態的生產線來說，這在美國的生產領域裏也是數一數二的。”露絲相信彼得斯模型提供的數據，因此在一次生產籌劃會上公開質疑盧米斯的銷售預測，卻遭到了盧米斯的堅決抵抗。

　　露絲的私人生活和工作都變得一團糟。她一貫依仗的各部門主管不再聽她指揮，她信任的主管赫布·霍蘭德也突然去世，這都給了她很大的打擊。麵對著種種困難和挫折，以及手術後的餘痛，她努力擺出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狀態，希望一切能夠盡快恢複正常。據經常和她打交道的喬什·德漢回憶，在一次社交晚宴上，“她盡力表現得還和原來一樣，但她的額頭卻在不斷冒汗，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在這種情況下，她尤其感到來自羅森伯格的威脅。羅森伯格一向驕傲自大，不可一世，現在更是如此。他又像在利頓時一樣，儼然想要自己成為公司的總管。

　　過去一心搞收購的羅森伯格，現在開始將注意力轉向法律、會計、管理、企業的發展與規劃。在利頓的時候，他促成了上百個收購項目，而在美泰卻隻完成了8個。按他的說法，他的目標是要減輕“季節性銷售帶來的壓力”，使美泰的員工和設備一年四季都有用武之地。通常，淡季到來的時候，為了節約成本，美泰的員工不得不由原來的3-4萬縮減為2萬。但問題是：生產工人可以下崗，但經理和工程師們卻不能，而且他們還照樣拿全額的薪水。同時，部門的劃分也增加了美泰全年的運營成本。

　　按照羅森伯格的說法，美泰目前所收購的企業盈利狀況都很好，它們將有望幫助美泰攤平全年的銷售收入；而且，按他的計劃，到1972年年底前，美泰在國內市場的份額，將由現在的12%提高到15%，海外市場的份額由3%增加到5%。即使熊市到來，美泰達到這些指標也不會有問題。

　　回到公司後，露絲越發感到孤獨。艾略特一心撲在研發上，對生意沒多少興趣，而她與阿爾特·斯必爾的個人矛盾卻日益激烈。

　　1964年，斯必爾辭去了在露華濃的工作而加盟美泰，與羅森伯格同時被任命為公司執行副總裁。他瘦高的個子，長著一張大長臉，額頭很高，還有些謝頂。他為人保守，對露絲實行的分部門管理一直持反對意見，公司的管理也讓她越來越灰心。看到自己不能有效地恢複對公司的控製，露絲一下子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而她提拔的那些經理們，此時，竟沒人站出來聽她說一句話。

　　到了1970年夏，問題開始陸續出現。圖爾科製造等新收購的“年輕”公司表麵上看前程似錦，但實質上已經是問題纏身。艾略特根據孫子、孫女的喜好為圖爾科設計了一套兒童戶外遊藝設施，但圖爾科最大的、幾乎也是唯一的客戶就是西爾斯。雖然其管理層一再保證與西爾斯的合作萬無一失，但銷售剛開始，西爾斯就臨時變卦，另找了家廠商。露絲後來不得不承認，收購隻有一個客戶的公司是愚蠢的。她寫道：“事實上，我們所進行的大部分收購都被證明是錯誤的。”隻有玲玲馬戲團和摩諾格蘭還保持著良好的收益狀況。

　　然而，對於聖誕期間的銷售，公司內部仍抱有極大希望，所做預測和原來相比呈指數增長。盡管露絲不希望生產跟不上，以致錯過銷售機會，但她也深知貨物積壓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一旦發貨太多，對方一時間消化不了，下一年的訂單就會大量減少。“那樣，生產就得停滯，整個第二年都得用在清理庫存上，包括自己的，還有經銷商的。”她經常這樣告誡員工。大家也因此了解了掌握好生產量的重要性，每次開會，就聽經理們滿嘴都是他們牢牢記住的某種玩具的銷售數據。

　　在玩具行業，包括訂單、產品預測、銷售、生產、廣告時機在內，一切都是瞬息萬變的，能夠幸存下來的隻有那些積極應對、隨機應變的企業。但在乳房切除之後的幾個月裏，露絲卻失去了以往的昂揚鬥誌。回到公司後，她發現銷售預測比過去高了很多。盡管她向各部門的經理提出了警告，但大家都忙於爭鬥，對她的話也是不理不睬的。露絲發現，自己往日的權威已不複存在。盡管不出她所料，采購商下訂單的速度已明顯放緩，但她依然沒能將公司的控製權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