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個熱愛體育新聞的“體育渣”
我進南大的時候體育非常差。不僅因為年齡小，而且和同齡人比起來都差一個台階。在高中階段，盡管我學習成績很好，但是學校有規定，所有課程都要在良好以上才能當三好生。有一年我靠乒乓球比賽進入前三名，體育混了一個良好（冠軍就可以算優秀了）。還有一年，我是拿著所有課程的成績單到體育老師那邊去跟他講，你看我連最差的作文都是90分，體育給我一個及格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他恩賜了我一個良好。
1978年大學入學時的體測，我100米16秒，1500米7分鍾，立定跳遠1.8米。當時，因為WG時中小學學製都比較短，很多人小學五年，初中高中各兩年，九年就高中畢業了，七八級中年齡小的人不少。我上了 10年，當時15歲。南大把16歲以下的同學組了三個男生班，一個女生班，單獨上體育課。因此，我們這些小屁孩很多都相互知道。
1979年二年級時，大家一起上體育課，按照項目上不同的課，有的在田徑，有的在不同球類，還有的在體操。和我一樣喜歡乒乓球的人不少，但學校沒有那麽多乒乓球桌，開不了班。我們這群什麽都不行的人開的班就叫全能，其實就是全不能。盡管我自己也很努力，但進步甚微。我們住在新甲樓，就是現在的4舍。我曾經從一樓一個台階一個台階跳到六樓，這樣我的立定跳遠終於提高到2.55米。跳高也能跳到1.42米。打籃球我是沒有資格上場的，我就借了那些打球同學的籃球，晚上和周末到球場去練習三步上籃和三分線罰球。後來三步籃命中率也能達到70% ，三分線罰球達到40到50%。
當時有個國家體育鍛煉標準，人人都要通過。一百米的標準是14秒6。我每周去測好幾次，就在14秒7到15秒那裏徘徊。終於有一次體育鍛煉標準測驗的時候，那個掐表的老師看不過去了，就算你14秒6過了吧。還有一個項目是從一萬米5公斤負重行軍和100米遊泳任何泳姿完成就能通過中二選一。負重行軍的具體標準我忘記了。但是我記得在1979年6月的大操場上，我們七八級有一個33歲的同學，書包裏放了5公斤磚頭在大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走，汗水從臉上流下來，我們幾十個人在邊上給他鼓勁加油。我決定去學遊泳。開始的時候學蛙泳，手劃水和蹬腿的動作是互相抵消的。浮在水上沒有問題，但是速度很慢。後來改進了很多年，在岸上聽教練給我說的時候還能比劃得有模有樣，一到水裏就還是他歸他了。多年來一直喜歡打乒乓球，但是水平一直提不高。有一個我的球友告訴我，他本來都能感覺都能贏我的，但是每局打到10分以後（我們那時候是21分製），他看到我的動作笨拙他就別扭，不自然地模仿我的動作，然後就輸給我了。
不過對於體育新聞的熱愛和對運動員的仰慕，是我從小就開始的。最初的印象是1971年在日本名古屋舉行的第31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我父親也是一個乒乓球愛好者，當時30出頭。他經常給我講莊則棟、五虎將和容國團的故事。31屆比賽中，我印象最深的是李景光在團體決賽中把日本隊的主將伊藤繁雄打到21-3，21-6。那幾年，每兩年一次的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報紙上的報道很詳細，團體賽每一局中國隊的比分，每一個中國運動員每場的成績都得清清楚楚。當時還搞了亞洲乒乓球錦標賽、亞非乒乓球錦標賽、亞非拉乒乓球錦標賽。除了亞洲乒乓球錦標賽延續下去了，後麵兩個都隻辦了一屆。我在太平小學上學的同桌季興斌有一個新文具盒，上麵的圖案是1965年中國獲得第28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五項冠軍之後發行的郵票。我羨慕的不得了，就用我的文具盒和他換了。1972年曲霞公社買了第一個黑白電視機，是在公司廣播站裏。平時看電視的人很多。而電視轉播體育比賽時，包括日本和其他乒乓球隊的來訪比賽，那時候就隻有我父親帶著我、廣播站的負責人和幾個曲霞的乒乓球愛好者，十點左右還在那邊看。
1973年曲霞舉辦了乒乓球比賽。我父親帶著供銷社球隊獲得了團體第二名和個人第三名。團體和單打的第一名都是從南京下放回來的一位曲霞中學高中生叫蘇小兵。兩次比賽，開局時都是我父親領先。10分以後就被反超了。當時我上小學五年級，也報了名，但是沒有上場比賽。
當時還有一個振奮人心的事情，是1970年倪誌欽以2.29米打破了男子跳高世界記錄。我那時候星期天喜歡躲在曲霞供銷社圖書櫃的書庫裏看書。在”小學體育教學手冊”上看到倪誌欽打破世界紀錄的照片，就想把這本書留下來。但是這本書是限量，發行給小學體育老師。0.38元也是一個很高的數字，我父親肯定不肯買的。我就蘸了一點紅漆把這本書搞髒了，我父親被迫把這本書買了下來，然後狠狠的把我批評了一頓。 到了秋季開學，沒有拿到這本書的小學要把這本書買過去，但是隻肯出半價。我讓父親白白損失了0.19元，還沒有拿到這本書。
二. 南大人的體育活動
進入南大後，我擔任班級團支部宣傳委員。係運動會我是要為我們班的運動員們寫稿件到廣播站去播報的。但是，第一年的係運動會很遺憾，我們班隻有體育委員鐵餅第6名得了1分。到了校運動會，我就全心投入去看比賽，而且非常enjoy。幾十年後，我還記得那幾屆一些項目的冠軍，男子短跑，物理係薛猛，跳遠，氣質象係許軍；女子短跑，外文係葉虹，100米欄，計算機孟俐，女子跳高，先後是化學係葉誌紅，外文係張蓓，長跑，化學係林超美。團體方麵，男子是地質係、物理係、化學係，女子是化學係、物理係、外語係。
我們入學的時候，七六級工農兵學員還在校。化學係有一個特別厲害的軍隊學員叫閻小倩。他是學校籃球隊、排球隊、足球隊、田徑隊的主力。他後來考上了戴安邦先生的研究生。他的運動太多了，戴先生要找他的時候經常要跑到運動場去。
校運會的優秀運動員們要去參加南京地區高校田徑賽。1980年5月，我到南京工學院去觀看比賽。我在南工的高中同學寢室窗戶正好對著運動場。我去的時候。女子跳高隻剩下南大張蓓一個人在跳。他們就在那邊喊，記錄不是那麽好破的。最終張蓓以1米56獲得冠軍，但是沒有打破江蘇省高校記錄。化學係林超美中長跑特別厲害，在校幾年一直包攬800以上所有項目冠軍。2018年南大費城校友會在特拉華聚會，好幾位校友還在和她回憶當年的比賽場景。當時每年五四青年節南大有接力長跑賽，每個係四個女生四個男生接力跑，總距離我記不清了。接力的順序是一女一男間著跑。有一年化學係跑第三棒的女生不知何故沒有到場，林超美一人跑了兩棒，第二棒速度絲毫不減，已經領先第二名半圈，為化學係最終奪冠立下大功。
氣象係許軍是個運動神人，跳遠將近7米，參加專業運動會都能進江蘇省前三名，十項全能每一項都很厲害，在南京地區高校田徑賽上他的九項成績就可以奪冠了。在校運會的時候，全能第一名的分數是雙倍。他的全能和跳遠相當於三項冠軍，得分占了氣象係男子總分的一半以上。靠著他，氣象係一個小係的男子總分一直全校第四名。
1981年，曲欽嶽剛剛成為新當選的5個最年輕的中科院學部委員之一。開校運會時，我看到記錄板上曲欽嶽上大學時1958年創造的男子4X100米的記錄一直保持在那裏。直到我們大學畢業之後這個紀錄才被打破了。
1978年12月，學校組織越野長跑。越野路線是從南大到南師校門口的那一圈。輔導員帶著我們觀看比賽。我們到了南師校門旁邊。幾個七七級化學係的同學負責維持稚序，過來對我們說，小朋友往上往上靠一靠，我們是南京大學的，我們待會兒要有越野跑了。我們班不知道誰說了，你們是南京大學的，難道我們是南京小學的嗎？後來我到了美國特拉華，有一次華人活動，大家互相介紹，我說我是南京大學的。旁邊一位老兄是中國科大畢業，當年南京市高考第二名。他說我不如你呀，我是南京小學的。後來交談之後，明白他是在南京上小學的。我們相視而笑。
在南大讀書的頭幾年，我一直看南大校運會比賽。大三的時候，我坐在看台上時，我的結構化學老師袁傳榮坐在我旁邊跟我聊起來。他說他當年是南大運動隊的。後來我到了環境化學專業讀研究生，知道了袁老師的愛人王曉蓉老師也是校運動隊的。袁老師後來是南大副校長。王老師後來拿過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是2007年中國工程院院士正式候選人。我想到另一個學術大神西湖大學校長施一公，當年在清華讀書時，獲得過北京市高校10公裏競走冠軍，並打破了北京市高校紀錄。南大校籃球隊的物理係肖強，我在南大看他的比賽。我們搬到特拉華，又在特拉華看到他在中文學校的籃球場上打籃球。他那時已經是特拉華大學物理係教授。還有一個校體操隊的天文係女研究生章聖泮，十多年前在文學城我發的一個帖後麵跟帖。我一看名字，說當年看過你比賽啊。
我那時經常跟著南大的校隊到南京的其他大學去看比賽。每次看完要算好時間回南大來吃飯。有一次到華水看完田徑比賽回來，到了二食堂窗口，隻剩下青菜了。我們幾個人一起排隊。食堂窗口的師傅問, 你們幾個人啊？總共隻有五份青菜了。我們數了一下，八個人，說就跟師傅說，你把它分成八份吧，我們大家每人分一點吧。有一次到南航去看足球賽。那時間南大足球隊在南京是孤獨求敗的水平。化學係77級李小虎是守門員。比賽開球後，傳到南大球門區，李小虎第一次碰到球後，做了一個很怪異的動作。他把球狠狠地砸到自己門裏，然後說，零比一。全場比賽南大以5:1結束比賽，但是他回來也受到了批評。
1986年我讀博士的時候，物理係陳金全老師那兒來了一個從上海華東師大考過來的同學潘興旺。他和我分別擔任研究生會博士生部的部長和副部長，又一起住在7舍二樓，隻隔了一個房間。那一年南大招了48個博士生，全國也就不到1000個。陳金全老師和物理係閔乃本、天文係方成、數學係王聲望一起以副教授身份被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準為博士生導師。開學沒幾天，潘興旺和我聊天的時候說，你們南京的網球水平怎麽那麽菜呀？那個誰誰誰說是江蘇省高校網球冠軍，我看了他那個球做我徒弟都不配。那時候8舍和廣州路校門之間的西邊，剛剛建了兩個網球場。過了幾天，潘興旺來喊我，說要去跟那個老兄打網球了。我去看到潘興旺穿著長衣長褲把那位老兄拿下了。晚上我到潘興旺寢室。我問他說你知道那個跳高的倪誌欽40多歲了，在中東擔任擔任援外教練，示範的時候他穿著長衣長褲可以跳過2米。
那一年潘興旺參加江蘇省高校網球賽很輕鬆地拿了冠軍。第二年他到日本東京大學去聯合培養，後轉為東京大學博士生。他的導師，是當時東京大學校長有馬郎人，回來出任日本文部大臣。
順便插一句，那幾年倪誌欽的兒子倪濤是中國跳高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公認為是朱建華的接班人。結果他在國家隊倒賣運動服裝被槍決了。
三. 在南大看過的那些專業比賽
1979年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平壤舉行，中國隊丟失了男子所有金牌。我父親在給我寫信的時候，讓我以男乒為教訓，引以為戒。1981年世乒賽，中國隊包攬7塊金牌和5個單項的銀牌。江蘇隊蔡振華起了關鍵作用。回國之後，中國隊到南京五台山體育館打表演賽。門票一毛錢一張，我想都沒想，就買票去看了。
在那之前，已經在五台山看過全國男排聯賽和男籃聯賽。江蘇男籃1米73的小個子後衛宮魯鳴的表現吸引了我的眼球，後來一直關注。印象尤其深刻的是，1983年全運會和1984年全國男籃錦標賽宮魯鳴的搶斷第一，都比第二名高出雙倍以上。1980年時國家隊教練錢澄海說，宮魯鳴如果再高10公分就能進國家隊，如果再高20公分就能打國家隊主力，後來這兩條他都做到了。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在國家隊是另一個江蘇後衛孫鳳武的替補，但是回到江蘇隊，孫鳳武是宮魯鳴的替補。
1981年3月，第三屆世界業餘圍棋錦標賽在東京舉行，邵震中、馬曉春、劉小光代表中國隊參加比賽，江蘇選手邵震中獲得冠軍。十年以後我在一個朋友家碰到了邵震中，那時候他已經退出第一線了。一起吃飯的時候，朋友就問他，同時期的人，大家都還在比賽，怎麽你就退出了呢？他說，以我現在的水平，進前6名有戲，但是冠軍基本上沒有指望了。參加比賽對我來說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1981年3月男排世界杯亞洲區預選賽決賽，中國隊前兩局輸給南朝鮮隊，之後經過頑強的拚搏反敗為勝，最終奪冠，順利進軍世界杯。比賽在香港進行。那天看電視的電視直播，央視買了兩個小時轉播權。我們在南園三舍、四舍的空地上看電視轉播。2:2 四局比賽結束後電視轉播停了。我們都焦趵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半個小時之後，有人說，中國隊贏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然後有人說上街吧。我們就一起上街遊行，到新街口繞了一圈回來。沒有火把，有人點燃了掃把。第二天從報紙上看到，北京的遊行比南京規模大很多。北大學生喊出了“團結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男排網上飛人汪嘉偉本來的女朋友是國家女排江蘇運動員張潔雲。後來有一個女生冒充電影明星張瑜給汪嘉偉寫信。汪移情別戀這個假張瑜。騙局被戳穿後，汪嘉偉淪為大眾笑柄。中國男排也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八十年代初的輝煌。
1981年11月，第三屆女排世界杯在東京舉行，中國女排首次奪得世界杯賽冠軍。中國隊的二傳手兼隊長孫晉芳和張潔雲是江蘇選手。最後一輪對日本隊比賽那天晚上，教學樓三樓電教室幾個教室都開放給學生看轉播。比賽是循環製。中國隊前兩局獲勝之後，冠軍已經到手。第三、四兩局，中國隊丟了。在決勝局中，日本隊一度以15:14拿到賽點，但中國女排頂住壓力，最終以17:15獲勝。獲得冠軍仿佛在意料之中，激動的情緒反而不如3月份男排贏了南朝鮮之後。
1981年秋天，南大邀請孫晉芳、蔡振華和邵震中到南大作報告。這應該是南大曆史上最熱鬧的一天。全校師生從漢口路大門外自發排隊繞過教學樓到大禮堂門口。報告中，蔡振華講了，他在團體賽中有一局對瑞典瓦爾德內兒從15比20追到20平，每個球他講的都在他掌控之中。當時有一個同學站起來問，為什麽你不能一開始就能領先呢？報告結束之後，蔡振華和一同來的江蘇乒乓球隊楊川寧、惠鈞來到校體育館。我們同學排隊和他們體驗一下打球的滋味，我排在楊川寧那一隊打了三個球。江蘇女籃那天也和南大男籃打了一場友誼賽。
中日美當時是世界女排三強。1982年舉辦了三國女排邀請賽，同時全國排球聯賽的前三名一起參加。那天上午一二節課沒有課。我和我同班的吳曙光騎著自行車去五台山體育館買票。他騎，我坐在後麵。買到了美國隊對江蘇隊的比賽球票，很高興。回來的時候，到了上海路和廣州路的紅綠燈路口被警察喊下來。拐過彎到了廣州路，我們推著車走了一段之後，估計警察看不見我們了，我又坐上去。結果警察騎著摩托趕到旁邊把我們叫回警察廳去罰款。第三四兩節的課，我們也遲到了。
1982年5月，中國羽毛球隊在第一個晚上1：3落後的情況下，第二個晚上逆風翻盤以5：4戰勝印度尼西亞隊，第一次奪得湯姆斯杯。江蘇選手孫誌安是雙打主力。羽毛球隊回國後在五台山體育館進行巡回表演。江蘇隊三個青年選手楊陽、楊千裏、趙劍華閃亮登場。楊陽和趙劍華後來都成為世界冠軍，羽毛球四大天王。這場比賽看的人並不多。我就坐到了最前排。隔板前麵是李永波，剛剛獲得全國青年錦標賽男子單打雙打冠軍，和他雙打搭檔的另一位遼寧運動員王健。我就在那邊一邊看比賽，一邊和他們兩個聊著天。
那幾年的秋天，都在南京舉行國際田徑邀請賽。有一個印度女子短跑運動員叫烏莎，曾經多次打破亞洲紀錄或者在亞運會、亞錦賽獲得金牌，也是我迄今唯一知道的印度田徑選手。中國當時的三跳，朱建華、劉玉煌、鄒振先非常厲害。朱建華三次打破男子跳高世界記錄，他的全國記錄到現在仍然保持。鄒振先的三級跳遠全國紀錄到2009年才被打破。劉玉煌上了尼日利亞發行的郵票。我對幾乎每一個中國運動員的生平和曆史成績都很清楚，和一幫體育記者在一起的時候，我給他們介紹這些運動員的情況，很是自豪。1983年在看跳遠的時候，劉玉煌跑到欄杆前，和我們聊了幾句。朱建華有一次在南京的比賽中打破了亞洲紀錄。他每跳完一次之後，從桶包裏拿出一大塊巧克力吃一下補充能量。我當時一邊看，一邊在想著什麽時間我也能吃上這麽大塊的巧克力呀。
四. 當年參加的體育文化活動
在那個人人都積極上進，奮發向上的年頭，體育明星是我們每個人學習的榜樣。每一項運動成績也鼓舞了我們每個人的工作鬥誌和幹勁。
從上小學之前，我就跟著我父親每天晚上9:45 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體育節目。到南大上學之後也一直保持這個習慣。甚至於有的時候在和別人聊天當中，我感覺到快要到9:45體育節目的時候就停下來打開收音機，基本上誤差能夠不超過10分鍾。
南大南園三食堂旁邊有個報欄，在南大十三年我幾乎天天看。南園和北園中間有個售報亭。我經常去買“體育報”(後來改名為“中國體育報”)和“”揚子晚報“。有重要比賽的時候，常常守在報亭前等著報紙送過來。大學畢業後我曾經在金陵石化工作一年。那一年我自費訂閱了”新體育“雜誌。
”中國青年報“曾經舉辦過體育知識競賽，我參加並得了三等獎，獎勵了一個排球。我不會打排球，把這個球貢獻給我們班了。
大三的時候，南大舉行百科知識競賽，我是化學係的預賽第一名。與體育相關的題目，我全部答對了。總共九百多道題，我答對了八百多道。化學係別的人的得分，就是他們答對的題目數與我答對的題目數相比，相當於我答對題的百分數就是他們的分數。
當時每年評選全國十佳運動員，我們好多人都積極參加。我有兩次都全部選對了，什麽獎我已經忘記了。但是有一次，我找高分子班同學範成新討論要不要把不是世界冠軍的吳佳妮選上去。在那以後我跟老範有了更多交流。最後他在我的影響之下，在我後麵一年考了我的導師許歐泳老師的研究生。我從物理化學考到環境化學，他從高分子化學考到環境化學。1954年出生的範成新變成了我一個1963年出生的師弟。
1986年有一天，我在購買”中國體育報“的時候，看到上麵有一封留學生來信，說是在海外沒有十佳運動員選票，就寫了信到”中國體育報“參加十佳運動員的評選。作者是我們七八級無機班陳經廣同學。他現在已經是美國工程院院士，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兼化工係主任。
1991年，在南大曆史係陳祖洲家裏，我見到了邵震中和江蘇省“體壇周報”的一個記者。交談之後，這位記者給我贈閱了一年的“體壇周報”。
五. 足球啊足球
沒有哪個項目像足球這樣讓人喜歡讓人恨。
進南大之前，我從”參考消息“上看到，1974年和1978年世界杯足球賽之後球迷的狂歡，很好奇為什麽足球能讓人這麽著迷。
進南大不久，我從報紙上看到1978年球王貝利和宇宙隊訪華比賽，感覺中國隊成績還沒那麽差呀。
在南大的操場上除了看南大校隊的比賽，不久就看了全國足球甲級聯賽由南京部隊隊對哪個隊(我忘記了) 的比賽。南部的前鋒叫黃向東那場比賽進了球。他後來進了國家隊。
1981年世界杯足球賽亞洲區預賽，我們幾個人到了北陰陽營我們班同學施友純家裏看了中國隊對科威特的那場3：0的比賽。回到校園，激動的人群正在組隊上街遊行。沒過多久，中國隊在0：2的情況下4：2戰勝了沙特阿拉伯，給大家打了興奮劑。那次比賽，最終中國隊沒能出線，但是是中國隊曆史上靠實力離世界杯決賽圈最近的一次。
1982年世界杯足球賽舉行的時候，我們我們正在做大學畢業論文。每個晚上，我們在南園三舍、四舍的空地上看電視轉播。四十年後還記得當時實力最強的巴西隊三劍客濟科、蘇格拉底、凡爾考在淘汰賽中黯人離場的鏡頭。
1983年奧運會預選賽中國對韓國在0：3情況下3：3扳平韓國隊。真的沒有想到中國隊後來幾十年勝不了韓國隊，更沒有想到當時還沒有放在眼裏的日本隊變成了中國隊高不可攀的對手。
1984年中國隊獲得亞洲杯亞軍，吊高了國人的胃口。1985年世界杯預選賽亞洲區小組預賽的時候，中國隊香港打平就能出線。當時完全沒有想到會輸，所以那場比賽根本就沒有看。結果偏偏輸了，而且成了中國曆史上第一次有球迷鬧事的比賽。比賽日期5.19寫進了中國足球史。
1985年夏天，我參加的湘江重金屬汙染治理國家攻關項目鑒定會在張家界舉行。張家界1980年剛剛發現。當時的接待能力也就100多人。我們在旅館的大廳裏觀看了世界少年足球錦標賽，當時中國有個球星叫謝育新表現非常亮眼。中國隊進入了前8名。那幾年中國隊也進入了世界青年足球錦標賽決賽圈，李華筠進了好幾個球，當選世青賽6大希望之星，與巴斯滕、羅馬裏奧等齊名。這兩個錦標賽後來怎麽就不見了。這兩位希望之星都高開低走，在國家隊和全隊一起沉淪了。更令人唏噓的是，再以後連這樣的流星也看不到了。
1986年世界杯的時候，研究生會的電視機放在我們寢室，每場比賽時寢室裏都擠得滿滿的。我那時在考博士生。淩晨4點半，是世界杯足球賽法國隊和德國隊的半決賽。把這場比賽看完後小睡了一會，8點15到了考場，8點半開始考試，先考聽力。眼睛一個勁地犯困，就把準備好的風油精抹在眼角。不抹還好，一抹眼睛更睜不開了。我的聽力本來就不好。那天錄音機裏放的什麽根本跟不上。等到眼睛能睜開，聽力已經結束了，隻能胡亂勾了幾個答案。好在英語別的部分答得還行。總分也過了，最後幸運地考上了戴安邦先生的博士生。
那次比賽大放異彩的是馬拉多納。馬拉多納對英格蘭比賽中的上帝之手和連過六人的世紀最佳進球，讓我對馬拉多納的記憶比現在的這些球王們印象要深刻很多。
1988年奧運預選賽高豐文終於帶著中國隊進入了決賽圈。雖然在奧運會比賽一球未進，但是我們那時還是認為這是中國足球的新起點，以後應該有更多的機會衝擊奧運會和世界杯的決賽圈。
現實就是這麽啪啪打臉。1990年北京亞運會是中國體育徹底翻身的一次比賽，從那次比賽之後，中國體育代表團在亞運會中已經沒有了對手，金牌數成了清場式領先。但是，中國足球隊在國慶那一天以0：1輸給了泰國隊，給全國人民添了堵。後來蔡振華上任中國足協主席，加上乒協、羽協主席，把三大主席歸於一身時，有人出來說，蔡振華憑什麽管足協？他懂個球啊。蔡振華的兒子出來說，我老爸還是懂個球的。有的人可是球都不懂。
1990年世界杯馬拉多納再次給世界奉獻了他的驚豔。當時已經30歲的他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滿場跑了。在對巴西隊的比賽中，巴西隊上半場一直壓在阿根廷的半場打。我說像這樣下去，下半場肯定會進球的。和我一起看比賽的在南大商學院讀書的我的表弟說，像這樣巴西都進不了球，機會肯定屬於阿根廷隊。結果真的被他言中。馬拉多納一腳長傳，風之子卡尼吉亞一劍封喉，阿根廷1：0淘汰巴西。後來的評論說，巴西隊把阿根廷盯死了89分鍾，但是就是沒有盯死的那一分鍾決定了比賽結果。
1990年亞運會輸球之後，中國隊要不要找外籍教練在全國上下展開了討論。我投了幾篇稿到足球報、江蘇電視台和南京經濟電視台。1992年3月，南京經濟電視台找我去參加直播討論會。我在直播中把中國足球隊比作自己家的弱智兒子，又疼又愛，但是又扶不起來。第二天在南大校園內，化學係青年教師單寶珍問我，你的弱智兒子現在怎麽樣啊？
1992年6月歐洲杯足球賽決賽階段比賽，因南斯拉夫內戰導致該國被禁賽，丹麥隊臨時頂替參加。結果丹麥隊一路高歌猛進和德國一起進入決賽。我被江蘇電視台選中，和江蘇省足球協會秘書長、南京市足球協會秘書長，三位嘉賓一起直播點評。最終丹麥創造了丹麥神話獲得冠軍。
一個體育渣在南大的“輕體育”經曆
yangz (2025-12-02 20:30:04) 評論 (1)
一. 一個熱愛體育新聞的“體育渣”
我進南大的時候體育非常差。不僅因為年齡小，而且和同齡人比起來都差一個台階。在高中階段，盡管我學習成績很好，但是學校有規定，所有課程都要在良好以上才能當三好生。有一年我靠乒乓球比賽進入前三名，體育混了一個良好（冠軍就可以算優秀了）。還有一年，我是拿著所有課程的成績單到體育老師那邊去跟他講，你看我連最差的作文都是90分，體育給我一個及格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他恩賜了我一個良好。
1978年大學入學時的體測，我100米16秒，1500米7分鍾，立定跳遠1.8米。當時，因為WG時中小學學製都比較短，很多人小學五年，初中高中各兩年，九年就高中畢業了，七八級中年齡小的人不少。我上了 10年，當時15歲。南大把16歲以下的同學組了三個男生班，一個女生班，單獨上體育課。因此，我們這些小屁孩很多都相互知道。
1979年二年級時，大家一起上體育課，按照項目上不同的課，有的在田徑，有的在不同球類，還有的在體操。和我一樣喜歡乒乓球的人不少，但學校沒有那麽多乒乓球桌，開不了班。我們這群什麽都不行的人開的班就叫全能，其實就是全不能。盡管我自己也很努力，但進步甚微。我們住在新甲樓，就是現在的4舍。我曾經從一樓一個台階一個台階跳到六樓，這樣我的立定跳遠終於提高到2.55米。跳高也能跳到1.42米。打籃球我是沒有資格上場的，我就借了那些打球同學的籃球，晚上和周末到球場去練習三步上籃和三分線罰球。後來三步籃命中率也能達到70% ，三分線罰球達到40到50%。
當時有個國家體育鍛煉標準，人人都要通過。一百米的標準是14秒6。我每周去測好幾次，就在14秒7到15秒那裏徘徊。終於有一次體育鍛煉標準測驗的時候，那個掐表的老師看不過去了，就算你14秒6過了吧。還有一個項目是從一萬米5公斤負重行軍和100米遊泳任何泳姿完成就能通過中二選一。負重行軍的具體標準我忘記了。但是我記得在1979年6月的大操場上，我們七八級有一個33歲的同學，書包裏放了5公斤磚頭在大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走，汗水從臉上流下來，我們幾十個人在邊上給他鼓勁加油。我決定去學遊泳。開始的時候學蛙泳，手劃水和蹬腿的動作是互相抵消的。浮在水上沒有問題，但是速度很慢。後來改進了很多年，在岸上聽教練給我說的時候還能比劃得有模有樣，一到水裏就還是他歸他了。多年來一直喜歡打乒乓球，但是水平一直提不高。有一個我的球友告訴我，他本來都能感覺都能贏我的，但是每局打到10分以後（我們那時候是21分製），他看到我的動作笨拙他就別扭，不自然地模仿我的動作，然後就輸給我了。
不過對於體育新聞的熱愛和對運動員的仰慕，是我從小就開始的。最初的印象是1971年在日本名古屋舉行的第31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我父親也是一個乒乓球愛好者，當時30出頭。他經常給我講莊則棟、五虎將和容國團的故事。31屆比賽中，我印象最深的是李景光在團體決賽中把日本隊的主將伊藤繁雄打到21-3，21-6。那幾年，每兩年一次的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報紙上的報道很詳細，團體賽每一局中國隊的比分，每一個中國運動員每場的成績都得清清楚楚。當時還搞了亞洲乒乓球錦標賽、亞非乒乓球錦標賽、亞非拉乒乓球錦標賽。除了亞洲乒乓球錦標賽延續下去了，後麵兩個都隻辦了一屆。我在太平小學上學的同桌季興斌有一個新文具盒，上麵的圖案是1965年中國獲得第28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五項冠軍之後發行的郵票。我羨慕的不得了，就用我的文具盒和他換了。1972年曲霞公社買了第一個黑白電視機，是在公司廣播站裏。平時看電視的人很多。而電視轉播體育比賽時，包括日本和其他乒乓球隊的來訪比賽，那時候就隻有我父親帶著我、廣播站的負責人和幾個曲霞的乒乓球愛好者，十點左右還在那邊看。
1973年曲霞舉辦了乒乓球比賽。我父親帶著供銷社球隊獲得了團體第二名和個人第三名。團體和單打的第一名都是從南京下放回來的一位曲霞中學高中生叫蘇小兵。兩次比賽，開局時都是我父親領先。10分以後就被反超了。當時我上小學五年級，也報了名，但是沒有上場比賽。
當時還有一個振奮人心的事情，是1970年倪誌欽以2.29米打破了男子跳高世界記錄。我那時候星期天喜歡躲在曲霞供銷社圖書櫃的書庫裏看書。在”小學體育教學手冊”上看到倪誌欽打破世界紀錄的照片，就想把這本書留下來。但是這本書是限量，發行給小學體育老師。0.38元也是一個很高的數字，我父親肯定不肯買的。我就蘸了一點紅漆把這本書搞髒了，我父親被迫把這本書買了下來，然後狠狠的把我批評了一頓。 到了秋季開學，沒有拿到這本書的小學要把這本書買過去，但是隻肯出半價。我讓父親白白損失了0.19元，還沒有拿到這本書。
二. 南大人的體育活動
進入南大後，我擔任班級團支部宣傳委員。係運動會我是要為我們班的運動員們寫稿件到廣播站去播報的。但是，第一年的係運動會很遺憾，我們班隻有體育委員鐵餅第6名得了1分。到了校運動會，我就全心投入去看比賽，而且非常enjoy。幾十年後，我還記得那幾屆一些項目的冠軍，男子短跑，物理係薛猛，跳遠，氣質象係許軍；女子短跑，外文係葉虹，100米欄，計算機孟俐，女子跳高，先後是化學係葉誌紅，外文係張蓓，長跑，化學係林超美。團體方麵，男子是地質係、物理係、化學係，女子是化學係、物理係、外語係。
我們入學的時候，七六級工農兵學員還在校。化學係有一個特別厲害的軍隊學員叫閻小倩。他是學校籃球隊、排球隊、足球隊、田徑隊的主力。他後來考上了戴安邦先生的研究生。他的運動太多了，戴先生要找他的時候經常要跑到運動場去。
校運會的優秀運動員們要去參加南京地區高校田徑賽。1980年5月，我到南京工學院去觀看比賽。我在南工的高中同學寢室窗戶正好對著運動場。我去的時候。女子跳高隻剩下南大張蓓一個人在跳。他們就在那邊喊，記錄不是那麽好破的。最終張蓓以1米56獲得冠軍，但是沒有打破江蘇省高校記錄。化學係林超美中長跑特別厲害，在校幾年一直包攬800以上所有項目冠軍。2018年南大費城校友會在特拉華聚會，好幾位校友還在和她回憶當年的比賽場景。當時每年五四青年節南大有接力長跑賽，每個係四個女生四個男生接力跑，總距離我記不清了。接力的順序是一女一男間著跑。有一年化學係跑第三棒的女生不知何故沒有到場，林超美一人跑了兩棒，第二棒速度絲毫不減，已經領先第二名半圈，為化學係最終奪冠立下大功。
氣象係許軍是個運動神人，跳遠將近7米，參加專業運動會都能進江蘇省前三名，十項全能每一項都很厲害，在南京地區高校田徑賽上他的九項成績就可以奪冠了。在校運會的時候，全能第一名的分數是雙倍。他的全能和跳遠相當於三項冠軍，得分占了氣象係男子總分的一半以上。靠著他，氣象係一個小係的男子總分一直全校第四名。
1981年，曲欽嶽剛剛成為新當選的5個最年輕的中科院學部委員之一。開校運會時，我看到記錄板上曲欽嶽上大學時1958年創造的男子4X100米的記錄一直保持在那裏。直到我們大學畢業之後這個紀錄才被打破了。
1978年12月，學校組織越野長跑。越野路線是從南大到南師校門口的那一圈。輔導員帶著我們觀看比賽。我們到了南師校門旁邊。幾個七七級化學係的同學負責維持稚序，過來對我們說，小朋友往上往上靠一靠，我們是南京大學的，我們待會兒要有越野跑了。我們班不知道誰說了，你們是南京大學的，難道我們是南京小學的嗎？後來我到了美國特拉華，有一次華人活動，大家互相介紹，我說我是南京大學的。旁邊一位老兄是中國科大畢業，當年南京市高考第二名。他說我不如你呀，我是南京小學的。後來交談之後，明白他是在南京上小學的。我們相視而笑。
在南大讀書的頭幾年，我一直看南大校運會比賽。大三的時候，我坐在看台上時，我的結構化學老師袁傳榮坐在我旁邊跟我聊起來。他說他當年是南大運動隊的。後來我到了環境化學專業讀研究生，知道了袁老師的愛人王曉蓉老師也是校運動隊的。袁老師後來是南大副校長。王老師後來拿過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是2007年中國工程院院士正式候選人。我想到另一個學術大神西湖大學校長施一公，當年在清華讀書時，獲得過北京市高校10公裏競走冠軍，並打破了北京市高校紀錄。南大校籃球隊的物理係肖強，我在南大看他的比賽。我們搬到特拉華，又在特拉華看到他在中文學校的籃球場上打籃球。他那時已經是特拉華大學物理係教授。還有一個校體操隊的天文係女研究生章聖泮，十多年前在文學城我發的一個帖後麵跟帖。我一看名字，說當年看過你比賽啊。
我那時經常跟著南大的校隊到南京的其他大學去看比賽。每次看完要算好時間回南大來吃飯。有一次到華水看完田徑比賽回來，到了二食堂窗口，隻剩下青菜了。我們幾個人一起排隊。食堂窗口的師傅問, 你們幾個人啊？總共隻有五份青菜了。我們數了一下，八個人，說就跟師傅說，你把它分成八份吧，我們大家每人分一點吧。有一次到南航去看足球賽。那時間南大足球隊在南京是孤獨求敗的水平。化學係77級李小虎是守門員。比賽開球後，傳到南大球門區，李小虎第一次碰到球後，做了一個很怪異的動作。他把球狠狠地砸到自己門裏，然後說，零比一。全場比賽南大以5:1結束比賽，但是他回來也受到了批評。
1986年我讀博士的時候，物理係陳金全老師那兒來了一個從上海華東師大考過來的同學潘興旺。他和我分別擔任研究生會博士生部的部長和副部長，又一起住在7舍二樓，隻隔了一個房間。那一年南大招了48個博士生，全國也就不到1000個。陳金全老師和物理係閔乃本、天文係方成、數學係王聲望一起以副教授身份被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準為博士生導師。開學沒幾天，潘興旺和我聊天的時候說，你們南京的網球水平怎麽那麽菜呀？那個誰誰誰說是江蘇省高校網球冠軍，我看了他那個球做我徒弟都不配。那時候8舍和廣州路校門之間的西邊，剛剛建了兩個網球場。過了幾天，潘興旺來喊我，說要去跟那個老兄打網球了。我去看到潘興旺穿著長衣長褲把那位老兄拿下了。晚上我到潘興旺寢室。我問他說你知道那個跳高的倪誌欽40多歲了，在中東擔任擔任援外教練，示範的時候他穿著長衣長褲可以跳過2米。
那一年潘興旺參加江蘇省高校網球賽很輕鬆地拿了冠軍。第二年他到日本東京大學去聯合培養，後轉為東京大學博士生。他的導師，是當時東京大學校長有馬郎人，回來出任日本文部大臣。
順便插一句，那幾年倪誌欽的兒子倪濤是中國跳高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公認為是朱建華的接班人。結果他在國家隊倒賣運動服裝被槍決了。
三. 在南大看過的那些專業比賽
1979年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平壤舉行，中國隊丟失了男子所有金牌。我父親在給我寫信的時候，讓我以男乒為教訓，引以為戒。1981年世乒賽，中國隊包攬7塊金牌和5個單項的銀牌。江蘇隊蔡振華起了關鍵作用。回國之後，中國隊到南京五台山體育館打表演賽。門票一毛錢一張，我想都沒想，就買票去看了。
在那之前，已經在五台山看過全國男排聯賽和男籃聯賽。江蘇男籃1米73的小個子後衛宮魯鳴的表現吸引了我的眼球，後來一直關注。印象尤其深刻的是，1983年全運會和1984年全國男籃錦標賽宮魯鳴的搶斷第一，都比第二名高出雙倍以上。1980年時國家隊教練錢澄海說，宮魯鳴如果再高10公分就能進國家隊，如果再高20公分就能打國家隊主力，後來這兩條他都做到了。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在國家隊是另一個江蘇後衛孫鳳武的替補，但是回到江蘇隊，孫鳳武是宮魯鳴的替補。
1981年3月，第三屆世界業餘圍棋錦標賽在東京舉行，邵震中、馬曉春、劉小光代表中國隊參加比賽，江蘇選手邵震中獲得冠軍。十年以後我在一個朋友家碰到了邵震中，那時候他已經退出第一線了。一起吃飯的時候，朋友就問他，同時期的人，大家都還在比賽，怎麽你就退出了呢？他說，以我現在的水平，進前6名有戲，但是冠軍基本上沒有指望了。參加比賽對我來說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1981年3月男排世界杯亞洲區預選賽決賽，中國隊前兩局輸給南朝鮮隊，之後經過頑強的拚搏反敗為勝，最終奪冠，順利進軍世界杯。比賽在香港進行。那天看電視的電視直播，央視買了兩個小時轉播權。我們在南園三舍、四舍的空地上看電視轉播。2:2 四局比賽結束後電視轉播停了。我們都焦趵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半個小時之後，有人說，中國隊贏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然後有人說上街吧。我們就一起上街遊行，到新街口繞了一圈回來。沒有火把，有人點燃了掃把。第二天從報紙上看到，北京的遊行比南京規模大很多。北大學生喊出了“團結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男排網上飛人汪嘉偉本來的女朋友是國家女排江蘇運動員張潔雲。後來有一個女生冒充電影明星張瑜給汪嘉偉寫信。汪移情別戀這個假張瑜。騙局被戳穿後，汪嘉偉淪為大眾笑柄。中國男排也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八十年代初的輝煌。
1981年11月，第三屆女排世界杯在東京舉行，中國女排首次奪得世界杯賽冠軍。中國隊的二傳手兼隊長孫晉芳和張潔雲是江蘇選手。最後一輪對日本隊比賽那天晚上，教學樓三樓電教室幾個教室都開放給學生看轉播。比賽是循環製。中國隊前兩局獲勝之後，冠軍已經到手。第三、四兩局，中國隊丟了。在決勝局中，日本隊一度以15:14拿到賽點，但中國女排頂住壓力，最終以17:15獲勝。獲得冠軍仿佛在意料之中，激動的情緒反而不如3月份男排贏了南朝鮮之後。
1981年秋天，南大邀請孫晉芳、蔡振華和邵震中到南大作報告。這應該是南大曆史上最熱鬧的一天。全校師生從漢口路大門外自發排隊繞過教學樓到大禮堂門口。報告中，蔡振華講了，他在團體賽中有一局對瑞典瓦爾德內兒從15比20追到20平，每個球他講的都在他掌控之中。當時有一個同學站起來問，為什麽你不能一開始就能領先呢？報告結束之後，蔡振華和一同來的江蘇乒乓球隊楊川寧、惠鈞來到校體育館。我們同學排隊和他們體驗一下打球的滋味，我排在楊川寧那一隊打了三個球。江蘇女籃那天也和南大男籃打了一場友誼賽。
中日美當時是世界女排三強。1982年舉辦了三國女排邀請賽，同時全國排球聯賽的前三名一起參加。那天上午一二節課沒有課。我和我同班的吳曙光騎著自行車去五台山體育館買票。他騎，我坐在後麵。買到了美國隊對江蘇隊的比賽球票，很高興。回來的時候，到了上海路和廣州路的紅綠燈路口被警察喊下來。拐過彎到了廣州路，我們推著車走了一段之後，估計警察看不見我們了，我又坐上去。結果警察騎著摩托趕到旁邊把我們叫回警察廳去罰款。第三四兩節的課，我們也遲到了。
1982年5月，中國羽毛球隊在第一個晚上1：3落後的情況下，第二個晚上逆風翻盤以5：4戰勝印度尼西亞隊，第一次奪得湯姆斯杯。江蘇選手孫誌安是雙打主力。羽毛球隊回國後在五台山體育館進行巡回表演。江蘇隊三個青年選手楊陽、楊千裏、趙劍華閃亮登場。楊陽和趙劍華後來都成為世界冠軍，羽毛球四大天王。這場比賽看的人並不多。我就坐到了最前排。隔板前麵是李永波，剛剛獲得全國青年錦標賽男子單打雙打冠軍，和他雙打搭檔的另一位遼寧運動員王健。我就在那邊一邊看比賽，一邊和他們兩個聊著天。
那幾年的秋天，都在南京舉行國際田徑邀請賽。有一個印度女子短跑運動員叫烏莎，曾經多次打破亞洲紀錄或者在亞運會、亞錦賽獲得金牌，也是我迄今唯一知道的印度田徑選手。中國當時的三跳，朱建華、劉玉煌、鄒振先非常厲害。朱建華三次打破男子跳高世界記錄，他的全國記錄到現在仍然保持。鄒振先的三級跳遠全國紀錄到2009年才被打破。劉玉煌上了尼日利亞發行的郵票。我對幾乎每一個中國運動員的生平和曆史成績都很清楚，和一幫體育記者在一起的時候，我給他們介紹這些運動員的情況，很是自豪。1983年在看跳遠的時候，劉玉煌跑到欄杆前，和我們聊了幾句。朱建華有一次在南京的比賽中打破了亞洲紀錄。他每跳完一次之後，從桶包裏拿出一大塊巧克力吃一下補充能量。我當時一邊看，一邊在想著什麽時間我也能吃上這麽大塊的巧克力呀。
四. 當年參加的體育文化活動
在那個人人都積極上進，奮發向上的年頭，體育明星是我們每個人學習的榜樣。每一項運動成績也鼓舞了我們每個人的工作鬥誌和幹勁。
從上小學之前，我就跟著我父親每天晚上9:45 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體育節目。到南大上學之後也一直保持這個習慣。甚至於有的時候在和別人聊天當中，我感覺到快要到9:45體育節目的時候就停下來打開收音機，基本上誤差能夠不超過10分鍾。
南大南園三食堂旁邊有個報欄，在南大十三年我幾乎天天看。南園和北園中間有個售報亭。我經常去買“體育報”(後來改名為“中國體育報”)和“”揚子晚報“。有重要比賽的時候，常常守在報亭前等著報紙送過來。大學畢業後我曾經在金陵石化工作一年。那一年我自費訂閱了”新體育“雜誌。
”中國青年報“曾經舉辦過體育知識競賽，我參加並得了三等獎，獎勵了一個排球。我不會打排球，把這個球貢獻給我們班了。
大三的時候，南大舉行百科知識競賽，我是化學係的預賽第一名。與體育相關的題目，我全部答對了。總共九百多道題，我答對了八百多道。化學係別的人的得分，就是他們答對的題目數與我答對的題目數相比，相當於我答對題的百分數就是他們的分數。
當時每年評選全國十佳運動員，我們好多人都積極參加。我有兩次都全部選對了，什麽獎我已經忘記了。但是有一次，我找高分子班同學範成新討論要不要把不是世界冠軍的吳佳妮選上去。在那以後我跟老範有了更多交流。最後他在我的影響之下，在我後麵一年考了我的導師許歐泳老師的研究生。我從物理化學考到環境化學，他從高分子化學考到環境化學。1954年出生的範成新變成了我一個1963年出生的師弟。
1986年有一天，我在購買”中國體育報“的時候，看到上麵有一封留學生來信，說是在海外沒有十佳運動員選票，就寫了信到”中國體育報“參加十佳運動員的評選。作者是我們七八級無機班陳經廣同學。他現在已經是美國工程院院士，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兼化工係主任。
1991年，在南大曆史係陳祖洲家裏，我見到了邵震中和江蘇省“體壇周報”的一個記者。交談之後，這位記者給我贈閱了一年的“體壇周報”。
五. 足球啊足球
沒有哪個項目像足球這樣讓人喜歡讓人恨。
進南大之前，我從”參考消息“上看到，1974年和1978年世界杯足球賽之後球迷的狂歡，很好奇為什麽足球能讓人這麽著迷。
進南大不久，我從報紙上看到1978年球王貝利和宇宙隊訪華比賽，感覺中國隊成績還沒那麽差呀。
在南大的操場上除了看南大校隊的比賽，不久就看了全國足球甲級聯賽由南京部隊隊對哪個隊(我忘記了) 的比賽。南部的前鋒叫黃向東那場比賽進了球。他後來進了國家隊。
1981年世界杯足球賽亞洲區預賽，我們幾個人到了北陰陽營我們班同學施友純家裏看了中國隊對科威特的那場3：0的比賽。回到校園，激動的人群正在組隊上街遊行。沒過多久，中國隊在0：2的情況下4：2戰勝了沙特阿拉伯，給大家打了興奮劑。那次比賽，最終中國隊沒能出線，但是是中國隊曆史上靠實力離世界杯決賽圈最近的一次。
1982年世界杯足球賽舉行的時候，我們我們正在做大學畢業論文。每個晚上，我們在南園三舍、四舍的空地上看電視轉播。四十年後還記得當時實力最強的巴西隊三劍客濟科、蘇格拉底、凡爾考在淘汰賽中黯人離場的鏡頭。
1983年奧運會預選賽中國對韓國在0：3情況下3：3扳平韓國隊。真的沒有想到中國隊後來幾十年勝不了韓國隊，更沒有想到當時還沒有放在眼裏的日本隊變成了中國隊高不可攀的對手。
1984年中國隊獲得亞洲杯亞軍，吊高了國人的胃口。1985年世界杯預選賽亞洲區小組預賽的時候，中國隊香港打平就能出線。當時完全沒有想到會輸，所以那場比賽根本就沒有看。結果偏偏輸了，而且成了中國曆史上第一次有球迷鬧事的比賽。比賽日期5.19寫進了中國足球史。
1985年夏天，我參加的湘江重金屬汙染治理國家攻關項目鑒定會在張家界舉行。張家界1980年剛剛發現。當時的接待能力也就100多人。我們在旅館的大廳裏觀看了世界少年足球錦標賽，當時中國有個球星叫謝育新表現非常亮眼。中國隊進入了前8名。那幾年中國隊也進入了世界青年足球錦標賽決賽圈，李華筠進了好幾個球，當選世青賽6大希望之星，與巴斯滕、羅馬裏奧等齊名。這兩個錦標賽後來怎麽就不見了。這兩位希望之星都高開低走，在國家隊和全隊一起沉淪了。更令人唏噓的是，再以後連這樣的流星也看不到了。
1986年世界杯的時候，研究生會的電視機放在我們寢室，每場比賽時寢室裏都擠得滿滿的。我那時在考博士生。淩晨4點半，是世界杯足球賽法國隊和德國隊的半決賽。把這場比賽看完後小睡了一會，8點15到了考場，8點半開始考試，先考聽力。眼睛一個勁地犯困，就把準備好的風油精抹在眼角。不抹還好，一抹眼睛更睜不開了。我的聽力本來就不好。那天錄音機裏放的什麽根本跟不上。等到眼睛能睜開，聽力已經結束了，隻能胡亂勾了幾個答案。好在英語別的部分答得還行。總分也過了，最後幸運地考上了戴安邦先生的博士生。
那次比賽大放異彩的是馬拉多納。馬拉多納對英格蘭比賽中的上帝之手和連過六人的世紀最佳進球，讓我對馬拉多納的記憶比現在的這些球王們印象要深刻很多。
1988年奧運預選賽高豐文終於帶著中國隊進入了決賽圈。雖然在奧運會比賽一球未進，但是我們那時還是認為這是中國足球的新起點，以後應該有更多的機會衝擊奧運會和世界杯的決賽圈。
現實就是這麽啪啪打臉。1990年北京亞運會是中國體育徹底翻身的一次比賽，從那次比賽之後，中國體育代表團在亞運會中已經沒有了對手，金牌數成了清場式領先。但是，中國足球隊在國慶那一天以0：1輸給了泰國隊，給全國人民添了堵。後來蔡振華上任中國足協主席，加上乒協、羽協主席，把三大主席歸於一身時，有人出來說，蔡振華憑什麽管足協？他懂個球啊。蔡振華的兒子出來說，我老爸還是懂個球的。有的人可是球都不懂。
1990年世界杯馬拉多納再次給世界奉獻了他的驚豔。當時已經30歲的他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滿場跑了。在對巴西隊的比賽中，巴西隊上半場一直壓在阿根廷的半場打。我說像這樣下去，下半場肯定會進球的。和我一起看比賽的在南大商學院讀書的我的表弟說，像這樣巴西都進不了球，機會肯定屬於阿根廷隊。結果真的被他言中。馬拉多納一腳長傳，風之子卡尼吉亞一劍封喉，阿根廷1：0淘汰巴西。後來的評論說，巴西隊把阿根廷盯死了89分鍾，但是就是沒有盯死的那一分鍾決定了比賽結果。
1990年亞運會輸球之後，中國隊要不要找外籍教練在全國上下展開了討論。我投了幾篇稿到足球報、江蘇電視台和南京經濟電視台。1992年3月，南京經濟電視台找我去參加直播討論會。我在直播中把中國足球隊比作自己家的弱智兒子，又疼又愛，但是又扶不起來。第二天在南大校園內，化學係青年教師單寶珍問我，你的弱智兒子現在怎麽樣啊？
1992年6月歐洲杯足球賽決賽階段比賽，因南斯拉夫內戰導致該國被禁賽，丹麥隊臨時頂替參加。結果丹麥隊一路高歌猛進和德國一起進入決賽。我被江蘇電視台選中，和江蘇省足球協會秘書長、南京市足球協會秘書長，三位嘉賓一起直播點評。最終丹麥創造了丹麥神話獲得冠軍。
我進南大的時候體育非常差。不僅因為年齡小，而且和同齡人比起來都差一個台階。在高中階段，盡管我學習成績很好，但是學校有規定，所有課程都要在良好以上才能當三好生。有一年我靠乒乓球比賽進入前三名，體育混了一個良好（冠軍就可以算優秀了）。還有一年，我是拿著所有課程的成績單到體育老師那邊去跟他講，你看我連最差的作文都是90分，體育給我一個及格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他恩賜了我一個良好。
1978年大學入學時的體測，我100米16秒，1500米7分鍾，立定跳遠1.8米。當時，因為WG時中小學學製都比較短，很多人小學五年，初中高中各兩年，九年就高中畢業了，七八級中年齡小的人不少。我上了 10年，當時15歲。南大把16歲以下的同學組了三個男生班，一個女生班，單獨上體育課。因此，我們這些小屁孩很多都相互知道。
1979年二年級時，大家一起上體育課，按照項目上不同的課，有的在田徑，有的在不同球類，還有的在體操。和我一樣喜歡乒乓球的人不少，但學校沒有那麽多乒乓球桌，開不了班。我們這群什麽都不行的人開的班就叫全能，其實就是全不能。盡管我自己也很努力，但進步甚微。我們住在新甲樓，就是現在的4舍。我曾經從一樓一個台階一個台階跳到六樓，這樣我的立定跳遠終於提高到2.55米。跳高也能跳到1.42米。打籃球我是沒有資格上場的，我就借了那些打球同學的籃球，晚上和周末到球場去練習三步上籃和三分線罰球。後來三步籃命中率也能達到70% ，三分線罰球達到40到50%。
當時有個國家體育鍛煉標準，人人都要通過。一百米的標準是14秒6。我每周去測好幾次，就在14秒7到15秒那裏徘徊。終於有一次體育鍛煉標準測驗的時候，那個掐表的老師看不過去了，就算你14秒6過了吧。還有一個項目是從一萬米5公斤負重行軍和100米遊泳任何泳姿完成就能通過中二選一。負重行軍的具體標準我忘記了。但是我記得在1979年6月的大操場上，我們七八級有一個33歲的同學，書包裏放了5公斤磚頭在大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走，汗水從臉上流下來，我們幾十個人在邊上給他鼓勁加油。我決定去學遊泳。開始的時候學蛙泳，手劃水和蹬腿的動作是互相抵消的。浮在水上沒有問題，但是速度很慢。後來改進了很多年，在岸上聽教練給我說的時候還能比劃得有模有樣，一到水裏就還是他歸他了。多年來一直喜歡打乒乓球，但是水平一直提不高。有一個我的球友告訴我，他本來都能感覺都能贏我的，但是每局打到10分以後（我們那時候是21分製），他看到我的動作笨拙他就別扭，不自然地模仿我的動作，然後就輸給我了。
不過對於體育新聞的熱愛和對運動員的仰慕，是我從小就開始的。最初的印象是1971年在日本名古屋舉行的第31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我父親也是一個乒乓球愛好者，當時30出頭。他經常給我講莊則棟、五虎將和容國團的故事。31屆比賽中，我印象最深的是李景光在團體決賽中把日本隊的主將伊藤繁雄打到21-3，21-6。那幾年，每兩年一次的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報紙上的報道很詳細，團體賽每一局中國隊的比分，每一個中國運動員每場的成績都得清清楚楚。當時還搞了亞洲乒乓球錦標賽、亞非乒乓球錦標賽、亞非拉乒乓球錦標賽。除了亞洲乒乓球錦標賽延續下去了，後麵兩個都隻辦了一屆。我在太平小學上學的同桌季興斌有一個新文具盒，上麵的圖案是1965年中國獲得第28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五項冠軍之後發行的郵票。我羨慕的不得了，就用我的文具盒和他換了。1972年曲霞公社買了第一個黑白電視機，是在公司廣播站裏。平時看電視的人很多。而電視轉播體育比賽時，包括日本和其他乒乓球隊的來訪比賽，那時候就隻有我父親帶著我、廣播站的負責人和幾個曲霞的乒乓球愛好者，十點左右還在那邊看。
1973年曲霞舉辦了乒乓球比賽。我父親帶著供銷社球隊獲得了團體第二名和個人第三名。團體和單打的第一名都是從南京下放回來的一位曲霞中學高中生叫蘇小兵。兩次比賽，開局時都是我父親領先。10分以後就被反超了。當時我上小學五年級，也報了名，但是沒有上場比賽。
當時還有一個振奮人心的事情，是1970年倪誌欽以2.29米打破了男子跳高世界記錄。我那時候星期天喜歡躲在曲霞供銷社圖書櫃的書庫裏看書。在”小學體育教學手冊”上看到倪誌欽打破世界紀錄的照片，就想把這本書留下來。但是這本書是限量，發行給小學體育老師。0.38元也是一個很高的數字，我父親肯定不肯買的。我就蘸了一點紅漆把這本書搞髒了，我父親被迫把這本書買了下來，然後狠狠的把我批評了一頓。 到了秋季開學，沒有拿到這本書的小學要把這本書買過去，但是隻肯出半價。我讓父親白白損失了0.19元，還沒有拿到這本書。
二. 南大人的體育活動
進入南大後，我擔任班級團支部宣傳委員。係運動會我是要為我們班的運動員們寫稿件到廣播站去播報的。但是，第一年的係運動會很遺憾，我們班隻有體育委員鐵餅第6名得了1分。到了校運動會，我就全心投入去看比賽，而且非常enjoy。幾十年後，我還記得那幾屆一些項目的冠軍，男子短跑，物理係薛猛，跳遠，氣質象係許軍；女子短跑，外文係葉虹，100米欄，計算機孟俐，女子跳高，先後是化學係葉誌紅，外文係張蓓，長跑，化學係林超美。團體方麵，男子是地質係、物理係、化學係，女子是化學係、物理係、外語係。
我們入學的時候，七六級工農兵學員還在校。化學係有一個特別厲害的軍隊學員叫閻小倩。他是學校籃球隊、排球隊、足球隊、田徑隊的主力。他後來考上了戴安邦先生的研究生。他的運動太多了，戴先生要找他的時候經常要跑到運動場去。
校運會的優秀運動員們要去參加南京地區高校田徑賽。1980年5月，我到南京工學院去觀看比賽。我在南工的高中同學寢室窗戶正好對著運動場。我去的時候。女子跳高隻剩下南大張蓓一個人在跳。他們就在那邊喊，記錄不是那麽好破的。最終張蓓以1米56獲得冠軍，但是沒有打破江蘇省高校記錄。化學係林超美中長跑特別厲害，在校幾年一直包攬800以上所有項目冠軍。2018年南大費城校友會在特拉華聚會，好幾位校友還在和她回憶當年的比賽場景。當時每年五四青年節南大有接力長跑賽，每個係四個女生四個男生接力跑，總距離我記不清了。接力的順序是一女一男間著跑。有一年化學係跑第三棒的女生不知何故沒有到場，林超美一人跑了兩棒，第二棒速度絲毫不減，已經領先第二名半圈，為化學係最終奪冠立下大功。
氣象係許軍是個運動神人，跳遠將近7米，參加專業運動會都能進江蘇省前三名，十項全能每一項都很厲害，在南京地區高校田徑賽上他的九項成績就可以奪冠了。在校運會的時候，全能第一名的分數是雙倍。他的全能和跳遠相當於三項冠軍，得分占了氣象係男子總分的一半以上。靠著他，氣象係一個小係的男子總分一直全校第四名。
1981年，曲欽嶽剛剛成為新當選的5個最年輕的中科院學部委員之一。開校運會時，我看到記錄板上曲欽嶽上大學時1958年創造的男子4X100米的記錄一直保持在那裏。直到我們大學畢業之後這個紀錄才被打破了。
1978年12月，學校組織越野長跑。越野路線是從南大到南師校門口的那一圈。輔導員帶著我們觀看比賽。我們到了南師校門旁邊。幾個七七級化學係的同學負責維持稚序，過來對我們說，小朋友往上往上靠一靠，我們是南京大學的，我們待會兒要有越野跑了。我們班不知道誰說了，你們是南京大學的，難道我們是南京小學的嗎？後來我到了美國特拉華，有一次華人活動，大家互相介紹，我說我是南京大學的。旁邊一位老兄是中國科大畢業，當年南京市高考第二名。他說我不如你呀，我是南京小學的。後來交談之後，明白他是在南京上小學的。我們相視而笑。
在南大讀書的頭幾年，我一直看南大校運會比賽。大三的時候，我坐在看台上時，我的結構化學老師袁傳榮坐在我旁邊跟我聊起來。他說他當年是南大運動隊的。後來我到了環境化學專業讀研究生，知道了袁老師的愛人王曉蓉老師也是校運動隊的。袁老師後來是南大副校長。王老師後來拿過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是2007年中國工程院院士正式候選人。我想到另一個學術大神西湖大學校長施一公，當年在清華讀書時，獲得過北京市高校10公裏競走冠軍，並打破了北京市高校紀錄。南大校籃球隊的物理係肖強，我在南大看他的比賽。我們搬到特拉華，又在特拉華看到他在中文學校的籃球場上打籃球。他那時已經是特拉華大學物理係教授。還有一個校體操隊的天文係女研究生章聖泮，十多年前在文學城我發的一個帖後麵跟帖。我一看名字，說當年看過你比賽啊。
我那時經常跟著南大的校隊到南京的其他大學去看比賽。每次看完要算好時間回南大來吃飯。有一次到華水看完田徑比賽回來，到了二食堂窗口，隻剩下青菜了。我們幾個人一起排隊。食堂窗口的師傅問, 你們幾個人啊？總共隻有五份青菜了。我們數了一下，八個人，說就跟師傅說，你把它分成八份吧，我們大家每人分一點吧。有一次到南航去看足球賽。那時間南大足球隊在南京是孤獨求敗的水平。化學係77級李小虎是守門員。比賽開球後，傳到南大球門區，李小虎第一次碰到球後，做了一個很怪異的動作。他把球狠狠地砸到自己門裏，然後說，零比一。全場比賽南大以5:1結束比賽，但是他回來也受到了批評。
1986年我讀博士的時候，物理係陳金全老師那兒來了一個從上海華東師大考過來的同學潘興旺。他和我分別擔任研究生會博士生部的部長和副部長，又一起住在7舍二樓，隻隔了一個房間。那一年南大招了48個博士生，全國也就不到1000個。陳金全老師和物理係閔乃本、天文係方成、數學係王聲望一起以副教授身份被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準為博士生導師。開學沒幾天，潘興旺和我聊天的時候說，你們南京的網球水平怎麽那麽菜呀？那個誰誰誰說是江蘇省高校網球冠軍，我看了他那個球做我徒弟都不配。那時候8舍和廣州路校門之間的西邊，剛剛建了兩個網球場。過了幾天，潘興旺來喊我，說要去跟那個老兄打網球了。我去看到潘興旺穿著長衣長褲把那位老兄拿下了。晚上我到潘興旺寢室。我問他說你知道那個跳高的倪誌欽40多歲了，在中東擔任擔任援外教練，示範的時候他穿著長衣長褲可以跳過2米。
那一年潘興旺參加江蘇省高校網球賽很輕鬆地拿了冠軍。第二年他到日本東京大學去聯合培養，後轉為東京大學博士生。他的導師，是當時東京大學校長有馬郎人，回來出任日本文部大臣。
順便插一句，那幾年倪誌欽的兒子倪濤是中國跳高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公認為是朱建華的接班人。結果他在國家隊倒賣運動服裝被槍決了。
三. 在南大看過的那些專業比賽
1979年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平壤舉行，中國隊丟失了男子所有金牌。我父親在給我寫信的時候，讓我以男乒為教訓，引以為戒。1981年世乒賽，中國隊包攬7塊金牌和5個單項的銀牌。江蘇隊蔡振華起了關鍵作用。回國之後，中國隊到南京五台山體育館打表演賽。門票一毛錢一張，我想都沒想，就買票去看了。
在那之前，已經在五台山看過全國男排聯賽和男籃聯賽。江蘇男籃1米73的小個子後衛宮魯鳴的表現吸引了我的眼球，後來一直關注。印象尤其深刻的是，1983年全運會和1984年全國男籃錦標賽宮魯鳴的搶斷第一，都比第二名高出雙倍以上。1980年時國家隊教練錢澄海說，宮魯鳴如果再高10公分就能進國家隊，如果再高20公分就能打國家隊主力，後來這兩條他都做到了。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在國家隊是另一個江蘇後衛孫鳳武的替補，但是回到江蘇隊，孫鳳武是宮魯鳴的替補。
1981年3月，第三屆世界業餘圍棋錦標賽在東京舉行，邵震中、馬曉春、劉小光代表中國隊參加比賽，江蘇選手邵震中獲得冠軍。十年以後我在一個朋友家碰到了邵震中，那時候他已經退出第一線了。一起吃飯的時候，朋友就問他，同時期的人，大家都還在比賽，怎麽你就退出了呢？他說，以我現在的水平，進前6名有戲，但是冠軍基本上沒有指望了。參加比賽對我來說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1981年3月男排世界杯亞洲區預選賽決賽，中國隊前兩局輸給南朝鮮隊，之後經過頑強的拚搏反敗為勝，最終奪冠，順利進軍世界杯。比賽在香港進行。那天看電視的電視直播，央視買了兩個小時轉播權。我們在南園三舍、四舍的空地上看電視轉播。2:2 四局比賽結束後電視轉播停了。我們都焦趵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半個小時之後，有人說，中國隊贏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然後有人說上街吧。我們就一起上街遊行，到新街口繞了一圈回來。沒有火把，有人點燃了掃把。第二天從報紙上看到，北京的遊行比南京規模大很多。北大學生喊出了“團結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男排網上飛人汪嘉偉本來的女朋友是國家女排江蘇運動員張潔雲。後來有一個女生冒充電影明星張瑜給汪嘉偉寫信。汪移情別戀這個假張瑜。騙局被戳穿後，汪嘉偉淪為大眾笑柄。中國男排也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八十年代初的輝煌。
1981年11月，第三屆女排世界杯在東京舉行，中國女排首次奪得世界杯賽冠軍。中國隊的二傳手兼隊長孫晉芳和張潔雲是江蘇選手。最後一輪對日本隊比賽那天晚上，教學樓三樓電教室幾個教室都開放給學生看轉播。比賽是循環製。中國隊前兩局獲勝之後，冠軍已經到手。第三、四兩局，中國隊丟了。在決勝局中，日本隊一度以15:14拿到賽點，但中國女排頂住壓力，最終以17:15獲勝。獲得冠軍仿佛在意料之中，激動的情緒反而不如3月份男排贏了南朝鮮之後。
1981年秋天，南大邀請孫晉芳、蔡振華和邵震中到南大作報告。這應該是南大曆史上最熱鬧的一天。全校師生從漢口路大門外自發排隊繞過教學樓到大禮堂門口。報告中，蔡振華講了，他在團體賽中有一局對瑞典瓦爾德內兒從15比20追到20平，每個球他講的都在他掌控之中。當時有一個同學站起來問，為什麽你不能一開始就能領先呢？報告結束之後，蔡振華和一同來的江蘇乒乓球隊楊川寧、惠鈞來到校體育館。我們同學排隊和他們體驗一下打球的滋味，我排在楊川寧那一隊打了三個球。江蘇女籃那天也和南大男籃打了一場友誼賽。
中日美當時是世界女排三強。1982年舉辦了三國女排邀請賽，同時全國排球聯賽的前三名一起參加。那天上午一二節課沒有課。我和我同班的吳曙光騎著自行車去五台山體育館買票。他騎，我坐在後麵。買到了美國隊對江蘇隊的比賽球票，很高興。回來的時候，到了上海路和廣州路的紅綠燈路口被警察喊下來。拐過彎到了廣州路，我們推著車走了一段之後，估計警察看不見我們了，我又坐上去。結果警察騎著摩托趕到旁邊把我們叫回警察廳去罰款。第三四兩節的課，我們也遲到了。
1982年5月，中國羽毛球隊在第一個晚上1：3落後的情況下，第二個晚上逆風翻盤以5：4戰勝印度尼西亞隊，第一次奪得湯姆斯杯。江蘇選手孫誌安是雙打主力。羽毛球隊回國後在五台山體育館進行巡回表演。江蘇隊三個青年選手楊陽、楊千裏、趙劍華閃亮登場。楊陽和趙劍華後來都成為世界冠軍，羽毛球四大天王。這場比賽看的人並不多。我就坐到了最前排。隔板前麵是李永波，剛剛獲得全國青年錦標賽男子單打雙打冠軍，和他雙打搭檔的另一位遼寧運動員王健。我就在那邊一邊看比賽，一邊和他們兩個聊著天。
那幾年的秋天，都在南京舉行國際田徑邀請賽。有一個印度女子短跑運動員叫烏莎，曾經多次打破亞洲紀錄或者在亞運會、亞錦賽獲得金牌，也是我迄今唯一知道的印度田徑選手。中國當時的三跳，朱建華、劉玉煌、鄒振先非常厲害。朱建華三次打破男子跳高世界記錄，他的全國記錄到現在仍然保持。鄒振先的三級跳遠全國紀錄到2009年才被打破。劉玉煌上了尼日利亞發行的郵票。我對幾乎每一個中國運動員的生平和曆史成績都很清楚，和一幫體育記者在一起的時候，我給他們介紹這些運動員的情況，很是自豪。1983年在看跳遠的時候，劉玉煌跑到欄杆前，和我們聊了幾句。朱建華有一次在南京的比賽中打破了亞洲紀錄。他每跳完一次之後，從桶包裏拿出一大塊巧克力吃一下補充能量。我當時一邊看，一邊在想著什麽時間我也能吃上這麽大塊的巧克力呀。
四. 當年參加的體育文化活動
在那個人人都積極上進，奮發向上的年頭，體育明星是我們每個人學習的榜樣。每一項運動成績也鼓舞了我們每個人的工作鬥誌和幹勁。
從上小學之前，我就跟著我父親每天晚上9:45 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體育節目。到南大上學之後也一直保持這個習慣。甚至於有的時候在和別人聊天當中，我感覺到快要到9:45體育節目的時候就停下來打開收音機，基本上誤差能夠不超過10分鍾。
南大南園三食堂旁邊有個報欄，在南大十三年我幾乎天天看。南園和北園中間有個售報亭。我經常去買“體育報”(後來改名為“中國體育報”)和“”揚子晚報“。有重要比賽的時候，常常守在報亭前等著報紙送過來。大學畢業後我曾經在金陵石化工作一年。那一年我自費訂閱了”新體育“雜誌。
”中國青年報“曾經舉辦過體育知識競賽，我參加並得了三等獎，獎勵了一個排球。我不會打排球，把這個球貢獻給我們班了。
大三的時候，南大舉行百科知識競賽，我是化學係的預賽第一名。與體育相關的題目，我全部答對了。總共九百多道題，我答對了八百多道。化學係別的人的得分，就是他們答對的題目數與我答對的題目數相比，相當於我答對題的百分數就是他們的分數。
當時每年評選全國十佳運動員，我們好多人都積極參加。我有兩次都全部選對了，什麽獎我已經忘記了。但是有一次，我找高分子班同學範成新討論要不要把不是世界冠軍的吳佳妮選上去。在那以後我跟老範有了更多交流。最後他在我的影響之下，在我後麵一年考了我的導師許歐泳老師的研究生。我從物理化學考到環境化學，他從高分子化學考到環境化學。1954年出生的範成新變成了我一個1963年出生的師弟。
1986年有一天，我在購買”中國體育報“的時候，看到上麵有一封留學生來信，說是在海外沒有十佳運動員選票，就寫了信到”中國體育報“參加十佳運動員的評選。作者是我們七八級無機班陳經廣同學。他現在已經是美國工程院院士，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兼化工係主任。
1991年，在南大曆史係陳祖洲家裏，我見到了邵震中和江蘇省“體壇周報”的一個記者。交談之後，這位記者給我贈閱了一年的“體壇周報”。
五. 足球啊足球
沒有哪個項目像足球這樣讓人喜歡讓人恨。
進南大之前，我從”參考消息“上看到，1974年和1978年世界杯足球賽之後球迷的狂歡，很好奇為什麽足球能讓人這麽著迷。
進南大不久，我從報紙上看到1978年球王貝利和宇宙隊訪華比賽，感覺中國隊成績還沒那麽差呀。
在南大的操場上除了看南大校隊的比賽，不久就看了全國足球甲級聯賽由南京部隊隊對哪個隊(我忘記了) 的比賽。南部的前鋒叫黃向東那場比賽進了球。他後來進了國家隊。
1981年世界杯足球賽亞洲區預賽，我們幾個人到了北陰陽營我們班同學施友純家裏看了中國隊對科威特的那場3：0的比賽。回到校園，激動的人群正在組隊上街遊行。沒過多久，中國隊在0：2的情況下4：2戰勝了沙特阿拉伯，給大家打了興奮劑。那次比賽，最終中國隊沒能出線，但是是中國隊曆史上靠實力離世界杯決賽圈最近的一次。
1982年世界杯足球賽舉行的時候，我們我們正在做大學畢業論文。每個晚上，我們在南園三舍、四舍的空地上看電視轉播。四十年後還記得當時實力最強的巴西隊三劍客濟科、蘇格拉底、凡爾考在淘汰賽中黯人離場的鏡頭。
1983年奧運會預選賽中國對韓國在0：3情況下3：3扳平韓國隊。真的沒有想到中國隊後來幾十年勝不了韓國隊，更沒有想到當時還沒有放在眼裏的日本隊變成了中國隊高不可攀的對手。
1984年中國隊獲得亞洲杯亞軍，吊高了國人的胃口。1985年世界杯預選賽亞洲區小組預賽的時候，中國隊香港打平就能出線。當時完全沒有想到會輸，所以那場比賽根本就沒有看。結果偏偏輸了，而且成了中國曆史上第一次有球迷鬧事的比賽。比賽日期5.19寫進了中國足球史。
1985年夏天，我參加的湘江重金屬汙染治理國家攻關項目鑒定會在張家界舉行。張家界1980年剛剛發現。當時的接待能力也就100多人。我們在旅館的大廳裏觀看了世界少年足球錦標賽，當時中國有個球星叫謝育新表現非常亮眼。中國隊進入了前8名。那幾年中國隊也進入了世界青年足球錦標賽決賽圈，李華筠進了好幾個球，當選世青賽6大希望之星，與巴斯滕、羅馬裏奧等齊名。這兩個錦標賽後來怎麽就不見了。這兩位希望之星都高開低走，在國家隊和全隊一起沉淪了。更令人唏噓的是，再以後連這樣的流星也看不到了。
1986年世界杯的時候，研究生會的電視機放在我們寢室，每場比賽時寢室裏都擠得滿滿的。我那時在考博士生。淩晨4點半，是世界杯足球賽法國隊和德國隊的半決賽。把這場比賽看完後小睡了一會，8點15到了考場，8點半開始考試，先考聽力。眼睛一個勁地犯困，就把準備好的風油精抹在眼角。不抹還好，一抹眼睛更睜不開了。我的聽力本來就不好。那天錄音機裏放的什麽根本跟不上。等到眼睛能睜開，聽力已經結束了，隻能胡亂勾了幾個答案。好在英語別的部分答得還行。總分也過了，最後幸運地考上了戴安邦先生的博士生。
那次比賽大放異彩的是馬拉多納。馬拉多納對英格蘭比賽中的上帝之手和連過六人的世紀最佳進球，讓我對馬拉多納的記憶比現在的這些球王們印象要深刻很多。
1988年奧運預選賽高豐文終於帶著中國隊進入了決賽圈。雖然在奧運會比賽一球未進，但是我們那時還是認為這是中國足球的新起點，以後應該有更多的機會衝擊奧運會和世界杯的決賽圈。
現實就是這麽啪啪打臉。1990年北京亞運會是中國體育徹底翻身的一次比賽，從那次比賽之後，中國體育代表團在亞運會中已經沒有了對手，金牌數成了清場式領先。但是，中國足球隊在國慶那一天以0：1輸給了泰國隊，給全國人民添了堵。後來蔡振華上任中國足協主席，加上乒協、羽協主席，把三大主席歸於一身時，有人出來說，蔡振華憑什麽管足協？他懂個球啊。蔡振華的兒子出來說，我老爸還是懂個球的。有的人可是球都不懂。
1990年世界杯馬拉多納再次給世界奉獻了他的驚豔。當時已經30歲的他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滿場跑了。在對巴西隊的比賽中，巴西隊上半場一直壓在阿根廷的半場打。我說像這樣下去，下半場肯定會進球的。和我一起看比賽的在南大商學院讀書的我的表弟說，像這樣巴西都進不了球，機會肯定屬於阿根廷隊。結果真的被他言中。馬拉多納一腳長傳，風之子卡尼吉亞一劍封喉，阿根廷1：0淘汰巴西。後來的評論說，巴西隊把阿根廷盯死了89分鍾，但是就是沒有盯死的那一分鍾決定了比賽結果。
1990年亞運會輸球之後，中國隊要不要找外籍教練在全國上下展開了討論。我投了幾篇稿到足球報、江蘇電視台和南京經濟電視台。1992年3月，南京經濟電視台找我去參加直播討論會。我在直播中把中國足球隊比作自己家的弱智兒子，又疼又愛，但是又扶不起來。第二天在南大校園內，化學係青年教師單寶珍問我，你的弱智兒子現在怎麽樣啊？
1992年6月歐洲杯足球賽決賽階段比賽，因南斯拉夫內戰導致該國被禁賽，丹麥隊臨時頂替參加。結果丹麥隊一路高歌猛進和德國一起進入決賽。我被江蘇電視台選中，和江蘇省足球協會秘書長、南京市足球協會秘書長，三位嘉賓一起直播點評。最終丹麥創造了丹麥神話獲得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