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女傭(二)
去香港以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需要請一個人來家裏幫忙做家務。從小接受的的教育是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再說我幾代根正苗紅,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 “貧窮限製了想象力”,傭人跟資產階級和生活腐化連在一起,是電影和小說裏才有的場景,與我無關。而這些社會主義階級論的觀念雖然在我腦子裏深深紮了根,但都是抽象的理論,至少我出國門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什麽傭人。
到美國後,有一天我在婆婆家,聽見門鈴響就去開門。門外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黑人女子,非常有禮地地問我需不需要家政服務。我張嘴結舌答不上來,還是婆婆過來解圍,說我們現在不需要,很客氣地送她走了。那個中年女人穿了一條花裙子,塗著口紅,看起來為求職認真打扮過。她這樣挨家挨戶上門問,找到工作的可能性有多大?黑人早婚早育的多,她肯定有孩子了,可能不止一個。我大概是感歎出了聲,婆婆輕輕地說,她自己原來也請過一個幫工,做飯打掃什麽的,因為孩子小的時候實在忙不過來。
另外一次是去參加一個聚會。女主人是一個中年富孀,來賓個個衣香鬢影,笑語盈盈。我去廚房拿什麽東西,看到一個微笑的黑婦人在水池邊忙碌。女主人說那是她的 “maid”,每天過來幫她做家務。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傭人在工作,有點小震驚。
在美國住久了以後發現,親戚和朋友家裏請人來定期做清潔的,其實並不少。
我剛到香港的時候,對請人這件事是抗拒的。但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很難,又沒有家人幫忙,有時候真是疲於奔命。我心思慢慢動搖,決定請一個人來幫忙打掃。找到一個叫 Melissa 的菲傭,大概五十多歲,已經在香港做了三十多年的傭人。在主人家孩子小的時候她就開始幫傭,孩子大了,她就在主人店裏幫忙,或者四處打零工。因為是主人幫她辦的簽證,所以他們是她真正的主人。我為什麽提到這些呢?因為後來有一件事跟這個有關。
介紹 Melissa 的是我們鄰居,一家挪威人,請她做小時工,兼做清潔和保姆。Melissa 性格平穩,說話做事不慌不忙。建立起信任以後,我們有時候也請她看孩子,周五晚上我和先生就出去 date night,幾乎次次都是跑去銅鑼灣吃壽司:)後來,電影《阿凡達》出來了,我和先生看了都非常喜歡,還想再看一次。說好請 Melissa 來看孩子,電影票也買好了,結果當天她說來不了了,主人家突然有事要她去幫忙。我非常失望,心裏肯定有怨言。但後來也想通了,她明白我們這些 “港漂” 來去不定,不會傻到顧我們而不顧她的主人。想起看過一本美國記者寫紅色中國的書 (書名忘了),用自行車牌子做比喻,我們都是 “飛鴿牌” 的,而她的主人是 “永久牌” 的。
(未完待續)
huiling-LA美國 發表評論於
嗯,據我所知在國內很多知識分子家庭都請保姆幫助做家務的,我小時候,我們家一直有住家保姆做家務煮飯,我在有些博文中講過“依嫂”的故事。女兒一出生就有保姆,直到三歲半進幼兒園。倒是來美國後人工貴孩子也大了,沒有請過住家保姆。隻是偶爾請handyman修房 和小時工清掃
歲月沈香 發表評論於
又一個Melissa ,看來這個名字在菲律賓很普遍:)哈哈…追憶的“飛鴿牌”和“永久牌”的比喻太有創意了,喜歡:)
海風隨意吹 發表評論於
有意思的經曆。東家跟鍾點工保姆的關係也需要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