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外賣變成奢侈:Uber Eats上的“自尊心價格”
那天晚上,我懶得做飯,癱在沙發上打開順手的外賣App,點進常去的那家中餐館。宮保雞丁飯,菜單上標價12.99美元,挺劃算的吧?可到了結賬頁麵,數字蹦到24.73美元——服務費、小費、平台費、袋子費、稅費,像一份賬單版的“套娃遊戲”。我愣了,手指懸在“下單”鍵上,盯著屏幕發呆。這哪是飯,分明在問我:你窮得連偷懶一次都不配嗎?
外賣的階級味道
在美國,外賣早就不是“方便”或“快捷”的代名詞,而是社會階層的照妖鏡。同一份宮保雞丁,店裏吃13美元,拿走16美元,送到家25美元。每多一份“便利”,錢包就得再瘦一圈。點外賣的每一口,都像在提醒你:你花得起嗎?你配得上嗎?
你吃的不是飯,是自尊
點外賣不隻是為了填肚子。有時候,它是單親媽媽忍了三天泡麵後,給自己的“犒勞”;是生病的程序員連下床都費勁時的無奈之選;是獨居老人想聽一句“外賣到了”帶來的片刻溫暖。可對有錢人來說,外賣不過是一串數字,連優惠券都懶得點。
點“確認”鍵的那一刻,你買的不是飯,而是一點讓自己好受的權利。
送餐員的隱形生活
有次取外賣,我跟一個叫卡洛斯的墨西哥裔送餐員聊了幾句。他每天開車12小時,送60單,扣掉油費和Uber Eats的抽成,每小時賺不到10美元。“沒辦法,”他說,“我兒子還在讀高中,不跑就沒飯吃。”最累的不是開車,是爬三層樓送餐後,還得擠出笑臉說“Enjoy your meal”。最糟的是豪宅的單子,訂單多,小費少,還常被抱怨送得慢。
卡洛斯的故事讓我想起另一個送餐員,莉娜。她在DoorDash兼職,晚上送餐,白天做超市收銀。她說,送餐最怕下雨天,濕透了還得保持餐盒幹燥,不然差評直接影響收入。莉娜的手機裏有兩個外賣App,Uber Eats和DoorDash,她會同時接單,算準路線多賺幾塊錢。“但有時候,”她苦笑著說,“忙一天也就夠付電費。”
送餐員的生活,像外賣袋子裏的飯菜,表麵熱騰騰,背後卻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他們不是“服務”的代名詞,而是一個個被平台算法、顧客小費和生活壓力推著跑的人。
外賣平台的“隱形抽成”
既然聊到送餐員,不得不說外賣平台之間的差別。我對比了Uber Eats、DoorDash和Grubhub,發現它們各有套路:
• Uber Eats:界麵流暢,餐廳選擇多,但抽成高。餐館得給平台20%-30%的訂單金額,送餐員的收入也被抽走一部分。卡洛斯說,Uber Eats的“優先配送費”讓顧客多花錢,送餐員卻沒多拿多少。
• DoorDash:主打“本地化”,小城市覆蓋率高,但服務費和動態定價讓人頭暈。莉娜告訴我,DoorDash的小費機製更透明,但高峰期訂單太多,接不過來還會被算法“降級”。
• Grubhub:老牌平台,餐廳合作穩定,但送餐員的調度費(按裏程算)有時低得離譜。一位Grubhub的送餐員抱怨,送一單5公裏的單子,調度費才3美元,油費都不夠。
這些平台像在玩同一場遊戲:吸引顧客、壓低餐館和送餐員的利潤,自己賺得盆滿缽滿。點外賣時,我們看到的是菜單,背後卻是平台、餐館、送餐員三方博弈的戰場。
“偷懶”的代價
在美國,“偷懶”從來不是免費的。懶得做飯?外賣貴到懷疑人生。懶得打掃?清潔公司150美元起步。懶得帶孩子?托兒所2000美元一個月打底。懶得看病?急診賬單3000美元起步。
窮人沒資格偷懶,因為每一次“偷懶”都要付出血一樣的代價。而富人的“懶惰”被包裝成“效率”,還能寫書賣錢——《不做飯的高效人生》《點外賣的極簡幸福》。
菜單上的“身份”
有次朋友聚會,他點了五人份泰國菜,賬單快100美元。他笑著說:“沒事,偶爾吃頓好的。”我知道他能這麽說,因為他有穩定工作、存款和隨便刷的信用卡。可對很多人來說,打開外賣App就是奢侈。菜單上的每道菜,都標著隱形的標簽:自責、焦慮、明天可能付不起的賬單。
你點的不是外賣,是自由
真正的自由,不是能點多少外賣,而是點了外賣後,你不會心疼半個月。我夢想有一天,社會能讓每個人不為吃飯發愁,不用在點外賣前糾結半小時,不用在“犒勞自己”和“省錢”之間拉扯到深夜。那樣的世界,才稱得上文明。
這篇文章,獻給所有吃不起外賣,卻假裝“隻是想省時間”的人。你不是懶,你隻是活在一個連偷懶一次都要付出代價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