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恒均被抓之後，這幾天海外民主圈裏為他是否中共特務而爭論得頗為激烈，有的因此割袍斷義甚至反目成仇。我前幾天寫了一篇《被抓的楊恒均是否值得關注？》之後，網友給我的留言也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的網友擔心我孤陋寡聞或一葉障目，好意轉發了不少相關的信息給我，我在此順便致謝，並與同道探討一下楊恒均到底是人是鬼？
吳祚來老師在推特上做了一個投票，結果如下：1. 楊是獨立公知，得罪了中共國安：25%；2. 楊是國安外派，現在被拘是演戲：32%；3. 現在還看不起，觀察以後再說：43%。據說此結果與海外民主圈裏的現實情況很接近，我對此頗感意外和憂慮。
我是在2007年讀了楊的博文《中國再也不需要小說了》就開始關注他，由此而拜讀過他的大部分作品，不過隻識其文而不識其人，我與他雖同住悉尼多年卻素未謀麵。最近距離的接觸是除了偶爾在他朋友圈裏點讚之外，曾在他的洗地文後麵跟他互掐過幾次，後來就被他拉入了黑名單。
我這兩天留意了一下網上的爭論，看來對楊恒均的質疑和譴責大概可歸納為幾條：
1. 中共國安特務的身份；2. 為中共洗地和做大外宣的傳聲筒；3. 跟著名五毛染香結婚；4. 對意見不同的女性用肮髒的手段恐嚇。
我先探討一下前兩項最重要的政治立場問題。在我看到的信息裏，指責中有不少可信的史料，有的還“有圖有真相”，推測分析也似乎合情合理。根據上述的調查結果來看，相信楊是獨立公知的隻是很小數，因此我就先假設楊是國安特務。若說楊的真實身份可以偽裝掩蓋，那根據他所做的事應該不難看出他的傾向。我們先看一下“楊特務”這些年做了什麽？
不少人指控楊是為中共洗地和做大外宣的傳聲筒。我覺得此言不虛，但卻有失偏頗。楊的確在有些文章裏為中共洗地，為習擦鞋搖旗呐喊。比如2013年發表的《習近平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樣的文章，如今讀來自然會讓不少人反感惡心，難免有不少人對他非議和厭惡。不過客觀的說，這類文章在他那上千萬的文字之中隻占了極小數，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若是讀懂了他的那些文章的人應該感覺到，其中總有一個或隱或現但始終不變的主題：那就是普及“常識”，宣揚普世價值，致力於讓從小就被洗腦的國人回歸正常人，以此推動中國走向現代文明。尤為難得的是，楊的文章能夠引起很多體製內的開明人士和一些憤青群體的共鳴，並由此而走上探尋民主之旅。 我們時常抱怨很多國人腦殘怎麽也喚不醒，但我卻耳聞目睹了不少人在讀過楊的一些文章之後，就慢慢地開竅逐漸轉變了。我看到不少人說自己的第一個啟蒙老師就是楊恒均，估計如今罵他的人當中，就有不少是被他的文章喚醒過來的。值得一提的是，他在2015年振臂一呼就組建了上百個由他的讀者們組成的“羊群”，讓許多價值觀相近的人互相結交報團取暖。據說數以十萬人計的“羊群”讓當局感到了潛在的危險，即使是溫和理性地打著“24字”價值觀的招牌，也隻存活了不到一年就被全麵封殺。
另外，罵他的人可能忽視了很重要的一點，他的那些洗地文幾乎都是在習上台之後所寫。當年關心時局的人都應該很清楚地記得，習上台之初曾一度呈現出新政轉型的假象，除了聲勢浩大的打虎反腐，還聲稱要依法治國，推出“24字”價值觀等一係列動作，由此而迷惑了不少人，有些公知甚至還寄望於習能成為大陸的“小蔣”。以致當時有些革命派和改良派之爭也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程度，我估計有不少人（比如我本人）因此而被楊拉黑，甚至有不少人跟他反目成仇。我個人判斷楊是誤以為中共可以自己刮骨療毒，又或許他是被體製培養出來，對中共還懷有赤子之心，而且他自視甚高又富有使命感等因素，因此楊在當時為習搖旗呐喊也就不足為奇了。由此推之，楊既有可能是“肩負任務”，但也有可能也屬於被迷惑者之一。
除此之外，有人認為在大陸的那種特殊環境下，他隻能偶爾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委曲求全才好發表文章。我記得當時確有不少人（包括我）經常被刪文封號封博客，而楊的文章卻能持續不斷地發表（據說實際上有更多的文章是胎死腹中，還沒見光就已被刪除而不為人知）。當然，也有人認為他是“小罵幫大忙”，舔共賣身求榮。對此各人的立足點不同難免有差異，但從具體的結果來看，楊特務的賣身並沒能求榮。一個曾經一呼百應的著名博客大V，本可以躺著睡覺都能掙大錢的人，卻反而從“民主小販”淪落為“網購小販”，這是不爭的事實。我昨天看到說他被抓前在美國還是租房跑代購，像他那樣有才能會折騰的人，出國這麽多年還落魄至此，實在令人意外和唏噓。
至於說到楊跟什麽人結婚，那本就純屬私事不便談論。不過聽說曾是著名五毛的染香已被楊收服為同道，當然也有人說是反過來楊拜倒在石榴裙下。此事孰是孰非看似難有定論，但若是讀過楊的那些作品，應該不難做出合理的判斷。還有人說染香是中共送給楊的“賞品”，我想若是作為地下情人或許還有幾分可信度，但如此正式結婚公開成親的“獎品”，也太貶低中共間諜的智商了吧？
楊對某女性不尊重和恐嚇之事，從網上披露的情況來看事出有因，好像是因觀點之爭而引起的激憤之言，若情況屬實的也應該屬於個人修養和私德。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誰敢說自己從沒過錯？中共最拿手的就是利用個人私德去攻擊抹黑對手。希特勒的私德比之丘吉爾有雲泥之別，但兩人的曆史功過卻有天淵之別。
柴靜老師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和壞人，隻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壞事的人。”我沒有火眼金睛，難以判定楊恒均到底是人是鬼。不過我一直以為這並不重要，即使確認他真是中共特務也沒什麽可怕。一個真心投靠中共的特務會極力維護中共一黨獨裁的江山，而我至今所看到的，卻是一個拚命販賣民主思想反對獨裁專製的鬥士。有人說他根本就是一個偽裝者，我並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到底會是站在何方的偽裝者呢？在我膚淺愚鈍的腦瓜裏，若說一個拚命鼓吹“70年大限”的人，卻會自己投身到那艘即將沉沒的破船上，如果不是此人的腦子進水，那就是我的腦子進水了。
我估計很多罵楊的人是激進的推牆勇士，可能曾深受其害才特別痛恨中共特務，所以難免會過激和偏頗。西方文明社會的法律是疑罪從無，寧可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在目前尚無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最好能暫且保留各自的觀點擱置爭議，求大同存小異，莫忘初心。如果我們被這個楊特務之事弄得互相攻訐四分五裂，最大的得益者將會是中共盜國集團。
文森 2019-1-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