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評價某人人格低下或某行為非常不道德時，常用“禽獸不如”來形容。這裏把禽獸的道德水準看得很低下，我覺得有一點冤枉。其實，禽獸亦有道德，亦有情有義。我就見證過鳥的堅貞不渝之愛。

  那是十年前的五月份一個春光明媚的星期天，我搬進了現在住的房子。這房子是從一個阿爾及利亞裔的老人手中買下的，屬上世紀50年代的建築，年歲比我還大。再加上原來的房東是吝嗇出名的“Mr. Cheap”，他女兒，稱其為“Cheap  Dady”，什麽裝修都沒做過，一切皆是老舊過時的原裝，所以，盡管 按照驗屋師的話：Location極好 - 麵對大公園，價格太離譜。

  搬家之後的第二天，妻子上班，女兒上學，兒子在幼兒園，家裏就留下我一個人在忙乎。除了偶爾能聽到院子裏有鳥兒叫，周邊很安靜，這正是我喜歡的。家裏的東西都待整理，實在太多了，院裏的雜草叢生，灌木蔥蔥，就暫時顧不上了。正當我在聚精會神地整理廚房的鍋碗瓢盆時，忽然院子裏傳來很淒厲的鳥的哀鳴聲，在這寧靜的院子裏，這聲音顯得尤為淒厲。心裏嘀咕，這是哪裏來的鳥，這麽哀叫怎麽讓人靜心幹活？雖然心裏有點悻悻，但我手中的活是絲毫不能放鬆，否則，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晚餐沒準備好，待會那全家大小回來，還不得手忙腳亂嗷嗷大叫鬧天宮啊！。。。好幾分鍾過去了，這鳥的哀鳴聲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叫得驚心動魄。無奈之下，我放下手中的活，打開後門，到院子裏準備看一個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鄰居帶黑斑紋的黃貓，正逮著一隻鳥，用它鋒利的牙齒在死命地撕扯著，樹上的另一隻不知名的五彩斑斕的鳥，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這不共戴天的貓，哀嚎著它的伴侶不幸地被貓擒去，變成了它的午餐。我聽到的淒厲的哀嚎聲，就是這隻鳥的哭喪聲。很顯然它們是一對，也許早晨還是恩愛地從同一巢裏說著情話飛出來，或許還有嗷嗷待哺雛鳥等著它們捕食歸來。這該死的貓此刻本應老老實實待在主人家，好好地逮它的耗子，或者練習它的貓步，但它卻跑到這裏幹下這謀殺的勾當，許是它發現這對鳥兒太恩愛，心生妒意，才下此毒手吧。我大聲訓斥著，那貓灰溜溜地逃離了現場，留下那隻渾身帶著血跡的鳥僵硬地躺在草地上，樹上的鳥兒不停地哭泣。歎息著這弱肉強食的悲劇，我回到廚房。。。，鳥兒什麽時候悻悻地飛離，我沒有留意，但是我卻感歎它們的堅貞愛情和命運。

  在國內，我隻聽說過鴛鴦是這樣成雙結對，用來作堅貞愛情的比喻，但鴛鴦常嬉戲水草邊，且個頭比這要大。那麽在灌木中嬉戲的是什麽鳥呢？難道是北美的鴛鴦？我的生物知識的確很有限，不能識別出這鳥的種類，但在這裏，弄清鳥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鳥的這種對愛情的堅貞不渝，已經使深深地觸動了我。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不僅有異性的互相吸引，還有了許多的同性的戀情。無論異性或同性戀，有多少能一以貫之呢？今天愛得死去活來，明天離婚時為了財產的分割又視若路人，甚至反目為仇者，有之。還有的人，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禽獸尚有如此堅貞不渝之愛，或許，有的人真是禽獸不如。